22
隔天早上七點多, 卧室的門終于被敲響,門外傳來聲音,“小少爺, 換洗的衣裳放在外面, 您等會開門拿一下。”
周燃聞聲起來, 昨晚無論如何都打不開的門, 此刻能夠輕松解鎖。
他把擱在門口的小行李箱拿進來,對正裹着毛巾被, 卷縮在角落裏面的林音說:“先換衣服。”
“好。”
兩人在裏面搗鼓了大概半個小時,總算穿戴整齊。
林音把已經被撕碎的黑絲襪扔進垃圾桶裏, 看着淩亂的床單, 小聲問周燃,“要不要收拾一下?”
“不用。”周燃掃了一眼大床, 說:“走吧。”
他們下到一樓的時候,大家已經坐在餐廳吃早餐。
老太太看到他們,連忙招手,“快點過來吃早餐,抒抒說肚子餓,我們就不等你們, 先吃了。”
“好。”
他們走過去落座, 林音很困很累, 沒什麽食欲, 給自己裝了一碗粥, 小口小口地喝着。
她就坐在唐希旁邊,這女人從他們出現的那一刻, 八卦的眼神都沒收斂過。完全不像對面那兩位老人家, 跟沒事的人一樣, 一點都看不出是幕後策劃者。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她專心致志地喝粥,不給一個餘光唐希,唐希按捺不住,湊到她耳邊,小聲地說:“看來昨晚戰況非常激烈,你憔悴的模樣讓我心疼。”
“……”林音打算裝聾作啞,但跟老太太一塊坐在對面的林抒突然喊道:“媽媽,你脖子上很多紅點,你被蚊子咬了嗎?”
話落,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林音聲音,她的臉頰頓時染上了一層緋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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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成年人,這些紅點是被哪只“大蚊子”咬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老爺子跟老太太看着,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唐希更是想立刻拉開林音的衣領,看看裏面的“慘況”到底有多壯烈。
“抒抒,抓緊時間吃,爸爸早上有個會議,等會順路送你去幼兒園,否則得讓何爺爺送你過去了。”周燃一本正經地說完,又補充一句,“媽媽昨晚沒睡好,得回家睡覺,不能送你。”
這話無疑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林音忍不住側頭瞪了周燃一眼,警告他別再說讓人浮想聯翩的話。
老太太一聽,連忙說:“那趕緊吃,音音回去好好休息。”
十分鐘後,周燃就帶着林音跟林抒離開。
考慮到林音現在全身乏力,他體貼地讓她們站在門口等,他自個兒去把車開過來。
“小少奶奶。”
周燃剛走,身後就傳來管家娟姨的聲音,林音轉過身去,她已經走到跟前,笑着問:“小少奶奶,你跟少爺的衣服,我已經洗了,等幹了熨整好,是讓人送去城南公寓,還是就放在這邊,以後偶爾在這邊留宿,就有換洗的衣服了。”
“就留在這邊吧。”林音說完,突然想起昨晚在原主卧室裏抽屜裏找到的一根過期口紅,她問:“我房間寫字桌左手邊那個抽屜裏的口紅,是我自己的嗎?太久沒有回來,我不記得了,剛好那個色號我畫畫用得上,所以就拿了。”
“那支口紅就是你的。”娟姨想了想,說:“這個大概在你離開後一年左右吧,老太太吩咐我把卧室的角落都打掃一遍,當時移開了桌子,在角落裏面找到的。我當時沒敢扔,就擱在了抽屜裏。”
“是我的就好。”林音點了點頭,這時周燃開着車過來,她拉着林抒離開。
把林抒送去幼兒園,周燃把林音送到公寓樓下。
“你不用上去補個覺嗎?”林音下車前問。
“不用,我不累。”周燃拒絕。
“那樣還不累?其實你不用逞強,少上一天班又不會怎麽樣,身體最重要。”林音覺得自己昨晚累,但最累的是他。
“你懷疑我的體力?”周燃眯着眼問。
“……不是,我多慮了,您慢走。”
林音回到家時,家裏沒人,珍姨不在。
不過她現在累得走路都沒力氣,也沒空去審珍姨,還是先睡覺再說。
她回卧室換了一身睡衣,以為自己倒床就能睡着,可腦子裏不斷浮現出昨晚的情景,突然有些睡不着了。
話說,昨晚當她跟周燃身體越來越熱,才意識到被兩老擺了一道。
兩老這回真是下了大決心,藥效非常強勁。
林音長這麽大,從來沒有哪一刻,像昨晚那樣想要男人,偏偏還跟一個有顏有身材的男人被關了起來。
她突然想起穿書的那一天,她被莊慧氣得胸口窒息,感覺要死掉的那一刻,她心裏最大的遺憾是——不知道男歡女愛是什麽感覺。
要是今晚避無可避,就周燃的臉跟身材,她也不吃虧,雖然她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外強中幹。但到底吃了藥,再差應該不會是五分鐘快男吧。
她偷偷瞥了他一眼,只見他正靠在椅背上。他頭向後仰着,閉着雙眼,雙手交叉搭在腹部,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閉目養神,但臉上不正常的潮紅出賣了他。
“那個……要不……我們……”她支支吾吾出聲,周燃睜開雙眼看向她,如雄鷹一般銳利。
她被盯得小心肝抖了抖,剛剛膽大包天的想法頓時被吓跑了。
真是色字頭上一把刀,她真是糊塗了,竟然忘了金主爸爸的底線是不能觊觎他。要是她今晚真敢撲上去,她明天就要失業了。
不行,她還沒有實現提前退休的目标,一定要保住這份工作。等以後有錢了,什麽男人沒有?
她徹底清醒了,提議道:“要解咱們身上的‘毒’,無非就是消耗體力。消耗體力的方式有很多種,除了爺爺奶奶希望那種,我們可以通過高負荷運動把‘毒素’排出去。”
“你是不是有病?要是行得通……”
周燃的話還沒說完,林音已經自覺躺在床上,雙腳勾住床位的鐵欄,雙手擡起交叉,用頭枕了上去。
“來吧。”
如今一個小小的動作可能讓周燃的自制力崩潰,更何況是這種刺果果的邀請。
他站起身來向她大步走去,不等他走到床邊,那張鐵藝床已經在“咿咿呀呀”地響起來。
“你快點動起來,選擇你喜歡的方式。”林音一邊做仰卧起坐一邊說,“要你覺得實在沒挑戰,我等會坐你上面,你再動。”
“……”周燃直接被她氣笑了,不過這不清不楚的話,倒是可以迷惑外頭的聽牆者。
雖然林音這招看上去有點降智,但不得不說,還是有效果的。也有可能是“料”加得不多,後勁沒那麽厲害。
周燃也躺下做仰卧起坐,林音做累了,他就讓她坐在自己的背上做俯卧撐。
林音的藥效退得比較快,但她的衣服已經全部濕透,她盯上了床上唯一一張的毛巾被,跟周燃商量:“我去洗澡,毛巾被就給我用吧。”
雖然這卧室是雜物間改造,但做了浴室,這點值得安慰,
“……你還真看得起我。”周燃陰陽怪氣地說了這麽一句,林音領悟不到他想表達什麽,但他不反對就等于默認。
林音洗完澡,用毛巾被把自己包的嚴嚴實實才出來,周燃正舉着書桌練力量。
“我先睡一會兒,要是可以的話,你把窗簾拆下來,咱們一人一張。”
“……”
林音還算厚道,沒有一個人霸一張床,只卷縮在角落裏面坐着睡。當然,這也是因為縮起來會暖和一些,也不怕自己睡着睡着就把被子打開了都不知道。
等窗簾布蓋在身上之後,她很快就睡着了。
周燃幾點鐘睡,她不得而知,反正迷迷糊糊之間聽到過幾次水聲。
快天亮的時候,她被冷醒了,周燃正靠在床尾的角落裏,身上蓋着一張窗簾布,襯衫應該被他脫了。
等他醒來之後,他就把窗簾重新裝上,然後再把自己襯衫上的紐扣扯掉兩個,她的絲襪撕爛,制造“犯罪”證據。
但老爺子不是好糊弄的,林音恰好發現抽屜裏有一支口紅,便對着鏡子給自己畫了許多“草莓”。
真是驚心動魄的一晚上,林音回憶完,眼皮就開始打架,很快睡着了。
等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多,她是被餓醒的。
她走出卧室去找吃的,卻發現珍姨還沒有回家。
她點開手機微信,正想找她時,卻發現她給自己發了微信。
【珍姨:我老家拆遷了,我跟我男人趕着回去辦手續,以後就在老家養老了,你另外再找個保姆吧。這個月的工資就算了,我現在有錢了。】
【珍姨:記住珍姨的話,趕緊給抒抒添個弟弟,牢牢栓住她爸。】
……珍姨是間諜無疑了,真拆遷也不會急得連工資都不要。
算了,不走都走了,林音也不可能把她抓回來揍一頓。今天不是珍姨還會有芬姨芳姨,現在重點是老爺子已經看破這一切。
接下來會怎麽樣,她現在心裏也在犯嘀咕,畢竟林抒不是周燃親生的,也不知道能瞞老爺子多久。
這事,等周燃今晚回來,要跟他好好商量商量。
林音換了一身衣服,直接去樓下餐廳吃東西。
她點好餐,才坐下,唐希的微信就來了,問她在哪裏,然後直接飛奔過來。
“快點跟我分享一下昨晚的戰況。”唐希挑着眉問。
“閨中密事,恕不分享。”林音拒絕。
不是她不分享,而是沒有內容分享,總不能告訴她,昨晚周燃在舉書桌練力量吧。
不過現在回想起來,這一幕有點搞笑,改天可以畫下來。
“好吧。”唐希雖然八卦,但別人不願意,她也不勉強,其實她今天過來也是有正事的。
“上次你畫的漫畫,我給了好幾個人看,他們一致的意見是人物畫得不錯,但內容不太适合市場口味。”唐希說。
林音聽得一頭霧水,“什麽叫不太适合市場口味?”
唐希:“你想想我給你推薦的幾個親子號,內容都是比較接地氣,偏向搞笑的。你可能不想跟風,但它們能火,說明是經過了市場的認證與認可。所以,大家都建議你改一下風格。”
“怎麽改?”
“我舉個例子,就像用襯衫包腿這個梗,你可以後續來個反轉,跑步結束後,周燃給你來一句,‘要減減肥了,襯衫都快包不住你的大象腿’。”
“這不是自黑嗎?還有,我哪裏大象腿了?”
“你不是大象腿,你是腿精,不然怎麽會讓周燃這個悶騷失控呢?”唐希不失時機逗她,“但受衆喜歡,你想有流量,就得順應受衆的喜好。其實你可以把它看成是一個小故事,虛拟的,不一定非得代入自己。”
“好像有點道理。”林音很快被說服了,只要能賺得到錢就行,“但文案我不在行,你還是繼續幫我找吧。”
“我已經找好了,今晚把其中幾篇發給你看看。”
“好,謝謝。”
“客氣什麽,早日讓我再次升級姑姑就行,讓外公外婆把注意力都放在曾孫身上,火力就不會對着我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昨晚那碗甜湯加了料?”
“用腳趾頭都能想出來,好嗎?我就不信周燃看不出來,說不定他就等着你了。”
“……”
林音不相信,金主怎麽可能會讓自己陷入這樣的兩難之地呢?
晚上,等林抒睡着,林音就收到唐希發過來的文稿。她本來想看,但想起正事,于是敲響了周燃的卧室。
“進來。”
門內傳來周燃低沉的聲音,林音應聲推門,然後就看到周燃果着上身在敲鍵盤。
林音小臉微燙,立刻偏過頭去,“你……先把衣服穿上,有事跟你說。”
周燃這才慢悠悠地站起身來,随手拿起扔在床上的家居服,套了上去。
“有什麽事就直說。”
林音轉過身去,開門見山道:“就是關于昨晚的事情。”
“你要追究?”周燃皺着眉頭問,“這次又想要多少補貼?”
“不是。”林音連連擺手,彩虹屁也自然而然地吹起來,“經過昨晚的事情,我确定你是個正人君子,絕對不是趁人之危的人。”
“別給我戴高帽,我不是什麽好人。”
誇也不行,不誇也不行,金主真不好伺候,林音不扯了,直接說重點,“爺爺既然整這麽一出,他肯定是知道我們在演戲,我擔心……”
“不用擔心。”周燃鎮定地說:“既然他自己不捅破,就證明默認。”
“默認?為什麽?”林音不懂。
周燃:“他無非就是盼着我們假戲真做,他就想着你當他的孫媳婦。”
“這樣嗎?”林音有些不好意思了,“沒想到我優秀到爺爺非我不可。”
“你想多了,他只是想報你爺爺的救命之恩。”
“……”說一句善意的謊言,能要了他的命嗎?林音氣結,懶得跟他扯下去,問:“那接下來該怎麽辦?繼續演戲?”
“先這樣吧。”
反正不用失業,林音覺得挺好的,她點了點頭,“我走了。”
“等等。”周燃突然把她叫住。
“還有什麽事?”
“我媽過幾天要來,你準備一下。”
“……你……你媽……為什麽突然要來?”林音本能地緊張起來,老人家好哄,婆婆總感覺是她的敵人。
“我媽來看一下她的媳婦跟孫女,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周燃反問。
“……是這個理。”
“明天我跟你去買戒指。”
“為什麽?”
“閨女都有了,還沒有結婚戒指,你覺得正常嗎?”
“好吧。”
兩人約好第二天中午一起看婚戒,林音就回卧室睡覺。
冷空氣還沒走,今晚還是很冷,不過跟小棉襖一起睡,林音覺得很暖和,反正比昨晚暖和多了。
不一會兒,她就進入夢鄉了。
“音音。”一道溫柔的男聲響起,林音慢慢睜開眼睛,看到前面站着一個身材颀長的男人。
她想用力看清他的模樣,卻怎麽也看不清楚。
“音音,這支口紅送給你。”
男人遞了一支口紅給她,她接過來一看,竟然是她在原主卧室找到的那支。
“你為什麽要送我口紅?”林音已經意識到自己在做夢了,有了之前的經驗,她不敢問對方是誰,怕一問就消失了。
“當然是想讓你更漂亮啦!”男人聲音帶笑道,“下次我們一起去福利院做義工,你就塗上這支口紅,保證孩子們看到這麽美的你,會更開心。”
“是嗎?去哪個福利院,還有,你很喜歡小孩嗎?”林音不知道應該問什麽,只能順着他的話繼續說。
“就我們平常去那個呀。”男人的聲音更加溫柔了,“我很喜歡小孩,我希望以後能有一個閨女。哈哈,我名字都給她起好了,就叫‘抒’,‘抒情’的‘抒’,她就是我對她媽媽愛情的象征。”
抒?這不就是林抒的抒嗎?林音驚得瞪大了雙眼,她正要追問下去,夢就醒了。
她看着雪白的天花板,久久不能回神。
難道這個男人就是林抒的爸爸,原主的前夫或者前男友?他到底是誰?為什麽會抛下她們母女不管。
她扭過頭去看林抒,卻發現她不在。她立刻從床上爬起來,不經意瞥見床頭櫃的鬧鐘,發現已經快九點。
“抒抒,抒抒。”林音喊了幾聲,沒人回答,她走出卧室,也沒有看到她的身影。
她急得要報警,跑回卧室拿起手機,才看到周燃給她發了微信。
【周燃:我送抒抒上學了,她說你睡得跟死豬一樣,不想吵醒你,想讓你多睡一會兒。】
你是豬,你全家都是豬,林音對着手機翻了個白眼。
剛剛的那個夢,應該就是那支過期口紅激發的原主記憶。
男人的态度算是比較克制,他們應該還不是情侶關系,要不然說到孩子的時候,他就直接說想跟她生一個叫“抒”的閨女。
他到底是誰呢?
林音一整個早上都被這個問題困擾,吃早餐的時候都有些心緒不寧,後面甚至右眼的眼皮跳了起來。
左跳財右跳災,這是不是在暗示她今天不要出門?這個想法剛跳出腦海,她就收到周燃的微信,說他已經出發了。
要是她跟金主說自己右眼跳不出門,估計會被扣KPI。作為打工人,她還是硬着頭皮出門吧。
她去地下停車場取了車,開出小區後不久,發現有一輛車總跟在她身後。
想起眼皮跳,她的心不禁提了起來,但拐了一個路口,那輛車去了另外一個方向,她才發現自己想多了。
看來她被這個口紅男給整得神經衰弱了。
到達珠寶店的時候,周燃說他已經到了,讓她趕緊。
她把車子停好,下車就快步朝珠寶店的大門走去。
走着走着,她覺得右側方向有人,她扭頭看去,只見一個帶着鴨嘴帽的男人正快步朝她沖過來。
男人看起來很匆忙,她擔心他會撞到自己,就站在原地不動,想等他越過自己後再繼續走。
可等他走近,她驚恐地發現他的手裏有一把刀。
銀色的刀身在太陽照射下刺眼無比,發出陰鸷的寒光,讓林音的心似是停止了跳動一般。
理智告訴她,她這個時候應該要走,可她想擡腿,腿根本不聽她的使喚,就這樣站在原地,等着男人朝她伸出鋒利的刀刃。
她的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一般,她想大聲呼喊,卻發不出聲音。
她也太倒黴了吧,穿書才幾個月,就這樣下線了嗎?
眼看着刀尖離她越來越近,她認命地閉上眼睛。
下一刻,她以為的疼痛沒有如期而至,一股沉重的力量壓在了她身上。
她睜開眼睛,只見周燃不知何時來了,正緊緊地把她摟在懷裏,緊接着,她聽見他痛苦地“悶哼”一聲。
這一聲“悶哼”,徹底把她的“點穴”給解了。
“周燃,周燃,你怎麽樣了……救命啊……嗚嗚嗚……救命啊……”林音尖叫出聲。
在周燃給她擋刀的瞬間,程松跟珠寶店的保安就沖了上來,一起把歹徒個按到在地上。
“沒事了,別怕。”周燃艱難地說着,摟着她的雙手從未放松。
作者有話說:
這章算明天的哈,下一章明天23點。
送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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