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哇,原來是帝企鵝
鬼谷晏同學的舅舅失蹤了。
這件事大約是從七天前開始,此人電話不接、短信不回、郵件不開,重點是家門還打開着,屋裏值錢的東西貌似已被人洗劫一空。
難道這裏發生過一起殺人越貨的大案?
跑去舅舅家借車的鬼谷晏當場就“當機”了,腦子稍微能動彈後立即撥通了警局的電話。
經過警方的查探,帶給親友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擎海潮先生家中沒有打鬥的痕跡——擎海潮先生就算是那個什麽了也不是在家裏被人動的手。
那麽究竟是死還是沒死呢?若果沒死,這個男人又死去哪裏了?
沒有人知道,親朋好友、基友仇敵,沒有一個知道擎海潮去了哪裏。
這個人仿佛憑空蒸發了一般,從人間消失了。
惜夫人,擎海潮的親妹子,不禁暗暗擔心自己兄長的失蹤會成為一樁警局懸案。
那麽,既然擎海潮失蹤了,我們就撇開他不談吧,反正也就是一枚宅男,談也沒什麽好談的。
我們來說說擎海潮的好基友——一頁書的事情。
一頁書在上星期六回來後,衆人赫然發現——他——失憶了!
多麽的惆悵?
最惆悵莫過于素還真。
所以素還真帶動家人一人摟着半人高的資料——一頁書的生平記事與檔案放到了一頁書的面前,希望一頁書能瞅兩眼,了解了解自己過去的為人處事。
一頁書很給面子地翻了兩頁,然後将這一堆的“歷史資料”扔進了碎紙機裏——一頁書說:“過去是沒有意義的,有價值的是未來!”你們說是親朋好友,那只是過去的一頁書的親朋好友,過去的親朋好友還能是現在的親朋好友嗎——能嗎能嗎?
遭到一頁書的質疑,素還真淚奔了!
我們撇開淚奔的素還真不提,繼續說一頁書。
在回來的第六天,傍晚,楊柳清風迎面拂來,一頁書站在自家別墅不遠處的流水小橋上,惬意地抽着煙的時候,竟然看到了一只企鵝——這只企鵝當時正從水裏撲騰着跳上圓滑的圍住岸堤的灰色大石頭,嘴裏還叼着一尾小魚。
企鵝上了岸後扭身轉了過來,然後,竟然将嘴裏叼着的小魚又甩回了小河裏。
這是在嫌棄小河水的質量不好,連帶河裏的魚也不被喜愛嗎?
但是此刻重點絕對不在小河的水質量上,而在于——一頁書現在的居住地當然不是南極——更不會是北極,而是一個遠離大海的內陸城市,這個城市隔壁城市還都沒有動物園——究竟是什麽樣的精神能讓一只企鵝流浪到這個內陸城市的?
在一頁書還沒有想清楚這一點前,這只來歷不明的企鵝已經七拐八拐地上了小橋,然後沖沉思中的漢子義無反顧地飛奔了過來!
一頁書叼在嘴裏的煙當即就掉進了彎彎曲曲充滿柔情春意的小河裏。
拉上浴室的毛玻璃門之前,一頁書很不客氣地朝想要跟進來的企鵝的肚子上狠狠踹了一腳,将企鵝踹出了足有十米的距離。
企鵝的頭上挂着一條毛巾——一頁書不得不承認這只企鵝很有“靈性”,竟然能從他自己都還不熟悉的家裏翻出一條全新的毛巾來,這真是不可思議又詭異的事情。
企鵝頭頂毛巾走進了浴室的外間,将毛巾扔到小凳上後,便站在毛玻璃門前一往情深地等着裏面洗澡的人,期盼着對方能早點滾出來。
一頁書滾——哦不,是走出浴室的時候,渾身打了個哆嗦——家裏養了只企鵝,室內溫度自然就被調到了很低的位置上,從熱騰騰的浴室裏出來,難免有些不适應。
企鵝撲進了浴室,在調回冷水的花灑下面來回地蹦達,看上去很高興。
洗完澡,甩幹身上的水滴,這只企鵝就準備睡覺了!
——企鵝蹦上了二樓;
——企鵝鑽進了一頁書的卧房;
——企鵝跳上了房間裏正擺着的那張很大很舒服的床……尼瑪這絕對是沒事挑事啊!絕壁的太歲爺頭上動土啊,有沒有?有沒有???
一頁書的嘴角抽了抽,原本出于出家人的慈悲心腸還想把企鵝當寵物養的和尚最後決定速戰速決,明天就将這個得寸進尺的家夥送去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城市的動物園。
動物園大門前,企鵝死活賴在車裏不肯出來,誰要是敢伸手想将它抱出來,誰就要承受它無情的打擊與報複——你說一只企鵝的殺傷力怎麽就能這麽大哩?一頁書盯着自己滿是傷痕的雙手欲語還休,無語問蒼天。
一頁書不得已收養了一只寵物企鵝,對此素還真感到很不可思議,總覺得連徒弟都要送去別人家才能養活的一頁書,是養不活這只企鵝的……
企鵝,一只能夠從南極飄洋過海跨過一大片陸地最後死賴在一頁書家裏不肯走的企鵝,當然是只堅韌堅毅的企鵝!
這只企鵝還非常的風騷、特立獨行,每天傍晚都要在徐徐的晚風中散步跑去隔壁的隔壁條街的12號公交車站臺,然後在站臺前逗留那麽一二個小時,盯着人家剛放學一波波下車的小學生猛瞧。
所以,每天,一頁書都要去隔壁的隔壁條街的12號公交站臺,從一大堆的孩子叢中将自家的寵物拎回家。
一頁書為此感到很煩惱。
素還真很好心腸地提醒:“要是不去拎它回來呢?”
不拎回來,它是不是就跟着別人家的孩子跑了?一頁書也就不用繼續苦大仇深地養着這只越來越放肆的企鵝了?
一頁書沒試過,再怎麽滴也養了一段時間了,感情還是有那麽一滴滴的。
然後某一天,一頁書去12號公交站臺接企鵝的時候,發現自家的寵物“拐”了個孩子。
一個雙眼紅通通的小學一年級的男孩子。
“小朋友你怎麽不回家?”今天一頁書下班晚啊,來時已經晚上七點多了,這個點誰家孩子不着家家長都會出來找吧?
一年級生搖搖頭,抱着企鵝說自個兒家不見了。
不見了?什麽叫不見了?家還能不見了?
一年級生領着一頁書走去了他“家”——一片平坦的草地是市區小公園的周邊區——如果他的家是在這裏,那确實是“不見了”。
“小朋友,告訴叔叔你叫什麽名字,家裏電話號碼是多少——爸爸媽媽叫什麽知道不?”
“……”一年級生警惕地盯着一頁書瞄了很久,大約是覺得對方長得也算“忠厚老實”,終于開了金口,報了自己的姓名:“擎海潮……”
我說了,一頁書失憶了,他不知道自己曾經有過一個叫擎海潮的好基友,也就不知道這孩子叫擎海潮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連備案的警察局都沒有将這個小屁孩和多天前的那起入室搶劫屋主失蹤的案件聯系在一起。
因為企鵝一直死咬着一年級生的書包帶子不放,在警察“老友”的點頭同意下,一頁書将人接回家暫養。
名叫擎海潮的一年級生在一頁書家裏已經住了三天,三天的時間不長也不短,足夠一頁書很好地評價這小屁孩的品格如何。
是一個堅強謹慎的好孩子,家教很好——雖然算不上乖巧,但是至少比自家的企鵝人品要強一些。
“企鵝要什麽人品?”
——一頁書家跩得二五八萬的企鵝要是會說人話,八成會這麽回自己的主人。
不管怎麽說,一年級生住在家中的三天表現,都讓一頁書滿意,之前素還真所擔心的孩子想家想爸爸媽媽會哭鬧這樣的問題都沒有出現。
是真的沒有出現嗎?
第三天,一頁書睡覺睡到大半夜的時候,臉上被企鵝重重地踩了一腳,然後人就驚醒了過來。
在一頁書發脾氣前,企鵝很麻利地跳下床,跑了出去。
趁着起床氣準備狠狠地教訓一下得瑟過頭的寵物,一頁書翻身下床,一路追了出去,最後在一年級生暫住的房間前停住了腳步。
孩子嘛,再怎麽早熟穩重,面對着“家沒有了”這樣連大人都要糾結萬分的事情,怎麽可能一點想哭的念頭都沒有?
孩子不僅哭了,還摸着相冊裏的照片喊爸爸。
相冊是一頁書家裏的,一直被擺放在一年級生現在所住的房間裏。對于自己家裏為什麽會有一間明顯是特別為某個人準備的房間,一頁書沒在意過——失憶了麽,想在意也在意不來呀!而引得小男孩哭着喊爸爸的照片則是一頁書和某成年男性的合照。
一年級生喊着叫爸爸的當然不是一頁書,“半路殺出個兒子來”這樣的苦逼事兒有佛劍分說和樓至韋馱就夠了,可一可二但絕對不能三呀!
顯然,孩子他爹是照片中的另一位男士,沖着兩人同色的頭發,也必須是這位男士——失憶的一頁書當然不認識這位仁兄,哪怕照片裏他和對方勾肩搭背得很親熱他也不記得對方了。
但是沒關系,一頁書相信素還真一定知道這個男人是誰!
看着眼前的小不點男孩,惜夫人不由得感慨萬千——像,真他瑪的像,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啊!!!
惜夫人在這一刻想到了自己的老爹,想到了自己的老哥,不由得感嘆基因的強大,祖孫三代幾乎一張臉,多麽神奇!
不用DNA鑒定,惜夫人就能确定這孩子就是他們擎家的人啊!!!
但是小號的擎海潮不認惜夫人,嘟着嘴說自己絕對沒有姑姑,這位嬸嬸他從來沒見過。
他不認惜夫人,自然不肯同意讓惜夫人帶回家。此時此刻,這個小屁孩已然從那本相冊中看出了自己老爸和收留自己的一頁書之間絕對有着超越一般朋友關系的深厚情誼,他堅信只要賴在這位伯伯家裏,爸爸媽媽一定會過來接他回家的!!!
就在惜夫人怎麽勸說小屁孩都不肯聽話的時候,因工作繁忙而遲到的素還真出現在了衆人面前,然後将他那顆IQ八百八的大腦推論出的結果告訴了衆人——一年級生很可能不是擎海潮的兒子而是擎海潮本人。
這是什麽意思呢?
素還真說,之前這孩子不是帶一頁書前輩去他家所在的位置看過嗎?那片區以前是住宅區,在二十多年前才拆了建成公園的——擎家以前就住在那裏呀。
惜夫人回憶了一下童年,然後點了點頭。
難道這就是擎海潮突然失蹤的真相——這也太匪夷所思了一點吧?
擎海潮又是怎麽變成這樣的?竟然還像他的好基友一頁書一樣,失去了記憶,否則大家也不會這麽麻煩不能肯定他的身份。
“一定是吃了灰原哀的藥!”
跟着老媽過來湊熱鬧的鬼谷晏蹲在小不點跟前,眯着眼摸着自個兒的下巴,頗有點不懷好意地瞅着縮水的“舅舅”。
突然,一直待在一頁書身邊,被他抱着順毛(有毛嗎?)的企鵝猛地從一頁書的懷中掙脫出來,一下子就跳到了鬼谷晏的腦袋上,在上面狠狠地啄了一口。
鬼谷晏大叫一聲,扭過身子想要報複的時候卻發現始作俑者已經蹿了回去,窩在一頁書的懷裏佯裝看他手裏不斷翻動的相冊。而這只企鵝斜視過來的雙眼中所透露出的威脅恐吓意味竟讓鬼谷晏不由得想到了恐怖又霸道的那誰。
受到驚吓的鬼谷晏打了個哆嗦,連忙轉過身來,伸出手在小號舅舅的腦袋上揉了揉,讨點安慰。
小號的擎海潮很不客氣地甩開了“外甥”的手,小跑溜到了沙發那邊,偎在一頁書身上,然後沖衆人撇了撇嘴。
衆人商議到最後,還是将縮水版擎海潮丢給了一頁書養,對此一頁書沒有反對意見,反正養一只企鵝也是養,再多一個小屁孩也是一樣的。
但是不可否認,一頁書對一年級生的照顧比前幾日更加的細致了,每天給的笑容都多了幾個——是因為那本塞滿照片,幾乎全是兩人從小到大的合照的相冊的影響嗎?一頁書不确定,就算确定了也無所謂。
而另一方面,一頁書看自家養的企鵝卻是越來越不順眼:不知道為什麽,看過小屁孩房間裏的幾本相冊後,一頁書一看到企鵝心裏就有一種“冤家路窄”的感覺,每天都火大得恨不得在其腹上踹上兩腳才能略感舒坦。
就是這樣,企鵝還是賴在一頁書家中,狀似心滿意足地過着有魚吃有澡洗,每天還有一頁書陪着睡覺的美好日子。
10
縮水版擎海潮入住一頁書家的第七天,一個電閃雷鳴、大雨磅礴的夏日傍晚,小屁孩出門買雪糕後就再沒回來,連同不見的還有一頁書養了大半月的寵物。
然後,在大家匆忙尋找着失蹤小孩的時候,一頁書不得不“狼心狗肺”地發現,自己真正想找回來的只有自家的寵物,而那個隐隐覺得很可能是失憶前男友的小娃娃,自己卻并不是那麽真心在意。
對于一貫視衆生平等的佛者而言,這樣的心态那是絕對絕對要不得的啊!
就在一頁書痛定思痛,不斷糾正自己的錯誤觀點,告誡自己不能這樣偏心自私,只顧到自家的寵物而不管別人家孩子死活的隔天下午,某只企鵝大搖大擺地回來了。
正趴在床上煩躁地自我反省的一頁書,扭頭撇了一眼跑進門來的帝企鵝,然後擡起頭,将壓在下巴下的白色枕頭一把抄起,狠狠地砸到了企鵝的腦袋上:
“跑哪去了?!!”
11
縮水版擎海潮失蹤後的第四天的早晨,成年版的擎海潮赤身裸體地躺在一頁書卧房裏那張很大很舒服的大床上,毫無羞恥心地将自己的大半個身子壓在了床主人的身上,一只手扣着一頁書的雙手手腕,另一只手則在對方身上百無禁忌地亂摸。
“一頁書,聽說你失憶了啊?”
“哼!”
這種時候哼也沒有用,要說讓失去記憶的人想起來自己可是有一個戀人的,那方法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12
“素還真,我不是告訴你要帶傘的嗎?”
“傘被談談搶走了。”
“=-=你是沒有帶吧?”
“TAT真的是被談談搶走了。”
“……唉,我的雨衣借你吧。”
“那一頁書你怎麽辦?”
“我沒關系,我很強壯!”
可是再強壯,在這樣的大雨裏淋着回家還是會生病的吧?
手裏拿着剛剛買的雪糕,擎海潮站在幼稚園的大門前,看着同校的學生将自己的雨衣脫下,給幼稚園的小鬼穿上。
話說這個同校生以前并沒有特意注意過,現在卻發現和相冊裏一頁書小時候的樣子很像呢——難道是一頁書的兒子?可是從來沒有聽一頁書提過啊,而且為什麽他也叫一頁書?
完全糊裏糊塗了的擎海潮撐着傘站在門前一臉沉思地看着互動中的同校生和幼稚園小鬼,一時難解。
不過最後,還是在同校一頁書準備冒雨沖出去的時候,擎海潮懷着報恩的心走到了他面前,将手裏的傘向對方那邊靠一靠——手裏的傘雖然不大,但是他們都很小,完全撐得下哦!
13
啊,最後兩句話哦。
當年認識時候發生的許多事情,從開始就好像糊裏糊塗的,又因為年紀很小的關系,所以到長大成人,開始追逐自己的幸福的時候基本都忘光光了。直到有一天,因為感冒發燒誤用了過期的板藍根而突然變成了一只帝企鵝,才猛然想起了當年的事情,對那段神奇的經歷有所了解。
可是一頁書這個家夥,竟然在這樣重要的時刻跑去了國外,回來的時候還失憶了,真是讓人不折騰一下他啊都覺得對自己過意不去呢!
——我們當年的戀愛,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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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