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屠老六沒承想事情會到了眼下這般局面,簡直是惹火燒身。

他原本并沒有那麽大的野心要貪圖安陽火藥,只在半個月前,他截下一批走陸路的貨商,那貨商為保全性命,跪地求饒,聲稱能助屠老六不費吹灰之力奪下三艘戰船。

屠老六是土匪,與沂江水賊泾渭分明,自然瞧不上所謂的戰船,依舊要殺人越貨。

那貨商又說,他知曉安陽少城主的行蹤,安陽城主對少城主視若掌上明珠,只要劫掠了少城主,安陽的金銀財寶,糧草火藥,保準取之不盡。

屠老六是靠綁架勒索發家的,這種事于他而言駕輕就熟,故按貨商所說,奪下戰船,在常州通往合州的幾條必經之路暗暗埋伏,如此幾日,果然蹲到了楚熹,事情順利的不可思議。

等楚貔貅帶糧草火藥來贖人,他蟠龍寨就可立于不敗之地。

本該如此。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讓蟠龍寨陷入絕境,屠老六想不通,只知後悔已為時晚矣。

今日若不能讓沂都合臨退兵,他必将命喪黃泉。

屠老六摸着身下的虎皮,眼裏閃現一絲兇光:“去把那少城主給我帶上來!”

土匪領命而去,不多時便将楚熹帶到了聚義廳。

楚熹還沒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不過看衆人面色凝重緊張,就知道山下肯定出了大事。

屠老六緊盯着楚熹道:“少城主那日當真所言非虛。”

“嗯?我說過的話多了,你指哪一句?”

“沂都雙生子親自率兵相救,對少城主可謂情深義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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沂都雙生子?

是她認識的那對雙生子?

陸深陸游為什麽會跑到猴子山來救她?

楚熹心裏一百個問號,面上卻絲毫不顯,畢竟是自己吹的牛逼,跪着也要吹完:“呵,你現在信了?識相點趁早放了我,看在這些日子你對我還算尊重,我可以高擡貴手,饒你一命。”

屠老六歷經九死一生,才有了如今的一番作為,怎能甘願一朝一夕間被打回原形,何況他得罪了太多人,即便楚熹高擡貴手,旁人又豈會饒他。

楚熹是他手上最後一張底牌。

屠老六不再理會楚熹,只對揚聲對廳內的土匪道:“沂都合臨的兵馬就圍在山腳下!足有五萬之多!有怕了的!想逃命的!我屠老六絕不阻攔!”

能站在這裏的土匪,哪一個手裏沒有幾條人命,怕有什麽用?逃又能逃哪去?既然敢過這刀頭舔血的日子,就沒打算老那麽活着。

“只要寨主一句話!弟兄們便豁出去拼他個你死我活!”

“弟兄們願誓死追随寨主!”

“殺!殺!殺!”

一衆土匪高舉兵器,各個滿腔血性,是真打定了主意要與山下兵馬厮殺一通。

楚熹不自覺咽了咽口水,暗道糟糕。

果不其然,屠老六拎起大刀,快步走到她跟前,一把扽住她的胳膊:“我們蟠龍寨的弟兄們是寧死不降的!你今日也休想獨活!”

“哎哎哎,何必呢何必呢!恁想事情未免太偏激了!”楚熹一着急連常州土話都冒出來了:“咱們還是可以商量的嘛!”

屠老六早看透楚熹說話就跟放屁一樣沒準,絲毫不聽她的,只扯着她的衣裳将她拖拽到了聚義廳外。

楚熹害怕歸害怕,不耽誤分析局勢。

雙生子來救他,無非有兩種可能,其一老爹和陸廣寧做了交易,用糧草和火藥為代價,請沂都出兵剿匪,其二便是……謝燕平答應了與陸家的婚事,陸家身為盟友,自會前來相助。

無論哪一條,都會以保全她性命為先。

而在屠老六眼裏,沂都出兵剿匪,是因為雙生子和她有一腿,對她情深義重。

屠老六怎麽可能真的想死,八成是想拿她做人質,逼迫謝燕平和雙生子退兵,所以搞出這副同歸于盡的陣仗吓唬她。

當然,屠老六若死路一條,肯定會一刀把她給帶走。

這這這……

還硬氣嗎?

算了,該認慫就要認慫。

楚熹像個鹌鹑似的被屠老六押到寨口,只見成百上千的土匪亂哄哄的擁在石牆下,而仇陽置身其中,那高大的身軀仿若鶴立雞群。

土匪們看到屠老六,紛紛朝兩側避讓。

仇陽這時才注意到楚熹,眉頭緊蹙,大步走到屠老六身前:“寨主這是何意?”

“她惹來的禍事,理應用她來平。”

屠老六這話說的很暧昧,讓人分不清是要拿楚熹做人質,還是要放了楚熹。

仇陽抿了抿唇,退到屠老六身後。

“遙想當初入寨!弟兄們都曾對天起誓!同甘共苦!同生共死!今日敵兵殺到家門!着實欺人太甚!無論如何要給他們些顏色瞧瞧!莫負了蟠龍寨的威名!”

“殺!殺!殺!”

屠老六的确是個做土匪的人才,三言兩語間就激起了土匪們的士氣,幾千土匪浩浩蕩蕩的離了寨,直奔着半山腰去。

而水賊,沂都,合臨,三路兵馬也在此等候多時。

這猴子山到底是土匪的地盤,即便對方人多勢衆,真刀真槍的打起來,土匪也吃不了什麽大虧。

楚熹被屠老六拖到前邊,眼睜睜看着幾十個土匪高舉大刀,繞過樹叢殺向一隊身着甲胄手持長劍的兵馬,刀劍相撞,琤琤作響,只一回合,就有三五個人渾身浴血的癱倒在地。

雖然世道亂了,四處都在打仗,但這是楚熹第一次親眼看到這種場面,她不由自主的睜大雙目,仿佛那刀是砍在她身上,劍是刺進她肉裏,她想喊想叫,卻如同被人掐住了脖子,發不出半點聲音。

就在這時,仇陽站到了她身前,寬闊高大的軀體完全遮擋住了她的視線。

“寨主,這樣下去對弟兄們很不利。”

“再等等。”

屠老六臉色愈發不好。

沂都并非合臨,他們剛打退了朝廷帝軍,勢頭正旺,怎會畏懼區區土匪,土匪死扛着不降,反倒叫他們殺戮之氣更重,戰鼓雷鳴,腥風血雨裏走過一遭的,和土匪又是一個樣,既有膽識,也有章法,很快就找到了土匪的薄弱之處,怒吼着強攻猛打上來。

土匪招架不住,竟顯露出頹勢。

屠老六握緊拳頭,猛地把楚熹拎出來,奮臂大呼道:“好啊!今日就讓安陽少城主給我蟠龍寨的弟兄們陪葬!也算不枉此生了!”

楚熹緊閉着雙眼,不敢看那滿地屍首,只聽遠處有人喊道:“住手!”

雙生子不僅長得如出一轍,聲音也十分相似,都是很清亮的少年音,楚熹自己也不知道她為何一下分辨出來那是陸游。

“哼,想必這就是大名鼎鼎的雙生子了。”

“屠老六!你放了她!我留你一命!”

“很用不着,左右少城主不止一次說要和我同歸于盡,今日我就圓了她這樁心願!”屠老六說完,用力扯了一把楚熹。

楚熹不能再繼續裝死,緩緩睜開眼睛,見雙生子和謝燕平齊齊站在對面,饒是離得遠,看不清神情,卻也能感受到他們出自真心的擔憂,那一瞬間楚熹想哭的心都有了。

雙生子心知肚明,屠老六不會輕易降服,更不會輕易去死,在來猴子山之前,二人已然商量妥定,哪怕屠老六拿楚熹做人質,也不能心慈手軟,待一路殺到蟠龍寨,那時再與屠老六談條件,屠老六必會為了保住性命,将楚熹雙手奉還。

可當屠老六聲稱要讓楚熹給蟠龍寨陪葬,陸游心中焦灼難忍,終究是沒沉住氣。

他自知壞了大計,怕陸深責備于他,下意識的用餘光看向陸深,而陸深呢,一雙眼睛牢牢黏在楚熹身上,無暇顧及其他。

這一刻,陸游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他一直以為,是他先對楚熹動了情,陸深受他影響,才會難以自控的在意楚熹。

可……

陸游手撫上自己的胸口,隔着一層軟甲,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心髒在胸腔裏沉重的跳動,緊張,焦急,恐懼,不安,那種種情緒猶如滔天巨浪一般襲來,幾乎将他淹沒。

事實上,他沒有那麽怕,他很清楚屠老六不敢對楚熹下殺手。

“屠老六。”一旁的陸深氣定神閑的開口道:“你說錯了,不是她給蟠龍寨陪葬,而是整個蟠龍寨都要給她陪葬,為着一個女子,葬送上萬條性命,你當真情願如此嗎。”

刀劍之下,打得是心理戰。

屠老六篤定雙生子不敢拿楚熹的性命做賭注,他橫起大刀架在楚熹的脖子上,揚聲大笑道:“要麽,你們退兵離山,我留她一條性命,要麽,就同歸于盡,我屠老六說得出做得到!不信盡管來試試!”

一縷光透過慘綠枝葉,直直照射到屠老六的刀刃上,映着楚熹那張格外蒼白的臉。

陸深真恨楚熹。

她為什麽要這樣害怕,當日在萬朝寺拿水牛吓唬人的本事去哪了。

“聽好了!我只給你們半柱香的時間考慮!是退兵離山!還是同歸于盡!”

話音未落,屠老六收緊了刀,那利刃在楚熹細白的脖子上劃出一道血痕。

那道血痕離大動脈只有一厘米的距離。

楚熹知道屠老六不敢殺她,可怕屠老六誤殺了她。

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了,算怎麽回事啊。

“陸……陸深……”楚熹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撲簌簌落下來,她忽然嗓子嘶啞地喊道:“陸深!救我!陸深救我!”

她在叫他的名字,只叫他一個人的名字,她在向他求救,只向他一個人求救。

陸深的心仿佛被人拿在手中随意揉搓,竟不自覺的上前一步。

沉默許久的謝燕平攔住陸深:“屠老六吃定了我們,再這麽僵持下去也只是無用功。”

陸深看着楚熹,沒有再猶豫,冷聲下令道:“退兵!”

屠老六信守承諾,放下自己的刀,楚熹立即掙紮着朝對面跑,屠老六見狀惡狠狠道:“給我抓住她!”

楚熹當然跑不出土匪的重重包圍。

仇陽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了懷裏。

眼看離雙生子和謝燕平越來越遠,楚熹哭得更大聲,簡直可以用撕心裂肺來形容。

陸深沒有回頭,手背上卻暴起一根根青筋。

屠老六自覺憑着過人的膽識逼退了五萬兵馬,十分自得,那從來強硬不服軟的楚熹被他吓的哇哇大哭,他更是痛快,坐在虎皮椅上放聲笑道:“我還當她是個脂粉英雄,原來是個紙老虎,果然不能給她好臉色看,來人!把她關到牢房裏去!讓弟兄們嚴加看守!”

“寨主,此事交給我來辦吧。”

屠老六看向仇七,心中有些懊悔。

仇七是他手下的得力幹将,也算忠心耿耿,他信得過仇七,才會讓他和楚熹拜堂成親,可看今日這架勢,仇七對楚熹怕是動了男女之情。

這可就不好了。

屠老六不動聲色的點點頭:“嗯,你務必守好牢房。”

待仇七離開,屠老六又吩咐手下人:“都打起精神來,給我盯緊了,若仇七行事有任何不妥之處,馬上來報!”

土匪們能逃過一劫全靠屠老六,自然更對他唯命是從,紛紛應下。

楚熹哭天搶地的被送進了牢房,就關在廖三等人對面。

老大和一衆統領見楚熹哭得這般慘烈,忙趴在牢籠上問:“少城主!少城主!發生什麽事了!”

稍微吃了點東西的廖三也湊過來道:“這是哭啥呢,呦,脖子咋了?欸!那大高個!怎麽把她給關進來了?”

仇陽皆不理會,自顧自的在楚熹脖子上灑了一些瘡藥,又用雪白的布帶纏起,末了才道:“別哭了。”

楚熹哭太久,眼睛腫的像對桃子,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淚痕,抽抽噎噎的對仇陽道:“渴,想喝水。”

“嗯。”仇陽起身去拿水,連牢門也沒關。

廖三睜大眼睛:“你不跑啊?”

“跑個屁。”楚熹掏出帕子醒醒鼻涕,長舒了一口氣道:“外面全是土匪。”

老大擰着眉頭問:“到底怎麽了?”

楚熹指着自己脖子上的布帶,言簡意赅道:“合臨沂都的人來救我,屠老六拿我逼迫他們退兵。”

“那你哭什麽啊?”廖三說:“像死了娘似的。”

“我娘早死了。”鼻涕沒擦幹,楚熹一邊抽搭,一邊四下張望,一開口還有濃濃的哭腔:“這裏沒耗子吧?”

“耗子?放心,都被我吃幹淨了。”

“……你吃死耗子?”

“胡說八道!老子烤熟了才吃的!”

仇陽提着水壺走過來,斜睨了廖三一眼,廖三被餓怕了,還指望着他吃飯,哪裏敢炸刺,無聲的罵了兩句,縮回到牢房裏。

仇陽把水倒進碗中,遞給楚熹:“洗過,幹淨的。”

楚熹悶頭喝了一大碗水,擡眸看仇陽:“我方才差點死了。”

“我不會讓你死。”

仇陽凝視着她的眼睛,近乎鄭重的說。

……

這牢房裏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滿地幹草,牆角一個破木桶,但凡有人尿尿,整個牢房都能聽見水聲。

不過兩個時辰,楚熹就要瀕臨崩潰了,她又開始尋死覓活,一會要撞牆,一會要咬舌。

然而屠老六已經料定她不敢死,壓根不予理會。

楚熹作累了,仰躺在幹草堆上唉聲嘆氣。

這個角度她剛好能看到小鐵窗外的日落黃昏,火燒白雲,嘆着氣感慨道:“可真美啊。”

廖三敲敲牆,對隔壁的老大道:“完了,你們少城主瘋了。”

“你才瘋了!”

“你們全瘋了!”

“你們才全瘋了!”

牢房裏日子枯燥乏味,這群人被關了八天,多多少少都有點要發瘋。

楚熹随手抓了一塊石頭,砸向身旁的鐵籠,透着一股要死不活的樣兒:“都別吵,你們不餓嗎,睡覺吧,睡覺就不餓了。”

廖三說:“餓得睡不着,那大高個呢,怎麽不來了,讓他送點吃的啊。”

楚熹翹起腿,努力睜開自己腫脹的雙眼:“什麽大高個,人家有名字,人家叫仇陽。”

“哎,原本還指望着你能把我們救出去,現在你也被關進來了,天要亡我廖三啊。”

這倒未必。

楚熹輕笑道:“廖三,睡覺吧,養足精神。”

楚熹這句養足精神,撥動了廖三腦子裏的一根弦,他緩緩躺下,對一衆水賊道:“都睡覺,睡覺就不餓了。”

三間牢房,五十幾號人,躺在枯草上睡得昏天黑地。

待夜幕降臨,圓月悄然爬上山尖,寂靜的牢房裏“吱吱”一聲響,楚熹猛地坐起身。

廖三雖睡着,但睡得極淺,有點風吹草動就醒了:“咋啦咋啦?”

“有耗子。”

“……吓我一跳,我當什麽事呢。”

楚熹站起身,握着那塊石頭使勁敲鐵籠:“來人啊!這裏有耗子!”

她白天就作過一陣了,守在牢房外的土匪都懶得搭理,只怒吼一聲道:“閉嘴!再吵就給你塞兩條蛇進去!”

廖三眼看着楚熹從懷裏掏出一把鑰匙,不急不緩的打開了鐵籠上的鎖,頓時瞪大眼睛:“你……”

“噓。”楚熹蹑手蹑腳的走出牢房,又來開廖三這邊的鎖。

廖三壓低聲音問:“哪來的?”

“別說話,老實待着。”

“這還不跑?”

“赤手空拳怎麽跑?”

“誰跟你說我們赤手空拳。”

廖三話音未落,水賊們齊刷刷從懷裏取出一柄匕首。

楚熹無語:“早說啊你。”

廖三哼了一聲道:“你懂什麽,這是關鍵時刻保命用的,輕易不能拿出來。”

楚熹本來還想以身犯險,來一招調虎離山,不想廖三有這一手,着實松了口氣,便對老大等人道:“待會咱們殺出去,就只管往北邊跑,北邊有個豬圈,豬圈石槽下我藏了幾根麻繩,拿了麻繩,穿過一條小路,就是後山懸崖。”

廖三險些被她驚掉下巴:“你說胡話呢,那土匪把麻繩一砍,咱不就全完了嗎。”

“大不了就是一個死,我都不怕,你義士廖三怕什麽。”

“少城主……”

“噓,你們聽我的,那條小道上兩旁全是柴禾垛,一把火點了,足夠拖延一陣,懸崖不高,只要咱們都動作快,準能跑掉,眼下只有一個問題。”

“你說。”

“大概七八個土匪,會守在懸崖附近,能對付嗎?”

廖三一聽只有七八個,眼珠子都閃閃放光:“老子赤手空拳都幹了。”

楚熹點點頭:“行,都攢足力氣,咱們殺個出其不意。”

一行人正預備要殺出牢房時,不遠處忽然傳來嘶喊聲。

楚熹愣住:“咋回事?”

廖三喊道:“還管咋回事呢!此時不沖更待何時啊!”

“沖啊!”水賊們推開鐵籠的門,舉着匕首就往外跑,那鬥志昂揚的模樣就特像一部電影大片。

《逃離瘋人院》

老大抓住楚熹的手,緊緊跟在他們後面。

土匪們還納悶那頭究竟出了什麽事,這頭就亂了起來,被打個措手不及。

廖三奪得大刀,更猖狂骁勇,一刀一個小土匪,生生殺出一條血路。

楚熹一看他有這本領,趕忙捧他臭腳:“三哥真是英雄好漢!”

廖三大笑:“小意思!”

統領們兩手空空,靠着廖三打怪爆裝備,也有了迎敵之力,可土匪不見少,反而越來越多,四面八方的都往這邊湧,将一行人團團圍住。

原來屠老六發覺出了事,第一時間便帶人來捉楚熹。

楚熹沒想到他們動作這般快,心中不免慌張,很怕自己莽撞行事反倒害了一衆水賊和統領們的性命。

就在這時,另一批布衣打扮的人殺了過來,嗚嗚泱泱的,足有幾百之多。

廖三一喜,對楚熹道:“我們有救了!是沂江上的弟兄們!”

“太好了太好了。”楚熹嘴上敷衍着,心裏卻想,狗屁弟兄們,當我不知道沂江水賊都是小團夥作案,能這般齊心合力,還能有夜襲蟠龍寨的能耐,八成是廖三的最強召喚獸在背後作怪。

一想到西北軍已經收攬了沂江水賊,楚熹就毛骨悚然。

不能再跟着廖三走了,否則落到這幫水賊手裏,轉頭便會被送去丘州。

剛出狼窩,又入虎口,純粹的傻子行為。

楚熹趁廖三不注意,扯着老大轉頭就跑,一衆統領急忙跟上。

“這下可好!咱們不用跳崖了!少……欸?人呢!”廖三張望一圈,不見楚熹蹤影,不由怒吼:“楚熹!狗日的楚熹!”

楚熹在蟠龍寨游蕩多日,比自己家還熟悉,帶着老大東跑西竄,轉眼就到了後山豬圈。

拿了麻繩,穿過小路,并不見土匪。

只有仇陽一人。

楚熹其實沒有和他說自己的計劃。

統領點燃了柴禾垛,那柴禾燒的極快,火光沖天,截住了追來的土匪。

楚熹在一片火光中按下老大手裏的刀,眉眼彎彎的對仇陽笑道:“咱們走吧。”

即便楚熹原本的計劃裏并沒有仇陽的身影,仇陽仍舊是點了點頭。

作者有話說:

文案上那句狗日的楚熹,想必大家也能猜到是誰說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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