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夫妻二人商議妥定,便說好明早去白崗莊送李善,順便把謝燕平接到安陽城。
雖然是要用謝燕平和陸廣寧換糧草,但對陸廣寧而言算個人情,當初謝家陸家聯手出兵剿匪,不論這事幕後推手是誰,他們有恩于楚熹不假,楚熹自然得在明面上還了人情。
當即鋪紙研墨,以楚家的名義給陸廣寧寫信。
薛進在一旁看着,稍有些驚訝:“你這字可是大有長進,練過?”
楚熹搖頭晃腦,抑揚頓挫:“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
楚熹不僅僅是字有長進,寫信時的遣詞用句也不像從前那般通篇大白話了,偶爾還能冒出一兩個古樸雅致的字眼,一看就是下過苦功夫的。
“能否請教一下,楚霸王因何如此發憤圖強?”
“說到這個,我還有件事沒告訴你。”
“什麽事?”
“祝宜年此刻在安陽府。”
薛進輕輕挑眉:“他怎麽會在安陽府,你的字是他教的?”
楚熹點頭道:“當日他在舟鳳斬殺了廉克,後來廉忠掌權,讓他退兵回兖州,撤了他的官職,還派人追殺他,他一路隐姓埋名,逃到安陽,老爹佩服他的學識,便留他在府上給我做先生。”
“怪不得那封檄文是從南六州送出去的,我原以為他躲到了亳州。”
薛軍自入關以來,唯一一場大敗仗就是拜祝宜年所賜,薛進對祝宜年有幾分英雄惜英雄的敬惜,也有幾分一山難容二虎的敵意,因此說道:“他一心匡扶周室大業,與我并非同路之人,安陽要與薛軍結盟,他該趁早逃命才是,怎麽沒走?難不成變了主意,要在安陽避世隐居?”
楚熹聞言不由瞥他一眼:“什麽叫趁早逃命,他是我的先生,與我老爹兄弟相稱,你一倒插門的,還想在安陽府動刀?”
“兄弟相稱?那我豈不是平白比他矮了一輩?你們能別胡亂認親戚嗎?”
“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若在府裏見到他,務必以禮相待。”
祝宜年那種被嚴謹刻板所籠罩的人,想在他跟前放肆都很難。
薛進懶得為這點微不足道的小事和楚熹争執,淡淡地應下:“嗯,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面,他在安陽,我敬他是你的先生,他出了安陽,我定然不能留他。”
即便祝宜年失勢至此,淪落到楚光顯手下做幕僚,仍能憑借一支筆在輝瑜十二州興風作浪,遙隔千裏反殺廉忠,讓太子登基為帝,實在是個神機妙算的有謀之士。
薛進以為,最好不過把祝宜年放在眼皮子底下,找尋機會将其納為己用,若祝宜年就是死心塌地的要和大周朝共存亡,他自會成全了祝宜年。
而楚熹也有楚熹的盤算。
老爹年歲大了,精力不比從前,老四老五還小,不能堪當重用,安陽城就靠着她和大哥二哥撐着,已然處處艱難險阻,何況過些日子還要執掌整個常州,楚熹着實分身乏術,手上又無幾個可以托付信賴的可用之人。
思來想去,沒有比祝宜年更好的了。
有薛進這條攔路虎,祝宜年想走也走不掉,只要祝宜年身處安陽,她總能打消祝宜年匡扶大周的信念,讓祝宜年踏踏實實的替她辦事。
文有祝,武有仇,她保命的基石可就打牢靠了。
二人各懷心思,不約而同地露出甜蜜微笑。
楚熹道:“夫君放心,我絕不會讓先生給夫君攪局的。”
薛進道:“娘子放心,我絕對會把娘子的先生當成我的先生供起來。”
說完,都頗為不自然的低頭喝茶。
新婚夫妻,還不習慣以夫君娘子互稱對方,難免肉麻尴尬惡心。
不過天一黑,到了床上,就是另一碼事了。
為能抓緊造娃,薛進願意充當小媳婦哄着楚熹,楚熹也願意巴結奉承薛進,再沒有比他們團結一致的夫妻。
事後,薛進仍堅持不懈的要梳洗,見楚熹還不怎麽困,便好言相勸讓她也起來
楚熹懶洋洋的躺着,擺擺手說:“恕我不能起。”
“為何不能起?你又想讓我伺候你?”
“伺候我怎麽了?”
薛進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不可能。”
楚熹微微坐起身,很無奈地說:“既然如此,那好吧,那我只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了,哎,可惜夫君方才如此如此,這般這般的賣力氣,流出來可就全白費。”
流出來。
薛進腦海中浮現出畫面,喉結不自覺上下滾動,忽然掀開被子又鑽了進去。
楚熹被迫躺回原位,滿臉不解的問:“做什麽?”
薛進耳垂如染血一般紅,故作鎮定道:“不能白費力氣。”
楚熹察覺到他的動作,不由一怔:“不梳洗了,就這麽睡嗎?我是沒意見,就怕夫君受不了。”
“……”薛進捂住那雙分明天真澄澈的小鹿眼,頗為懊惱道:“承認吧,你那時送我的春宮圖,就是你自己看的。”
“真不是,不信你去問冬兒,她同我一起買的。”
饒是楚熹喊冤,薛進也打死不信。
他認定自己當初被這只披着羊皮,色欲熏心的狼所蒙騙。
……
翌日清晨,薛進早早起身沐浴,收拾妥當,見楚熹還沒醒,獨自一人去院中練劍。
劍是很平實粗苯的鐵劍,在他手裏卻顯得分外輕靈,一招一式頗具力量,姿态更是說不出的俊逸倜傥。
幾個丫鬟躲在牆根底下偷看。
“姑爺可真不像西北人,倒有點世族公子的意思。”
“姑爺是西北王,能與尋常荒蠻子一個樣嗎,倘若他長得赤面獠牙,小姐也不會讓他入贅啊。”
“前日喜宴上來了好些西北将士,我瞧着和關內人也差不多,并非傳言中的赤面獠牙。”
“西北王又怎樣,長得好看有什麽用,要說夫婿,最重要的是人品,得靠譜,讓人心裏踏實才好,姑爺……就憑他從前那般,可不值得小姐托付終身。”
“誰能有仇統領靠譜,其實我也覺得仇統領好,長得又高,力氣又大,看我們小姐的那個眼神,哎呦,都能滴出水來,若非薛軍打到安陽,小姐肯定就和仇統領成婚了。”
丫鬟們的竊竊私語自然逃不過薛進的耳朵。
他收了劍,轉身回房,剛進門就聽見楚熹啞着嗓子輕喚:“冬兒……”
倒了一杯溫水,端入內室,遞給楚熹:“你為何一早起來總口渴,是不是肝火太旺。”
楚熹喝完水才道:“屋裏整日燒着炭爐,我當然口渴,什麽時辰了?”
“辰時,快起身吧,待會還要去白崗莊,你的衣裳我放在被子底下,這會穿正好,不涼。”
“……有事直說,別學我。”
薛進雙手撐着床沿,俯身笑道:“大婚當日,我給足了你的面子,給足了楚家的面子,今日回白崗莊,免不得與一衆将士相見,你能不能禮尚往來,也給足我面子?”
嗯!不錯!
薛進這個有商有量客客氣氣的态度讓楚熹非常滿意。
不過她也沒有很輕易的答應下來:“你先說好,給足是多足?讓我跟在你身後端茶送水肯定不行。”
“用不着端茶送水,你……你只需……”薛進斟酌半晌,十分艱澀地說:“別太楚霸王就行,像你大嫂窦十一娘那樣。”
“明白,做一個腼腆羞澀的小媳婦呗?”
“差不多,我不指望你多嬌羞,可你也別過份張揚,只要記住,你是和我成婚,并非和我結拜。”
“明白明白。”
薛進的要求當真不過分,男人嘛,還是很在意這方面的,怕被看不起。
楚熹理解他,所以爽快的答應了。
吃過早膳,二人乘着馬車來到白崗莊,廖三等人知道薛進今日會回來,特在白崗莊外相迎。
楚熹遠遠瞧見那一群人的身影,低聲嘟囔了一句:“還真是盡職盡責的娘家人。”
“什麽娘家人。”
“怎麽,我哪說的不對?你出嫁他們堵門,你回門他們來接,可不就是娘家人嗎。”
薛進想争辯,又無可争辯,不敢争辯,板着臉鄭重其事的重申道:“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
楚熹不耐煩:“知道了,這一早上你說多少回了,難道在你眼裏我就那麽不靠譜?”
說話間,馬車停住。
薛進率先跳下馬車,而後做出一副大丈夫的模樣回過身來攙扶楚熹,楚熹很配合的握緊那只手,弱花拂柳似的款款下車。
薛進非常滿意,覺得自己此刻都比往常高大許多。
可在廖三等人看來,就不是那麽回事了。
嗚嗚嗚嗚嗚薛帥好慘啊。
堂堂七尺男兒!竟要在一個女子身邊鞍前馬後!楚霸王欺人太甚!
說白了,薛進還沒有把世俗的人情世故和自己的地位揣摩透徹。
倘若他娶了楚熹,帶楚熹回門,那他這麽照顧楚熹,呵護楚熹,是君子所為,名副其實的大丈夫,人人都要高看他一眼。
可他身為贅婿,幾乎到了出嫁的地步,楚熹領着他回門,他再這麽伺候楚熹,服侍楚熹,就……
總之廖三是看不慣,他大步上前,先給薛進拱手施了一禮,中氣十足的喚道:“薛帥!”
廖三用心良苦,他想憑借這一聲“薛帥”,給薛進提提底氣,讓薛進知道,娘家人在這呢!有娘家人撐腰!不用怕那楚霸王!
然而這一聲“薛帥”到了薛進耳朵裏,也變味了,是滿含驚嘆的,是充滿敬佩的。
薛進愈發自得,瞥了一眼小鳥依人的楚熹,楚熹心領神會,笑盈盈的對廖三打招呼:“廖三爺。”
廖三雖看不慣楚熹,但楚薛聯姻已成事實,他不給楚熹面子,就是不給薛進面子,便不情不願的拱手抱拳:“少城主……”
楚熹是真喜歡廖三的性子,若非在蟠龍寨那會迫不得已,她絕不會抛下廖三逃命,一準把廖三帶回安陽,時至今日,想從薛進手底下挖牆腳是不可能了,得想辦法搞好關系。
“陳統領,把給廖三爺準備的手信拿來。”
“是!”
陳統領得令,與手下城衛合力擡來一柄包着紅綢的重刀。
楚熹揭開紅綢,只見那大刀通體銀光,銳利無比,刀身上還刻着一只兇神惡煞的閻王面:“這柄銀背鬼頭刀是我老爹機緣巧合下得到的,安陽城裏無人能用,一直放在庫房裏積灰,我想着寶刀配英雄,它大概一直等待着屬于它的英雄,今日便贈與廖三爺,廖三爺覺得如何?”
楚熹這馬屁拍得廖三通體舒暢,看那柄刀的眼神都直了:“當,當真送我?”
“當真送你。”
“多謝,多謝少城主!”
廖三握住刀柄,猛地向外一揮,只試了一下就連聲叫好:“好!好!果然是寶貝!我要去找人切磋切磋!”
話音未落,廖三一溜煙的跑了。
崔無深覺廖三這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很丢人,想着要在楚熹面前挽回顏面,非常之做作的上前一步,以無可挑剔的禮節道:“薛帥,少城主。”
楚熹不認識崔無,看了眼薛進。
薛進介紹道:“這位是崔軍謀,崔無。”
“原來是用兵如神的崔軍謀!久仰大名!”
崔無垂首而立,心中冷笑,他行事一向低調,又不曾抛頭露面,這楚霸王何曾會認識他,此等口蜜腹劍的女子,必定要提醒薛帥多多提防。
“對了,我也給崔軍謀準備了手信,陳統領,把那個紅木箱子拿來。”
崔無微愣,緩緩擡起頭。
楚熹看向他的眼神裏滿是誠摯:“這箱兵書是楚家先祖的遺物,不敢說世間難尋,可這些年着實少見了,崔軍謀若不喜,拿去賣掉倒也值一些錢。”
楚家先祖乃兩百年前大周最頂尖的謀士,封侯拜相,顯赫一時,古往今來能有幾個謀士能做到,這兵書可謂意義非凡。
怎麽會不喜歡啊!
崔無強忍激動的心,伸出顫抖的手,又對楚熹施了一禮:“多謝少城主,只是這……未免太貴重。”
“咱們是一家人,崔軍謀千萬別跟我見外。”
楚熹的優勢就是那雙眼睛,不論肚子裏藏着多少陰謀詭計,她的眼睛永遠清澈透亮,閃閃發光,讓人覺得她沒有半點壞心,唯有滿腔誠意。
崔無看着她,不禁想,雖是聯姻,但安陽少城主一介女子,成了婚自是以夫為天,視夫家人為自家人,此等全心全意,若再處處防備她,似乎有些不近人情。
不不不!
安陽財大氣粗,寶刀兵書不過九牛一毛,他怎麽能為這一點小恩小惠就放松警惕!楚熹如此讨好他和廖三!定是居心叵測!
先收下兵書,看看楚熹還能有什麽後招。
“那就謝過少城主了。”
“崔軍謀喜歡就好。”
楚熹給衆将士軍謀都送了禮物,便随着薛進去拜見李善。
李善此去丘州,有三萬西北親兵同行,已在大營整頓完畢,這就要出發了。
楚熹乖乖巧巧的跪地叩首,給李善敬了一杯茶:“願舅舅一路平安,得以凱旋。”
李善看重這外甥媳婦更甚于自己的外甥,接過茶便讓薛進扶楚熹起身,又囑咐了兩句讓他們舉案齊眉,同心同德的話,夫妻二人無有不應。
待李善要走了,薛進才提起接李瓊來關內的事:“舅舅,母親年事已高,讓她一人在西北,我終究是放心不下,何不将她接來關內。”
薛進有幾個心思,李善不知道,他倒真想把姐姐接來:“如此自然是好,不過你母親一向憎惡關內,恐怕不會輕易動身。”
薛進遞上自己的家書:“舅舅命人将這封信送至西北,我想母親見了不會不來。”
“嗯,等東丘那邊時局穩定,你便起兵攻打亳州,此事不易拖太久。”
“舅舅盡管放心。”
李善做事向來雷厲風行,該交代的都交代完,就率兵而去了。
李善一走,楚熹長舒了口氣,扭頭問薛進:“我表現的怎麽樣?足夠給你面子了吧?”
薛進目不斜視的點點頭:“确實不錯。”
“那謝燕平呢?”
“怎麽,你還要見見他?”
“我見不得?”
“反正我落魄成階下囚,是一定不願意見你的。”
薛進這話有幾分道理,楚熹沉思片刻道:“那讓陳統領去接他吧,我就不見了,讓旁人看到也不好,有損薛帥你的顏面。”
“行,沒什麽事了,回安陽吧。”
“那我走啦。”
“……”
“你要跟我一塊回去?”楚熹真沒想到薛進還要回安陽:“舅舅都走了,這軍中不用你看顧嗎?”
薛進淡淡道:“過些時日我便出兵亳州,有些事,須得抓緊。”
楚熹惦記着母憑子貴,當然全力配合:“好!回去吧,我都有些餓了。”
因安陽與薛軍結盟,緊閉半月的城門再度開啓,百姓們漸漸走到街上,重新做起小買賣,只兩日的功夫便恢複往昔的熱鬧繁華。
馬車駛入安陽城,路過闫樓,薛進忽然叫停。
楚熹問:“怎麽了?”
薛進看着闫樓的匾額,不經意似的說道:“就在闫樓用午膳吧,我許久沒吃闫樓的點心了。”
楚熹嗤笑:“沂江不通貨船,城裏什麽都缺,闫樓還哪來的點心啊。”繼而喚車夫:“回府。”
“……既然什麽都缺,今年又是荒年,你如何給薛軍賦稅?”
“這個不用你管,我有我的辦法。”
“說來聽聽,或許我還能幫你出出主意。”
楚熹心想,一旦動作起來,想瞞薛進也是瞞不過的,何必避而不談,留一個心結,便開口道:“我預備掘開沂江,修建水渠,引沂江水澆灌稻田。”
“今年将是旱年?”
“跟那沒關系,老爹說了,連着兩年豐收,人不累,耕地該累了,這第三年的收成一準不好,所以只有開荒這一條路可走。”
“常州多為山地深林,便是大肆開荒,又能開多少呢?”
“誰說山上不能種稻谷?”
“你要在山上種稻谷?”薛進不由冷笑一聲:“異想天開。”
楚熹抿唇,突然萌生一股子不服氣:“要不要打賭?”
“好啊,賭,你說賭什麽。”
“倘若今年常州收成超過二百萬石,你把合州也交給我管。”
“沒問題,倘若沒有超過,孩子跟我姓。”
楚熹一愣,感慨道:“你可真不要臉啊。”
薛進輕笑道:“名字我都想好了,就看你敢不敢賭。”
楚熹猛地一拍他大腿:“賭!怕你不成!”
楚熹這一巴掌用足了力道,薛進不禁倒吸了口涼氣:“你下次,可以拍自己的腿。”
馬車駛過了闫樓,便是安陽府衙,楚熹透過小窗,瞥見從府衙出來的仇陽,忙喚道:“停停停。”
車夫當即勒馬。
“我去府衙辦點事,你先回去吧。”楚熹匆匆地說完,便要推門下馬車。
薛進抓住她的手腕,神情微冷。
“怎麽?”
“你要去找仇陽?”
“對啊,我有事要和他說。”
“我聽聞你在蟠龍寨,差點和他拜了天地,入了洞房。”
楚熹笑笑,滿不在乎道:“拜天地是差點,入洞房是真的,不過我們倆之間是清清白白的。”
薛進很不客氣的瞪着她,攥着她的手腕不放開:“你和我剛成婚沒到兩日,注意分寸。”
“你別跟個妒婦一樣行嗎?”
“我妒婦?別以為我不知道,若非薛軍打到安陽,你就和那個仇陽成婚了,你總吵着納妾,是不是就惦記他呢,我告訴你,妄想!休想!你要敢和他糾纏不清,就別怪我……”
薛進越說越離譜了,楚熹忍不住打斷他:“什麽跟什麽啊,你從哪聽的閑言碎語,仇陽于我不過是……好友。”
左一個哥哥,右一個好友,平時說話跟倒豆子似的,提起這倆人就磕巴,薛進是腦子壞掉了才會信她的鬼話。
“既然是好友,我和你一同去見他。”
“夫君,你在吃醋嗎?”
“我吃你醋?要不要臉?”
“那你這是……”
薛進幾乎對答如流:“我怕你把持不住色心,和他行茍且之事,那以後生了孩子算誰的?”
楚熹目瞪口呆:“……你現在腦子清醒嗎?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作者有話說:
薛進:這股火我已經憋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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