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冬兒說是回屋去睡,到底有些不放心,想着薛進今日在安陽城算是丢大人現大眼了,難免存了一些怨氣,這會子喝得醉醺醺,保不齊會借着酒意做出什麽出格的事來,對楚熹動手也不是沒可能。

故而躲在外屋廊下偷聽。

一開始還好,裏面靜悄悄的,半點都聲響都沒有,冬兒剛踏實點,準備要走了,忽然傳來陣陣争吵聲。

隔着兩堵牆,聽不大清楚,冬兒眉頭緊蹙,蹑手蹑腳的湊到卧房窗下。

“你要幹嘛!”

“不是你讓我認清楚自己的身份嗎!”

“你手好涼啊!薛添丁!”

“哼,給我捂捂手。”

“有你這麽捂手的嗎?要點臉行不?”

冬兒越聽越覺得不對勁,漸漸漲紅了臉,又蹑手蹑腳的離開。

新婚夫妻在房中各不相讓的争吵了小半宿,直到醜時三刻才消停下來。

楚熹渾身酸軟的窩在被子裏,上眼皮黏着下眼皮,困得迷迷糊糊,偏薛進還一個勁的擾她。

“幹嘛,你不累呀……”

“你就這麽睡了?”

薛進撐着床榻,微微起身,火紅的喜被從他雪白的肩上滑落,幾縷濕漉的黑發貼着鎖骨,那極致的色彩對比是獨屬于他的風情萬種。

老天爺真是偏愛薛進,連尋常男人身上最醜陋的地方,也叫他長得又白又幹淨,并且……分量足夠。

楚熹閱片無數,知道自己賺大發了,所以這會對薛進十分有禮貌:“那不然呢?”

“不洗一洗我睡不着。”

“裏間不是燒着熱水嗎?你去洗呗。”

“你也要洗。”

“求求你,放過我吧,我實在困得不行了。”

楚熹說完,翻了個身,面朝裏,是打定主意不起來。

薛進在她背後長長的嘆了口氣,窸窸窣窣的穿上寝衣,獨自去裏間梳洗。

楚熹這一日不是跑就是跪,喜宴上應酬不算,還跟薛進鬧騰半宿,着實累極了困極了,幾乎在聽見裏間門被關上的瞬間就陷入了夢鄉。

醒來時已然日上三竿,口渴得厲害,便習慣性的喚:“冬兒……”

“做什麽?”

“嗯?”

楚熹猛地睜開眼睛,見薛進躺在她身旁,側顏清隽英挺,不禁心中蕩漾。

這種睡醒第一眼就能看到帥哥的感覺是真他娘的好啊!

楚熹清了清嗓子道:“我想喝水。”

薛進長臂伸展,輕易拿到木幾上的茶杯,穩穩當當的遞到楚熹跟前。

楚熹這會才看到他手臂外側的疤痕,像一只可怖的蜈蚣。

看到了,可不敢提,默默喝完水,又把杯子塞到薛進手裏:“多謝。”

薛進一聲不吭的将杯子放回原位,扯了扯被子,嚴嚴實實的捂住自己,顯然打算再睡一會。

楚熹其實也還沒睡醒,見薛進不起身,便重新躺下,随口問道:“什麽時辰了?”

“大概辰時。”

“哦……那不着急。”

說來奇怪,分明昨晚一個賽着一個的自來熟,這天一亮反倒有些陌生似的,同個被窩裏躺着,誰也不碰誰,誰也不和誰說話。

楚熹是因為昨晚鬧得太沒分寸,此刻回憶起來不好意思,她不知道薛進怎麽了,沉悶的堪比無力抗争老財主的失足少.婦。

別別扭扭的動了一下,突然發覺自己身上格外的清爽幹淨,全然不似昨晚那般黏膩。

“你……你不是連我一塊洗了吧?”

“虧你好意思說。”

薛進終于看向她,眼裏含着一絲怒火:“憑什麽讓我伺候你!”

楚熹當真無辜:“又不是我讓你伺候我的,講講道理好不好,幹嘛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

薛進是委屈。

昨晚他擦了身子,回到床上,覺得有點冷,本想抱着熱乎乎的楚熹睡,可手一碰到楚熹,就縮了回來。

他實在不能忍這麽渾身黏膩的睡覺。

按說也可以選擇不碰楚熹,可同床共枕,大被同眠,哪有不碰的道理,薛進猶豫片刻,又起來打熱水,把呼呼大睡的楚熹從頭到腳擦了一遍。

擦完,鑽進被子裏,把楚熹也摟到懷裏,那一刻,薛進心滿意足,非常舒服。

但只有那一刻而已。

薛進抱着楚熹,不由自主的胡思亂想。

不該是妻子起來伺候丈夫嗎?他怎麽像個苦哈哈的小媳婦一樣?

明早楚熹醒來會不會譏笑他?他都夠有骨氣了,楚熹還想着納妾,他若再跟個小媳婦似的,楚熹不得插對翅膀飛上天?

雖然是入贅,但也該夫為妻綱才對!

薛進越想越生氣,越想越委屈,一整個晚上都沒怎麽睡,好不容易等楚熹醒來了,朝她發了個火,竟還讓她滿臉無辜的給堵了回來。

“哼。”

“你哼什麽,大清早就作妖是不是?”

“我作妖!”

薛進猛地坐起身,狠狠瞪着楚熹,氣得說不出話,只能在心裏罵。

我作妖?大冷天,大半夜,你倒是舒服了,美滋滋的躺在那睡覺,我起來打熱水,小心翼翼的給你擦身,生怕給你吵醒了,你睜開眼睛就要喝水,我不也給你拿水了!還說我作妖!

薛進眼裏噌噌的冒着火光。

這要擱在以前,楚熹早舔着臉湊上來哄他了。

但今時不同往日。

薛添丁慣會蹬鼻子上臉,稍微對他好點,他就能從食人花瘋長成霸王龍。

食人花已經夠不好對付了,楚熹可不想在家裏養個霸王龍。

“怎麽?說你兩句你還想頂嘴?趕緊起來,換衣裳,還得給去給老爹敬茶呢。”

“誰愛去誰去!我不去!”

“你說的,誰愛去誰去,那我……”

“楚熹!”

“你再喊!再喊試試!外頭會溫柔小意的男子多得是!你可別逼我!”

“溫柔小意?你說哪個?謝燕平嗎?你還要不要臉!”

“你才不要臉!謝燕平那,那就是我哥哥!”

“還哥哥,哥哥你磕巴什麽!”

冬兒在門外站了好一會,聽話茬感覺他倆快要扯着對方的頭發打起來了,趕緊敲門道:“小姐,姑爺,該起身了,還得給城主敬茶去呢。”

楚熹握拳,深吸一口氣,小聲道:“不管怎麽樣,咱倆如今算是夫妻,在外人面前得做出個夫妻和睦的樣子,不然傳到外面去,影響安定團結。”

薛進很故意的重重“哼”了一聲:“反正我不去給楚光顯敬茶。”

“那是你義父。”

“義父又如何,我今日偏要作妖,說不去就不去,有本事你就納妾,新婚第一天納妾,我倒要看看是誰丢人,是誰被戳脊梁骨,即便我違背盟約,那也是被你楚熹逼的!”

“……我覺得你以前話很少啊,你現在哪來這麽多話?”

不僅話多,還老母豬帶胸罩,一套一套的,讓楚熹啞口無言。

既然威逼不行,那就得利誘了。

楚熹思忖片刻,笑道:“地蛋制法你試過了嗎?好不好用?我還有更厲害的,只需一點點火藥,就能媲美十個薛軍陶罐彈。”

“……真的?”

“我楚霸王從來不說大話,只是這個東西比較複雜,而且極其不穩定,很容易說炸就炸了。”楚熹是不說大話,她只是在給薛進畫大餅:“如果順利研制出來,就算炸平半座山也輕而易舉。”

薛進明顯是心動了。

楚熹順勢給他個臺階:“去敬茶吧,敬了茶,入了族譜,我們倆就是正兒八經的夫妻了,從今往後,榮辱與共。”

從今往後,榮辱與共。

這是薛進自打認識楚熹以來,聽她說過最像人的一句人話。

梳洗更衣完畢,二人宛若一對恩愛的小夫妻,來前廳給老爹敬茶。

老爹真的沒指望着薛進能給他敬茶,都準備坐下來吃早膳了,一看薛進,眼珠子好懸掉下來:“這……”

“老爹,女兒領着女婿來給你敬茶了。”

“啊……要不,免了吧,一家人用不着那麽多規矩。”

“那怎麽能行,若不敬茶,何談一家人呢。”

薛進斜睨了一眼楚熹,很不拿自己當外人的吩咐婢女:“去端茶來。”

老爹見薛進這麽主動,受寵若驚的坐到太師椅上,略有些手足無措。

薛進倒是一如昨日那般舉止大方,他撩開長袍,緩緩跪地,姿态說不出的優雅貴氣,雖是跪着,但絕無半點受辱之意。

楚熹也跪到他身旁,從婢女手裏接過茶,轉而遞給薛進。

薛進腰背筆直,雙手捧盞,頗為恭敬道:“岳父,請用茶。”

昨日大婚行拜見禮時,薛進也叫過“岳父”,不過是很漫不經心的叫了一聲,遠沒有此刻這般鄭重。

那一瞬間老爹都覺得自己是薛進的親爹,忙接過茶,咕嘟咕嘟喝了個幹淨。

眼前父慈子孝的場景令楚熹很是滿意,為了表示她的感激,她學着老大攙扶窦十一娘的模樣,想要将薛進攙扶起來。

薛進怒瞪了她一眼,避開她的手,自行站起身。

老爹只當沒瞧見小夫妻倆之間的激流暗湧,連聲說道:“肯定都餓了,吃早膳吧,快吃早膳吧,”

楚熹四下張望一圈,問老爹:“大哥大嫂呢?”

“他們在自己院裏吃,以後你們……”老爹“欸”了一聲,看向薛進,親親熱熱的喚道:“賢婿這兩日便要趕赴丘州了吧?”

薛進是真聽不得老爹這樣稱呼他,強忍着惡心道:“丘州那邊,自有我舅舅去處置。”

“極好!如此極好!親家實在通情達理,不忍你們小夫妻剛成婚就分離。”

老爹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可楚熹從他眼睛裏看出了一絲遺憾,他巴不得薛進趁早滾蛋。

因為遺憾,所以問道:“那賢婿之後作何打算呢?”

薛進淡淡道:“我預備正月十五過後去往亳州。”

亳州和沂州是同盟,薛進打亳州,陸廣寧豈能坐視不理,定然要派兵馳援,前面打兖州軍,後面對陣沂州軍,可有薛進忙活的了,說不準得打一兩年。

老爹心中一喜,笑着對夫妻二人道:“那你們可得抓緊了。”

楚熹不解:“嗯?”薛進攻打亳州和她有什麽關系?

“啧,這還不明白,恁老爹年近半百,該過過那含饴弄孫的日子啦。”

薛進微不可察的颔首,覺得楚光顯也難得說了句人話。

楚熹反應過來,輕笑一聲道:“不着急,過幾年再說。”

薛進當即看向老爹,滿眼都是“你還不管管她”。

用不着薛進催促,老爹自然會管:“胡鬧!怎麽就不着急!恁……”老爹看了眼薛進,靠近楚熹,小聲說道:“恁是不是傻,薛進雖然是個狗脾氣,但他長得好啊,恁要和他生個娃娃,得是多漂亮多聰明的娃娃,他去打仗,打贏了萬事都好說,萬一死了呢,那不白瞎了嗎。”

楚熹驚訝的看着老爹,沒承想他這麽懂遺傳學,還知道帥哥的DNA珍貴。

其實,細品一下也很有道理。

且不提和薛進生下來的孩子有多漂亮多聰明,那可是下一任的西北王啊,倘若薛進有個三長兩短,她豈不是母憑子貴,坐擁三十萬大軍。

父女倆心有靈犀,楚熹把老爹沒說出口的話都想到了。

“對,是得抓點緊。”

“老爹可就等着抱孫子啦!”

薛進:“……”

他眼睛不好使!耳朵可能聽見!說誰狗脾氣!

不過,話粗理不粗,他的孩子一定是最漂亮聰明的。薛進想到那個娃娃的模樣,忍不住多吃了兩碗飯。

吃過早膳,老爹領着夫妻倆去祠堂拜祖先,正式給薛進上了族譜。

在父權社會裏,族譜當中女子是沒有姓名的,饒是老爹深愛妻子鐘慈,族譜也僅僅寫着楚鐘氏而已,楚鐘氏之下又有五個空位,對應着楚光顯之下的“楚弘和”“楚暢和”“楚熹”“楚茂和”“楚信和”。

單從這族譜看,便可知曉楚熹剛生下來,老爹就打定主意要招上門女婿,因此早早将楚熹的名字寫在族譜上。

現在楚窦氏旁邊多了個楚薛氏,頓時顯得楚家人丁興旺了。

老爹很高興,楚熹同樣高興,只有薛進一臉的不滿。

他帶着十萬糧草嫁進來,還給了楚熹執掌常州的大權,那窦十一娘,一個小綢緞莊的商戶之女,憑什麽和他相提并論。

若非入贅這事不甚光彩,薛進一定讓老爹在族譜上給他立傳,好讓楚家後人都知道,他楚薛氏和楚窦氏不可同日而語。

從宗祠出來,已經快午時了,老爹笑道:“賢婿軍中事務繁忙,按說不能懈怠,只這新婚頭一日,好不容易閑下來,躲一日懶也不妨事,恁兩個昨日肯定累着了,快回房歇着吧。”

老爹就差沒把抓緊造娃四個字寫在臉上。

楚熹以為,造娃是沒問題,可不能太着急了,她這身子骨多多少少有點吃不消。

待老爹走後,她對薛進道:“你真的不用回大營嗎?”

“不用。”

“那舅舅何時啓程?”

“明日清早。”薛進垂眸,哼笑一聲:“你這舅舅叫的倒挺熱乎。”

“瞧你這話說的,一家人嘛,我不叫舅舅還能叫什麽。”

“那你……也能這般待我娘?”

楚熹一愣:“你要不說,我都忘了你還有個娘,你還瞪我,誰讓你那會像模像樣的編瞎話,說什麽父母早亡,兩個哥哥把你拉扯大,嘔——”

薛進氣得拿手去賭她的嘴:“讓你吐,咽回去!”

楚熹睜大眼睛往他手心噴口水,薛進一臉嫌惡的縮回手,直往楚熹袖口上蹭:“髒死了!”

“就吐就吐!你真幼稚。”

“我在和你說正經事,別胡扯那些沒用的。”

“……你不會要把你娘接到關內吧?”

“怎麽,不行?”

李善名聲在外,輝瑜十二州無人不知,可他姐姐李瓊從來遁跡藏名,楚熹曉得有這麽個人,卻不曉得她的秉性,看薛進這架勢,似乎很孝順他娘,保不齊是個媽寶男。

楚熹思索片刻道:“也不是不行,可如今局勢不穩,讓你娘來關內,會不會……”

楚熹有點說不下去了,因薛進眉宇間染上一絲極為少見的郁郁之色。

“我知道,眼下并非接我娘入關的最佳時機,只是,我已有七年未曾見過她,都快忘記她長什麽樣子了。”

七年是夠久的,人這一生能有幾個七年。

薛進,想媽媽了。

“那,那要不,就把你娘接來?”

“接到安陽來?”

“你敢讓你娘來安陽,我就敢把她當親娘一樣供着,真的。”

李瓊是薛進的一根軟肋,楚熹料定薛進不敢把李瓊輕易交到她手上。

薛進自然懂得楚熹的言下之意,冷哼一聲道:“別你娘你娘的,她現在也是你娘。”

“咱娘,咱娘,讓她來吧。”

“既然你這麽說,那我便托舅舅捎信回西北了。”

楚熹聞言,不由瞪圓眼睛:“你真讓……咱娘來安陽?”

薛進淡淡一笑,邁開長腿朝楚熹的院子走去。

“欸,你把話說清楚呀。”

“有什麽可說的?”

“你不怕我拿她要挾你?”

“不怕。”

“你這麽信任我嗚嗚嗚我好感動。”

薛進讓李瓊來安陽,其實還有另一層目的。

楚光顯曾派人刺殺他,這舊怨不是他嘴上說不計較,楚光顯就真當他不計較的,楚家人怕他報仇,免不得處處防備,免不得留着後手,終歸做不到榮辱與共。

倘若哪日局勢有變,薛軍落了下風,難保楚家不會突然反水,另尋盟友。

薛進可不想他的兒子管別人叫爹。

要打消楚家的防備,最好的辦法便是給楚家一顆定心丸,而李瓊就是那顆定心丸。

楚熹真被薛進感動到了,對薛進的态度立馬直線飙升。二人回到院中,正趕上幾個粗使嬷嬷在掃地,嬷嬷們忙停下手中的動作,行禮恭賀:“願小姐姑爺百年好合。”

從前那個窮苦出生的薛進,對這些粗使嬷嬷一向視而不見,今日的西北王薛進,卻格外彬彬有禮,朝她們點了點頭,這才進門。

楚熹心想,李瓊要來關內,薛進居然這麽高興,得趁他高興,提一提謝燕平的事。

“夏蓮,去拿一碟糯粉豆沙卷給姑爺嘗嘗。”

“哎!奴婢這就去!”

楚熹盤膝坐到塌上,笑着對薛進道:“這糯粉豆沙卷是我們府裏幾個廚娘自己琢磨出來的,別處吃不着,可香了。”

這兩日楚熹很少給薛進好臉色,冷不丁親切一下,薛進還挺不自在:“嗯……”

“不過這豆沙卷有點甜膩,你興許吃不慣,我再給你煮杯茶,中和一下。”

“……你有事就直說吧,不用拐彎抹角的。”

“那我可直說了。”

果然有事。

用着他的時候才知道跟他搞好關系,早想什麽來着。

楚熹委婉道:“就是,你之前答應我的嫁妝,嗯……還有一部分沒兌現。”

“常州我自會交給你管的,只是這會給了你,你也管不了。”

“我不是說這個,你不是答應把謝燕平給我嗎,我瞧你怎麽像要裝作沒這回事呢?”

楚熹若不提,薛進确實打算裝沒這回事,可楚熹提了,薛進就有點不痛快,不自覺的陰陽怪氣:“人家都成婚了,你還對他念念不忘?”

“今早我就同你說了,我只是把他當成哥哥,你能不能別老想的那麽龌龊啊,我楚熹再不濟,再好色,我也不至于貪圖那有婦之夫啊。”

“你和謝燕平定下婚約那會,不是還與我糾纏不清,你的人品……”薛進搖搖頭說:“不敢茍同。”

楚熹憋得漲紅了臉,正想争論一番,恰巧夏蓮送上豆沙卷,夏蓮有心讨好薛進,非常殷勤的将那碟豆沙卷放在薛進跟前:“這是小姐今年最喜歡的糕點了,姑爺嘗嘗吧。”

楚熹猛地把碟子拖過來:“吃什麽吃,言而無信。”

夏蓮一看他倆要吵架,二話不說帶着房裏伺候的丫鬟們開溜了。

薛進等夏蓮等人離開才道:“我言而無信?我幾時說不放謝燕平了?”

“那你倒是放啊,還扯那麽沒用的。”

“你得先同我講清楚,要如何處置謝燕平,你若把他留在安陽府,置我于何地?我的顏面豈不蕩然無存。”

“我……我還沒想好,但我真是把他當成哥哥看待的,總不能看着他做階下囚。”

薛進完全不信楚熹的鬼話。

什麽哥哥妹妹的,當他是傻子不成。

“明話告訴你,你要把謝燕平留在安陽,留在自己身邊,我肯定是不能放他。”

“那我把他放走,送他去沂都,不……虧大了嗎,你活捉他也不容易吧?”

到底是楚光顯的女兒,做一件事之前要先想想盈虧。

薛進心裏舒服多了,神情也較比方才柔和,他拿了一塊豆沙卷放到嘴裏,點點頭說:“确實不容易。”

楚熹手肘撐着案幾,手托着臉,想了一想:“這樣吧,我拿他跟陸廣寧換點糧草,一來謝燕平是他女婿,二來,謝燕平是為了給他們斷後才被你逮住的,于情于理,他都應該把謝燕平贖回去。”

“可以,這糕點真甜,你打算換多少糧草?”

“我都說了要用茶中和一下,就換五萬石呗,多了陸廣寧也舍不得。”

“嗯,給我煮壺茶。”

“憑什麽我給你煮。”

“你剛剛說要給我煮的,翻臉不認人是吧。”

楚熹扭頭朝窗外喊:“夏蓮!煮壺茶!姑爺要被齁死了!”

作者有話說:

我要評論!!!不夠看!!(求求不要撒花按抓敷衍我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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