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等他醒來

顧暖風決然不顧一切跳進去的剎那，離她最近的周子卿看得最為真切，那一刻，他恍然大悟，自始至終他并沒有能夠把她給放下。

從來不知道有一種被稱作為痛的感覺會瞬間蔓延至胸口，離她最近卻因為這種沒有體會過的痛意，讓他都沒有來得及出手抓到她，就這樣眼睜睜任憑她墜入湖中，濺起凄美冰冷的一簇簇水花。

周子卿的身上并不濕，卻覺得冰冷的透心。這個女人怎麽可以這麽的傻？

秦商已經跳了下去，和救援的人員幾乎同時把葉青城和顧暖風抱上了岸。周子卿遠遠地看去，直覺判斷，她溺水的程度不深，這時他才收斂了所有的心思，很快和前來救護的醫療人員一起投身到急救的當中去。

急駛的救護車裏，顧暖風雖然還在昏迷但已經沒有任何的生命危險，周子卿配合着對葉青城的急救，眼眸偶爾掃到葉青城那張白的透青的臉，他的心頭一觸，他們倆個昏迷着的樣子還真像，難道這就是人們常說的夫妻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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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風……暖風，我在這裏，暖風，你看見我了嗎？”

“不要怕，你嗆入口腔的水已經都壓出來了……”

顧暖風被誰輕撫着臉，溫柔的觸摸讓她真想沉沉地睡上一覺。青城是你嗎？聽見你的呼喚我來了，我來陪你了。

“我看見你的眼皮在動，明明醒了，為什麽不睜開眼睛？如果再不睜開眼睛我就……”

那股熟悉得讓顧暖風心安的氣息籠罩着她，還有這世間獨一無二醇厚清新的聲音，顧暖風飛快地睜開眼睛，生怕耽擱了一秒，這一切就是她的幻覺。

眼前的男人不是葉青城是誰，顧暖風看着他，眼中頃刻被迷蒙的霧氣所遮蓋，真好，雖然他們都死了，但能夠在一起比什麽都好。

“青城，我來陪你了，我真怕你就這麽把我一個人給抛下了。”顧暖風開心地先笑着，然後又哽咽着趴在葉青城的懷裏哭泣，兩只眼睛就像水源充足的水龍頭，嘩嘩地往流淌着眼淚。

“暖風？是你嗎？”葉青城看着趴在他胸膛裏哭的稀裏嘩啦的小腦袋，黑亮清澈的眼裏有很多的疑問。

“是不是我現在的樣子很醜？你都不認識我了？”

做鬼真的很醜嗎？她現在的臉是不是也像鬼片裏的那樣慘白慘白的？可是眼前的他為什麽還是那麽的俊逸脫俗，美好的像幅水墨丹青呢？甚至他還變得更年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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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暖風連忙抹着眼淚，這也太不公平了，她憤恨地咬着唇想把臉上的鼻涕眼淚都蹭到他的身上去。

……什麽顏色刺着了她的眼睛，鮮豔的橙色？等等，她怎麽會穿着連體的橙色泳衣？還有她剛剛只顧着高興他們相遇了，都忽略了他裸丨着胸膛，全身唯一遮體的只是一條藏青色的泳褲。

顧暖風慌忙閉上眼睛然後猛地睜開再環顧四周，碧波蕩漾的海水、嬉鬧追逐在沙灘上的游客、水中暢然游弋的游泳愛好者……

當然還有眼前關切地看着她，變得更年輕的葉青城。

“嗚嗚嗚……”這回顧暖風絕對是哭出了聲音，她竟然又再次回到過去，是她抛下了還在那邊生死未蔔的葉青城。

雖然看着他們都是同一個人，可是這個時候她怎麽能夠放下不知道有沒有被救援人員找到的葉青城，她想回去，迫切地想回去，可是她又該怎麽回去呢？再跳入水中一次嗎？

“暖風？”葉青城對忽喜忽悲的顧暖風束手無策，只有緊緊地抱着她，用唇安撫着她濕丨透的秀發。

顧暖風慘然地看着葉青城，梗着嗓子，寒徹心扉的低語：“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麽向你解釋，可是我現在必須得走，他還在那裏……所以我不能夠在這裏……”

她從他的懷裏站起身，捧着葉青城的臉印上她的唇：“再見！”

她再次奔向大海，青城，我來了，等我——

“暖風，不要，是我，你看清楚是我。”葉青城像是明白了顧暖風的意思，飛身拽住向大海狂奔的她。

“我不知怎麽會到了這裏，這裏和你向我描述的情景一模一樣。”葉青城拉着顧暖風冰冷的手覆到他的臉上，他泛紅的眼圈裏都是淚意。

“現在我在這兒，你還要去哪裏呢？”

“你是青城？”顧暖風不确定地在他的臉上撫着。

“是我，我把那個人托上去，就沒有了力氣，再睜開眼睛就發現你在水裏掙紮向我呼救。暖風，我不知道你會不會醒過來，自私的盼望着卻又不想你蘇醒。”葉青城眉眼裏既有痛苦又藏着幸福，“你怎麽可以這麽的傻。”

想到他剛才如果反應慢一點她又要跳下去了，還有她過來了，那不就是說她也……葉青城把顧暖風扣在懷裏，蹭着她的頭頂默默地流着淚。

“你不是說不把我獨自的撇下嗎？答應了我怎麽能夠忘了呢？所以我找你來了。”顧暖風生氣地開始拍打他的胸膛。

“對不起，以後再也不會了……”他怎麽舍得和她分離，他根本想不到水性極好也會發生這樣的意外。

打了他又開始心疼起來，揉着打紅的地方，然後又撲到他的懷裏。

在海濱的停車場，葉青城找到了他的轎車，就想回流的時光一樣，心裏感慨着，這确實是他當年的第一輛車。

“暖風，那你就陪我，我特別想和你重溫每一處在這一世曾經走過的地方。以前只是聽你說，現在我想切身體會一下，而且這樣的奇跡讓我開始貪心，想生生世世和你相遇、相知、相愛、相伴，循環往複，永不停息。”

“會的，青城，我們有生生世世的緣分，要不然我們怎麽解釋會到這裏？青城，但我下輩子不會再讓你為我失望了，我會在茫茫的人海裏找到你，只和你相愛。”

顧暖風拉過他的頭，和他的唇相親：“青城，我錯了一次，差點賠上一生，因為你的大度願意接納我，不然……”

“傻瓜，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只要是你，只要你肯回頭，我都會站在原點一直地等你。”葉青城回應着她的吻，靈巧的舌滑丨進她的口中，探索着每一處甜蜜的空間，勾住她的舌，激烈纏丨綿地和她共舞。

……

“想盡所有的辦法都要把人給救活。”

“怎麽還沒有蘇醒的跡象？”

“你們一定要想辦法把人給我救醒，不管多少錢我都願意給。”

顧暖風腦袋轟隆隆的，耳邊總是有很多嘈雜的人聲，聽不真切，卻又響個不停，她痛苦地捧住頭。

葉青城察覺到她的異常，趕緊停下車，探過身體吻着她的唇角，擔心地問：“怎麽了，是不是覺得哪裏不舒服？”

“有很多的聲音在腦袋裏和耳邊轟轟直響，我很難受。”顧暖風甚至覺得身體也是一陣一陣的虛弱無力。

“如果沒有猜錯，他們應該在救我們，我也偶爾閃過一點的聲音。暖風，答應我，不管誰先回去，記得都不要再做傻事了，我們應該相信，我們還會繼續重逢。而且我期盼在那裏和你繼續我們的人生。”

“青城，雖然這裏有你也有我，其實我也是更加的願意回去，那裏讓我感覺更加的真實。”

想不到他們的想法都是一樣的，葉青城心疼地吻着顧暖風因為難受皺起來的小臉，暖風，如果我不能夠回去，你也一定要好好的生活下去。

晚上回到家顧暖風和葉青城通着電話就是不肯挂斷，最後竟然纏着要他唱歌，在他的歌聲裏，漸漸地她沉入夢鄉。

“周院長，病人已經蘇醒了。”

誰在說話？

顧暖風睜開眼睛發現她已經睡在病床上，周子卿眸光欣喜地看着她：“暖風，你終于醒了。”

“青城他怎麽樣了？”

“你剛醒過來所以聽了不要情緒波動太大，青城還活着。因為溺水讓腦部缺氧時間的過長，要等恢複大腦神經功能，他才能夠蘇醒。”

重症監護室的病床上，葉青城一直昏迷不醒，被他救起的那個人連同家屬是千恩萬謝，濱城把葉青城作為見義勇為的典型專門予以表彰，這一切對顧暖風來說都沒有等他醒過來重要。

“暖風，你今晚一定要回去休息，我和你爸過來陪青城。”葉媽媽看着幾天的功夫顧暖風就瘦了一大圈，不由地就心疼起來，說良心話，她現在特別後悔這幾年不待見這個兒媳婦。

“媽，明天就是除夕了，家裏肯定有很多需要為過年準備的事情，我在這兒陪他，而且就是回去我也睡不着。”

葉爸爸明白顧暖風的心情：“我們都相信青城肯定會醒過來的，所以你也要好好的保重身體。”

“我會的，好人都會一生平安的，青城他就是個好人。”

顧暖風隔着玻璃，回頭看着重症監護室裏的葉青城，青城，不管你昏迷多久，我都會等你。

深夜，周子卿看着顧暖風坐在重症監護室外的長椅上，羸弱的感覺讓他那股痛又湧了上來。

“天這麽冷，你還是去休息一會吧。”

“我想他就快要醒了，如果醒過來身邊連個親人都沒有他會難過的。”

周子卿眸光暗了暗，像做了什麽決定般伸手把長椅上的顧暖風抱住，她像冰塊般的溫度讓他驟然一冷：“暖風，如果你願意給我機會，我可以代替他照顧你。”

顧暖風被他突然的親密動作一愣，本能地身體往旁邊一縮，離開了他的懷抱：“不，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能夠代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