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2)

會遲到讓他寫檢查的事。阿布繼續發洩對教務老太的種種怨恨，撒加看到一個頗熟悉的身影向他們走過來，對方明顯是已經認出他們過來打招呼的。

“阿布老師，好巧啊。撒加老師、卡妙老師，你們好。”

阿布羅迪聽到有人問候自己立即回頭，“路尼？”

撒加和卡妙坐在阿布羅迪對面早就看到了路尼，笑着回應，“你好，路尼。”

阿布羅迪見是自己的得意門生立刻來了興致，“過來這裏坐。”路尼順勢坐在了阿布旁邊的位置。阿布羅迪像發現了新大陸，“路尼，你今天的搭配五星好評。”

撒加亦發現路尼今天的着裝比往日他在學校裏的穿着更出挑，顏色搭配得很沉穩有種超越年齡的成熟。路尼是阿布羅迪系裏的學生也是阿布一手帶出來的首屆應屆生，現在正處于實習階段。因為年齡相差不多，阿布羅迪和路尼的關系很不錯，上次教育部派人參觀，那個精美的PPT就是阿布拜托路尼做的。

能被阿布羅迪認同，路尼很高興，“真的？我剛才在V牌面試，還擔心搭配得不好被面試官笑話呢。”

“你去了V牌面試？他們不是從來不做市場招聘的嗎？”阿布羅迪大吃一驚。

“我昨晚看到時也很吃驚，去年年底V牌來學校招聘時放出的職位都不太好，沒挑戰性沒前途，這次招聘的是設計助理，我很有興趣就投了簡歷。”

“他們現在怎麽說？”撒加想了下，意識到很可能路尼應聘的那個職位就是昨晚哈迪斯提到的。

“還不清楚，明天給回複，如果初試通過的話還有專業測試和複試。”

阿布羅迪開始給路尼打氣，“加油，我對你有信心，就你今天的氣場，初試一定能過。”

“他們都問了些什麽？我們來幫你參考參考。”卡妙認為有必要探聽點名企的招聘過程和面試題目好提醒學生們怎麽去應對。

路尼仔細地回憶先前的面試場景。他是上午過了11點收到面試通知的，面試時間為下午3點半。通知面試的HR态度非常好，先是簡單解釋了這次面試的緊迫性接着對上午通知下午即面試向他道歉，随後路尼留在簡歷上的郵箱便收到了面試邀請，詳細說明了時間、地點及各種注意事項，最後還預留了HR的聯系方式以備不時之需，讓路尼驚嘆真不虧是名企。下午3點20，他按照一般提前10分鐘的規矩趕到V牌大樓，在底樓大廳的前臺處登記了來客信息後便按照前臺小姐的指示來到HR所在的樓層。路尼踏出電梯間就看到有人在電梯門口迎接自己，應該是HR部門裏的某個助理或是秘書。接下來他被安排暫且在休息室等候，期間小助理給他端來了飲料和點心。當他被領着前往會議室時，正巧前一個應聘者還未下樓正等電梯，路尼一眼就瞥到了對方信心滿滿向自己炫耀的臉，心裏随即咯噔了一下。會議室裏坐在2位面試官，一男一女，女的是個大美女看起來很幹練但不失女人味，男的是個超級大帥哥，看看他的氣質再想想自己，路尼感覺自己身上這身名牌像是借來的，心裏再次咯噔咯噔。面試不難，無非就是最簡單的自我介紹，應屆生的緣故，美女面試官問了很多他在校期間的情況。讓路尼詫異的是帥哥面試官始終一言不發，只是一個勁地在那裏微笑得盯着自己，看得他心裏發毛。他本想添油加醋地炫耀一下自己在學校裏的好成績校外實習的好經歷，但在帥哥面試官狐貍一樣狡黠地注視下他吓得連誇大都不會了，老老實實一五一十地将自己的大致情況交待了一遍。最後，兩位面試官分別起身和他握了下手，感謝他參與今天的面試并預祝他好運，面試正式結束。

路尼像錄口供一樣把面試經過告訴三位老師，期待着三位前輩能給自己指點迷津。

“我覺得回答上大致沒怎麽出錯，但是工作經驗這方面相對少了一點，這就要看V牌會不會介意了。”卡妙實話實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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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V牌讓你來面試了，說明肯定是符合條件的，安心等結果，別自己吓自己。”阿布羅迪還是覺得路尼今天表現不錯，大力安慰他為他加油。

撒加一直在認真地聽，他判斷出今天的面試官并非哈迪斯本人但肯定是他手下的某號人物。如果路尼可以順利通過初試和專業測試進入最終的複試的話，撒加倒是有意想替路尼争取下這個職位，至少在人品方面他能擔保路尼是絕對靠譜的。

米諾斯和招聘經理商讨了一下，将今天所有初試合格的簡歷都挑選出來，原件留在HR處，複印件帶回去給哈迪斯過目。米諾斯回到自己的地盤上還未踏進哈迪斯辦公室，達拿都斯就沖過來搶他手裏的簡歷。

“這些都是通過初試的？”

“嗯，還不錯吧。”

“看着還行，喲，這位今年剛畢業？”達拿都斯拿出的簡歷正是路尼的，他饒有興致地翻看着。

“嗯哼，這小盆友可好玩了。我今天一下午都沒怎麽開過口，另外幾個都油嘴滑舌老油條（暫且我們相信中華美食名揚世界，大米見過油條君）當我不存在只顧和美女進行機智問答，只有他被我看毛了，連話都不太敢說了。”

達拿都斯一聽也樂了，這麽軟的小包子如果能力OK絕對要招進來好好捏一捏。

哈迪斯翻閱着米諾斯送來的簡歷，看HR留在簡歷後的評語，他發現有一個應聘者畢業于巴黎高師，他抽出那份簡歷仔細地研究起來。作為一個應屆生來說，路尼的經驗已經很豐富了，專業也相對符合，哈迪斯還是比較傾向于招應屆生的，容易培養忠誠度，不過這次他缺時間，沒空培訓新人，如果這個路尼專業水平過硬且可以直接上手不費時間的話，他倒是不介意這次也招個應屆生進來，順便讓撒加幫自己打探下對方的底細。

撒加收到哈迪斯的短信繼續留在阿布丁丁等人，卡妙、阿布羅迪和路尼紛紛告別。都說最歡脫的就是下班時間，今天哈迪斯溜得比任何人都快。典伊還在沖對門大嚎“米諾斯，你等下帶我一程吧，我要去XXX跟你順路”時，哈迪斯正按電梯準備下樓，待修普諾斯哥倆鎖門走人那會兒，哈迪斯已經跑得連影子都看不見了，衆人一臉不可思議。

“老大絕壁是今晚佳人有約。”達拿都斯在電梯間裏大膽地猜測。

“是那個希路達吧。”對于八卦典伊向來很興奮，尤其是關于自家老大的八卦。

三位紳士臉上均寫着“你out了。”

“難道不是嘛？希路達不是老大的女朋友？”

“當然不是，老大有承認過她嗎？”修普諾斯很不屑的樣子。

“可是他們不是在一起很久了嗎？”

“哎！女人啊，要學會放手，趁早認清形勢，別總是一廂情願自以為是，這只會讓男人心生厭惡。典伊，你可千萬別跟希路達學，是沒前途的。”達拿都斯用手指戳着典伊的腦袋，作出一副前輩樣。4人出了電梯走進公司停車場，修普諾斯兄弟上了自己的車，米諾斯載着典伊繼續在車上教育她什麽樣的女人才最受男人歡迎。

米諾斯的車悠悠地開出地下停車場，夜晚的巴黎很迷人，華光溢彩，比之白天的喧鬧更多了一份暧昧的韻味。典伊坐在米諾斯的車裏東張西望，突然她看到了馬路對面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哎哎，那不是老大嘛，對面對面。”

米諾斯順着典伊所指，果然看到哈迪斯從對面一家甜品店裏走出來，身邊還有一人。“旁邊那個是誰？”

“離太遠了看不清，不過好像很眼熟，你開近點我來看，當心別被老大發現。”

米諾斯熄了車燈，一腳踩在油門上前方路口大轉彎，立馬就把車開到了哈迪斯停在甜品店門口的法拉利旁邊，典伊抓緊兩人還未上車的瞬間猛瞧終于認出來了。“是加隆耶，就是那個大明星。”

為了不讓哈迪斯發現米諾斯未作任何停留車“嗖”地一下就過去了。“我記得放假前達拿都斯給過老大一本加隆的自傳，看來老大是加隆的真愛無誤，鑒定完畢。”典伊肯定地下了結論。

“他們兩人看起來很熟啊，貌似不太像偶像和粉絲的關系吧。”

“我們老大這麽帥的，即使是粉絲也是個特別的粉絲，怎麽可能會和一般的癡漢腦殘粉一樣嘛。”

“唔，有道理，下次讓老大問加隆要點簽名來，我們拿去賣給公司裏那幫加隆的腦殘粉，保證賺翻了。”

“對哦，對哦，好主意，賺來的錢可以和老大對半分嘛。哈哈哈哈哈……”

撒加和哈迪斯最終選擇了一家意大利餐廳作為今晚的用餐地點，哈迪斯想吃香煎鳕魚而撒加也認為他家的奶酪做得不亞于地道的法國餐廳。

“跟你說件事。”哈迪斯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暗紅色的液體頃刻挂壁在透明的杯身上。

“嗯？什麽？”撒加叉起一只色拉中的小甜蝦送進嘴裏。

“今天來面試的人中有你們學校的學生。”哈迪斯抿了一口杯中的甜酒很期待對方的反應。

“是路尼吧。”

“你已經知道了？”撒加的預知能力有點出乎哈迪斯的預料，眼下他有些小小地失望。

撒加看出了哈迪斯的失落趕忙作解釋，“是路尼自己告訴我們的。他面試結束後在甜品店正巧遇到我們，然後就全說了。我還想問你呢，今天的面試你派了手下哪號人物出場，一句話不說只是盯着人家猛看，把我們小盆友看得心裏都發毛了。”

哈迪斯啞然失笑，沒想到米諾斯竟然用了這麽個損招，“他是我的助理，是我讓他面試時盯緊點的。中午确實聽到他說要想個什麽方法能在半小時內迅速判斷出對方是不是個好貨。”

“怎麽樣，這招靈不靈，路尼是不是個好貨？”撒加本想等後續結果出來後再跟哈迪斯談路尼的事，不過既然哈迪斯主動提了，撒加猜想路尼今天的初試應該結果不壞。

“看了下HR給的評語還不錯，不過要看他周三能不能在專業測試中勝出了。”

“如果路尼在專業方面可以勝任的話能不能給他一個機會？”

“你是想讓我在複試時給你的學生放水嗎，撒加老師？”哈迪斯迷人的眼睛裏笑意漸濃。

“咳咳，哪有這麽嚴重，只是小黑箱一下。”

“好，我答應了。不過如果事成了你欠我一份人情。”

“我到時候給路尼洗腦，讓他死心塌地地為你賣命好吧。”

“不錯，這個可以有。”

“對了，這個給你。”撒加說着遞給哈迪斯一疊資料，“黑蝙蝠近期跟你們公司合作出了一款限量。”

哈迪斯接過圖冊一頁頁地翻看，指着那款打了V牌标志的限量版對撒加說，“這标牌打在車身上真是夠難看的。就像那什麽。”

撒加接過哈迪斯的話，“豬肉印。性能方面對比也沒有任何優勢，pass它吧。”

“周末一起去選車嗎？”

“已經決定了？”

“嗯，不改了。”

“那我周五去預約一下，那人給了我名片。”

哈迪斯将別在資料首頁左上角的名片拿下遞還給撒加。為了讓撒加未來的幾天不至于無聊地家裏蹲，哈迪斯把自己幾個正在玩的游戲帳號和密碼都告訴了他，撒加接下來的任務就是幫哈迪斯打游戲通關晉級。

路尼出乎意料地在周四的專業測試中獲得所有人的好評，讓哈迪斯和撒加都大感意外。撒加不記得自己有讓哈迪斯在筆試時就放水，哈迪斯更不記得自己有流露過比較中意路尼的想法，為了公平起見他甚至都沒有參與筆試的選題和評分，全部交給修普諾斯和達拿都斯去搞定。修普諾斯認為路尼很認真将來會是個工作積極負責任的好同志，達拿都斯覺得小盆友創新性好可塑性佳，米諾斯更直接就是覺得能力還行看着順眼。路尼被通知周五下午複試由哈迪斯與他作最後的面談，撒加則被拉入開學前最後一次瘋狂—由阿布羅迪組織的聚餐周五晚定在mini酒吧。

撒加覺得這家酒吧真不應該叫mini，因為它簡直大得可怕，如果不是由服務生引領着，撒加一定會迷路。今天到場的除了學校裏幾個關系挺不錯的同事外，阿布羅迪的2個死黨修羅和迪斯馬斯克也來了。撒加認識他倆而且很熟，迪斯馬斯克和拉達曼提斯是大學同寝室的哥們，加隆和拉達還是通過迪斯認識的。（關于迪斯他們以後會在拉隆外傳中詳細說的，如果我有時間寫的話。）

“嗨，撒加。”正拿着話筒亂嚎一首流行歌曲的迪斯看到推門而入的撒加大聲地打着招呼。撒加走過迪斯身邊拍了他一下算作回應。整個包廂裏吵吵鬧鬧，除了迪斯争當麥霸外，還有一票在聚賭的，以號稱賭先鋒的圖書管理員穆為首，邊上坐着阿布羅迪、修羅和執教哲學的沙加。看來今天穆又贏了不少錢正樂得眉眼都在笑，撒加和他們幾個打過招呼後便坐到卡妙身邊，他是今晚迪斯唯一的聽衆現在又多了個撒加，迪斯嚎得更加賣力了。

“米羅呢？怎麽沒叫上他？”撒加發現一向好湊熱鬧的米羅今天竟然缺席了。

“今晚加隆好像幫他搞定了那個誰，特大牌的那女人，他去做專訪了。”說完恰好迪斯一曲唱罷，兩人趕忙給迪斯鼓掌。

“迪斯警官，那幾位在那兒聚賭呢，你不去抓他們嗎？”撒加開起了迪斯的玩笑。

“小賭怡情，大賭怡興，想當年我在大學時也是學校裏響當當的賭王，不信你可以去問拉達。卧槽，說到拉達我都好久沒見他了，幫他把到了加隆，他就把哥們給忘了是不是。”

“拉達曼提斯很忙的好不好，聽加隆說到瑞士去了，加隆最近都沒見到他，你想見？”

“哦不不不不，我哪兒能跟加隆比。”

談笑間包廂的門再一次被推開 “不好意思，我開錯路，遲到了。”

“遲到的等一下自罰三杯。”阿布羅迪雖然自己酒量不太好，但總喜歡灌別人酒。

“你好，撒加。”

“你好，艾俄羅斯。”

今天對于路尼來說絕壁是個好日子，昨天他接到了V牌的複試通知，下午2點20他提前10分鐘來到V牌大樓。那3個漂亮的前臺小姐都快認識他了，2個笑着跟他打招呼1個忙着給典伊打電話通知她下樓接人。典伊在今天之前并未見過路尼，不過聽說了他是此次面試中唯一一個讓修普諾斯、達拿都斯和米諾斯都點頭認可的人。她踩着精致小巧的高跟鞋踏出電梯間來到底樓大廳，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等候的路尼，“嗨，你是路尼嗎？”

路尼聽到有人在招呼自己，立馬起身同時也看到了來人—一個漂亮可愛的女孩，“我是路尼，你好。”

“你好，我叫典伊，是高級定制晚裝部的秘書，我領你上去吧。”

“謝謝，麻煩了。”

“不客氣呀，以後大家就是一家人了。”

典伊對路尼的印象是有點腼腆，以他這個年齡來說着裝品味還算不錯。她把人領進哈迪斯辦公室時，修普諾斯兄弟倆正坐在裏面和哈迪斯探讨新款的設計方案，聽到有人進來兩人同時回頭；路尼剛踏進豪華的辦公室就看到兩張一模一樣的臉回頭望着自己頓時吓得不輕。典伊見此情景“噗哧”一聲笑了，被她這麽一笑化解了路尼些許的尴尬。修普諾斯和達拿都斯起身給這個即将成為同僚的小盆友讓地方，達拿都斯在經過路尼身邊時還別有深意地與他對視了一眼，看得他不明所以。典伊給路尼端了一杯咖啡進來後便幫哈迪斯合上了辦公室的門，留下路尼與哈迪斯兩人面對面。

路尼偷偷地打量坐在對面的哈迪斯，如果說周二初試時那個帥哥面試官的氣質讓他瞬間覺得自己是個十足的土包子，那麽此刻面前的人簡直讓他有了一種想要膜拜的沖動。空氣中飄散着一股神秘又好聞的薰香味，映入眼簾的都是無邊無際的黑色，連同那個人一起與這個永恒的顏色融為一體，或者說他根本就是暗夜的主宰者。路尼想起小時候跟随母親參觀人形館，那些精致完美得挑不出任何瑕疵的人形讓他既喜歡又害怕，若不是現實的理智告訴他對方明顯是個活人，路尼真會覺得他是個真人大小的完美人形。哦，他開口說話了，路尼趕緊把飄飛的思緒拉回現實。哈迪斯只想跟路尼随便聊聊，關于對方的談吐、能力，米諾斯他們早就已經替他測試過了。昨晚他向撒加詳細了解了路尼在校期間所有的情況包括對方的家庭，現在他要聽路尼自己說，他要知道對方是否會對他有所隐瞞或是任何誇大。

路尼出生在一個中産階級家庭，父親是市政廳公務員，而他母親有點特別，是個人形師。每年生日，母親會親手按照兒子當時的樣貌體型做一個一模一樣的人形送給他作為生日禮物。在路尼家有個龐大的地下室，裏面住着22個路尼人形，既可怕又親切。路尼小時候一度想像母親一樣當個人形師，可他克服不了天生對人形的恐懼，于是他又想改行專門給人形做衣服，他覺得華美的衣服穿在完美的人形身上遠比真人迷人多了。兩人像朋友一樣聊了許久哈迪斯對路尼很滿意 ，他一個電話叫來了典伊，讓她現在就領着路尼去HR那裏談薪資，下周一準時到崗。一切都那麽順利，路尼踏出V牌大樓時腕上表盤的指針已過5點，他回頭忘了一眼夜幕中依舊妖嬈的蛇發女妖，終于離自己的夢又近了一步。

撒加被阿布羅迪灌酒灌得快要吐了，他暈暈乎乎在酒精的刺激下頭疼欲裂。他走路幾乎成不了直線地來到包廂外給哈迪斯打電話。

“我今晚不過去了。”

“嗯？為什麽？”

“我剛才喝了不少酒，現在頭暈得厲害。”

“你在哪兒，我過來接你。”

“我在mini酒吧，那你順便帶點醒酒的東西過來，我怕到時候吐你車上。”

“嗯，我知道了。那等我一下。”

撒加放下手機，他要趁哈迪斯來之前先好好清醒一下。他準備回包廂跟大家打聲招呼，随後出去吹冷風、醒酒、等哈迪斯。在酒精的強作用下撒加腿一軟一個趔趄就在他即将要親吻地面時，一只有力的手适時地扶住了他。

“你還好嗎？我看你喝了不少，我送你回去吧。”

撒加艱難地擡起頭（醉酒的時候擡頭真的是艱難哦，我親身體驗，連路都沒法好好走，會直打轉，真滴）看到了艾俄洛斯的臉，“謝謝。不用麻煩了，我自己可以。”

艾俄洛斯稍稍松開了扶着對方的手，沒有了外力的支撐，撒加頓時不受本人意志地一個前傾，先前放開的手再一次牢牢地抓住了他。“還要逞強嗎？這樣子去打車，司機賣了你你都不知道。”說完不容他再次拒絕，艾俄洛斯直接扶着人出了酒吧上了自己的車。

撒加覺得或許艾俄洛斯只是出于好意，如果自己再拒絕的話，就有點不給面子了，他只能再次拿起手機給哈迪斯發消息。封閉的車廂裏打着暖氣讓本就醉酒的撒加越發難受，雖說艾俄洛斯的車技還不錯但細微的颠簸燥熱的空氣還是令撒加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快停車，讓我下去。”

艾俄洛斯一個急剎車将車停在路邊，撒加捂着嘴沖出車外他跌跌撞撞地跑到最近的垃圾箱旁俯下身開始狂吐不止。艾俄洛斯剛想追過去，撒加遺落在他車內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阿布羅迪，他順手接了起來。

“喂，撒加，你跑哪兒了。”手機裏傳來的是迪斯馬斯克的大嗓門，那裏依然吵吵鬧鬧，艾俄洛斯甚至聽到了穆大叫大笑着他又贏錢了的聲音，迪斯顯然喝得比撒加還多他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

“我是艾俄洛斯，正送撒加回家，我說你們究竟給他灌了多少酒，他喝得都吐了。”

“哈哈哈哈，他問我們給撒加灌了多少酒，撒加醉了，哦不，他吐了。說，阿布，是不是你給他灌的酒？”

“喂喂，換個現在還能聽懂人話的過來。”艾俄洛斯覺得已經無法和爛醉的迪斯溝通了。

“哦，阿布，他說我聽不懂人話，讓換個能聽懂人話的過去，嘻嘻嘻嘻嘻。”

“修羅能聽懂人話，讓修羅接。修羅快，地球人讓你過去聽電話，他說我們都是外星人不懂他說話。”艾俄洛斯無語了，他聽到了阿布羅迪醉得不輕的聲音。

“喂，我是修羅。”這個聽起來還算正常。

“我是艾俄洛斯，撒加我會送他回家的。你們那裏現在什麽情況？”

“還好，沙加和卡妙都沒怎麽喝，等下沙加和穆一起走，卡妙開迪斯的車帶走阿布，我把迪斯送回家。”

艾俄洛斯挂斷電話後拿了車裏的紙巾想下車給撒加送去，撒加的手機又響了。

“哈迪？”一個對艾俄洛斯來說無比陌生的名字。

手機響了很久沒有人接，哈迪斯不知道是否因為撒加沒有聽見。撒加吐得天昏地暗，艾俄洛斯不知什麽已經拿着一盒紙巾站在了自己身邊，“謝謝。”他接過艾俄洛斯遞過的紙巾擦幹淨嘴角。醉酒嘔吐後的虛弱讓撒加格外疲憊，重新回到車上的他開始陷入昏睡。撒加所住的小區很醒目，艾俄洛斯很快就找到了，他将車停在撒加家門口，“撒加，到了。”

昏睡中的撒加并沒有要醒來的意思，睡顏平和。艾俄洛斯想了一下，随後開始在撒加身上找鑰匙，打橫将人抱起，開門，進屋。偌大的別墅顯得很陌生，艾俄洛斯甚至不知道撒加的房間在哪裏，他囧在原地，不知道該進哪扇門。撒加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恍惚中自己和一個人貼得格外近，“哈迪。”聽到撒加輕聲的叫喚，這是艾俄洛斯今天第二次接觸這個名字，他是誰？

“撒加，哪一間是你的房間？”

“二樓最裏面。”撒加暈暈乎乎有問必答。

艾俄洛斯抱着撒加上樓，推開房門打開燈，寧靜雅致的藍色背景襯托着類文藝複興時期的天使牆繪配以象牙色複古雕花家具，這種風格叫洛可可。艾俄洛斯打開暖氣開始環顧房間裏的擺設，半睡半醒的撒加在接觸到床的剎那摟着被子再一次沉沉睡去。這是一幅撒加的肖像畫，被擺放在床的斜對面靠近窗臺的地方，艾俄洛斯不禁走近那幅畫仔細地看了起來，畫中的撒加在入迷地讀着一本不知名的書，鋪瀉而下的陽光給他渡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一個悠揚的午後一位人間的天使，他注意到在畫布的角落裏有一個小小的簽名，哈迪斯。鋼琴清麗的旋律飄揚在這個華麗的房間，手機又響了，艾俄洛斯看了一眼熟睡中的撒加幫他把手機調整到了靜音模式，又是“哈迪”。

“哈迪，哈迪斯。”艾俄洛斯輕聲念叨着這個出鏡率過于頻繁的名字，突然明白了，哈迪應該就是哈迪斯，是他給撒加畫了這幅華美的肖像畫，他到底是誰？

無人接聽的電話讓哈迪斯此刻的心情跌入谷底。樓上的窗簾在燈光的映照下不時顯現出一個人影，他就是撒加那個好心的同事吧？哈迪斯和撒加原本的計劃被打亂後就改為撒加先回家醒酒然後在家裏等他。哈迪斯自嘲來得真不是時候，他看到他暧昧地抱着撒加下車，進門，然後再也沒有出來，撒加也沒再接過自己的電話。哈迪斯漠然地抽着煙，時間在他腕上的江詩丹頓裏一分一秒地流逝，他清晰地聽到了冷風劃過自己發跡吹亂它們的呼嘯聲，他和他的法拉利一起哀傷地隐沒在這個冬日的深夜。

深夜的街道上一輛黑色的賓利橫沖直撞，簡直把大街當成了賽車場，司機一邊掌控方向盤一邊笑得咯咯作響。拉達曼提斯坐在副駕駛座上竭力抑制因旅途疲憊而幾乎在打架的眼皮，“隆，如果你今晚因為超速駕駛撞死了人，別指望我會為你辯護。”

“哎喲喲，維文大律師不為我作辯護我好害怕呀，要蹲監獄啦。”加隆大笑着不為所動依舊把車開得幾乎飛起來，“到時候你和撒加輪流來給我送牢飯，你一三五七，撒加二四六，哈哈哈哈哈。”

沒錯，歡脫蹦撻的黑賓利中坐着的正是剛從蘇黎世飛回巴黎的拉達曼提斯和前去機場接他的加隆。原定下午5點就能到達巴黎的飛機因為當地天氣延誤了近3個小時，加隆下了通告後開着拉達的黑賓利直奔機場，兩人在機場餐廳随意地吃了點點心，加隆自告奮勇地要求在回程途中給拉達做免費司機。

“回我家吧，今天周末撒加一定和哈迪斯在一起。”

“嗯。”拉達曼提斯現在才不管加隆要回哪個家，他只希望快點到家，加隆那開車的作風真讓他提心吊膽。加隆将車緩緩地開進小區，拉達曼提斯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終于就快到了。就着小區夜晚的路燈，加隆隐約看到自己別墅旁的梧桐樹下停着一輛車，“拉達，你看，那裏有輛車，就停在那棵樹下。”

拉達曼提斯順加隆所指，“好像是輛不帶硬頂的跑車。”

加隆想要将車停在家門口，時間太晚了，他不想再将車開進車庫了，不過他倒黴地發現有人占了自己的地盤。

“今天可真熱鬧，看來你哥在家。”加隆只能将車停在別墅另一邊的樹下，随後和拉達曼提斯兩人相繼下車，他擡起頭看到撒加的房間透出了柔和的燈光。加隆和拉達圍着家門口的車轉了一圈，一輛暗紅色的福特。

“這是哈迪斯的車？”拉達曼提斯很好奇。

“不是吧，我記得他上次送撒加回來是輛法拉利來着，即使要換車也不用換輛風格相差這麽大的吧？”加隆對這輛車和它的主人更好奇，“等我一下，我去看看另一輛。”

加隆轉身走到梧桐樹下，如拉達所說一輛無硬頂的跑車，待他走近終于看清這不是哈迪斯的法拉利嗎？一身黑的哈迪斯坐在深灰色的法拉利中幾乎與這個暗夜融為了一體，難怪自己一開始都沒發現他。

“哈迪斯？”加隆試探性地叫了對方一聲。

車裏的哈迪斯同時看到了加隆，他摘下了遮住大半張臉的墨鏡，“你好，加隆。”

“你為什麽坐在車裏？幹嘛不上去？”加隆下意識地轉頭，撒加的房間确實亮着燈。

“很晚了，我先走了，麻煩告訴他一聲我來過了。”哈迪斯避過了加隆的疑問甚至都沒朝透着光的房間看一眼開着車準備離開。

這是拉達曼提斯第一次見到哈迪斯，雖說并非面對面，但哈迪斯的車速不快，他還是清晰地看到了哈迪斯精致優雅的側臉。

加隆從和哈迪斯簡短的對話中猜出了些許大概，他對紅色福特的主人越發充滿了興趣。

加隆和拉達踏進客廳兩人幾乎同時擡頭望向二樓撒加的卧室，那裏房門緊閉。

“你說我要不要上去看看？”

“去吧，我支持你。”

“那萬一攪了撒加的好事怎麽辦？”

“我覺得如果真那樣，你哥這事做得可真不厚道。”

“有道理，我得趕緊讓撒加懸崖勒馬及時收手，那我上去了。”

“嗯，快去吧，我等着你傳捷報呢。”

加隆走上二樓來到撒加的卧室門口擡手敲門他輕聲叫喚“撒加，撒加，你在嗎？”

門突然從裏面打開，一個異常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加隆面前。

艾俄洛斯将視線從撒加的畫像上拉回，他不想再去想哈迪或是哈迪斯，不管他是誰跟他艾俄洛斯沒有關系，此刻他只想好好想一下撒加。如果不是大學時認識撒加或許艾俄洛斯現在會成為一名優秀的機械工程師再或者他想去宇航局當個研究員之類的總而言之他決不會留校當老師。那一年古老而空曠的校圖書館中身披雪色羊毛長大衣的身影就像一個烙印深深地刻在了艾俄洛斯的腦中。他逐漸發現了無論晴雨他都喜歡坐在靠窗的位置，他最喜歡的作家是雨果；他在閱讀《基督山伯爵》，向來看到長篇小說就頭痛的他也硬逼着自己啃完了上、中、下三本；他監制了校藝術節的歌劇《茶花女》，他也去搶了一張票看完後才知道這是一個關于名妓悲慘一生的故事。為了能天天見到他，他最終選擇和他一起留校，他以為上帝會被自己感動的，為了那些個他時刻追随着他的日日夜夜。可現實總是冷漠而又殘酷，艾俄洛斯發現自己總也走不進撒加的世界，學生時代他尚且還會用兩人不同系來安慰自己，他越發覺得撒加對于自己來說就像是一個美麗的幻影，看着無比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