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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會所裏煙霧缭繞, 一群公子哥兒坐在房間裏吞雲吐霧,場面亂得沒眼看。

為首的男人拍拍身旁人的肩膀,吐了一個煙圈, 問:“蘇闌, 你不是一向不參與我們這種活動嗎?”

蘇闌正在發消息, 那人湊過去瞥了一眼, “喲,蘇大少爺給誰發消息啊,發這麽多條人都不回。”

“少管閑事。”蘇闌鎖了屏幕, 從桌上拿了瓶果酒, 咕咚灌了兩口, 這才回答他剛剛問的話, “最近反正沒事兒幹, 過來玩玩兒。”

話是這麽說, 蘇闌這一整晚的視線都落在角落裏拉拉扯扯的兩人身上。

前些日子,他們這個圈子裏人人都對吳曼避之唯恐不及,吳曼也确實消失了一陣,直到最近才重回衆人視線。

他們這才知道,原來之前收購了吳曼家企業的人, 跟吳家提出了一個交換條件。

條件很簡單,他們用公允的市價進行估值,作價雖然不高,但足以幫吳家還清賠償金額。條件則是讓吳曼跟着他們家的兒子。

這家的小兒子在他們這個浪蕩公子哥兒的圈子裏都算得上臭名昭著,名聲很爛, 男女不忌。三十多歲的人了, 條件明明也不錯,居然沒有任何一家人願意跟他聯姻。

這次這人指名道姓要吳曼, 存了什麽心思一目了然。

身旁的人還在喋喋不休:“人家說了,小明星的前任,感覺挺不一樣的……”

蘇闌雖然也愛玩,可他“玩”的方向和這群人完全不同,他揮揮手打斷道:“行了,辣耳朵。”

“哎你這個人!”那人不樂意了,“滾滾滾,別來嚯嚯我們興致。”

這段時間沈海遙和蘇闌一直在斷斷續續地聯系着。一開始是他單方面地提供消息給蘇闌,後面漸漸變成了雙向溝通。

蘇闌這個人也很有趣,他從沒問過沈海遙是誰,也沒問過他有何目的。

今晚,蘇闌又發來了新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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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查甄澤宇,是稅的問題,消息大概下周公布。

沈海遙回複了一個OK。

過了幾分鐘,蘇闌接連發了好幾條消息。

-謝謝你,這段時間策劃的這些

-我不知道你是誰

-但我知道你在幫甄臻

-謝謝

幾個月後,權池的案子判了。

根據監控錄像,受傷的女孩在綠燈亮起後在人行橫道上被撞倒在地,駕駛司機權池醉駕且肇事後逃逸,情節惡劣,又因為權池本身算半個公衆人物,影響太壞。綜合考慮之下,最終判了七年。

同一時間,X市稅務局也公布了對甄氏企業繳稅情況的排查文件,甄氏需補繳的稅費和罰款加在一起近五億元。

甄氏是老牌的上市企業,股價的距離波動和稅務情況早已引起銀保監會的注意,那之後的幾年裏,監管部門對他們家的披露情況抓得很嚴。

經過這一連串的打擊,甄氏一蹶不振,連續虧損三年後,退市了。

權池在服刑期間表現良好,最終減了半年刑期,提前出獄了。

多年的監獄生活徹底摧毀了他的意志。他才三十多歲,頭發就已花白,眼角也生出了深深的皺紋。

出獄那天沒有人接他。甄澤宇不知去向,曹然跟他離了婚,同樣不知去了哪裏。

權池回到曾經甄家的大別墅,發現那裏早已換了主人。

他渾渾噩噩,竟又走回了以前權家住的小公寓。

只是,那一家人也早已搬走了。

他不知還能做些什麽,只能依靠在監獄裏練來的手藝,在一家超市下面的複印店裏打打零工。

這天晚上,打印店都準備關門了,突然來了一個風風火火的男人。

男人臉上帶着傷,身型瘦削。他左右看看,行跡鬼祟。确認周圍再沒有別人時,才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交給權池。

“複印兩份。”

這人帶着鴨舌帽,帽檐壓得很低,權池看不清他的臉,只是那人給他的感覺有點熟悉。

權池心裏有點緊張。這地方治安不好,他擔心這是壞人。

複印東西的時候也留了個心眼,他低頭掃了一眼紙上的文字。

這一眼卻讓他愣住了。

這是一張醫院的驗傷證明,傷處多在些難以啓齒的地方。

而驗傷人名字的那一欄,赫然寫着吳曼二字。

權池拉開複印機上方的蓋子,在機器的玻璃處照了照自己的臉。

他老得像是六十歲的老頭子,從頭到尾散發着郁郁不得志的憋屈。相由心生大概是真的,他的眼角耷着,一副畏畏縮縮的模樣。

也難怪吳曼認不出來。

他将複印好的兩份驗傷報告遞還過去,說:“兩塊錢。”

任務完成了,可以準備脫離這個世界了。

但沈海遙還不想走,他說:“再等等,我還有點事情要做。”

褚鶴問道:“什麽事情呀?”

沈海遙嘆氣,“還不是甄臻!任務是完成了,可外面風聲還沒停呢,這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的,現在讓甄臻回來,他受得了嗎?”

沈海遙在這個世界裏多待了幾個月,等到網絡上那些吃瓜群衆漸漸被新的八卦吸引走、不再讨論權池那些破事之後,才準備離開。

這幾個月裏,他去找了一份自認為還算适合甄臻的工作,又說服權景明別再去工地搬磚了,順便給他補繳了年輕時沒上的社保,最後帶着兩位老人去做了一次全面體檢,确認他們身體健康。

做完這些後,就只有最後最後的一件事了。

沈海遙給甄臻寫了一封信。

【甄臻:

這段時間一直借用你的身份,做了一些不太合适的事情,希望你別見怪。

先告訴你最重要的事情:兩位老人身體無礙,非常健康,但他們畢竟年紀大了,體檢時醫生建議飲食清淡,少油少鹽。雖然我知道這些事情你都能注意到,但我還是提醒一下。

幫你找了一份工作,不知道你喜不喜歡。你很優秀,是在各行各業都能做出成績的人,別浪費你的天賦。

之前拜訪汪老師的時候我錄了一些東西,但最後也沒有用到。把你和你的父母牽扯進來已非我本願,實在不想再牽連其他人。錄音我放在抽屜裏,交給你來處理吧。

另外,那個受傷的女孩,我知道就算我不說你也會好好照顧她,那我就不再多說了。

還有就是,你看人的眼光真不行,真的。而且你太聖母(劃掉)太善良也太傻逼(劃掉)單純了。對待壞人是不能心軟的,你要記住。

如果以後有機會,我會再回來看你的,希望那時的你一切順利。

對了,我叫沈海遙。

PS:貓我沒法帶走,你幫我好好養着,威脅.jpg】

沈海遙把這封信裝好,放進了甄臻床前的抽屜裏。

寫完這封信後,沈海遙躺到床上,對褚鶴說:“準備脫離這個世界吧。”

褚鶴:“好。”

任務完成了,按理說沈海遙明明應該是輕松的。可褚鶴偷偷觀察着,總覺得沈海遙心事重重。

他忍不住出聲問道:“你怎麽了?”

沈海遙翻個身面向他的方向,在這個世界生活的這段時間,褚鶴一直在他的房間打地鋪,兩人時常這樣聊天,倒也習慣。

沈海遙說:“我最近有一些想法,不知道對不對。我覺得,上個世界的我,不一定是真實的我。”

他不是第一次有這種想法了。

最早讓他覺得不對勁的,是上個世界裏他對楚漠的态度。

相戀多年的情侶一朝分開無異于錐心刺骨,更何況從中橫插一腳的還是親弟弟。

可那時自己心情如何?難過和悲傷固然也有,只是遠不至痛不欲生。

本以為過度悲憤之下人會變得冷靜,但沈海遙總覺得,在那個世界裏,他更像是一個局外人。

這種詭異的違和感難以形容,他甚至無法舉出哪怕一件具體的事情來佐證自己的觀點。

但是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沈海遙更加堅信了自己的猜測。

很難形容,在這個世界他是真真切切的旁觀者,可他對權池、對吳曼、對甄家那對夫妻的厭惡遠超上個世界。

這合理嗎?

他又聯想到褚鶴曾說,任務失敗會重新輪回。于是,沈海遙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上個世界的任務,我是不是以前就做過?只是因為某種原因失敗了,又因為、又因為輪回過很多次,記憶混亂了?”

“……”褚鶴心虛地舒了一口氣,知道沈海遙聰明,不過真沒想到這才第二個世界,他竟然就已經摸到了真相的邊緣,幸好他還是猜錯了一些,給了自己解釋的餘地,他說,“這個真的不是,上一個世界是我們在這個系統的第一次見面,也是你第一次做任務。”

沈海遙的表情有些懷疑,很快又打消,他淡淡地說:“好吧,反正我對這個系統的了解全都來自于你,你說什麽我都只能相信。”

褚鶴心裏直打鼓,拿不準他這是不是在生氣,只好又搬出老一套說辭,“海遙,有些事情你覺得疑惑,這很正常。你懷疑我,不相信我,這些都沒關系,以後你會知道,我絕對不會害你,我希望你好……”

他從地上爬起來,趴在沈海遙床邊,隔着被子握住了他的手,又一次重複道:“你想要什麽我都會幫你,真的。”

沈海遙并不疑心褚鶴會害他,只是人對未知的事情總會有些難言的恐懼。他長長嘆了一口氣,語氣帶着點撒嬌說:“我好怕你們這個系統把我賣了啊。我要做多少任務,結束之後又會怎麽樣?”

“做多少任務……”褚鶴低低地重複了一遍,他在黑暗中捏緊了自己的雙手,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的語氣回答道,“做多少任務啊……一般是四個或者五個呢!”

沈海遙拖長聲音應了一聲,說:“好吧,比我想象得少。”

少嗎?

褚鶴用側臉壓着自己的手背,眼角悄悄劃過一滴眼淚。

每到一個世界,他都像是過了一輩子一樣。

這才剛度過兩個世界,他已經快要受不了了。

沈海遙從被子裏伸出手,拍拍褚鶴的後腦勺,說:“哎哎哎,別趴在這兒睡。”

褚鶴擦擦眼淚,說:“我沒有睡着!”

“你最好沒有。對了,說說你自己。那些你說不出來的東西,是因為什麽不能說呢?”

褚鶴老實說:“說了會死。”

“啊?!”沈海遙吓了一跳,“這麽嚴重啊?!那算了,我以後都不問了,你還是好好活着幫我吧。”

他嘟囔着:“你們這是什麽破系統啊,也太恐怖了吧!”

褚鶴蹭了蹭他的手,像以前很多次那樣,用短短的頭發去蹭他的掌心。

“我不怕死,但我現在不能死,我得活着幫你。”

“別別別,誰不怕死啊?還有比死更可怕的東西嗎?”

黑夜裏,褚鶴的眼睛亮晶晶的,他盯着沈海遙,頗為認真地說:“真的,我不怕死,對我來說,有的是比死更可怕的東西。”

沈海遙笑了:“嘁,少在那兒裝成熟了,小屁孩,你知道什麽呀。”

褚鶴不想與他争辯知道或是不知道,只是淺淺笑着。

第二天傍晚,李春燕下班回家時,家裏已經開了火。

她有些奇怪地問:“怎麽今天做上飯了?”

兒子以前不會做飯,一直自覺主動承擔着刷碗的工作,今天怎麽……

甄臻聽到聲音後擦了擦手,幫李春燕接過一大袋子的水果放到茶幾。

“今天下班早,就幫你們炒幾個菜,媽。”

“哦,這兩天工作不忙——”

李春燕突然睜大雙眼,不敢置信,“甄臻,你……”

甄臻笑得溫溫和和,“媽,怎麽了?”

這次的新世界和先前都有些微妙的不同。

乍看上去似乎相差不大,只是細看之下很多東西都更加精致了。

沈海遙吸吸鼻子,左聞聞右聞聞,問道:“褚鶴,你有沒有聞到一股葡萄味兒?”

褚鶴點頭。他湊近沈海遙,驚訝地說:“是你身上的耶!”

他立刻反應過來,“這該不會是ABO世界吧?!”

“……”沈海遙表情難看。

“?”褚鶴驚奇,“海遙,你這表情……難道你還懂什麽是ABO?”

沈海遙木着臉說:“上個世界找資料時不小心點開過一些粉絲寫的同人文。”

他恨不得帶上痛苦面具,“好痛苦,這些記憶快點遠離我!”

這一次記憶傳送的副作用小了很多,沈海遙沒有感覺到太多不适。

變回自己的身體後,沈海遙四處轉轉。他們現在在一間卧室中,卧室主人把東西擺放得整整齊齊。

沈海遙用手扇扇風,問:“褚鶴,你覺不覺得……好像有點熱?”

褚鶴倒沒有覺得熱,只是覺得從沈海遙身上傳來的葡萄味兒越來越濃,并且他發現沈海遙脖子後面不知被什麽東西咬了個包。

他走到沈海遙身後,想在那個包上掐個十字。

手剛碰上去,只見沈海遙一個哆嗦,從脖子到耳根迅速泛起一片紅暈。

再開口時他聲音都顫抖了:“你幹什麽……?”

褚鶴手懸在半空中,他覺得沈海遙的臉色非常不妙,以為他不舒服,伸手去摸他的前額。

沈海遙猛地揮開他的手——動作看似用力,落在手上卻是軟綿綿的。

汗涔涔的掌心滑過褚鶴的手指,留下一串涼意。

褚鶴心裏有個不好的猜測,海遙該不會是……

不等他問出這個疑惑,只見沈海遙踉跄着往後退去,沒走出幾步便後仰着倒去。

“海遙!”

褚鶴趕緊伸手攬住他的腰,被沈海遙帶着重重摔在床上。

作者有話要說:

新世界開啓,這個世界開始會有感情進展啦!努力日更的蘇語 關注一下,下一章有好東西

然後說點廢話。我之前沒寫過這種主劇情的東西,開這篇之前也很忐忑。感謝大家的支持,希望之後的三個世界也能繼續看到你們。這章評論發紅包

# 你們不要再搞極端O權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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