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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海遙才不聽這些奉承, 現在他終于能夠确定,先前那些關于談廉明的猜想應當都是真的。
“談先生,恕我冒昧, 關于您為什麽這樣厭惡自己的親生兒子, 我有個大膽的猜想。先前我還覺得離譜, 但現在我基本能夠确定我的猜測是對的了。”
原先一直在轉動着手環的男人動作頓了一頓。
“我猜, 您也是這個所謂的Omega平權社會的受害者,對麽?”沈海遙說,“網絡上幾乎沒有任何關于您那位已逝Omega丈夫的資料, 外界又因為您始終沒有再婚, 而猜測您對亡夫餘情未了。但我想, 如果您真的愛那位Omega, 又怎麽狠得下心, 看着你們唯一的孩子誤入歧途呢?”
沈海遙彎腰撿起腳邊的一顆小石子, 随手丢入小溪中。石子啪嗒一聲落入水面,發出清脆響聲後沉入水底。
談廉明的表情終于裂了。他的神色變得複雜,半是悲憤半是哀傷,還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快感。
沈海遙繼續說:“據我猜測,您那位亡夫也是用了某種不太光彩的手段騙到了您的标記, 又因為現在這股無條件偏向Omega的風氣導致您無法離婚。是這樣嗎?”
談廉明向後靠着藤椅的靠背,半阖着眼睛沉默了許久,久到沈海遙幾乎以為他就這樣睡過去了時,他才緩緩開了口。
“差不多就是你說的那樣吧。三十多年前,這股不正常的風氣剛剛有點苗頭。那時, 人們只是約定俗成, 一旦标記了某位Omega,就必須要同他結婚。比起我們這些Alpha, Omega确實更顯弱勢,倒也合理。”談廉明自嘲地笑笑,“說起來也怪我,我那時候太年輕氣盛了,根本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什麽事情能難倒我,結果就栽了這個大跟頭。”
簡單來說,就是一起仙人跳。
年輕時的談廉明還算潔身自好,交過的朋友是真心相愛,那些沒放在心上的露水情緣也都是你情我願。
那一晚遇到那個年輕貌美的Omega後,他一時沒忍住。
沒想到的是,當晚睡夢中他被人抓起,指責“強.奸犯”,而身旁的一夜情對象則哭鬧着要跳樓自殺。
他很快反應過來自己被設計了,想找人低調處理這件事,卻沒想到那個Omega真的有跳樓的魄力。
他真的跳了,寧願摔成重傷,也要談廉明把下半輩子賠給他。
不僅如此,Omega的腺體不知被誰咬破了——正常情況下的标記根本不會造成腺體的毀壞,只有極其惡劣的性暴力才會導致如此嚴重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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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一個月後,Omega懷孕了。
“因為我的放縱,傷害了一個無辜的Omega。我做錯了事,我認。”談廉明緩緩說,“之後我就跟他結了婚,為了彌補他,也願意試着做一個合格的丈夫。但是,事情的真相并非如此。”
這事說起來挺離奇的。那位Omega很是低調樸素——不然也不會真的騙到了談廉明——事情的敗露是因為Omega的奸夫,也就是談俊真正的父親。
換句話說,讓那位Omega懷孕的、咬破了他的腺體的、還有孩子的生父,通通不是談廉明。
“他隐藏得很好,但他那個婚外情對象很沉不住氣,談俊出生之後總是來我家附近轉悠,這才被我發現。”
再之後,無非就是順藤摸瓜,了解真相。
沈海遙:“我聽說那位Omega是難産而死。”
“不是,”談廉明否認說,“他知道我查到了真相,太害怕了,吓死的。”
輕飄飄一句話,聽在沈海遙的心裏卻如有千斤。他不得不重新審視面前這個男人,那人仍是一張沒什麽表情的、沒什麽生機的臉,可在說過這些之後,那些淡定、那些冷靜,都變成了殘忍和冷酷。
沈海遙眨了眨眼睛,強迫自己淡定下來。不得不承認的是,他太輕敵了。
“褚鶴,聽得見嗎?”他叫褚鶴,“我這兒有點麻煩,談廉明比想象得難對付。”
他大致描述了一下發生的情況,說:“你準備一下,如果情況有異,随時準備直接脫離。”
“沒問題,但你要小心啊!”褚鶴萬分焦急,“只要能離開會所就不用擔心,阮總的人就在外面。”
沈海遙“嗯”了一聲,回過神來專心聽談廉明說話。
他笑了笑,試着輕松地和談廉明開玩笑,“想不到談先生這樣的身份地位,遇到這種事竟然也離不掉婚?人們對Omega的保護确實有些過分了。”
沒想到談廉明說:“我當然可以離婚,但我不想。他騙了我,當然也要付出代價。”
“……”沈海遙慢慢重複道,“代價?”
他明白了。
那個Omega想用自己的下半生捆住談廉明,那談廉明就讓他如願以償,死也要死在他身邊;至于談俊,左右不是自己的兒子,幹脆拿他開刀,讓Omega知道,這個孩子會在自己的手裏變成什麽模樣……
沈海遙無話可說,他點點頭,說:“談先生,你是個狠人。”
“這樣就算狠了嗎?”談廉明搖搖頭,說,“小夥子,你的見識太少了。”
談廉明起身,走到小溪旁蹲下。溪水清澈見底,沈海遙這才注意到,原來角落裏藏着一只小烏龜。
談廉明敲敲烏龜殼,看小烏龜吓得收起四肢縮回殼裏,之後再将它一把掀翻。
他說:“之後這十幾年,Omega的權利越來越大,也是我一手推動的。”
沈海遙:“原本我還覺得奇怪,聽你說完這些後,多少猜到了。你覺得你在這場婚姻裏受了苦,所以別的Alpha也得像你一樣受苦,是麽?”
“小夥子,我沒看錯,你确實聰明。”談廉明笑得溫和,“像我這樣的Alpha都要遭受這些,那些普通的Alpha也不能逃過。”
“你是個變态吧!”沈海遙毫不客氣地罵道,“‘你這樣的Alpha’?你是哪樣的Alpha?是明明有自己的戀人還會和別的Omega一夜情的Alpha嗎?”
這下輪到談廉明驚訝了,“你連這個都知道?”
沈海遙:“猜的。你天天都是這張要死不活的臉,一點沒有Alpha的朝氣和力量。按理說騙婚的Omega被你弄死了,他和別的男人的兒子也被你養廢了,這都是你想要的,你也都做到了,那你天天死氣沉沉的給誰看啊?用腳想都知道肯定還有別的隐情。”
沈海遙真恨不得一腳把他踢進水裏讓他清醒一下,“那個Omega騙你的婚,你自然可以打他罵他收拾他,悄咪咪把人弄死算什麽本事?要不是你有談家的背景,你都該被槍斃了!還有談俊,我之前只覺得他可惡,現在想想,他可惡也是因為你!”
沈海遙話匣子打開之後就關不上了,“你以為你是個什麽好東西?你自己做過什麽事你敢告訴別人嗎?那個Omega手段不光彩,你的手段一樣讓人惡心!你們兩個真是什麽鍋配什麽蓋,惡心到一塊兒去了!”
談廉明哪裏被人這樣指着鼻子罵過,他臉色鐵青,但很快又調整過來。
他說:“我還以為有過同樣的遭遇,你就會理解我,看來是我錯了。”
“你錯的何止是這一件事?”沈海遙說,“你大錯特錯!”
談廉明沒再說什麽,他回到藤椅處,半躺在上面仰頭看天空。
他們頭頂有一大片茂密的樹葉,太陽光透過葉片間的縫隙照在地面,被層層疊疊的葉片割成了一個又一個小小的光圈。
兩人相對無言許久,沈海遙不欲多說,起身準備離開。
他還在氣憤談廉明方才說的那些狗屁不通的話,連禮節性的道別都不想說。
談廉明終于開口攔他:“今天叫你來,除了告訴你這些之外,還有另一件事,也是我今天真正的目的。”
明明只過了幾分鐘,這時的談廉明聲音聽上去竟顯得十分蒼老,“我活不了多久了,大概也只剩下幾年時間。我本想着,如果我們能聊得來,那談家的基業,交給你也無妨。”
“得了吧你!”沈海遙果斷拒絕,“你有權有勢,我動不了你,誰都動不了你。但你遲早會遭報應的,就像霍普一樣,你做過的事,早晚有一天會被公之于衆的!”
他扔下這句話後就離開了。
談廉明仍躺在那個藤椅上。
他直直地盯着天上的太陽,看得眼睛幹澀又疼痛。他眨眨眼睛,暫時緩解掉不适後,又繼續盯着太陽看。
來回重複了多次,他終于被陽光刺得再也睜不開眼睛,只能合上眼皮,任由眼角留下一串水漬。
沈海遙剛走出談家的會所,褚鶴就帶着一群人迎了上來。
“海遙!”他小跑幾步,用力抱住沈海遙,“吓死我了!你沒事吧?”
“哎哎!”沈海遙把他從身上撕下來,“沒事,沒事。”
他湊近褚鶴,低聲在他耳邊說:“一會兒告訴阮總,查查談廉明,他殺過人。”
之後的幾天大家都很忙碌。
沈海遙和褚鶴一直在整理與霍普案件相關的證據,準備提交審判庭。該做的事情都做完了,現在只需要等待審判庭最終的審判結果了。
這些事情他們無法控制,沈海遙也不想在這件事上參與太多。造成項星雨悲劇的主因當然是霍普這個人渣,但大環境的的一邊倒風向,也在一定程度上加速了悲劇的進程。
就算是幫他報仇,沈海遙也不願意再借助任何外力去幹擾審判,這和他們一直厭惡的極端O權又有什麽區別?
做完這些後,他們又得到了關于談俊的消息。
上次的事情着實給他留下不少的心理陰影,他膽子小,剛被帶進看守所,就把什麽都交代了。
之後,他和萊伯特之間的種種交易也被翻了出來。萊伯特借着他的手賄賂了不少政府官員,現在大難臨頭各自飛,萊伯特根本不承認這是他指示的。
談俊整日在看守所痛哭流涕,卻無人能來搭救他。
事情看似結束了,但帶來的影響仍然在繼續。
幾天後,談廉明竟然去自首了,認下的罪狀是故意殺人。
令人瞠目結舌的離奇事件還在接連發生,某天晚上,霍普越獄了。
“……”沈海遙無語至極,“我說,阮總,咱們這個看守所,守衛是不是稍微松懈了一點?”
阮和悅也很憤怒,這些日子以來他寫過的檢查、做過的檢讨,比之前所有的加在一起都多。
但沈海遙在查看過霍普越獄的路徑後,又改了主意,“阮總,我看,先不忙把他追回來吧。”
他有點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之前吧,有一陣我實在是被霍普氣昏頭了,想過一些不太好的辦法報複他,但後來冷靜下來想想,就算霍普再卑鄙,我也不能用同樣卑鄙的手段對付他,不然,我和霍普又有什麽區別?不過說來巧了,他逃跑的這個路線,剛好就是……”
沈海遙調出先前找到的資料,遞給阮和悅,“剛好就是這一片不良Beta的聚集地。”
就如同Alpha裏有在戰場上臨陣脫逃的士兵、Omega中有像霍普一樣只想坐享其成的惡人一樣,構成了最多人口數量的Beta群體,自然也有窮兇極惡之人。
幾天後,霍普被抓了回來。
他被找到時已經陷入昏迷,最終還是警衛員把他擡回來的。
具體情況沈海遙沒有打聽,只是聽說那一處是器官販子的老窩,幾天之後,地下黑市裏便傳出消息,有人在高價拍賣一雙純血統的碧綠色眼睛。
之後的事情,沈海遙沒有再去過問,他在忙着另一件事。
“項博士,”研究所辦公室的房門被敲響,門外擠進來一張小臉,“能進來嗎?”
“進。”
過來的是個二十出頭的的小姑娘。畢業之後就被家裏弄進了研究所,美名曰這裏工作省心賺錢又多,最适合你們這種Omega小女孩。小姑娘心思不在研究上,只喜歡鼓搗花花草草,來這兒之後論文沒發表過多少,倒是把門口的空地開發成了菜園子。
“項博士,我來交辭職申請。”她把打印好的報告放到沈海遙的辦公桌上,羞澀地笑了笑,“項博士,外人都覺得這份工作很好,如果以前我說我想辭職,他們一定覺得我瘋了。多虧了您,我現在終于可以去做想做的工作啦!”
沈海遙點點頭,“那下一份工作找好了嗎?”
“還沒有,我暫時先不想工作啦,我想開一家鮮花店。”女孩說着,從通訊手環裏調出一條信息給他看,“項博士,我給您的住處寄了一些幹花,不用打理,您就擺在覺得好看的、合适的地方就行啦!可以保存很長時間的!”
“行。”沈海遙把女孩的辭職申請放進抽屜,“辭職申請我批了,幹花我也收下,祝你的花店順利開張。”
一周前,沈海遙給研究所的各個部門都發了一條消息——其實,在霍普的惡行被揭露前,大家也都心知肚明,真正有資格坐上所長的那個人應該是誰,現在事情塵埃落定,把項星雨推上所長的位置也是理所應當。
消息的內容是這樣的:最近這幾年,研究所的研究工作進展很不順利,有內因,也有外因。但不管怎麽說,過去了的事情都過去了,現在追究這些毫無意義。只是,從現在開始,研究所不能再重複以往的錯誤經驗,這裏既然是研究所,就要有研究所的樣子。從下個月開始,所裏每個研究方向都會有各自的考核指标,不達标的會根據工作完成情況進行梯度懲罰。如果對學術本就不感興趣,或是進入研究所的流程不規範的同事,可以選擇自行離職,為了彌補這部分同事,我會從個人的賬戶支出他未來兩個月的工資,以保證他能在找到新工作前的基本開銷。
不過一周的時間,沈海遙收到的離職申請已經超過30份了。他在那條消息裏沒好意思直接說“沒本事的Omega給我滾啊”,但那些志不在此、或者用了些不光彩手段的人,大多都選擇主動離開了。
也是件好事。
不僅項星雨的研究所,其他一些重要崗位也開始了大洗牌。
正如沈海遙以前所說,并非所有的Omega都願意占據着不符合自己能力的高位。他們不願意像古早時候一樣被人養在家裏,做柔弱的菟絲子,做可憐的生育機器。但他們同樣不願意因為自己的“弱勢”而擠占別人的生存空間。
很快,這些崗位的洗牌便從金字塔頂端的行業向下延伸。快速的變動并沒有引起社會的恐慌,相反,人們的幸福指數似乎還有所上升。
任務的事情差不多了,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沈海遙還想再做些自己的事。
他在心裏想,項星雨啊,再委屈你一會兒,再過過再回來,讓我處理一點自己的事情,拜托拜托。
至于究竟要處理什麽,那自然是……
沈海遙攥住按在自己肚子上的手,涼涼地說:“褚鶴,手管不住可以剁下來。”
這個人啊,就是不能讓步,一但讓了一步,就會繼續讓九十九步。沈海遙這樣想。
起因是有一天褚鶴要求跟他一起睡。
“?”沈海遙滿頭問號,“為什麽要一起睡?這房間不是有兩張床嗎?”
褚鶴可認真可誠懇,“我們以前都一起睡的!”
“我又不知道以前的事,那能算數嗎?”
褚鶴可憐巴巴:“哦。”。
表情是可憐的,動作可不是。
褚鶴蹭蹭兩步跨到沈海遙的床上,立刻蓋好被子,只露出一雙眼睛,眨巴着盯着沈海遙看。
沈海遙:“……”
他抄起枕頭丢在褚鶴肚子上,“你給我裝什麽可憐無辜清純可愛??你給我起來!”
羽絨枕蓬松柔軟,摔打幾下後很快被拍出了內裏填充的羽絨。褚鶴笑嘻嘻地躲避着,頭發蹭得亂七八糟,又被飛起來的羽絨搔得鼻子發癢。
他皺着鼻子打了個噴嚏,終于無暇躲避,被沈海遙輕輕砸到了肩膀。
他順着這股力道倒下去——只不過是向相反的方向倒下去的,他啪叽一下倒在沈海遙胸前,還要拽着對方一起倒下來。
摔在床上後,沈海遙立刻爬起來,捏着褚鶴的臉說:“這幾天太忙,顧不上收拾你,你現在是要造反了是不是!”
褚鶴哇哇大叫,含糊不清地說:“不是啊,不是啊!”
後來兩人各退了一步,沈海遙允許他睡在自己旁邊,但要分開蓋被子。
……然而第二天沈海遙睡醒後,實在不能理解為什麽自己躺在褚鶴的被窩裏。
他看看身旁的人,嗯,還睡着,很好。
于是他咕嚕咕嚕滾到自己的被窩裏,然後被凍得一個哆嗦,心裏掙紮了幾分鐘後,又滾回了褚鶴的被子裏。
褚鶴睡覺很老實,偶爾會摸摸這裏摸摸那裏,但這樣的觸摸幾乎不帶情.欲,很像小朋友對喜愛玩具那樣的捏捏抱抱。
沈海遙看着好玩,也就随他去了。
但是這樣下去總不是個辦法。
今晚,褚鶴又去摸他的肚子時,沈海遙啪地抓住他。
“不要動手動腳。”
“哦。”褚鶴立刻縮回手。
之後沈海遙翻身背對着他側躺,但被子不知怎的一直在漏風,他艱難地伸手向後掖了又掖,還是覺得冷。
褚鶴伸手幫他把被子攏攏好,又把他因為剛剛翻身而炸起的頭發撫平。
不知想到了什麽,褚鶴輕聲笑了。
“海遙,這個場景以前發生過。”
“……”沈海遙面無表情地翻過來,心裏卻急得不行,“你說說看。”
他太想知道自己的以前了。
褚鶴眯着眼睛想了想,“那時你剛把我撿回來,我不願意跟別人一起,就只想纏着你。吃飯要跟你一起吃,睡覺也要跟你一起睡。”
山上溫差大,白日炎熱,夜晚濕冷,好在海遙的房間有柳玉師叔煉制的火雲石,冬天可以取暖,夏天可以避暑。
當初師尊纏着柳玉師叔要了好久,結果發現這東西早就被師叔送給沈海遙了。
師尊氣死啦,氣得整整十天都不跟師叔說話。
褚鶴略過這些,只專注回答沈海遙的問題:“你睡覺不老實,老是掀被子,我經常幫你掖被角。”
沈海遙攥着被角,嘴唇抿着。他輕聲問:“我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回去?我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那些人……我以前還有哪些家人呢?”
褚鶴猶豫着不知如何回答,他們之間的關系,又怎麽能用一兩句話簡單形容?思來想去,他只說:“大家都是很好的人,大家都很愛你。”
他蹭過去,用額頭抵着沈海遙的手背,低聲說:“他們不在了,但他們一直陪着你。”
雖然心裏早有猜測,但真的從褚鶴口中聽到真相,沈海遙的內心還是不可避免地被深深刺痛。
“……不在了?”他緩緩重複着。
褚鶴并不願意回想那時的事情,只打起精神勉強說了一句:“遇到了麻煩。”
再多的東西就說不出口了,褚鶴大着膽子,伸手摸摸沈海遙的臉。
“他們不在了,但他們一直愛你。”他看着沈海遙的眼睛,“一直、一直愛你。”
脫離這個世界之前,沈海遙照例給項星雨寫了一封信。
【項博士:
(大家都這麽叫你,那我也這麽叫你吧,嘿嘿!)
有點遺憾沒有正經跟你見過面,都怪這個破系統,太不完善了,等我之後去給它提個意見!
研究所來了很多新人,應該有好苗子。望天,你們研究的這個方向太高深了,我真的搞不懂,如果這些人都不能用,那你就自己招吧,哭哭。
屬于你的東西我幫你拿回來了,婚也已經離掉了,從現在開始,你自由了。希望以後你能夠做自己最喜歡的研究,也希望你還能對愛情充滿信心。也許,你的良人就在身邊。
趕在下一次戰争開始前離開,是因為上輩子那場戰争的結局過于慘烈,我想,或許你會想要依靠自己來扭轉最終的結局。不知道這是不是我的過度揣測(笑),如果以後有機會見面,希望那時人類已經戰勝了異形人。
(對了,不小心把你的賬戶餘額花成負的了,我真不是故意的,之前真沒想到有那——麽多Omega不想幹了,一下支出了太多,就……我不管了啊,你自己想辦法吧!)
哦,對了,又忘了自我介紹,我叫沈海遙。】
沈海遙把被霍普偷走的那篇論文打印出來裝訂成冊,又連同這封信,一起放進了項星雨床頭的抽屜。
之後他對褚鶴說:“走吧,去下一個世界吧。”
北邊的戰事又一次嚴峻了。
阮和悅連夜奔赴前線,水都顧不上喝一口就被拉去開戰前會議。
因為之前捅出的那些簍子,他現在還在停職觀察反省期,總指揮的位置暫時交給了別人。
八個小時的會開下來,阮和悅灰頭土臉地回到軍隊給他安排的臨時卧室。
本想先洗個熱水澡,剛脫了外套就想起還有個簡綱要寫。
他揉揉眉心,只穿着背心坐在桌前,開了電腦寫東西。
不知不覺,夜就深了。
即使強壯如項星雨,在深夜衣衫單薄地坐了這麽久,也難免感覺到了冷意。
他搓搓胳膊,将文檔發送出去後,關上了電腦。
這時,卧室的房門被推開了。
來人氣質儒雅,臉頰有個可愛的小酒窩。他穿着一件藏藍色的襯衫,胸前的項鏈上挂着一副無框眼鏡。
“你還沒休息呀?”他問。
阮和悅回過頭草草看了一眼,有些不悅地啧了一聲,“進別人房間之前能不能敲個門?”
說着,他起身抓起自己的軍裝外套披在身上,又想起自己還沒來得及洗澡,一瞬間潔癖爆發,更加不快。
但還是忍着穿好了衣服,遮住了裸露的上半身。
來人“哦哦”着退出卧室,咚咚咚敲了敲門,問:“我可以進來嗎?”
阮和悅:“……”
裝模作樣的這是在幹什麽?
他重重地合上筆記本電腦,力道之大足以表示心裏的不滿。
他問:“你不是不來麽?”
之前他曾問過,這人明明說什麽“我最近惹出太多亂子了,避避風頭,避避風頭,這次你帶萊斐去吧,我覺得他挺适合加入你們的,你也觀察一下”。
阮和悅本意并不是想問這個人去不去前線——去或者不去關自己什麽事?他想問的是項星雨到底什麽時候回來。
但畢竟這人幫了項星雨不少忙,出于禮貌,阮和悅還是将這些疑問默默吞回肚子裏。
所以現在又來幹什麽?
阮和悅折騰一天,饑腸辘辘,風塵仆仆,實在不想應付這個人,說話語氣也不耐煩起來:“你到底有什麽事?”
那人撓撓頭,“我來看看有沒有什麽能幫你的呀,阿阮。”
阮和悅難以置信地回頭看去——
項星雨滿臉迷茫,他隐約感覺到阮和悅似乎有些不快,但實在說不上來他在氣什麽。
他糾結着想,是不是自己擅自跑來會給軍隊添麻煩,可他真的必須看着這場戰争取得勝利,才能抹掉心裏那些痛苦的記憶。
他有些苦惱,自己打過報告的,只是不知道有沒有傳到阿阮這裏,他是不是不知道?是不是什麽都沒安排?早知道還是先跟他商量一下好了……
他來不及再想些別的,只見阮和悅大步向他走來,之後,把他緊緊抱進懷裏。
沈海遙睜開眼睛,左右看看。
房間很昏暗,他向右看去,用以照明的是……
蠟燭。
沈海遙眨眨眼睛,眨掉眼中那股淡淡的水意,視線清晰後,他又看看頭頂。
哦,是木頭做的床具。
……這是一個古代世界啊。
沈海遙從床上翻身坐起,低頭一看,自己還穿着上個世界裏項星雨的衣服。在這間古色古香的房間裏顯得非常格格不入。
這時,褚鶴從外面推門進來,手裏拿着兩件素色長袍。
“海遙,你醒啦!”他把衣服遞過來,“快換上快換上,還好現在是晚上,這裏也沒有路燈照明,這才沒被人發現。不然,就我這身打扮,一下就露餡了。”
作者有話要說:
照例是下個世界的劇透
這個小倒黴蛋叫尹修瑾,是個柿子(劃掉)世子,一個活潑小太陽
感謝在2021-11-21 14:45:57~2021-11-22 09:42: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果果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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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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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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