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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玚似是終于冷靜下來, 他盯着沈海遙,沒有回答同意或者不同意,他說:“你想除掉一位皇子?恕我直言, 你這是異想天開。”

沈海遙:“你管我是不是異想天開, 我都能把半只腳踏進閻王殿的毓宏救回來, 除掉毓琛也沒有那麽困難。”

“他畢竟是我兄長, 我不會對他下手。”

“……”沈海遙無語,“行,不用你動手, 你配合我, 行了吧?”

說罷他不再給毓玚回答的時間, 自顧自說了幾個名字, 問:“那麽, 這幾個人裏, 誰是毓琛的人?換句話說,這幾天裏,毓琛在偷偷給誰送消息?”

毓玚頓了頓,不是很甘願地回答道:“是史忠。”

那日,菜婆子送來的幾筐柑子中, 夾了一張給史忠的紙條。

沒寫什麽重要內容,只是說需要的東西會續着,最近不要聯系。

“需要的東西會續着……”沈海遙重複道,“史忠需要什麽?他平時表現如何,對你有過二心嗎?”

毓玚似乎對這個問題十分厭煩, 他揮了揮手, 說:“他是我手下的一個副将軍,不曾有過二心。但……”

毓玚面露難色, “他武功高強,行軍打仗很有自己的一套想法。可是他,他……他為人好色,今年初才剛因為狎妓被我罰過半年的俸祿,又停了職,半月前才剛恢複。”

沈海遙立刻抓住了重點,“他被罰俸祿的這半年裏都在做什麽?”

毓玚搖搖頭,“這我就不清楚了。”

如果按毓玚所說,這個史忠很有些本領,在軍中職位不低,确實有可能是上輩子提議去劫獄的人;況且這種人,既然能做出狎妓這種下流事,想必也不會認為這是值得被懲罰的錯事,因為這樣就對毓玚心生怨恨、轉投新主,也很正常。但史忠真的會僅僅因為這樣,就聽從毓琛的吩咐去做劫獄這種大事嗎?

思考過後,沈海遙說:“我建議你好好查一下這個史忠,多挖一挖他這半年都在做什麽。照你所說,他被罰俸半年,這半年裏沒有收入,那毓琛說的給他續着的東西,極有可能就是銀子。好好找找,說不定能查出些蛛絲馬跡。”

“再有,我建議你再查查關于史忠的其他東西,除了狎妓之外,他還有沒有別的不良愛好。”沈海遙不好把話說得太明白,畢竟上輩子的事不能完全告訴毓玚,只能含糊地提醒他小心史忠,“他可能對你很有點不滿,你小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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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玚沉默許久,也不知聽沒聽進去。

沈海遙又說:“還有一件事——估計你也不愛聽這話,但我還是得說——你那位父皇,非常忌憚你手裏的兵權。這段時間如非必要,不要回雲南,更不要動兵馬。”

這話極深地觸動了毓玚,他深深嘆了一口氣,右手重重砸到書桌上。

“我怎麽會不知道父皇忌憚我……”毓玚自言自語一般說道,“可如今這朝上,除我之外,又有誰能接手這十餘萬将領呢?”

說的也是,沈海遙心想,他們這種帝王之家不就是這樣?互相猜忌、互相懷疑,親情和愛情又算什麽?還不都是可以利用的工具。最是無情帝王家,當真沒說錯。

沈海遙在心裏算了算日子,對毓玚說:“史忠的事你盡快查,這個很重要,別不當回事,也別拖太久。如果不出意外,下次皇上再宣你進宮時——”

他伸出食指,指了指天上,“就要變天了。”

離開毓玚的府邸後,沈海遙笑着搖搖頭,心想,原來毓琛埋在毓玚府裏的人就是這個史忠。

這人名字也真有點意思,既不忠心,也沒做到有始有終。

沒走幾步,他又看到那幾個偷摸跟着自己的人。

他抖抖袖子,懶洋洋地說:“幾位都跟着我這麽多天了,累不累啊?”

他餘光瞥到那幾個人尴尬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不敢出來,于是繼續說:“回去跟你們家十二殿下說,我今日在毓玚府上待了整整一個下午。”

他抱胸看着那幾個人,想象着毓琛暴跳如雷的神情,心裏很是得意。

毓玚不知是真的把沈海遙說的話聽進去了,還是史忠背地裏和十二皇子确有聯系這件事終于讓他警惕起來,才剛過去不到一天時間,他就把史忠的底細查了個清楚。

“……但線索到這裏就斷了,”毓玚微微皺眉,語氣嚴肅,“人死了,查不下去了。”

“确實,這條線其實也很明顯,路的終點依然是毓琛,不過就像你說的,這位宋大人死了這麽久,就算真是被人害死,恐怕也驗不出東西了。”沈海遙想了想,又說,“既然查不出結果,就再想想原因。史忠這麽大的人了,不過半年沒有俸祿,按理說不會淪落到需要找毓琛借錢的地步吧?他有什麽急需用錢的地方嗎?譬如兒子娶妻要蓋房子,或者——”

沈海遙突然聯想到現代社會人們用來形容混混的一句話:吃喝嫖賭抽,樣樣都占。

他打了個響指,“能去狎妓的人,我不信他能是什麽好人,多半還有些別的惡心人的癖好。急需用錢……往大煙或者賭錢的方向找找看。”

毓玚點點頭,“好。”

他神色有些不自在,猶豫着說:“說實話,我真沒想到,史忠竟然……他跟随我多年,我竟不知他是這樣的人。”

“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別說史忠只是你一個多年的部下,有些同床共枕的‘夫妻’,也未見得就有了解對方。”沈海遙意有所指,“時間不多了,不能再拖了。毓玚,史忠的事,最晚明天晚上,必須給我一個結果。”

皇後那邊關于炎族人的情況已經查了個七七八八,他們已經約定,明日一早告知皇上八皇子中毒的事情。

至于毓琛那邊,先是八皇子沒有如他所願死掉,讓他多年的籌劃功虧一篑;緊接着,藏了許久的幫手還沒來得及派上用場,就被人挖了出來。現在毓宏情況好轉,沈海遙也絕不會讓上輩子毓玚被陷害的情況再次發生。毓琛準備了這麽多年、謀劃了這麽多年,到了現在,反而把自己推進了最為不利的處境。

原本安靜等待着勝利果實的人,突然發現自己竟然成了這場比賽的最大輸家。沈海遙估摸着毓琛這幾天發瘋發夠了,差不多該振作起來反擊了。

必須趁現在,一次性把所有的事情揭露出來,不能給他絲毫喘息的餘地!

次日一早,沈海遙最後确認了一遍已有的準備。

“洗華控制住了?”

褚鶴說:“控制住了,之前八皇子找了個由頭,說她配的安神藥最管用,就把她招進宮裏了,現在基本上就是被軟禁在皇後這兒。”

“好。那個圖案确定了麽?”

“确定了,相關的證據都準備好了,現在就等着皇上下早朝,去告訴他真相了。”

“好。快結束的時候告訴我,我好帶着毓玚過去,再給你們添把火。”

早朝後,毓玚才剛走出宮門,便看見阿瑾的侍女歲歲一臉焦急地站在宮門外。

毓玚與同行的幾位大臣禮貌道了別,快走兩步,問:“歲歲?你怎麽在這兒?”

歲歲說:“我們家世子打發我過來的,他讓我問您,都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我派了心腹過去守着那幾個人。”

歲歲急得跺腳,“您快把人撤了吧!世子叫我過來,就是告訴您別守着那幾個人!讓他們該幹什麽幹什麽去!”

毓玚不解,但宮門口畢竟不是說話的地方,他不好多問,只點了點頭,說“知道了”,随後便匆匆回府。

雖然不知那人打的什麽主意,但他确實……莫名讓人相信。毓玚心想,等到阿瑾回來後,若他真的毫發無損,自己應當對那人認真道歉和道謝。

毓玚按照歲歲說的,撤下了暗中監視那幾個人的府兵,又按照先前約定好的,帶上該帶的東西,在傍晚時分入了宮。

他早些年便已封了親王,父皇準許他随時入宮給皇後和貴妃請安,只是他人一直在雲南,鮮少有這樣的機會。

真沒想到,這一入宮,便是為了扳倒毓琛。

說實話,即便是到了現在,毓玚對他這位十二皇兄所做之事依然一知半解,他不明白,毓琛從不插手打仗的事,為何會把手伸到他的部下裏。他也不知道那個頂替阿瑾的人為何對毓琛有這樣大的惡意,只是……

如果真的事關阿瑾,那他……

不管是什麽事,他總歸是要做的。

傍晚時分,本該是用膳的時辰,正和殿卻密密麻麻站着一群人。

尚未完全康複的八哥,皇後和貴妃兩位後宮裏的娘娘,阿瑾和他的父親以及那位小大夫,還有禁軍統領聶海……

毓玚的眼神依次掃過這些人,每個人的表情都是滿懷心事十分凝重——除了那個頂替阿瑾的人,他正在低頭玩自己的手指——最後,毓玚的視線定格在十二皇兄臉上。

那人表情無喜無悲,乍看之下十分淡定,只是眼下的烏青十分明顯。

毓玚挪開視線,端坐上方的皇帝躬身行禮,“父皇。”

他的父皇看上去十分疲憊,眉間溝壑深深,他用右手撐着額頭,似是被頭頂的發冠壓得擡不起頭。

他語氣沙啞,問道:“毓玚啊,你有什麽事,非急着要這會兒告訴朕?”

毓玚偏過頭去,用餘光掃了一眼阿瑾。

事已至此,他不能在這時退縮了。躲了這麽些年,終究還是躲不過兄弟争儲的局面。

毓玚又是一躬身,他聲音洪亮,說出的每一個字都直擊人心。

“父皇,兒臣有一副将,名喚史忠。前日兒臣自史忠府上查出大量聯號銀兩,查詢後得知,應是先前吏部宋大人抄家時的罰沒款。宋大人和他的兒子因貪污赈災銀兩入獄時,兒臣尚在雲南,不清楚事情始末。聽聞宋大人的案子乃是十二皇兄親自辦的,兒臣今日想問,這本該充入國庫的贓銀,為何還流落在外?”

說罷,他回過頭去,直直看向毓琛,“皇兄,史忠這裏有贓銀,別人那裏,是否也有?”

本該充公的贓銀流通到了市場,還牽扯到了當朝兩位皇子,這可不是件小事。

皇帝重重嘆口氣,撐着額頭的手砸向面前的龍案。他哆嗦着雙手,在那一排奏章裏翻了又翻,挑出幾本丢到地上。

“這是當時毓琛寫的贓銀收繳完畢的折子,這是戶部的折子——”挺久之前的事了,皇帝記得還是很清楚,“毓琛呀毓琛,朕先前只當你與吏部走得近,沒想到你的手原來早就伸到戶部了啊!吏部宋尚書抄家時,你到底私藏了多少贓銀?!給朕老實交代!”

從毓玚說出史忠名字的時候,毓琛就知道今天這一出自己是逃不過去了。

這幾日他一直反複思考着,究竟是什麽時候、又是哪個環節出了纰漏。

幾年前他無意間發現了洗華,那張和阿瑾有七八分相似的側臉助她順利進入了毓宏的府中。洗華心細又聰明,多年來他們只聯系過三次——第一次是初次見面,第二次是送她去見毓宏,第三次是洗華通知他,毓宏快不行了。

毓琛确信沒人知道洗華是自己的人,不可能是從她這裏暴露的。

他暗中安插了一些人,為了避人耳目,平日聯系也不多,甚至為了避免暴露,他選用了很多知根知底的中間人替他跑關系。皇子和大臣之間哪裏有永恒的利益?能拿捏住他們的,無非就是權勢和錢財罷了。為了維系這些“地下”關系,毓琛這幾年确實沒少花錢,收繳贓銀時做了手腳,也是實在沒辦法的辦法。

思來想去,毓琛覺得問題就出在史忠這裏——畢竟,只有史忠這一個人是他最近發展出來的關系。史忠此人,除了一身功夫之外,可以說是毫無可取之處,沒有腦子的人容易哄騙,也容易露餡。

怪只怪毓琛太過着急,又剛巧遇到史忠撞到他手裏,這才幹脆收了他,不然,就這樣一個蠢貨,毓琛還真看不上他。

他篤定事情是從史忠這裏敗露的,又因為先前被阿瑾抛出的名單吓個半死,索性把所有責任都強加給了史忠,連夜找到當初與史忠聯系的中間人串好口供。

除了這些之外,他自然也做了別的準備。

這一次的事态雖然大大超出他的控制,但也絕非窮途末路,至于能不能翻身……

毓琛捏緊拳頭,一邊聽着毓玚說的話,一邊在心裏快速思考對策。

“給朕老實交代!”

毓琛聞言,立刻跪倒在這大殿中央,高聲說道:“兒臣冤枉!”

他表情急迫,言辭卻清晰又懇切,“父皇明鑒!吏部先前那位宋大人與兒臣關系匪淺,朝野上下誰人不知?宋大人和他的兒子貪污赈災款,害得受災地區民不聊生、餓殍遍野,兒臣知道後立即上奏彈劾他,絕無半分偏袒!若兒臣有心要昧了這些贓銀,又何苦彈劾宋大人?”

他低下頭,自嘲地笑笑,“宋大人出事後,兒臣處境如何,父皇……您難道不知道嗎?我若凡事只為自己着想,又怎會淪落至此……”

他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一個頭,又說:“父皇,既然贓銀是從史忠家裏抄出來的,為何不傳喚他直接詢問呢?兒臣素來不讨您喜歡,可父皇……”

毓琛似是語塞,話說到這裏,他用力閉了閉眼睛,彎下腰去,又一次将額頭貼到了地面上。再擡起頭,臉頰已落下兩行淚水,“父皇這樣揣測兒臣,實在叫人傷心啊!”

到底也是親生兒子,況且先前那些年,也确實冷落了他。皇帝老了,這個年紀的老頭子,見不得哪個孩子露出這樣悲傷的神色。他疲憊地揮揮手,低聲說:“毓玚,把你那個副将叫來。”

“是,父皇。”毓玚應道。

退回一旁的時候,毓玚看了看那個假阿瑾,那人還在低頭玩自己的衣服,只見他把袖口纏了幾纏,再看着衣袖自己散開,如此這般,自己把自己哄得很開心。

毓玚無奈,搖了搖頭,安靜站在一邊,等待史忠被傳喚過來。

正和殿中無人說話,氣氛安靜得詭異。

毓琛很清楚,父皇雖不喜歡自己玩弄權術,但內心确實對自己有幾分愧疚。因着這幾分愧疚,自己就有翻身的機會。

只是……毓琛還跪在地上,父皇并沒有叫自己起身的意思。罷了,就當是賣賣慘吧。

此時,毓琛看到阿瑾那位新朋友上前一步。

“皇上,反正現在都要等着史忠過來,那——”那人聲音清清脆脆的,一介布衣見到當今聖上也沒有半分緊張,“那不如趁現在,也給十二殿下和十六殿下說一說八皇子的病情吧。”

無人看到的衣袍下,毓琛揪緊了手指。他神色冰冷地盯着那個人,心裏盤算着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除掉他。

他不着痕跡地收回視線,垂下眼簾遮住眼中的殺氣。

這個人不能留了,毓琛想,原來還覺得他是阿瑾的朋友,想多留他幾日,現在看來……

“殿下,您與八殿下兄弟情深,想必也對他的病情十分擔憂。”褚鶴溫聲說,“好在呀,八殿下自有老天照拂,總算是有驚無險。只是畢竟病了太久,再好的身體底子也經不起這麽糟蹋。我與太醫商量着,給八殿下配了幾服藥,助他早日恢複,其中有幾味藥在雲南比較常見,殿下您可否幫忙,速速取來這幾味藥呢?”

說罷,他自衣袖中取出幾頁紙,遞給毓玚。

毓玚接過後展開看了看,語氣疑惑地問:“你确定這藥沒有問題麽?我雖不懂醫術,但這紙上有些藥材,據我所知……”

他念了幾味藥,說:“我聽雲南當地的百姓說,這幾株草都有毒,特意叮囑過我們不可亂碰。”

毓琛猛地擡頭,眼中是無法掩蓋的震驚!

洗華暴露了……

他的心髒砰砰亂跳,短短一瞬間後背便被冷汗打濕。耳邊的聲音變得模糊不清,又像是有無數只蟲子在嗡嗡亂叫。

他勉強支撐着跪在地上,心裏迅速閃過了很多念頭。

随後,他聽到褚鶴說:“哦哦殿下,不好意思,我拿錯了,應該是這張。”

他抖了抖袖子,又摸出另一張紙遞給毓玚,解釋道:“方才拿給殿下的那張,是這些年來八皇子中過的毒。”

“中毒?!”在極度的驚吓和憤怒之中,毓玚連聲音都變了,他顧不得這是在父皇的正和殿,幾乎是咆哮着問,“誰敢給八哥下毒?!”

安靜多時的皇後終于開了口。她一向溫婉,就連這種時候,說出來的話依然溫柔似水,只是,再溫柔的話,聽在始作俑者的耳中,也只剩下了刺耳,

“毓琛,毓宏中毒的事,你可有什麽想說的?”

皇後話音剛落,毓宏那邊便傳來了一聲極低極壓抑的輕咳。

“是、是十二皇兄做的?”毓玚不敢置信,他踉跄着後退幾步,嘴唇張了幾張,硬是說不出一句話。

皇帝不說話,皇後不說話,連褚鶴也安靜站在原地,不再多發一言。

毓玚大腦一片空白,雖說知道毓琛自幼便與他們兄弟不甚親近,但萬萬想不到會做出毒害手足兄弟的事。

“……可有證據?”他像是在問褚鶴,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此時,始終像個局外人、不曾參與過任何一個話題的阿瑾輕笑一聲,說:“皇後娘娘金口玉言,難道會冤枉一位皇子殿下嗎?”

聲音不大,卻能讓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毓琛,”久久沉默後,皇帝開了口,他聲音嘶啞似砂紙磨過,粗粝又幹澀,“毓琛,你若,你若知錯肯改,朕可以、可以饒你一命。”

毓琛原先擠出的淚水已經幹涸不見,連半點淚痕都不曾留下。他面無表情地擡起頭,一字一頓地說:“沒做過的事,兒臣不認。”

說罷,他看向皇後,“皇後娘娘,兒臣知道,先前因為兒臣争強好勝,事事都要跟八皇兄争個高下,您對兒臣很是不滿。但如今,如今這朝上早已沒有我的立足之地了,皇後娘娘,何苦非要對兒臣趕盡殺絕呢?”

“好,你既如此嘴硬——”皇後揮手招來身旁的宮女,“去把那個丫頭帶來。”

自從聽說毓宏這些年病重是因為中了毒後,皇後心裏一直憋着一股氣,只是為了查明真相,才不得不暫時忍氣吞聲。此刻終于能揭開罪魁禍首的真面目,她自然絕不留情。

“這事還要從幾年前說起。”皇後緩緩說道,“當初毓宏在宮外面認識了一個醫女,名喚洗華。毓宏看中她在醫術方面的造詣,帶回京中好生培養。誰知道——這洗華竟存了害人的心,暗中在毓宏的食物中下了多種慢性毒藥,又在毓宏病重的時候假意醫治,蒙騙了我們這麽多年!”

洗華會供出他麽?

不會的,她的父兄還在自己手上。她若自己扛下這件事,便只有她會死;若供出了自己,她們一家人都活不了。

皇後會追查到自己的母族嗎?

就算追查到又能怎麽樣?早就告訴過洗華事情若敗露,該如何收場。

別慌。毓琛再三告誡自己必須冷靜,不能自亂陣腳。

只要洗華死不承認,他們又有什麽證據呢?

洗華就在皇後宮中,又有事先安排,只不過片刻便被帶進了正和殿。

就算再怎樣聰明伶俐,見到這樣的場面也受不住內心的煎熬和恐懼,她才剛邁進這殿中,便雙腿一軟,跌倒在地,最後,竟是幾個侍女将她拖了進來。

她雙眼止不住地流淚,額頭緊緊貼在地上,一句話都說不出。

無人注意到的時候,禁軍統領聶海悄悄離開了正和殿。與此同時,沈海遙後退幾步,跟着離開了。

他小跑幾步,輕聲喚道:“聶大統領,留步!”

聶海回頭望去,問道:“尹世子,有何吩咐?”

沈海遙示意他附耳過來,兩人低聲嘀咕幾句。

“就是這個形狀,你可記住了?”

聶海:“記住了,我會留意的,世子。”

沈海遙笑着點點頭,“那東西很小一個,估計打開之後是個暗格。你且記住,開鎖的方向是先向左旋三下,再按照方才我說的那幾個點位依次按過,這樣便能打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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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美 魚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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