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番外-甄臻篇

“你好, 請問甄臻是住在這裏嗎?”

大門打開後,褚鶴問住在裏面的陌生男人。

那人聽到甄臻的名字,立刻皺緊眉頭, 上上下下掃了褚鶴好幾眼, 謹慎地問道:“你是誰?”

他的視線越過褚鶴, 又去看後面的沈海遙, “你們是誰,找甄臻幹什麽?!”

褚鶴擺出最真誠最人畜無害的表情,回答道:“我們是甄臻以前的朋友。”

男人更加不悅, 這次連話都不再說, 直接關上了房門。

砰地一聲。

褚鶴:“……”

他回頭看看沈海遙, 聳聳肩, “倆老人不在, 這個人不認識我, 怎麽辦?”

沈海遙說:“還能怎麽辦,等甄臻回來呗。”

他們趁着“生花”還能用,趕緊開了幻境,回到之前那幾個小倒黴蛋的世界裏。

說起來這個事情還有些尴尬,沈海遙幫那幾個人報了仇, 改寫了他們原本悲劇的人生,可那幾個世界裏,沒有任何一個人見過沈海遙原本的模樣。

兩人無奈,下了樓,漫無目的地在樓下閑逛。

甄臻搬家了。工作幾年後他攢了一筆小錢, 帶着兩位老人換了一套稍大一些的房子。

他們一家三口還是那副老好人的模樣, 連搬家時都會告知原先的鄰居自己搬去了哪裏,褚鶴稍一打聽就問來了新地址。

沈海遙:“也不知道該不該說甄臻這人太沒有防人之心, 萬一又被吳曼那個吸血鬼貼上了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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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鶴卻極認真地想了想,說:“我倒是覺得,這樣才像甄臻嘛!他就是這樣的人呀。雖說重活了一次肯定會有些長進,但他不可能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他肯定還是又善良又溫柔又懂得照顧別人心情的甄臻,對吧?”

沈海遙無奈地說:“好吧,好吧。”

轉念又一想,沈海遙覺得這樣倒也不賴,“我看有剛剛那個人在,也不用太擔心甄臻會被騙。”

他拽着自己的眼角往下扯,模仿剛剛那人的棺材臉,說:“也不知道那個人是不是甄臻的新男朋友,怎麽這麽兇啊。”

說話間,遠處走來一個高挑纖細的身影。

甄臻穿着一件燕麥色的長款風衣,左肩背着一只棕色的公文包,右手……

右手牽着一個三四歲左右的小男孩。

沈海遙目瞪口呆。

他看了一眼同樣目瞪口呆的褚鶴,兩人神色驚悚,異口同聲問道:“……這個世界裏男人難道還能生孩子??”

甄臻走近後才看清褚鶴的臉,他先是驚訝,再是大大的驚喜。

“你、你不是褚鶴嗎?!”

褚鶴笑眯眯點點頭,又指指身旁的人,說:“是我!那你猜他是誰。”

甄臻愣愣看着沈海遙,一雙鳳眼微微睜大。他甚至不敢相信地閉了閉眼睛。

“你……你是海遙……?”

說罷,他不等沈海遙回答,大步跑過來一把抱住沈海遙。

沈海遙被撲得一個趔趄,“有話好好說!不要動手動腳!”

甄臻怪不好意思的,他松開手,揉揉眼睛說:“我太激動了……你真的回來看我了!之前搬家時我怕你找不到我,還特意告訴鄰居新家的地址。”

甄臻誠懇地說:“我等你好幾年了。”

“你不要說這些肉麻的話……”沈海遙不自在地抖抖肩膀,指指旁邊的小肉團子,“你兒子?”

“不是。”甄臻哭笑不得,“是汪老師的小孫子。”

時間過去太久了,沈海遙想了又想,這才回憶起汪老師是誰。

哦,是之前教權池唱歌的那位音樂老師。

甄臻解釋說:“汪老師年紀大了,每天接送小孫子上下幼兒園不太方便,我剛好住幼兒園附近,就順便幫幫他。”

“……”沈海遙半無語半驚訝,“你和他還有聯系?”

甄臻點點頭,說:“他跟我爸媽關系也很好的。”

沈海遙又和褚鶴對視一眼,兩人都笑了。

這個甄臻呀……

之後,甄臻說先送小肉團子回家,邀請沈海遙和褚鶴先上樓坐坐,他馬上就回來。

李春燕一見到褚鶴,眼睛都直了,忙問道:“你之前去哪兒了呀?怎麽突然間就走了呢!”

說起來褚鶴也挺不好意思的,這夫妻倆待他們不錯,只是那時他太急于帶沈海遙離開幻境了,甚至連招呼都沒打就急急去了下一個世界。

他撓撓頭,不好意思地編了個謊話,說:“伯母,不好意思哈,我找到我哥哥了,太着急去見他,就沒顧上跟你們打招呼。”

李春燕本來也不是在意這些的人,她拉着褚鶴來回看了看,挺開心地讓他進屋坐着。

這時,她才細細打量起褚鶴口中的這位哥哥,她一心以為沈海遙真的和褚鶴有什麽血緣關系,又覺得沈海遙實在長得好看,笑呵呵地說:“你們家的孩子都這麽俊呀。”

招呼兩人坐下後,卧室裏走出一個年輕男人。

沈海遙擡頭一看,正是剛才在他面前重重關上房門的那人。

李春燕正在廚房洗水果,聽到聲音後揚聲說了一句:“蘇闌,客廳裏是甄臻的朋友,你幫阿姨招待一下。”

沈海遙極為驚悚地擡頭看了一眼這人。

這是、這是蘇闌??

也不怪沈海遙認不出。

他和蘇闌本來就沒什麽交情,之前的交流多是通過手機,兩人并沒有真正見過面,他只在甄臻的記憶中見過十幾歲的蘇闌。

那時候的蘇闌染了一腦袋亂七八糟顏色的毛,活像一只鹦鹉;耳骨紮了一圈耳洞,叮叮當當吵得人腦瓜子疼。整個人透露着一種“我很中二”的氣息,和甄臻怎麽看都是兩個世界的人。

沈海遙看着面前身穿白色T恤和黑色牛仔褲的蘇闌,怎麽都無法把他和甄臻記憶中那個中二少年聯系到一起。

蘇闌的臉色比剛剛緩和了不少,但仍然不算好看。他和那兩人分坐在兩個沙發上,誰都不說話,任憑空氣中尴尬的氣氛蔓延着。

幸好,這時甄臻回來了。

蘇闌噌地站起來,一改對沈海遙他們的冷淡,溫柔說道:“甄臻!你回來了。有朋友來家裏做客。”

甄臻說:“我知道,剛才在樓下遇到他們了。”

卧室裏傳來幾聲撲通撲通的腳步聲,一團毛絨絨的白色不明物體飛奔而出,一頭撞進甄臻的懷裏。

“對了,海遙,你的貓!”甄臻懷裏抱着一只白色小貓咪,笑吟吟坐到沈海遙身邊遞給他,“養得很好呢!你看看。”

是養得挺好的,小貓跳到沈海遙身上時差點把他壓吐了。

“……”沈海遙揉揉肚子,拎着小貓兩只前爪,“它是不是夥食太好了?怎麽這麽胖啊。”

甄臻看了一眼蘇闌,不好意思地說:“蘇闌太寵它了,總買零食給它吃,一不注意就……”

既然甄臻主動提起,沈海遙剛好就着這個話頭,問道:“你們……?”

甄臻笑得溫溫柔柔的,眉梢眼角都挂着幸福,“說來話長。”

回到自己的身體後,甄臻茫然了一段時間。

真假少爺引發的争議在權池的判決公布之後帶來了前所未有的關注度,而代替自己救下了父母、也給了自己重來一次機會的沈海遙又貼心地替他度過了那段輿論爆炸的時期,甄臻回來時,事情已經基本平息了。

偶爾會有同事打趣說“甄臻你唱歌很不錯啊”或者“幸好你離開甄家了,不然被連累了怎麽辦”,一開始甄臻會覺得恐慌,時間長了,他也能感受到這多半都是些善意的調侃。

遇到蘇闌是個意外。

工作幾年後,甄臻所在的公司接了一個項目,地點恰巧就在蘇闌媽媽的電視臺附近,他去實地考察的時候正巧遇到蘇闌。

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甄臻和那群富二代圈子裏的人來往都不多。但蘇闌還是不太一樣的,他畢竟是幫助過自己的。

只是還沒等甄臻說什麽,蘇闌先跑了過來。

他看上去很激動,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颠三倒四重複了半天,才捋順舌頭,說:“甄臻,你最近還好嗎?”

“我很好,謝謝你的關心。”甄臻回答道,想了想又說,“謝謝你。”

之後就意外地熟絡起來了。

蘇闌經常找各種各樣的理由去找甄臻,用的最多的借口就是請甄臻吃飯。時間長了,甄臻的父母恍然大悟,以為兒子終于又遇到了良人,委婉表示,讓他帶蘇闌回家吃飯。

甄臻完全狀況外,直到飯桌上李春燕拐彎抹角問他倆近期有沒有結婚的打算時才反應過來這個烏龍事件。

“媽,不是你想的那樣。”甄臻認真解釋,“我和蘇闌就是朋友。”

這話一出,飯桌上另外三個人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甄臻後知後覺:“……?”

再之後的事情順理成章,蘇闌越來越不掩飾自己的心意,甄臻猶豫了一段時間,也決定再相信一次愛情。

蘇闌這人,也是打小被人嬌慣着長大的,難免有些任性和跋扈。這樣的人面對甄臻時,竟然只剩下了笨拙和木讷。

他悄悄跟着李春燕學做飯,趕在甄臻下班回來前給這一家三口準備了一桌飯菜,直到對味道實在不怎麽敏感的甄臻終于嘗出味道的變化,蘇闌才帶着點腼腆地說:“以後你想吃什麽就告訴我,我試着做。”

夏天的晚上常落大雨,一天甄臻被困在公司,蘇闌開車去接他。到了公司樓下卻被大堂接待人員攔下,委婉告知他的着裝不符合寫字樓的風格。

蘇闌低頭一看,自己的黑色T恤前面印了一個巨大的骷髅頭,牛仔褲邊做成了破破爛爛的卷邊,腳上還穿着一雙人字拖。

嚣張慣了的人在這一刻體會到了什麽叫無地自容。

他把自己那些奇裝異服全都扔了,學着甄臻的風格,把那些素色簡約的衣服褲子塞滿了自己的衣櫃。

後來他又去找了一份工作,跟以前那些狐朋狗友斷了聯系,也搬出了蘇家。

蘇家對甄臻并無任何不滿。甄臻踏實能幹,為人随和,挑不出毛病,只是畢竟有之前甄家那麽一層關系在,總歸還是尴尬。

蘇闌不管這些,他只說,如果不是因為向往甄臻,那他現在還是個只知道啃老的廢物。

甄臻的父母也跟他一樣極好相處,蘇闌與他們相處得很好,幾年過去,四個人過得其樂融融。蘇闌父母見狀,也不再在意那些豪門之間的面子工程,現在,兩家人相處融洽,就差那最後一紙結婚證明了。

“大概就是這樣。”甄臻抓了抓臉,說道。

“挺好的,”沈海遙點點頭,“我老擔心你又被人騙,現在看來——”

他看看蘇闌——後者還是那張撲克臉,實在很難想象這樣一個人竟然也會為了愛情洗手作羹湯。不過不管怎麽說,甄臻一家三口這個幸福的狀态總歸不可能是假的,想到這點,沈海遙也算放了心。

晚飯期間,褚鶴又替沈海遙問了兩位老人的情況。

幾年過去了,兩位老人先後退了休。托沈海遙的福,他們補上了之前斷掉的社保,現在每月都有一筆可觀的退休金,日子過得很富裕。

沈海遙的視線飄到桌子下面,他看着權景明完好的雙腿,看着李春燕不停給桌上的人夾菜,再看看雖然木着臉但神色很是放松的蘇闌,最後将視線移到甄臻臉上。

甄臻笑着回望過來。

沈海遙也笑笑,沒說話,繼續低頭吃飯。

他們在這一家人的極力邀請下留宿了一宿,但沈海遙還惦記着項星雨和尹修瑾,決定等他們睡了後就悄悄離開。

褚鶴感慨道:“真好呀!甄臻值得過上這樣的生活。”

另一邊,蘇闌還木着臉坐在床上。

甄臻知道他在不高興什麽,但相處久了,他也生出些壞心眼。他逗蘇闌:“海遙真好呀,他人長得俊俏,能力也強。爸媽不知道他之前代替我跟他們相處,以為今晚才是第一次見面,這麽短的時間內對他也很有好感。”

蘇闌臉色更臭了。

他垂着頭坐在床上,像一只被主人責罵了的大金毛,垂頭喪氣的。他悶悶地說:“甄臻,你們什麽時候認識的呀?我怎麽對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甄臻還在逗他,“很早很早以前,你不知道的時候。”

蘇闌的頭垂得更低了。

甄臻忍着笑,過去摸摸蘇闌的頭毛,淡定說道:“好了,時間不早了,睡吧。”

誰知被蘇闌一把抱住。

蘇闌把臉埋在他的小腹,悶悶不樂地說:“甄臻,你身邊的人都這麽優秀嗎?對比之下我是不是很普通。我也想像他們一樣。”

他不等甄臻回答,擡起頭,神色十分堅定,“甄臻,你再等等我,我會盡快長大的。”

甄臻說:“你不普通,你已經很棒了。”

沮喪了整晚的心情被這樣一句話簡單撫平,蘇闌向着自己的方向,用力把甄臻拖到床上,随後松松壓着他,認真問道:“真的嗎?我總覺得我追不上你,我想跟你并肩站在同一個高度上。”

這孩子,中二病又犯了。甄臻有點好笑,也有點無奈,他說:“你也有很多長處是我比不上的,比如說,我做飯就沒有你好吃,對嗎?”

蘇闌:“這算什麽,你只是沒時間學,如果你認真做飯,肯定比我做得好吃。”

甄臻摸着他的臉,随後又用雙手環住他的肩膀,溫聲說:“好啦,不逗你了。你知道沈海遙是誰嗎?”

他拉下蘇闌的脖子,在他耳邊輕聲說了一句話。

蘇闌睜大雙眼,震驚道:“是他?!”

甄臻含笑點頭,“是他。現在你知道了吧,他是我們一家人的恩人。”

“也是我的恩人!如果沒有他,我就再也見不到你了!”蘇闌想起下午剛見面時的不禮貌,皺了皺眉,“我去跟他道歉!”

“哎!”甄臻趕忙拉住,“都這麽晚了,海遙估計都睡了,有話明早再說也不遲。”

蘇闌撓撓頭,又躺回床上,“也是,那我明天一早就去跟他道歉。”

甄臻笑笑,說:“你也不要太緊張,海遙不是會斤斤計較的人,他人很好的。”

蘇闌卻搖了搖頭,他側躺着看向甄臻,神情無比認真,“甄臻,幸好有他,幸好他救了你,不然……不然我……”

太多的話想說,太多情緒堵在胸口,蘇闌長長嘆了一口氣。他換了個姿勢,小心枕在甄臻胸口。

耳朵下面是甄臻有力的心跳。他聽得很認真,好像只有這樣,才能确定甄臻還活着,甄臻就在他身邊。

蘇闌年輕氣盛的,剛确認關系沒多久,就明裏暗裏表達出一副想和甄臻一起睡覺的願望。

可很快他發現,甄臻半夜總是驚醒。

他以為甄臻是做了噩夢,還托朋友找過醫院方面的關系,想讓甄臻睡個好覺。

直到甄臻說,他死過一次。

蘇闌聽得手腳發冷,心裏百般後悔。

後悔當初那麽輕易地放過了權池和吳曼那兩個混蛋。

但是除了後悔,更多的還是後怕。

之後,甄臻漸漸從那些回憶裏走了出來,反倒是蘇闌越來越擔驚受怕。他幾乎每天都要聽着甄臻的心跳才能睡着。

要确認他還活着,要确認他還在自己身邊。

他壓着甄臻的胸口,另一只手松松握住甄臻,是一個有點別扭的姿勢。

大概是因為今天遇到了那個代替甄臻報了仇的人,蘇闌心裏久久不能平靜。他不受控制地回想起甄臻說過的,那些上輩子的悲慘遭遇。

甄臻死了,他的父母也死了。那麽溫柔的一家人,死得無聲無息。

蘇闌心裏像是澀澀地脹痛,每次想到這件事都覺得快要喘不上來氣。

他摸着甄臻的胸口,聽不夠似地趴在那裏。

甄臻摸着他的臉,緊了緊手臂,低聲說:“別擔心,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蘇闌終于肯起來,他湊過去貼着甄臻的臉。

他們呼吸交錯着,嘴唇近得稍一觸碰便能唇齒交接。

“蘇闌,別害怕。”喘息間甄臻低低地說,“都過去了,我早就不在意了。”

他這樣說着,眨眨眼睛卻是掉了一滴眼淚。

蘇闌伸手幫他擦去。

眼淚被溫柔拭去,又留下了一點更加粘膩的汗水。

昨天折騰得晚了點,萬幸第二天早上是周六,晚點起床也無所謂。

蘇闌輕手輕腳下了床,去廚房打酸奶。

甄臻身體還是不好,幾個月前又因為低血糖暈倒了。那次之後,他被蘇闌押着去醫院看了醫生。

倒是沒有大毛病,就是體質弱,醫生說加強肉蛋奶的進食。

但是甄臻又有點乳糖不耐受。

幾經折騰,牛奶變成了酸奶,蘇闌每晚睡前會提前預約好機器的工作時間,再煮上一個雞蛋,跟甄臻一起吃掉。

吃過早餐後,甄臻端着貓糧盆去喂小貓。

他有些猶豫,不知道沈海遙是不是想把小貓帶走。這貓本就是他的,可自己畢竟也養了這麽多年,家裏人對它都很有感情。如果沈海遙開口要帶走……

甄臻有點失落,他摸摸貓咪頭頂,又撸了幾把下巴,這才戀戀不舍地抱起小貓,去敲客卧的房門。

他敲了老半天也沒聽到裏面有聲音。

“海遙,海遙?”甄臻趴在門上聽着仔細判斷裏面的聲音,“你醒了嗎?”

他等了好幾分鐘都不見有人回答。

蘇闌撇撇嘴,走過來大力錘門。

“哎!”甄臻制止他,“你小點聲,萬一他還在睡呢?”

門開了。

客卧內空無一人。

小貓從甄臻懷裏跳下來,一溜煙跑到床上,在上面瘋狂跑酷。

甄臻眉頭微蹙,看着空空的卧室發呆。

沈海遙離開的時候打開了窗子和窗簾。

床頭的便箋被微風吹下,在空中打了幾個轉後落到甄臻腳邊。

他彎腰撿起,上面是熟悉的、屬于沈海遙的字體。

-我走啦!好好生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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