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初晴(7) 如果我說我喜歡你呢?(修……
對于日本這個以含蓄出名的國家,人們往往以聽懂別人的潛臺詞為社交标準,即使生氣都要克制,但可惜的是,咒術界一點都不太像是日本。
他們善用武力解決事物,說話簡單粗暴,稍微含蓄一點就聽不懂。
小澤優子待得這幾天差點被他們的直白梗死。
如果她早一點或者是說話明白點,也不至于在冰冷的走廊上躺了那麽久,還被不靠譜的老師扛進了醫院裏,緊接着,小腹直接絞痛着醒來了。
正在喝飲料的伏黑惠轉頭,“诶,醒了。”
“沒事了吧?”野薔薇摁住他的肩膀,“優子,記得下次不要一次性使用那麽多咒力了。”
她手指虛弱又艱難地指着腹部。
釘崎野薔薇看了她兩秒,女孩子間那點特殊的秘密,讓她瞬間了然。
她轉頭對着伏黑惠喝道:“喂,出去,真是的,本來就不該讓你進來的。”
伏黑惠:“我不是故意的。”
他指着空調解釋,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般的紅了臉。
“那虎杖都沒進來呢,”釘崎理直氣壯地揮了揮手,讓沒反應過來的少年走開。“快點,這是我們女孩子待的地方。”
過了幾分鐘,小澤優子感動地扶着她的手。
她感激:“野薔薇,你太好了,如果沒有你,我該怎麽辦了……”
話欲言又止,因為她覺得什麽親昵話都說不出自己的感謝。
野薔薇得意又驕傲地翹起唇角。
但她沒有繼續糾結:“你最好快點哦,他們都要去吃飯了。”
瞬而,連這件難以啓齒的事情都變得甜蜜起來了。
小澤優子花了十幾分鐘在廁所裏整理好自己,還塗了一個唇蜜,出來第一件事就是親昵地挽住釘崎野薔薇的臂彎。
她們倆的胳膊緊緊貼着,發絲都纏在一起,即使一言不發氣氛都很愉快。
“我昨天終于找到我的術式了,”小澤優子咳了一聲,嗓如蚊聲,“居然就是反轉術式,這好像是專門治療或是阻止別人出術式的……”
野薔薇蹙起眉,“優子,你這聲音還能繼續說話嗎?”
她艱難地咳了好幾聲。
“真是的,”野薔薇無奈的說,“你昨天還感冒了吧?”
“倒也沒有……”
“好厲害啊。”在走廊另一端,虎杖悠仁賣力的拍了拍掌:
“你好厲害,順平,你知道好多關于植物的東西,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道醫院旁邊種的是梧桐樹。”
順平愣了一下,眼下濃濃的黑眼圈擠在了一起:“沒有吧,其實東京很多行道路都是梧桐樹。”
“可如果不是你,我之前都不知道啊,”虎杖悠仁笑出白牙,自然流露的誇贊不會讓人心生狐疑。“看起來順平還有樂于分享的美德。”
——午後,他撿着她掉落在地上的書:
“小澤同學雖然動作不快,但是很細心,每本書都收拾好了折頁才放進書包裏,是個細心的人呢。”
釘崎野薔薇清晰地感到自己臂彎上的手都僵住了。
她轉過頭,能很清楚的望見栗子色頭發的少女站在原地,唇瓣抿緊,所有的交談欲都瞬間虛無。
小澤優子心緒不平地垂下了纖長的睫毛。
“野薔薇,”她半啞的聲音帶着低沉,“他對你們都是這樣吧?”
野薔薇倍感不對,連忙否認:“不是啊,我就不是,我和這個小子完全不熟,我們才做了一個多月同學。”
她幹笑幾聲,“……怎麽可能熟啊?”
小澤優子扯了下唇,但唇角卻往下撇,側臉帶着一股勉強的心平氣和。
這時,虎杖悠仁才望到了她,他快速對順平做了個抱歉,體貼地問:“怎麽樣,小澤,你沒事了吧?”
她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
“那我們就走吧,”虎杖開心地笑了出來,“五條老師請我們吃飯,聽二年級的前輩們說,過幾天就是京都姐妹交流會了,他這幾天請我們吃頓好的。”
小澤優子毫無情緒地哦了一聲。
虎杖悠仁想繼續說的動作停止了,望着她冷漠的側臉,和對他眨着眼的釘崎野薔薇,敏銳的社交細胞刺激着他。
他立即詢問:“你怎麽了?”
小澤優子猶豫地搖搖頭。
很快,她自己都驚了好幾下,剛剛自己到底在想什麽呢?
順平剛失去母親,而且自己也差點沒了,她要好好體諒別人想照顧他的這股情緒。
“順平,”得到回答,虎杖悠仁又關切地轉頭,“不要掉隊哦。”
小澤優子微張的唇瓣瞬間閉緊了。
五條老師絕對是有錢的大戶。
他包了東京有名的米其林餐廳,高專的學生們按照年級排好坐在一張大桌子上,桌上只上了一些飲品,其他料理都不見影子。
小澤優子走路不快,野薔薇就拉着她,利索地跪坐了下去搶位置。
“好擠。”伏黑惠皺眉挪過去。
野薔薇轉頭瞪了他一眼。
小澤優子則低頭莞爾。
她對和他們一起吃飯這件事抱有相當大的好感,畢竟,大家圍着休憩聊天的感覺,居然讓她産生了自己也是其中一員的感覺。
伏黑惠一言不發地抿了口水。
他其實人也很好,就是不太愛搭理別人,弄得小澤優子從來不敢問他虎杖起死回生是怎麽回事。
現在想想,有可能就是反轉術式的緣故。
這些旁枝末節的小事情最後又繞了過去,飛速讓人想到了那個人,她側頭,望見自己藏在心底的人正在和順平入迷地聊着電影。
五條老師突然跳了進來:“大家下午好!”
“去國外出個小差的,”他解釋,“結果呢,被優子一記電話叫回來了,所以,幹脆在京都姐妹校交流會前和你們吃一頓好了。”
說完,五條老師一下子站了起來,聲音擡高:“費用我全包,所以,請大家盡情享用吧!”
小澤優子竭力收回了眼。
還沒等桌上的其他人反應過來,虎杖悠仁最先捧場拍手:“好耶!第一次吃到了五條老師請的高級料理!”
五條老師眼罩下的唇角驕傲地翹了起來:“沒錯!”
小澤優子則坐在角落裏,她撇過臉,望見身邊一樣習慣孤僻的順平,又飛快地側過了眼。
由于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愠怒,令她暫時和順平不想搭話。
五條老師繼續宣布:“還有給我的學生優子賠罪,昨天把她丢臺階上那麽久,所以我給她準備了一份大禮——”
“——豪華版雙層冰淇淋。”
虎杖悠仁非常給面子地哇了一聲。
一個冒着冷氣的冰淇淋被服務員用推車拉了過來,巧克力屑和抹茶的苦味淡淡彌漫到空氣裏,簡直讓小澤優子腹部正在開始絞痛。
釘崎野薔薇從‘好不容易又吃到了東京料理’的喜悅中收回,看了小澤一眼:
“你沒事吧?”
“沒事,”她竭力不再看那個一直在捧場的人,語氣盡量克制,“謝謝老師。”
五條老師歪頭,像是能看見被罩着的眼睛疑惑:“優子,那你怎麽聽起來像是不太高興啊?”
伏黑惠忍不住開口:“……難怪你單身那麽久。”
“诶?”他轉過頭,“惠,不可以這麽不尊敬老師的哦。”
小澤優子垂下眼,呼了口氣,拿起了勺子挖了一口。
冰淇淋綿密的觸感和冷意咽下喉嚨,然後通往了腹部,緊接着是冷暖在腹間的交彙。
“我在雜志上看過,”釘崎野薔薇有點驚愕,“原來東京的女孩子真的這個時候會吃冰淇淋,會喝冰水,看我們村子真的落伍……”
一直和他們嬉笑打鬧的虎杖悠仁忽然轉過了頭。
像是伏黑惠對他隐晦的表達了什麽,或者是他忽然想到了自己的老同學。
虎杖悠仁越過順平,望到了表情不太友善的小澤,稍微動腦就想到了,又回過頭:“老師,能不能叫服務員拿止痛藥過來啊?”
小澤優子的瞳孔一震。
不過仔細想想,這也并不是有跡可循,以他的溫柔,細心,少女難以啓齒的月事被發現是遲早的事情,但無論如何,他都會選擇照顧好她。
她鴉睫微低,所有的負面情緒突然消失了,一股暖意冒入喉嚨裏。
一下秒,虎杖悠仁湊了過來,也讓她的掌心一跳。
他卻近距離問:“順平,你一直都不說話,沒有事吧?是不是和大家都不認識啊?”
小澤優子盯着那團慢慢劃掉的冰淇淋,憤怒的熱氣似乎吹着它,所以,冰淇淋比空調冷氣的挽回更要快速的融化着。
順平的母親剛剛逝世,自己還差點死了,她真的不該嫉妒他。
甚至嫉妒一個男孩子。
“還好,”順平頭發擋住眼睛,語氣平淡。“只是一個人待着也挺好……”
啪的一聲,挖冰淇淋的勺子直接被人難以克制地扔了出去。
勺子越過精致的盤子,蹭過蠟燭,在衆人被吸引的視線中,掉進了狗卷的盤子裏。
狗卷:“鲣、鲣魚?”
“先生好,這是你點的止痛藥……”服務員禮貌道。
“沒事吧,小澤,”野薔薇轉過頭來,“你是不是身體不太好,有些情緒,所以才把勺子扔了?”
“沒事吧?”虎杖悠仁也終于注意過來了。
一貫的溫柔,一貫的誠懇,這讓她心跳,但也讓她沒有了心髒的回聲。
可虎杖悠仁對所有人都一樣。
他對五條老師的自戀插科打诨,對別人需要贊美時提供贊美,對他人情緒低迷時提供正面價值,這一切的一切與他對這些人的交情毫無關系,只因皆是他的性格如此。
她本以為的特權,其實于他而言,這些态度和這個人是分離的。
誰都不會是他心中的特權。
小澤優子沒了理智:“虎杖,那我告訴你之前,你可以和順平換個位置嗎?”
這句話帶有排擠性質的令一直蜷縮着頭的順平更加縮着了。
而她說完才覺得不對。
這句話的排他性太強了,就是她一直害怕別人說的話,清醒過來的小澤優子瞬間被擊垮了,而且她知道,她說什麽話都沒辦法彌補這個傷害。
她崩潰:“對不起……”
“沒、沒事的,”順平一下子沒了其他情緒,先安撫她。“沒事的。”
虎杖悠仁直接站了起來,走過去,坐到了他們倆的中間。
小澤優子想哭了:“真的對不起,我不想這樣的……”
她還把五條老師的宴會弄砸了。
“小澤,”他溫柔地嘆了口氣,“你先不要哭,先緩下來,不要總是端着,把壓力全部積攢在心裏,大家其實都不怪你的。”
五條老師看戲似地咬了口布丁。
野薔薇反應過來:“對啊,你有什麽就直說,我們學校就是這樣的。”
“我們和日本其他學校不一樣。”真希姐也開始勸她。
小澤優子猛吸了一口氣,差點讓胸腔喘不上來了,在大家的開導下,她似乎所有不好的情緒都被撫平了,而那些埋在心底的話語也呼之欲出。
她鼓起勇氣:“……虎杖,你會對所有人都這樣嗎?”
正在幫她弄出止痛藥的虎杖手一頓:“啊?”
小澤優子凝視着近在眼前的水杯,這杯冷水裏沒有加冰塊,止痛藥也是拆了包裝,甚至膠囊上的軟片還被人貼心地扣了一點。
她緊盯着,身體卻遲遲沒動。
半響,小澤優子語氣帶着一股醋意:“要是野薔薇和我一樣的狀況,你也會對她這樣,是嗎?”
“和我有什麽關系啊?”野薔薇納悶。
“不會啊,”小老虎的琥珀色瞳孔凝視着她,真心話脫口而出。“她和你不一樣,她很強悍的,可你比她柔弱一點,更需要人照顧。”
“那真希姐你就會這樣對她了?”小澤優子委屈的說,“或者是比我更柔弱的?”
虎杖悠仁皺着眉,對于她的狀态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不會啊,你、你是我的朋友啊……”
他嘆了口氣,低頭不解地望着止痛藥,手猶豫不決,想的是到底怎麽樣才能讓生理期情緒紊亂的她吃下止痛藥。
虎杖悠仁猶豫着把止痛藥要不要放進了水杯裏。
“小澤,喝吧直接?”他決定先詢問,“喝了情緒就好一點了。”
融化的冰淇淋順着一條線垂直降落到了桌板上,然後黏黏膩膩的水滑到了桌布下,開始像是計時器的滴答滴答着。
那些翻來覆去、如鲠在喉的話也開始變得急躁。
她再也控制不住:
“……那如果我和虎杖君是戀人呢,你還是現在這個态度嗎?”
一直騷擾伏黑惠和真希的五條老師都驚得閉嘴了。
虎杖悠仁的瞳孔瞪大了,水杯掉落在了桌布上,肆濺的白布試了一塊。
一時之間,飯桌上所有人都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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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