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困惑
第五章困惑
“真傻!”潘西打了個噴嚏,風吹得她睜不開眼睛。
少年站在高高的塔樓上,長風托起孤廖的背影,壓低的黃昏暈色像大幅潑墨穿過不遠處參差不一的榉樹林影在斜塔背向的陰翳裏形成大幅空落的背景。濃稠的如同蜜汁一般的橙黃揉進少年孤單的輪廓。寂寞契合得無懈可擊。
“多可憐啊!”小女巫刻意晃了晃腦袋,走到他面前,“好些了嗎?”
“得了,”少年轉過身,蒼白的臉上勉強浮起一個笑容,“潘西,我只想一個人靜靜地練一會兒魁地奇……”
“這裏沒有比賽,德拉科,”斯萊特林狡猾地繞到他身前,小女巫捕捉到少年眼底來不及收起的慌措,“這裏更不會有海貍鼠,德拉科。”
“潘西!”
斯萊特林小女巫顯然知道自己已經成功地惹怒了身邊的老夥計,她毫不在意地聳聳肩:“或者我們可以談些別的,馬爾福先生。”她含笑看着他,眼神明媚如同雪夜的舞蹈,“比如……五年級的聖誕夜,新郎在純血貴族的訂婚儀式上抛下未婚妻獨自一人離去……咱們是不是應該把賬算算?馬爾福先生。”
他無奈地攤手,臉上挂着無陰無晴的笑容。
“算不清了,潘西。”
“她欠你一條命。”斯萊特林小女巫咯咯笑了起來。“也欠我一份安心。”她誇張地拖長語調,“喲呵!馬爾福金貴的命!”
“夠了,”德拉科顯然有些煩躁,“此時此刻,我只想,練一會兒魁地奇!潘西……”
潘西用綿軟的講故事一樣的口吻低低回應他:“德拉科,你知不知道,斯萊特林的綠色魁地奇制服很配你……二年級的時候……”她突然哽住不說話了,低頭看着不遠處空闊的魁地奇賽場。小女巫尖刻的聲音刺耳地紮入少年的耳膜:“傻瓜!你就算死在魁地奇球場上,她也不會回頭看你一眼!”
“帕金森!我警告你!”少年惱怒地掏出魔杖!
“德拉科!布雷斯也讓我警告你,”潘西不依不饒,“你在玩火!”她突然又像孤弱的小女生一樣,伏在德拉科肩頭,偷偷梗咽起來,“請珍重你的生命,馬爾福生而高貴。”她此刻的語氣簡直像極了盧修斯,忠實地貫徹純血家族的箴言。她終于關切地溫和地像任何一個善解人意的女朋友那樣問道:“你的傷好些了嗎?德拉科?改掉那些不應該的習慣吧!你只應該為黑魔王神聖的使命負傷。”
德拉科緩緩收回魔杖,冰冷的手臂在空中機械地劃出一個并不好看的弧度。他有些僵硬地摸了摸潘西黑色的短發,小女巫滿臉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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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西,你怕嗎?斯萊特林沒有未來。”他輕輕推開潘西,少年孤單地向高塔另一端走去,走向斯萊特林的深淵。
“你去哪兒?”潘西在身後梗着聲音問道。
“圖書館。有件事情我必須弄明白。”
“圖書館?二樓靠窗的那個地方?”潘西慘淡地笑起來,“站在那個一低頭就能看見格蘭傑的位置上?”她頓了一下,笑容更濃烈,“不得不承認,那兒陽光确實很好,馬爾福先生。”
斯萊特林陰郁的少年立在長風揚起的塔樓上。終于,頭也不回。
多年之後,即使他長成馬爾福家族史上最受人景仰的老先生,立在灑滿陽光的大理石書桌前,也依然發瘋一樣地思念從前躲在高聳塔樓上那片揮之不去的陰翳裏無聲哭泣的小小少年。時光如同黏稠的姜糖,熬盡甜膩的苦難。小馬爾福飲鸩止渴。
卻終于,再也回不了頭。
赫敏是在一陣壓抑冰冷的抽噎聲中醒來的。聖芒戈的陰冷遠比龐弗雷夫人校醫室的消毒水味道更讓人難以忍受。屋外下着大雨。充斥着古怪腥臊的泥漿味道像一劑不明配方的魔藥灌滿肺腑。她險些幹嘔起來,這無疑使敏感的萬事通小姐想起那個信念俱裂萬念俱灰的禁林之日。小馬爾福看起來神色凄惘,她也并不好過。
埋藏在陰霾冷雨下的,是聖芒戈黑色筋骨如同巨人一樣冰冷的軀幹。
“并不讓人賞心悅目的景物,赫敏。”哈利揮了揮魔杖,藤綠窗簾緩緩合上,阻住了赫敏睡眼惺忪的視線。
“誰?”
“……赫敏,”哈利走到她面前,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睡得并不好,和金妮一起回陋居吧,這裏有我……”年輕的救世主難過地皺起了眉頭,“我會好好照顧羅恩……龐弗雷夫人正在研制魔藥,他很快就能醒來……”
“……誰?哈利,你知道我在說什麽。”赫敏凝神注視着病床上的羅恩,心情無比複雜,“是誰在外面哭?”
雨聲漸嚣,隐隐的抽泣聲形消骨蝕。
“納威,是納威。”哈利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
赫敏掀起被子,小心翼翼地提起裙裾,赤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她跳躍如脫兔,腳尖點地的那一剎那,冷得小女巫微微皺起了眉頭。
漆黑的長廊裏灌滿了冷風。只有路燈暗弱的光芒映在地上,如同鋪了一層綴滿鵝黃細絨的軟氈。雨勢滔天。
急雨一陣一陣翻覆而來,隐約的抽噎聲在響雨錯落的層次裏如同一曲雜亂無章的音韻,晦暗低沉。男孩就這樣獨自一人坐在冰冷的石階上,面對冷雨寂寥的夜色,茫茫空悵。
“納……納威?”赫敏小心翼翼地呵氣。
他沒有說話,只是有些詫異地轉過頭,盯着小女巫褐色的眼眸,肩膀卻依然在不停地抖動。赫敏舉起魔杖,在“熒光閃爍”的咒語裏,才略略看清了男孩發紅的眼睛,像一頭困獸。聖芒戈是男孩的傷心之地,她想他一定熟悉這裏的一草一木,也許在她沒有與魔法相遇的十一歲之前,無數個冷雨之夜,小男孩都曾這樣孤獨地坐在石階上,一應天明。苦難童年的無聲飲泣是在黑魔法籠罩的漫天晦暗裏尋找啓明星辰的慘痛代價。他卻甘之如饴,所有奢侈的回報只是十一歲那年被他揉了無數次卻又小心翼翼藏進貼身口袋的那張汗津津的糖紙。
赫敏的袖口被冷風鼓脹得如同揚起的帆。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哈利早已追了出來,三人單薄的身影被橙黃的燈光影在濕透的地面上。聖芒戈靜悄悄地躲在冷雨嚣張的夜色裏。原來是,格蘭芬多也會孤單。
“盧娜,”哈利動了動嘴唇,艱難地吐出這個名字,赫敏回過頭,哈利的手正搭着她的肩膀,年輕的救世主仿佛在宣讀冰冷的墓志銘,“盧娜失蹤了……那天下午的魁地奇球場,讓羅恩至今昏迷不醒的食死徒攻擊事件中……”
淚水大滴大滴從她的眼眶裏滾落。赫敏下意識地看向納威,從前的胖男孩目光呆滞地盯着石階下渦旋的水暈,面無表情。
赫敏一直都知道,納威是喜歡盧娜的。那種隐匿的感情或許就像從前她對待羅恩那樣,看見拉文德和他在一起,就會莫名地難過。他們的感情,仿佛從格蘭芬多三人組開始,就該是水到渠成的。她能夠理解納威此時的心情,——就像如今她面對病床上生死不明的羅恩,卻束手無策。那天她闖入斯內普教授的家,去取一些魔藥材料供應校醫室,龐弗雷夫人花了很大的功夫配制出新型蘇醒劑,卻還是不能讓羅恩清醒過來。他的傷勢似乎并不像人們料想的那樣簡單,無奈之下,只得從龐弗雷夫人的校醫室移至聖芒戈魔法傷病醫院繼續觀察,格蘭芬多們輪流陪護。
赫敏就是在這樣一個冷雨之夜醒來的。石階上哭泣的胖男孩,十一歲那年走丢的蟾蜍,熟悉卻冰冷的49號病房,以及那張捏在汗津津的手掌裏揉皺了無數次的泡泡糖糖紙,都是小女巫此時目之所及的一場粘滿蜘蛛網枯藤枝的盛大夢魇,沒有記憶的影像鋪天蓋地襲來。
“我不知道我還能失去什麽。”石階上的男孩這樣說道。赫敏看過去,納威圓鼓鼓的胖臉顯得很憔悴,他亂糟糟的頭發像鳥巢豐蓄了雨水,此時雨滴正順着額前一绺短發淌下來,幾乎要流到他的眼睛裏。
“你去過49號病房嗎?”
赫敏剛想接話,卻發現納威并不在等她的回答。他此時更像一尊雕刻在石階上的石像,仿佛只在說一個與自己并不相關的故事,面無表情地自言自語:“她永遠蓬頭垢面地坐在49號病房裏,誰也不認識,當然也包括我。她給我的唯一禮物,就是一張皺巴巴的糖紙,這多可笑。奶奶讓我把它扔掉……”他的聲音漸漸低沉,伴随着冷雨蕭索的節奏,讓人有一種不忍聽下去的沖動。隆巴頓的聲音卻依然倔強地在持續的哽咽裏維持不緊不慢的進程:“我卻把它小心翼翼地疊好,悄悄藏進貼身的口袋……也許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會送我這樣珍貴的禮物了。我常常想問她:‘媽媽,你疼嗎?’,”他終于再也忍不住,埋首趴在自己的膝蓋上,狠狠地抽動肩膀大聲哭起來,“他們對她用鑽心剜骨咒……他們對她用鑽心剜骨咒……”他不斷地重複這兩句話,直到它們一口一口被漫天雨聲吞噬。
赫敏滿臉淚痕,她緩緩把手搭在納威的肩頭,低聲對他說:“堅強一點,納威……讓該死的黑魔法見鬼去吧!拿出格蘭芬多的勇氣……”她勉強擠出一絲笑,“或許我們是未來的鳳凰社……”
“該死的,真像鳥窩!”哈利走到納威跟前,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卻被濺出的雨水弄濕了手。胖男孩被他狼狽的模樣逗樂了,和着淚水綻出一個不算難看的笑容。路燈橙黃的光影下,預言球上的兩個年輕救世主笑容真誠。
聖芒戈孤寂的冷雨夜裏,只有無聲的死靈在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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