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年夜飯
華燈已上,回廊兩側五步一盞,十步一串手編福字節。
仆人走在前方側邊,手執一杆紅燈,一路小心翼翼。
黃藥師與完顏洪烈并排走着,一路下來,兩人具未聊天。完顏洪烈是初到此地,不知黃藥師裏家裏是否有什麽禁忌,豪門子弟,哪個家族沒有一星半點見不得光的腌臜之事。他貿然開口若是被外人聽去,到讓黃藥師為難了。為此,自然是心裏想着,腳上走着,具是按着規格,不出半點差錯。
黃藥師倒是沒想這麽多,畢竟是生養自己的地方,沒那麽多規矩,且他自幼跟着師傅上山習武,世家子弟的規矩早早不看在眼裏,骨子裏已經開始有了自己的是非判斷。此時不說話,不過是覺得沒什麽好說的。
先是沿着回廊走了一會,又繞了一座小花園,往前走了百米,就見前廳早早燈火通透,猶如白晝。
丫鬟魚貫而入,涼菜先上,擺放整齊。廳堂內,朱色雕花酸棗木桌位于中央,正中央放着一把雕着神鶴的椅子,很是端莊嚴肅,再看其兩側椅子,皆低一籌。在正桌的兩側,一左一右,一側一張,不管是桌子還是椅子,皆低正桌一頭,且顏色也是用的暗褐色。
正是尊着儒家思想,規矩恪守,等級分明。
完顏洪烈見狀,心裏不由一呵,帶着幾分哂笑。早在他們金國祖先打下金國時還沒有這麽多圈圈套套,可随着時間流逝,他們也學會了漢人的規矩,漢人的陰謀計策,倒也不說不好,只是多少失了幾分自己原有的豪爽直率特色。
黃藥師見這個陣勢,心裏也有幾分不喜,人生在世,何必要遵守這些死物,将自己套的死死地,半點不自在。
廳堂內早早到了輩分小的,或是早分家的叔伯子弟。衆人見黃藥師先是一愣,沒想到今年他給回來了,不過都是人精,趕緊面上挂着笑,樂呵呵的打着招呼。
黃藥師一概都是點頭應是,衆人也知道他的性子,也不以為意。或是心裏不舒服的,一想到人家是直系嫡孫便也奄奄的歇了。
陸陸續續來人,若是嫡系的便坐主位,庶出的或是遠房的便分坐兩側。其中以左為尊,長輩叔伯便坐左側,而輩分小又是庶出子弟只能坐到右側,年年如是,也沒什麽好說的。
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只見一貌美端莊的婦人和一中年男子扶着古稀老人緩緩而來。
完顏洪烈猜想,這怕是黃藥師的父母和他口中脾氣不好的祖父了。
果然,三人到了廳內,衆人紛紛拜賀。
黃藥師的父親先是扶着其父親高坐正位,然才在一邊坐下,而黃藥師的母親直往廳後走去,怕是男女不同席,廳後設着酒席皆是女眷用餐之地。
“坐下吧!”祖父開口,很是威嚴。觀其外貌,白發美髯,到有一股飄飄欲仙的姿态,可再看其面容,板着臉,很是嚴肅,一看便是尊儒守舊之人。
祖父精神很好,轉頭,見黃藥師立于一旁,嚴肅的面容頗有些怒氣,喝道:“何事耽擱至此,竟連祭祖也未能趕及!”祭祖恰是今日早晨。
黃藥師先是行禮,口中道:“祖父身體安康。”之後緩緩而出,“途中有事耽擱一日,未能趕上祭祖是藥師之錯。”淡淡兩句,也未說明緣由。之後牽了完顏洪烈的手,暖了幾分,道:“此乃藥師的師弟。”
見了以上陣仗,完顏洪烈便知曉黃藥師其祖父的脾氣,當下用了宮裏教出的規矩,一絲一毫規矩至此,半點錯也挑不出。平緩道:“忒鄰拜過黃老,今日打擾心中難安,願黃老身體安泰。”
祖父見了也是淡淡的,倒也沒有過多詢問,只吩咐一旁的管家,“将藥師的師弟帶入右側入席。”便沒了多餘話。
黃藥師聞言,倒想辯駁幾句。旁邊的完顏洪烈見了,先出聲,“有勞。”
黃藥師見狀,心裏多了幾分無奈,他之所以不喜回家,便是不喜歡這種事事規矩,人人披着殼子,沒點自由。衆人安坐,丫鬟魚貫而入,精美細致的熱菜擺放整齊,期間半點聲音未有。
完顏洪烈見這個架勢,到想起自己陪同父皇用膳的場景,一舉一動不可肆意妄為,哪裏有半點父子親情。而後一想,倒是自己矯情了,本生在天家,哪裏想事事都全了。
正桌之上,高坐的是祖父,而後便是黃藥師父親,他父親是嫡長子,其祖父這個守舊的老人自然喜愛自己的嫡長子,其次排座的是嫡三子、四子,右手邊是小一輩,以黃藥師為首緊挨着祖父,而後便是三房四房的兒子。
今夜除夕夜,阖家團聚。
觥籌交錯,微醺幾分。
老太爺先是停了筷子,一幹衆人一看,皆是放了筷子,不管吃飽未否。
老太爺微眯着眼,盯着黃藥師,而後徐徐一嘆,“這次回來就不要走了。”
“祖父,藥師還未出師,不可半途而廢。”黃藥師自然拒絕。他心裏知道祖父想要自己幹什麽,無非是學成文武藝,賣與帝王家。可那如今的宋朝積弱,朝中奸臣當道,百姓生活潦倒,皇上那是一門心思作樂,怕是早早忘了當年二帝被金擄去的恥辱,長此安于現狀,早早忘了北上伐金,這樣的朝廷,黃藥師自問,不屑于此。
果然,老太爺微微瞪圓了眼睛,喝道:“你今年十八,早該入朝廷為聖上辦事,念了這麽多年書,倒是用作邪途......”老太爺無非就是念道這些。
黃父怕是見慣了,心中兩難,也未曾開口,每年如此,自是老太爺退讓,暗想今年必是一樣。再坐衆人何嘗不是有一樣的想法,就是黃藥師怕也這麽想。
老太爺念道了幾句果然停歇,衆人心中暗籲一口氣,想着這便作罷。誰料,老太爺下句話一轉,道:“藥師今年十八,年歲也不小了,該是成家立業......”老太爺一直堅信成家立業這個說法,想着若是成了家,那上進之心也是有了。
黃藥師聞言,舉着杯子的手一頓,指骨緊繃,他的人生為何要由別人插足,哪怕這人是自己的祖父也不可。心中忍讓,此時實在不是好說話的地方,他祖父一貫看重顏面,若是在此地此時反駁與他,怕是會大怒。
老太爺見了,以為孫子聽進了話,也有此想法,原不過是個想法,這麽一來倒是興致勃勃,“我那幾個老友,孫女衆是不錯,趁今年大喜,最好小定,待你學成歸來在成親也未可。”心中卻想,小定過後怕是沒了心思學武讀書。
黃藥師一再忍讓,卻被他祖父連連相逼,他本來就是個不受拘束不喜人安排的潇灑之人,原以為自己默不出聲算是無聲的拒絕,哪裏想到他祖父竟然連女子都安排好了,哪天去誰家,哪天幹什麽。祖父說的越是興高采烈,興致勃勃,黃藥師的指骨關節越是凸出,當下放下酒杯,起身道:“祖父,孫兒今日勞累一日,身體有些疲乏,要先回去了。”
老太爺說的正高興時被黃藥師打斷,當然面上不高興,卻在看見黃藥師的臉色時,心中微怒,卻也忍了下來。自己的孫子什麽性子,老太爺心中也知一二,今日之事是自己太過急了。當下搖搖手,順着臺階下,“去吧,身體要緊。”話音淡淡的,可見還是有氣未消。
黃藥師自是不在意,對着黃父道:“父親,藥師先回去了。”
黃父點點頭,溫聲道:“連日趕路自是疲乏,早點休息。”黃父句句都是在給兒子說情。
“是。”黃藥師點點頭,走到右側,“各位兄長弟弟,師弟年紀還小,就先且告辭了。”說完,便拉着完顏洪烈的手出了內堂。
堂外守着丫鬟,見黃藥師上前幾步,手中持着燈,笑聲道:“小少爺,奴婢送您回去?”
黃藥師接過丫鬟手裏的長杆花燈,道:“不必。”便一手執着燈,一手拉着完顏洪烈往外走。
下了一整日的大雪此時已經停了,盡管丫鬟們早早掃出了一條道,可殘雪還是鋪的薄薄一層,被凍了之後,上面光溜溜的,很是滑腳。
完顏洪烈已經被滑了三次趔趄,每次都是黃藥師及時出手,而在第四次見狀,黃藥師便将手裏的花燈遞給完顏洪烈,“拿着。”見完顏洪烈接過燈,黃藥師一把将人抱起來。
完顏洪烈象征性的扭了扭,理智上這種動不動被人抱起來的舉動很是丢人,他一堂堂的王爺怎麽能讓人抱入懷呢?可是,他真的很喜歡黃藥師的懷抱,為此,他特意的扭了扭,見黃藥師暗聲道:“別動!”便順坡下驢,高興的窩在黃藥師懷裏,執着燈。
黃藥師腳步很慢,像是故意的一般。整個山莊被打扮的很是喜氣,到處都是花燈,不過此時下人們早早圍着爐子吃年夜飯,或是回家和家人一起過。是以,山莊雖是喜氣,卻也安靜冷淡。整個園子像是只有兩人一般,紅燭閃耀,微微光輝,地上泛着寒氣的殘雪,或是矮松或是寒梅,具是一一風采。
完顏洪烈窩在黃藥師懷中絲毫也不受寒氣侵襲,從一開始,黃藥師就不是回去的路線。果真,黃藥師穿過一片寒梅之後,便見一座拱橋,拱橋是木質的,橋欄上雕刻着花紋或是字跡,不過年歲久也是燈光昏暗的原因,完顏洪烈看不清楚。穿過拱橋,沒走多久,便看眼前一座座連綿的山丘。
這片山丘有的較矮有的卻是高聳挺拔,在昏暗的光亮下,也能感受到大山的威嚴。
從山頂到山腳,具是泛着光的積雪,很是壯觀雄偉。
只聽耳邊一暖,“抓好!”熱氣噗耳,完顏洪烈一哆嗦,還未想過來黃藥師說的什麽話,便平地拔高,下意識的完顏洪烈一手抓緊了黃藥師的脖頸,寒風刺面,完顏洪烈埋臉到黃藥師的頸窩。
不過是半盞茶,周圍呼嘯的冷風已經停止,完顏洪烈擡起頭,便看見自己和黃藥師已經站在山頂之上。
黃藥師見完顏洪烈吃驚的表情很是滿意,剛才家宴上的厭煩一掃而空。抱着完顏洪烈走了幾步,便看見漆黑的山頂之上竟然有一座竹屋。
竹屋很簡單,真的就是竹子搭的屋子。就一間,立在山頂之上,青翠的表面早早覆蓋了厚雪。走至門前,黃藥師将門推開。将懷中的完顏洪烈放下,拿過完顏洪烈手中的燈籠,進屋。
随着燈光照耀,整個小屋子一覽無餘。
左邊放着一張竹桌,上面有燭臺和半截蠟燭。黃藥師将其點燃,便吹滅了燈籠,将其放置一旁。而後便提起桌上的鐵壺出去了。
黃藥師一走,完顏洪烈便打量起這座竹屋。竹屋很小,卻五髒俱全,什麽都有。一分為二,左邊做客廳櫃子爐子之類的日常生活,而右邊用主竹子打出了一扇圓門,裏面放置這一張竹床,竹床對面有一櫃子,裏面也不知道放的什麽。屋子中央放了一張搖椅,靠牆緊放一張矮書櫃,裏面筆墨紙硯都有。
沒過多久,黃藥師回來,提着鐵壺放在一邊,點起爐子。爐子邊有一筐木炭,不一會竹屋的寒氣慢慢散去,黃藥師将鐵壺放在爐子上,這才轉身,對着完顏洪烈道:“你是金人?”
完顏洪烈大驚。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