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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小姑娘的衣服都濕透了，保姆為她們煮了姜湯，然後又是準備換洗的衣物與熱水。

程音與沈瓊分別後，到連瑜給她安排的房間，才在心底默聲道：

【準備換回來嗎？】

半分鐘沒有得到回應，程音音似乎是摸索了一陣，才驚奇地咦了一聲：【我還是可以和你交流？】

程音笑了：【當然是可以的，我們之間又沒什麽屏障。】

【這真的太神奇了！】心底的程音音顯然有些激動，【除了不能掌控身體之外，我能看能聽，發生在我周圍的事，我全部都知道，而且一點不會累！是不是連睡覺都不需要了？】

程音斟酌片刻，解釋道：【睡覺是□□的說法，等你精神疲憊的時候，還是需要休息。不過因為不需要操縱身體，精神不那麽容易疲憊。我住在你身體裏的時候，大概四五天才需要休息一會兒。】

【四五天才休息？那你沒事都在幹嘛？】程音音雖然覺得寄居在身體裏的狀态很神奇，但也只能依附身體本身的視覺與聽覺，如果她的身體睡覺了，寄居在身體裏的精神就算再怎麽亢奮，也是很無聊的吧？

【我構建了一個精神世界，你想看看嗎？】

程音說得輕描淡寫，但寄居的程音音簡直驚了個呆：【構建……精神世界……聽起來好厲害！我當然想看，要怎麽看？】

程音音屏氣凝神，以為還是會像之前轉換身體主權那麽複雜，卻聽到格外随意的一句：【你自己在我的精神世界裏找找吧，就按照你摸索着與我對話時用的方法，應該很容易的。】

程音音按照她的說法去感知了一下，因為集中了精神，她與身體的視覺與聽覺的聯系都切斷了。

眼前的，并不是黑，而是一片虛無。[注]

她在一片虛無中摸索，突然有一片山谷出現在眼前。

哦不，準确說，是出現在腦海！

不用程音解釋，她就莫名地知道，這就是程音說的，她構建的精神世界，其實應該就是她想象出的場景。

在這樣幻想出的山谷中，程音音只需要一個意念，就能到達任何一個角落。

她看到，山谷裏坐落着一座簡樸的閣樓，上面寫着——六奇閣。

閣樓後山，有一處洞窟，旁邊一座巨石上，同樣的字跡寫着——穿雲洞。

程音音屏蔽了視覺與聽覺，卻依舊能與程音進行心靈上的交流，她有些震驚地感嘆：【這麽龐大的世界，你是怎麽構建出來的？我也能構建嗎？】

程音解釋：【我從小過目不忘，你‘看’到的，是我以前生活的地方。穿雲洞裏，有祖傳的濟世醫典，六奇閣裏，有神醫谷歷代傳人整理記載的醫書。】

【過目不忘……】程音音的語氣有些羨慕，【那那些醫書，你都記得？】

程音輕描淡寫的嗯了一聲，然後感應到了體內嫉妒的情緒。

她笑了笑，安慰道：【不過我從小與醫書為伴，反而沒有體會過正常人該有的快樂。】

小時候，她也曾是個頑劣的熊孩子，可惜被管教得太嚴厲。

曾經頑劣的她想過，等到出師了，等到自由了，她要爬樹，她要下水，她要把小時候喜歡玩的游戲都玩個夠。

然而，天性被壓抑得久了，到真的自由了，她反而不想爬樹，不想下水了，生命裏就只剩下醫書，像是刻印進骨血裏的東西，無法割舍了。

這或許也像這個世界的許多孩子，小時候喜歡一個玩具，信誓旦旦等攢夠錢就要買回家。

等長大了，掙錢了，卻再也沒有兒時對那玩具的喜愛了。

不過，程音音并沒有被她安慰到，還感嘆一聲：【如果我能有過目不忘的能力，我寧願過一個沒有樂趣的人生。】

程音聽着，也只是笑笑，不再安慰了。

是沒必要。人生的路，永遠只能走一條，然後幻想另一條。

幻想中的那一條，永遠比自己走的這條要完美。

而在她精神世界裏的程音音，正好奇地到處探索，最後到六奇閣看起了她構建出來的醫書，問：【這些書上寫的，都是正确的嗎？】

程音答得很謹慎：【我的記憶是正确的，而醫書上記載的內容，在沒有被推翻之前，暫時是正确的。】

程音音一目十行翻了好幾本，發現每一本都非常詳細，顯示出程音的記憶一丁點錯漏都不存在。

她在看着一整個樓閣的書，整個人有點癡傻了：【這，這麽多書，你看了多久？】

程音：【我活了近三十年，從未停止過學習。】

程音音聽着，突然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默了半晌，她突然問：【我能就留在你的世界看你的醫書嗎？】

程音一怔，理解她的意思後，不自覺皺起了眉頭：【你不想掌控回你的身體了？】

【我……】程音音說起來有些羞愧，【其實，我真的很累……現實的很多事情，我都不想面對。母親的死，弟弟的病，秦焰的愛，我都不想承受……】

【母親還活着的時候，我一直都是活在童話故事裏的公主，我喜歡看童話，看美好的小說，我有時候甚至幻想，如果我有小說裏的随身空間，幹脆就帶着我喜歡的人，一直住進空間裏，過神仙般的生活，永遠不用面對現實的疾苦……】

不難看出，程音音的生活态度是消極的，逃避的。

程音對此也不是不能理解。

她知道，這位姑娘是真的不願意承受不得不失去母親弟弟的痛苦，也不願意承受秦焰熱情的愛，更不願意與家裏那兩個女人紛争……

但是，就讓她放棄她所擁有的，白白便宜那兩個壞女人，她又不甘心。

想到這裏，程音音突然對程音試探道：【你應該很想吧，掌控我的身體，過一個正常人的生活？】

程音大概猜到她的意思，主動提醒她：【就算生活有許多不如意，但你連弟弟和沈銘也不要了嗎？】

默了半晌，心底程音音的聲音突然變得堅定：【如果你能答應我幾個要求，我就将身體的掌控權交給你。】

其實程音對重新擁有生命還是挺期待的。

她生性淡泊，對于那些讓程音音煩惱的事，她反而沒太大感受。

而在這個到處都是疾病與病毒的世界，她确實是想有機會學到更多，讓醫術更加精進。

于是，嘆了一聲，她問：【什麽要求？】

程音音沒有立刻提要求，而是問：【我弟弟的病，你能治嗎？】

程音知道，程音音的弟弟，程樂樂患的是先天心髒病，有醫師診斷活不過二十歲。

但對她而言：【如果能匹配到合适的心髒，可以做心髒移植手術。】

【心髒移植手術？！】這個詞對于程音音而言，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心髒是那麽重要的器官，居然可以移植的嗎？！

這個詞，被這個世界的任何一個人聽去，都會覺得是天方夜譚，不會相信，甚至覺得說這話的是腦子有問題。

但程音音對程音有種莫名的信任，【能治就好。我的第一個要求，就是希望你能治好我弟弟的病。】

程音默了半晌，想到小說裏的劇情，有些悲傷，但還是答應了。

弟弟幾乎是程音音這輩子除了沈銘外唯一的牽挂了，确定他的病可以被治好，她整個人都輕松了一大截，随後就說出了下一個要求：

【第二個要求，我希望你能治好秦焰的腿。雖然我不愛他，但也不想欠他什麽。】

作者有話說：

注解：說起虛無這個詞，感覺就是高大上，還有點矯情。

但是我之前查一些醫學資料的時候，看到這樣一個片段，突然覺得這個詞是真的很悲傷。

說的是盲人，【先天性全盲的人，視力喪失到全無光感，雙眼失去辯解周圍環境的能力。他們連那一點黑白都不曾見過，他們所看到的世界是空洞洞的，只有一片虛無。

閉上雙眼，你會看到黑暗。然後睜開其中一只，你閉上的那只眼睛所看到的，或許就是盲人的世界。】

以上【】這段是引用自知乎某問題的回答，請不要告我抄襲_(:з」∠)_

所以說先天全盲的人，連什麽是黑都不知道。

突然就想起那個詞，眼前的黑，不是黑，你說的白，是什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