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四十三、傾談

雲錦的拍攝漸漸進入了尾聲,淩雲有的時候會想,時間真的是種神奇的東西，當初進組之前正哥告訴他這部戲要拍七八個月的時候,他只覺得時間太長，現在真的到了快要結束的時候，竟然只是想感嘆時間過得太快。

陸陸續續地已經有不少結束了所有戲份的演員離開劇組,幾乎每一天都充斥着離別，淩雲有些不習慣，看着那些有交集或是沒有交集的人一個個離開。

剛剛下了戲的肖雯坐到他的旁邊，順手接過他遞過來的水,“第一次進劇組,又是最後一批走的，有些不習慣吧。”

淩雲實誠地點了點頭，“嗯，前輩們都很照顧我。”

肖雯輕輕揚了揚唇角，“是啊，戚導的劇組裏，大家都很好。”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對了，戚導和你說了沒？”

淩雲轉過頭，“什麽？”

肖雯斟酌了一下語氣，“雲錦的主題曲不是交給我和淩霄唱了嘛，正趕上淩霄的新專輯最近要發行，他的經紀公司那邊的意思是收錄到新專輯裏，所以MV要趕着拍出來。”

淩雲覺得自己已經形成了一種條件反射，每次聽到“淩霄”兩個字的時候都覺得心裏一沉，勉強聽清了肖雯後面的話，整個人卻是疑惑了起來，他要出新專輯拍MV……和自己有什麽關系？

看出了淩雲的疑惑，肖雯又解釋了一句，“通常來說，按照慣例，電視劇的主題曲，MV用剪輯的鏡頭就可以了，但是雲錦的後期還沒有做，上星的日子還久，淩霄的專輯下個月就發了，所以也趕不及了。這個MV得自己拍了。”

淩雲點點頭，卻還是不明白肖雯為什麽要跟自己說這個。

肖雯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頭，“你看我，說了半天都沒有說到重點。雖然要重新拍，但是為了和電視劇有些聯系，淩霄這支新的MV，設計了劇情之後會在這裏拍，由戚導親自導演，還有，MV的主演，是咱們兩個。”

淩雲這才真的怔住，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為什麽？”

肖雯眨了眨眼，“戚導和淩霄公司那邊談的，淩雲，這對你來說是個好機會。”

淩雲心中五味雜陳，又突然想起來什麽，“那……淩霄……同意？”

肖雯笑了笑，“他有什麽可不同意的，一張專輯的MV都是他自己，正好這一支換個人，也有點兒新鮮感。”

一天的戲份結束之後，戚長風果然也對淩雲提起了MV的事，淩雲只說肖雯在休息的時候已經告訴他了，心裏一直忍着一句“我可不可以不拍”，一直沒有問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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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長風卻似乎看出了

他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你還是新人，多一些曝光率總是好的，雲錦還得有一陣子才能播出，這段日子你還是處于真空期，能多一些上鏡的機會就要好好把握，再說，淩霄的MV，也不是誰想上就能上的。”

淩雲很想任性地說一句“我不稀罕”，但是實際上，他知道，他根本沒有任何理由去反駁，甚至，他心裏明明白白地知道，這個機會，是戚導為自己争取來的，因此，他只是低了頭斂了神，輕聲地說了一句，“謝謝戚導。”

戚長風見他這樣的神色也有些心疼，卻最終也沒說什麽，“MV的事等殺青了之後再說，這幾天先把最後這幾場戲拍好了再說。”

最後幾天的戲并不難，幾乎全部都是順順利利地拍完，殺青儀式自然還是要辦的。顯然，殺青的時候，大家都排開拍儀式上輕松不少，一群人嚷嚷着不醉不歸，戚長風首當其沖地被灌了不少酒，卻依舊是來者不拒，只要是來敬酒的全都來者不拒，淩天皓那邊的狀況也好不了多少，好在兩個人的酒量都好，敬酒的人都醉了不少，他們倒還是清醒得很。

淩天皓把淩雲放到了自己身邊，嚴格控制着他不許多喝酒，淩雲倒也聽話，除了象征性地每桌走了一圈敬了敬酒之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就開始乖乖地喝白開水了。

一群人鬧到淩晨也就漸漸散了，大部分人都還要回去收拾東西，準備明天一早就離開了，畢竟很多人的工作都是排滿了的，即便沒有工作的，也想趁着這個時間好好休息幾天，只有留下來拍MV的幾個人倒是樂得清閑，回到房間就早早地睡了。

第二天難得地不用起早，淩雲醒來的時候卻也只有七點多，暗自感嘆了一下生物鐘的強悍，簡單地洗漱之後就下了樓，正趕上已經陸續有人離開，他一個後輩自是少不了幫忙拿拿行李之類的事，這麽一忙就忙過去了兩個多小時。

正當淩雲幫忙拎着行李箱送人到影視基地門口的時候，正好看見一輛車停在他們的身邊，從副駕駛位置上推開車門走出來的，正是淩霄。

距離上一次見面也過去快一個月了，兩個人再次相見，第一反應竟是相當一致——一起怔住。

片刻之後淩霄就反應了過來，欠了欠身向要走的那位前輩示意了一下，這才回頭對淩雲淺淺一笑道，“這兩天要拍《錦書難托》的MV，辛苦你了。”

淩雲也很快從失神的狀态裏緩了過來，“哪裏的話，淩雲不是不識好歹的人，這是給我的機會，我懂的。”

淩霄不過一笑，“進去吧，一會兒見了戚導，

咱們先說說劇情，明天正式開拍。”

雖是臨時決定加入專輯裏，《錦書難托》這首歌淩霄也真的是下了很大功夫的，詞曲一早定下了，MV的劇情也專門請了人設計，短短4分27秒，竟像是一部小電影一般。

戚長風又和淩霄敲定了種種細節，這才把臺本給了肖雯和淩雲，肖雯翻過封面的一頁，笑了起來，“淩霄這次終于過了一把監制的瘾啊。”

淩霄的笑容裏有很鮮明的寵溺的意味，“哪裏，我本來還想讨個副導演的名號呢，這不是怕戚導不同意就沒敢寫上嘛。”

戚長風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別在那邊貧，跟我到我房間裏來一趟，咱們再說說細節，MV的畫面最難拍，快一秒慢一秒都不行，不然和唱詞就合不上了。”

淩霄點頭，恢複到認真的神色，“好。”

戚長風又囑咐肖雯和淩雲兩句好好看看臺本，要拍的雖然沒有臺詞只有動作，卻遠比拍戲更難，然後就招呼着淩霄一起上樓了。

到了戚長風房間裏，淩霄本來是正襟危坐地等着戚導和自己讨論MV的拍攝，沒想到等來的卻是退到自己面前的一杯酒，“老淩不限制你喝酒吧？”

下意識地搖搖頭，“只要不醉得不省人事。”

說完這話時才反應過來，有些詫異地回頭看看又倒了一杯酒然後和自己碰了碰杯的戚長風，一時間不知道他到底是作何打算。

戚長風笑了，“發什麽呆呢小子？都碰了杯還不喝就是裝傻了啊。”

淩霄這才端起了杯，一飲而盡，“戚導今天怎麽了，難道是特意找我來喝酒的？”

戚長風慢慢悠悠地把自己杯裏的酒喝了，“當然不是，淩霄，咱們聊聊。”拖了個長音，卻也不打算賣關子，“淩雲是個好孩子。”

淩霄伸手拿起了酒瓶把兩個空杯都滿上，“戚導，是我爸請您來當說客的？”

戚長風根本不攔他倒酒的動作，“你覺得呢？”

淩霄當真想了一下，“看來淩雲平時樹立的形象不錯，連戚導都主動來幫他說話了。”

端過了酒杯，淺酌一口，戚長風的語氣裏有了淡淡的嘆息的意味，“淩霄，你到底是跟誰較勁呢，淩雲，老淩，還是你自己？”

淩霄動作一滞，“戚導，我不明白您說什麽。”

戚長風沒有立刻回答，只是笑着看向淩霄，似乎早已洞悉了一切。

終于，淩霄敗下陣來，“戚導，我也不想和誰較勁，但是……”苦笑了一下，“我好想太不大氣了。”

戚長風放下

酒杯，起身，繞到淩霄身後拍拍他的肩膀，“我沒別的意思，只是說，淩雲是個好孩子，或許，你們可以先試着接觸一下。”

就着對方看不到自己神情的這個時間，淩霄眼底終于流露出一絲黯然，“說實話，戚導，我不覺得有這個必要。我爸的事，不是我能幹涉得了的，但是……”

戚長風知道，淩霄心裏的敏感和倔強，并不比淩雲少，他也希望兩個他同樣喜歡同樣欣賞的孩子可以好好相處，卻更加崇尚順其自然，在他看來，這并不是靠外力就能夠解決的。因此，他只是沉沉地嘆了口氣，然後輕笑道，“這話，跟我說說就得了，可千萬別跟老淩也這麽倔，不然小心他收拾你我可勸不了。”

淩霄勉強揚了揚唇角，心裏有些別扭，卻最終還是故作輕松道，“戚導您說這話的時候能不能把那副幸災樂禍的表情先收起來？生怕別人不知道您這是等着看戲呢？”

戚長風一巴掌拍到淩霄頭上，親昵的意味很明顯，“你小子這是跟誰學的，看你這個牙尖嘴利勁兒的。”

淩霄默默地拿起自己眼前的杯子，和戚長風的碰了一下，又一杯酒見了底之後才再次開口，“還是說說明天的MV吧，戚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