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4)
哼!”許國豪又哼了一聲,大步出去。
看着他離開,夜冷離無力地跌倒,背靠着扶手軟軟地倒了下來。
如果,她不是許國豪的孩子,如果,她不是付羽揚的姐姐,那麽她報仇的意義在哪裏?她是誰?她到底是誰?
她的人生,就像一場笑話!
那是不是,這個世間,她真的一個親人都沒有了。
孤零零的,一個人……
她側過頭看着長長的階梯,如果這樣滾下去,應該沒有多痛吧。
“夜冷離,你在想什麽?”尹落塵拍了下她,她那樣絕望的表情,讓他看得心驚。
夜冷離怔怔地回過頭。
“你別這樣,出了什麽事你告訴我,你這樣孩子也受不了啊。”尹落塵急急道。
“孩子?”
“對啊,你和許澈的孩子。”
孩子?她僵硬地擡起手撫摸着自己依舊平緩的小腹,如果和許澈不是亂倫,那麽這個孩子,就可以存活下來了吧。
這是她的孩子,她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尹落塵……”
“我在。”
“帶我離開,我站不起來了。”
“去哪裏?”尹落塵道。
“哪裏都好,離開這裏……”
“好。”
尹落塵将她攔腰抱起,走下一層去按電梯。
尹落塵長得偏中性,身子骨架也不是很大,像女生一樣窄小單薄,靠在他懷裏一點安全感都沒有,不像許澈。
許澈……
她怎麽對得起他,她白白害死了他,害死了他們的孩子,卻原來……
真是可笑啊……
這樣的她,這樣殘破的她,怎麽還配得上許澈,怎麽還能和他在一起?
電梯裏,她擡起頭看着他,“尹落塵,你喜歡男人嗎?”
“不喜歡!”他沒好氣道。
“那你喜歡女人嗎?”
“還沒找到中意的。”
“那你娶我吧。”
尹落塵低頭看着她。
夜冷離也看向他,半晌,低下頭,“我随口說說。”
“如果對你有幫助,可以。”尹落塵道。
夜冷離摟着他的手緊了緊,沒有再說話。
尹落塵把她放進車裏,從另一頭坐上駕駛座。
夜冷離輕輕靠着椅背,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拿起手機來看,是許國豪的電話。
她冷冷笑了下,怎麽,他一向不屑她的,也給她打電話了麽。
她任由手機響了好一會兒,在快自動挂斷前接通電話。
她還沒來得急開口,許國豪的聲音就急急地從聽筒裏傳來。
“小澈不見了!”
夜冷離愣了下,不明白他為什麽這麽大反應,許澈這麽大的人了,難道還會丢了不成。
“小澈現在的身體很虛弱,還不适宜離開醫院,遇到的護士說他要回家。”許國豪道。
她終于明白了他着急的原因,頓時語氣也急了起來,“那你還在這裏和我廢話什麽,快點回去找啊!”
“我給家裏打過電話,保姆說他沒有回來,我想,他應該去找你了。”
夜冷離握着手機的手指一緊。
“也許,比起你,他更覺得你在的地方才是家。”
看出夜冷離臉色不對,尹落塵沒有出聲。
“夜冷離,你還在聽嗎?”許國豪道。
“在……”
“我打算送小澈和小揚一起去國外治療,可是小澈放不下你,不願意離開,而我是絕對不會允許你們在一起,不會帶你一起出國,你們必須分手!”
“況且小澈和小揚都喜歡你,如果帶你一起出國,看到你和小澈在一起,小揚一定會受不了,那樣一定會影響他的治療,帶上你,我的弟弟和兒子就只能活一個,甚至一個都活不了,所以你們必須分手!”
“你也知道心髒病最受不得心情的影響,戀愛對于他們而言就是劇毒。”
“再說,你覺得這樣的你,還配得上我的弟弟嗎?一個身世不明的孽種?”
許國豪冷冷地說着,一字一句,咄咄逼人,字字如刀,一筆一筆地刻在她的心上。
空洞的眼中有淚水落下來。
尹落塵被吓到了,他認識夜冷離以來,他以為這個女人是鐵做的,什麽也打不倒她,更不會流淚,可是此刻她竟然哭了……
他忙着抽出一張紙巾想給她擦眼淚,可是再看她時她已經恢複了以往的模樣,仿佛方才的落淚只是他的錯覺。
如果不是她褲子上的那點點水印,他幾乎真的以為那是錯覺。
夜冷離笑了下,冷笑的聲音順着話筒傳進許國豪的耳朵裏。
“你以為我還會和他在一起?我和他在一起本就是為了報仇,如果仇恨不在了……我當然是和我真正愛的人在一起,何必還為難自己和他委屈着?”
她笑得譏诮,好像真是極大的鄙夷,說得句句肺腑。
如果不是她發紅的眼眶,連在她身旁的尹落塵幾乎都要信以為真了。
他抓住她的手,皺着眉頭看着她,你又何必,這樣為難自己。
夜冷離瞬間将手抽回來,她從來都不習慣這樣與人相近接觸。
“最好你說的是真的。”許國豪道。
“當然,我會馬上回去看,如果許澈真的回去了,我會給你打電話,讓你把他接走,不讓他再打擾我的生活。”她說得決絕。
“好的,謝謝你。”
她挂斷電話。
尹落塵想說些什麽,只聽她道:“送我回家,謝謝。”
一路車開得飛快。
其實夜冷離說不上自己的心情是怎樣的,她不希望許澈回去的,一面,卻又想在家裏看到他,即便是最後決絕的一眼也好,再看一眼就好,知道他還念着她,然後,他們真的分開,永遠分開。
她不會打擾他的生活,離開他的世界,不會影響他的前程,不會幹預他大好的未來,她會消失,她這樣的人,本就不該存活在這個世界上的。
再看他一眼,最後一眼。
☆、身世真相,一刀兩斷
許澈沒回來,她看着緊閉的大門,拿出鑰匙将門打開,急忙忙地沖進去,巡視了一圈又一圈,沒有他的影子,他沒有回來。
她無力地跌坐在沙發上,尹落塵走過去,安慰般拍了拍她的肩膀。
可是許澈如果沒回來,那他去了哪裏呢,與他而言,哪裏是他的家。
她忿忿地別開眼,餘光藐到桌上的鑰匙。
那鑰匙,這個世界上只有兩把,尹落塵雖然也有,可是花紋不一樣,只有這把鑰匙和她的一模一樣,花紋也一樣,而這個鑰匙的主人……
她環顧四周,最後視線落在卧室的門上。
她一向嚴謹,所有的一切必須井井有條,出門的時候所有一切都是歸置好的,而且她許久不回卧房了,卧房的門一直都關得緊緊的,可是現在,卻嵌開了一條縫。
縫,很小,她什麽也看不到,看不到裏面有什麽人。
她扶着沙發吃力地站起身,舉步朝卧室走去。
尹落塵沒有跟上,他知道,他此刻不能跟上去。
走到卧室門口,夜冷離僵住了,顫抖地伸出手,不敢推門,她頓了許久,才輕輕推開門。
窗沒有關,有微風吹進來,吹得屋裏的擺設在微風中拂動着,吹得窗子幽幽地動着。
微風吹着,吹亂了倚在床上男人的發絲,看起來淩亂憔悴。
男人倚在床上,後背靠着一個枕頭,他的頭微微後仰,眼睛眯着,似乎睡着了,嘴角微微上揚着,很安心的樣子。
他睡得很祥和,好似沉浸在一個美夢中,不願意醒來。
夜冷離怔怔地擡起腳步走過去,腳步很輕,輕得幾乎聽不到,她坐在床前,他瘦了許多,也憔悴了許多。
她有些心疼地伸出手輕觸他的臉,原來他們并沒有關系,明明他們之間最大的阻礙都都沒有了,可是他們卻不能在一起了。
她手上的力道很輕,一下又一下,輕輕撫摸着,眼眶忍不住又盈滿了水霧。
她必須和他分手,她不能讓他死,他的情況很嚴重,最忌心情起伏太大,她一旦和他在一起,總會傷害到付羽揚,若他出了什麽事,她不忍。
上一世,她雖然不是親手,可也是直接性地讓付羽揚死在了她手裏,這一世,她怎麽忍心,他們都是無辜的,一切,都是因為自己的無知。
許澈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來了,噙着笑看着她,笑得溫柔,“小離,你回來了。”
夜冷離瞬間冷下臉,淡然地将手收了回來,眼中的水霧不見,能看見的,只有無盡的冷冽。
她皺眉看着他,眼底滿是嫌惡,“你怎麽在這裏?”
許澈坐直了身子,有些委屈地瞅着她,“因為你都不來看我,我想你,只能自己回來了。”
她冷笑,“當初我從拘留所裏出來的時候,你不是也沒來看我嘛?”
許澈的笑容僵了下,他拉起她的手,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小離,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氣,是我錯了……”
不等他說完,夜冷離将手扯了回來,“這樣正好,我剛好有事要和你說。”
看着她又恢複了以往的冷漠,甚至比以往更甚,讓許澈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不要,你別說,我不想聽,下次再說吧……”
“我們分手吧。”她淡淡地吐出幾個字。
許澈愣了下,随即笑吟吟地看着她,“小離,你是氣我沒有在家等你回來吧,好了,是我錯了,你不要再說氣話了。”
“不是氣話,我不愛你,從不愛你,”她看着他的眼神冷漠,“真的不愛你,我接近你只是為了報仇,讓你愛上我,再把你一腳踢開,這本就是我的初衷,現在……”
“別說了!我知道你根本不是我的侄女!”許澈吼道,雙眼緊緊盯着她,“你和大哥在樓道裏說的話我都聽到了,我們不是叔侄,那我們之間就沒有血緣的障礙了啊。”
“有的,”她微微笑了下,笑得冷漠疏離,一如她的名字,“我們之間,沒有感情,既然我們沒有感情的存在,仇恨也不存在了,我何必委屈自己和你在一起?”
“不是的不是的,”許澈急急地抓住她的手,像是怕她逃開,“我知道不是的,你是因為你的身世,覺得對不起我,覺得配不上我是不是?我不介意,我不介意的。”
“可我介意!”她大力地将手扯回來,纖細修長的手指翹起來,指着他胸口的位置,“這裏有一顆壞的心髒,一顆随時會死的心髒,我不想把我大好的年華浪費在你身上,随時等着做寡
婦。”
許澈驚異地看着她,那樣的表情仿佛面前坐的是一個陌生人。
夜冷離站起來,在他面前轉了個圈,笑靥如花。
“你看看我,漂亮,聰明,才華橫溢,我當然是适合更好更優秀的人,你呢?一個随時會死的人,怎麽配?”
許澈看着她,說不出話,只是那樣看着。
夜冷離被他看得心底一痛,她背過身,微仰起臉,将眼底的淚水倒回去,同時嘴上說得依然默然。
“快滾吧,去外國治病也好,回家等死也好,都和我沒有關系,既然這房子你買給我了,那就是我的,我想着把這個房子賣了,去別的地方過好生活呢。”
她指着門口,笑顏不改地看着他,“滾!”
許澈突然掀開被子,一下子沖到她面前,逼視着她的雙眼,不錯過她臉上的每一個神情,“你說的是真的?”
她妩媚地用手指勾着他胸前的扣子,媚眼如絲,“不然呢?你看我像開玩笑的人麽?”
許澈抓住她的手,吻住她,想要堵住這張嘴,不想再聽到這張嘴裏說出什麽自己不想聽的話。
他那樣狂熱地吻着,夜冷離只能淡然地笑着,由着他吻,不作任何反應,不掙紮,不回吻。
許澈僵硬地松開她,看着她帶笑的眼,心愈發得涼。
她俏皮地撇了撇嘴,“我們該發生的都發生了,這時候我再掙紮就顯得矯情了,随你吻啊。”
“夜冷離……”他喚她,卻壓根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麽。
“嗯?”她笑着睨着他。
他低下頭,良久,他緩緩擡起頭,定定看着她,“你再說一次,你不愛我。”
她搖搖頭,拉開和他的距離,“我不是不愛你,是從沒有愛過你。”
“所以……”
“所以,我們分手吧。”
許澈深吸了口氣,忽地轉身走回床上,掀開被子躺回去,依舊笑得溫柔,溫文儒雅地看着她。
“好了小離,不要鬧了,好累啊,我先睡一會兒,晚上給你做好吃的,你不知道,最近我學會做了好多菜……”
夜冷離突然打開門,一直站在門口的尹落塵出現在兩人眼前。
尹落塵僵在門口,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她笑着指着尹落塵,笑吟吟地看着他,“我喜歡他,真的喜歡。”
許澈斂去笑意,冷冷看着尹落塵,“我不相信。”
夜冷離嘆了口氣,好像很無奈的樣子,她走到尹落塵跟前,尹落塵被吓得後退了一步,她一步上前,将他拉近,依偎進他懷裏,親昵地蹭了蹭。
許澈的身子猛地僵住。
一般這種時候想證明兩個人的關系,吻是最直接的,可是她辦不到,她做不出來,她真的做不出來,她無法想象也無法忍受和許澈以外的人接吻。
想到這裏,她又是一陣反胃,她知道這是懷孕的正常反應,可是她不能讓許澈發現,只能硬生生地将這種惡心的感覺壓了下去。
她依然偎在他懷裏,側過臉看着一臉陰郁的許澈,“現在相信了嗎?”
許澈僵硬着不說話。
夜冷離突然煩了,突然沖過去,一把抓起許澈,抓着他往外走,連鞋子都顧不得穿,許澈也不掙紮,由着她拖,直到拖到門口,她一把将他推了出去。
“滾!”
許澈倒在地上,依然定定地看着她。
她沖回去,抓起桌上的鑰匙,丢在他身上,然後大力地将門關上。
她給許國豪打了個電話,然後就沖回了房間。
她坐在床上,撫摸着床上的餘溫,這上面的,是他留下的溫度,她俯□,将臉貼在床上,閉上眼睛。
狗血到不能再狗血的情節,老天爺似乎是故意的,一記悶雷響起,不一會兒就下起了瓢潑大雨。
許澈跌坐在院子裏,死死地盯着門板看,直到冰涼的雨點落在了他的身上,他的臉上,讓他不知道,到底臉上的濕潤是雨水還是淚水。
久久久久,他才回過神,他想站起來,卻覺得腳下無力得很,他只能勉強撐着地面向不遠處爬,不遠處,有個小小銀光在雨光中閃爍。
他爬過去,将那枚鑰匙緊緊地握在手心,在手心中留下一道深深的印子。
他握緊了手掌,狠狠地回頭瞪着那扇緊閉的大門。
雨水将他濕的透徹。
他就那樣瞪着,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一動不動。
汽車的引擎聲停在門口,一聽就是高檔名車,他沒有回頭看,夜冷離認識的有錢人不多,他在這裏,尹落塵在裏面,剩下的就是……
許國豪撐傘下車,一臉嫌惡地打量着這個簡陋的院子,看到他就那樣淋雨站在院子裏,忙着沖了過去,用雨傘遮住他。
“小澈,你怎麽在淋雨?”
☆、各自陌路,物是人非
許澈冷冷地回過頭看他,“是她給你打電話,告訴你我在這裏?”
許國豪有些不明所以,沒有馬上回答他。
他沒有執着于他的答案,而是施施然回頭,依舊瞪着那扇門。
夜冷離,你出賣我。
你是真的,不愛我。
“夜冷離!”
他對着緊閉的門大喊:“我恨你!我不會再愛你,我會恨你!恨你一輩子!”
他的聲音很大,冷冽、嚴厲,透過凄厲雨聲,透過門板,傳到趴在卧房床上的夜冷離耳朵裏。
她猛地一怔,身子狠狠地僵住。
許澈一把推開許國豪,向前走了兩步,重新淋在雨中,眼睛依然瞪着大門的方向,眼中閃爍的是從未有過的殘忍和絕情。
他的手狠狠地握成拳,鑰匙在他的右手中,鑰匙不利,卻還是被他握得嵌進了肉裏,流出鮮紅的血來,血水混着雨水,滴在地上,形成猩紅的一片。
許國豪吓得忙着上前抓起他的手,想要查看,又被他推開。
“夜冷離!今天的一切我會記得,我會永遠都記得!”
他剛剛說完,便倒了下去。
許國豪忙着扶住他,用手探住他的額頭,竟燙得驚人,他忙着扛起他,向汽車的方向走去。
夜冷離站起身,透過窗戶,她看到許澈暈倒,被許國豪扛着的時候,嘴裏仍然控制不住地呓語着。
不知道為什麽,她确定他在念着的,是小離。
小離,小離,小離小離……
她拔腿跑向門邊,一把拉開門追了出去,尹落塵看着她追去的身影,沒有追上去。
許國豪把許澈放到副駕駛座上,自己忙着坐上駕駛座,踩下油門急速而去,一邊控制着方向,他掏出手機,聯系私家醫師快些在家裏準備好。
夜冷離沖出門的時候,昂貴的寶馬名車已經揚長而去,她顧不得大雨,瘋了一般追了上去。
她不知道自己在追什麽,她只是舍不得,她只是想這樣一直追着,追着許澈走,不想他就此離開,一樣那樣追跑着,像是一個瘋子。
大雨将她淋得濕透,更掩飾了她洶湧不止的淚水。
她去醫院的時候很匆忙,穿的是家具拖鞋,回來的時候自然也是,她那樣跑着,拖鞋不慎被她甩得老遠,她顧不得腳上隐隐傳來的痛意,依然不顧一切地追着那輛車跑,水花在她腳下四
濺。
許澈發着高燒昏迷着,無意識地枕着椅背,眉頭緊緊鎖着,俊美的臉頰上滑下一行清淚。
“小離,小離……”他的夢中,呓語不斷的,是她的名字。
許國豪皺起眉,側頭看着反光鏡中夜冷離不斷追趕的狼狽身影,臉上沒有半點動容。
他不允許他的弟弟,他的兒子,同時毀在這樣一個女人的手裏!
他的腳将油門一踩到底。
雨水幾乎是泛濫成災,今天的雨下的特別大,雨水甚至淹沒了她的腳掌,夜冷離終于倒了下去,她跌倒在地上,手臂和額頭都摔得破皮出血,她看着愈發開遠的車子,趴在地上,涕不成
聲。
阿澈,對不起,對不起……
她的,阿澈啊……
許久許久之後,她的身子發涼,涼的就像一個死物,和滿地的雨水是一個溫度,涼得讓人心驚。
尹落塵撐着傘走來,成災她的上方,即使沒有多大作用。
他并沒有焦急地撲過去,好似多緊張多在乎似的,他只是那樣淡然地看着她,連氣息都是說不出的平緩。
“就算要分手,何必用這種方式?”
夜冷離止住聲音,依然趴在地上,不肯擡起頭,任由雨水澆打着。
“這孩子,你還打算要麽?”尹落塵問道。
她頓了下,受傷的手緩緩撫上自己的小腹,半晌,她出聲,卻是難以掩飾的嘶啞,“我想要。”
“可我看着,你是不想要吧,這樣折騰自己和孩子。”
她沒有說話,只是扶着自己小腹的手更貼緊了些。
“以許家的財力,不會就此放過你的,我想,許澈也不會放過你的。”尹落塵道。
這點,夜冷離早就想到了,她也不怕,她會離開這個地方,離開有許澈的地方。
尹落塵看出她在想什麽,“你能走到哪裏?以許家的本事,找你都不是難事。”
夜冷離從地上爬起來,也站在傘下,迎上他的視線,“你說這麽多,是替我想了什麽好法子嗎?”
“我會對外公布你是我的未婚妻,許氏雖然厲害,可還不能把我怎麽樣。”尹落塵看着她,“你呢?能接受嗎?”
“好,謝謝。”她轉身就往回走,由着大雨滂沱。
尹落塵和她走了相反的方向,只是他沒想到,這次分開,再見竟是那樣困難。
尹落塵對外還是公布了向夜冷離求婚并被接受的消息,一個灰姑娘搖身嫁進豪門的故事頓時成為媒體熱點。
這個消息公布不久,又有消息,許氏總經理因查出有心髒病,前去美國治病,歸期未定,許氏由總裁許國豪全權接手。
六是個很吉祥的數字,大多數人很喜歡這個數字,因為它代表着順,時光飛逝,歲月荏苒,一晃眼,六年時間一閃而過,順或不順,該執着的,該放下的,都随着時間晃過。
如果真的能過去。
媒體向來是無孔不入的,這世上有人的地方就會有八卦,有八卦的地方就會有媒體,亘古不變。
許氏六年來蒸蒸日上,據說總經理被送去美國治病之後,國外醫學技術發達,經過兩年的時間,已經病愈。
他病好以後就留在了美國的分公司工作,在他的帶領下,許氏幾乎走上了國內設計的龍頭公司。
直到前段時間許氏總裁許國豪病逝,他才不得不回國,接手國內公司,畢竟這裏才是總部。
國內媒體幾乎是炸了鍋,搶到這個獨家,那絕對是大熱啊!
中央機場,來往穿梭的旅客在機場繁亂地走着,警衛無趣地守着崗,接機口排滿了人,車水馬龍的長隊,讓人忍不住急出了一身汗。
機場最裏面的出艙口一直都被鎖着,從來沒見打開過,今天卻破天荒地打開了,只見一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從出艙口走出來,兩旁已被警衛開辟好路,男人右邊站着身穿玫紅色洋裝的楊
美琪,身後還跟着同樣西裝打扮的一幹男人。
雖同是西裝打扮,可是身份尊卑,一眼便明了。
男人摘掉手上的漆皮手套,略一回手,左手邊的男人恭敬地接下,細看,竟是曲子明,只是再沒有當年的怯懦。
男人摘下臉上的墨鏡,露出愈發剛毅俊美的臉,嘴角冷冽殘忍地抿着,轉手,又被曲子明接下。
“澈,接下來我們去哪?”楊美琪親昵地挽住男人的手臂,另一只手原來還牽着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
“我已經安排一棟別墅給你,你先和茵茵回去,我要回去一趟。”
許氏公館。
保姆慌忙地沖進屋裏,扶着沙發喘着粗氣,本坐在沙發上的付羽揚不悅地皺起眉。
他的病比許澈要嚴重些,沒有完全痊愈,在美國調養了五年都是斷斷續續的那般樣子,後來幹脆回國,細細調養。
“什麽事這麽慌慌張張?”
“小少爺,少爺……”保姆用力地喘着氣,“少爺回來了。”
他知道,保姆說的是許澈,他譏诮地笑了下,“爸爸已經死了,他就是新任老爺,他是我叔叔,理論上,我才是少爺。”
保姆被他陰沉的臉色吓住了,沒了剛才的喜悅,恭敬應聲道:“是的,少爺。”
踏進久違的大門,裏面的一切擺設都沒變,一如六年前,六年,讓他踏進這個房門的腳步都有些遲疑。
即使一切都沒變,可是物是,人非了。
許家當家的回來了,自然是出動許家上下來迎接,曲叔帶領衆人,恭敬地站在門口。
“恭迎老爺!”所有人恭敬一鞠躬。
許澈點了點頭,進門去,坐在沙發上,吩咐衆人各幹各的去,然後在沙發上處理起公司的事務來,連書房都沒有要去的打算。
付羽揚坐在旁邊的沙發上,拿着遙控器轉着電視。
被電視的光亮晃得難受,許澈将手中的文件合上,冷冷一眼投過去。
付羽揚笑得無害,“叔叔怎麽了?”
“你就是這樣看電視的?一個一個地轉?”許澈冷聲道。
付羽揚點點頭,“是啊,這是我的習慣,我不能因為叔叔難得回來,就把我的習慣改了。”
許澈皺眉,繼續看着手中的文件,“這次回來我不會再回去了,處理完大哥的喪事,我會完全接手許氏,另外我還在臨城建立了一個設計公司,以我的個人名義,等你的身體好了以後,我會把許氏交給你,然後我去臨城發展。”
“哦,這樣啊,”付羽揚煞有其事地點頭,“我以為,叔叔因為夜冷離,打死都不回國呢。”
六年沒聽到這個名字,許澈的身體不自覺地僵了下,臉色頓時陰暗下來。
付羽揚笑了,好似這正是他的目的。
只是片刻失态,許澈繼續看着手中的文件,無動于衷。
“雖然叔叔做的很隐蔽,可我知道,叔叔已經找了她六年,怎麽?找到了嗎?”付羽揚繼續說道。
☆、重頭開始,再見路人
許澈一下子合上手中的文件,眼底沒有半點溫度,好似寒冰,“我和你嬸嬸會住在外面,家裏只有你一個人,好好照顧自己。”他起身就走。
“死了也沒人知道是嗎?”他對着他喊道。
許澈頓住腳步。
“嬸嬸?話說,雖然夜冷離不是我的親姐姐,可我們家貌似真的有亂倫嗜好啊。”付羽揚好笑地站在他身後說道。
許澈昵了他一眼,“家裏這麽多傭人,就算你死了,一定會有人知道的。”
說完,他大步出門去。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回來的這一趟有什麽意義。
“媽,我要去上學了。”
稚氣的嗓音伴着成熟的語氣,讓人猜不出這竟是個六歲的小男孩說出的話,他的語氣說不出的沉穩,如果不是聲音出賣了他,像極了成熟穩重的男人。
許玦奕在玄關換鞋,朝着廚房說道。
拖鞋擦地的小跑聲,從廚房跑到玄關,夜冷離手中拿着湯勺,湯勺上還冒着熱氣,六年的歲月并沒有在她臉上留下任何的痕跡,反倒出落得更加動人,舉止間透露出成熟女人的妩媚。
齊耳的短發削得薄薄的,随意又淩亂地撥在耳後,烏黑的發絲在頭上糾結着,又有些俏皮。
夜冷離把手在圍裙上蹭了蹭,擡起手看了眼手表,眉頭擰在一起。
“時間還早得很,你早飯都沒吃完,不用這麽趕吧?”
“拜托,老媽,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麽游手好閑的。”許玦奕彎腰将鞋帶系得整齊。
“那麽拼命幹嘛?錢夠花不就好了。”夜冷離蹲下,像哥們一樣搭住他的肩膀,笑臉盈盈,“老媽我有餓到你嗎?”
許玦奕板起臉,和她的笑臉鮮明對比。
“我說過,不許這樣搭我的肩膀,你是我媽,就該有當媽媽的樣子。”
看着兒子嚴肅的樣子,她吐着舌頭,乖乖地撤回手。
許玦奕盤着胳膊,眯起眼睛盯着她半晌,才開口,“真不相信尹叔叔竟然說你以前特別難親近,現在卻整天嬉皮笑臉的。”
夜冷離想,她被嫌棄了。
“有什麽不信的,你現在就是我六年前的翻版啊。”夜冷離拽着他的衣角,可憐兮兮地望着他,明亮的雙眸泛起水光,“我是你媽哎,每天笑嘻嘻的不好嗎?你喜歡看我生氣?”
嫌惡地揮開她的手,許玦奕從櫃子上拿起書包背在肩上,最後整理有些皺的校服,餘光藐到仍蹲在地上的夜冷離,撇了撇嘴,“如果閑的沒事幹,就去找個男朋友,都三十歲了,當心嫁
不出去。”
“喂!”夜冷離站起來,雙手叉腰,居高臨下地瞪着剛剛到她大腿的小鬼,“你幹嘛老叫我找男朋友,你很想有個外人做你後爸嗎?還是……”她危險地眯起眼睛,“你有女朋友?”
“對啊。”許玦奕咧開嘴,笑得邪魅,“還有,不準送我去上學,也不準去接我。”
“那,那親一下。”夜冷離賴皮地揪着他的校服,彎下腰。
許玦奕不耐煩地在她臉上親了下,然後拉開門,快速地溜進對面的電梯,按下關門的按鈕,隔開他的親親老媽。
看着電梯向下變化的數字,夜冷離抓了抓短發,眼珠從上轉到下,女朋友?現在的小孩都這麽早熟嗎?
莊嚴肅靜的醫院,空氣中彌漫着濃重的消毒水味道,長長的走廊上有幾個護士來回走過,踩在地板上的腳步聲回蕩在整個走廊,分外清晰。
纖細的身影站在窗前, 包裹在白袍下的身子有些單薄,那清冷的氣質與窗外綠意盎然的樟樹顯得格格不入。
今年夏天的樟樹格外地茂盛,綠得讓人別不開眼,墨綠的樹葉緊簇地挨在一起,樹葉的邊緣在陽光下泛着金光。
今年,是特別的一年。
“小離?”
夜冷離轉過身,看着六年來美麗不改的尹落塵。
“我怎麽覺得你越來越漂亮了?”
尹落塵垮下臉,“我覺得你的嘴也越來越賤了。”
“呵呵,”她輕笑出聲,“對了,我跟你說要把我家重新裝修的事,你幫我辦好了嗎?”
尹落塵皺起眉,“你幹嘛不自己來?”
“我說過,我現在是醫生,不是設計師,所以設計的活,還是交給別人吧。”
“錢多燒的,”他吐槽道:“我幫你聯系了目前最好的設計公司,還有頂級的室內設計師幫你設計,保證OK。”
“那就好,錢不重要,只要小奕喜歡就好。”夜冷離想了想,“不行,我還是親自去一趟,免得他們設計出小奕不喜歡的樣子。”
尹落塵還來不及說話,人已經沒了。
“夜空”時尚設計公司是在美國撅起的,據說是一個剛剛三十歲出頭的男人一手建立起來的,幾年來一直在國外發展,今年才将公司遷回國內,上個月完全在臨城落腳。
這裏聚集了大量知名設計師,甚至有的設計師專門跳槽也要來這裏工作,在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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