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抓住把柄

岳新樓。

那群大漢已經喝得爛醉，扯着嗓門說着胡話，桌上淨剩一些殘羹剩飯。懷禮也被灌得爛醉，他滿臉緋紅，拿着酒杯搖頭晃腦，模樣甚是可愛。

依然能端坐的，便是褚恒和懷智。

懷智本來對褚恒印象不佳，但那日馬車陷入雪坑中，褚恒表現出來的機智冷靜和責任感，讓他有了些許改觀。一路風雪，兩人竟暢聊甚歡。

懷智看着褚恒，道：“其實我剛開始對褚将軍印象并不好，覺得你有股邪氣。”

褚恒聽了，毫不介懷，反而又笑了，道：“我的部下都這樣說。”

懷智也跟着扯出了一抹笑，有些凄苦，他道：“後來我發現，我倒有些羨慕你的這股邪氣了，離經叛道，卻又能不顧世俗的眼光，交自己想交的朋友，做自己喜歡做的事。要一直保持這股邪氣，也是要有勇氣的。”

“郁公子，你好像話中有話？”

“我想逃離這個高牆大院，逃離那個女人的戰場，去到男人的戰場拼搏。可是我沒有勇氣，我只能按照世俗期待的樣子生活。換句話說，我缺少你的那股邪氣。”

懷智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道：“你這群部下，個個爽朗，率性，豪放大氣，跟他們打交道，真的輕松多了，真羨慕你。”

“我的逍遙日子也結束了，皇上這才召我回來，我要再想出去，只怕難了。”

褚家勢力強盛，皇後娘家戴家崛起之後一直在排擠打壓他們，皇上就算與他交情深重，畢竟是君臣。皇後也定然吹了不少床頭風，他這次回來，美其名是放假，實際上便是削奪兵權。

這種家族鬥争他一直不願參與，這便是是早早就申請駐守西涼的原因，這次回京，自己定是會掉入一個牢籠裏，掉進那個女人的戰場裏。

褚恒給兩人都倒了一杯酒，道：“我們現在便同是天涯淪落人了。幹杯。”

寒冬臘月，外面朔風凜凜，侵肌裂骨。

檀芮這屋子朝向剛好讓那風穿堂而過，因而格外發冷，夜家宴散去之後，她正和惜兒、綠枝及巧珠在燈下擁爐取暖。綠枝見炭火不夠，便要巧珠到柴火房裏取。巧珠嘴巴一翹，最後還是去了，心裏已經罵罵咧咧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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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珠剛走，綠枝也沒閑着，趕忙打熱水灌進壺子裏，再丢進被窩裏給檀芮暖被子。七八個壺子一齊丢進了，緊緊地捂着。她還細心地把一壺用縫好的袋子裝着，遞給檀芮暖手，這樣以免手被燙傷。惜兒則打了水準備給檀芮洗漱。

惜兒道：“這京城可真冷，在屋裏坐着手都凍成這樣。”

綠枝道：“可不是嘛，看外面的雪就知道了，在南方，我可從來沒有見過雪。”

檀芮笑道：“這還不是最冷的時候，化雪時那才真叫冷呢。”雖然她也沒經歷過，但她在書上看到便是這樣的。

惜兒一陣怪叫：“那還了得？倒時候得再添一床被單才行。”

話說這邊，巧珠心裏有些不忿地去柴房，嘟囔道：“自己窩在屋子裏取暖，派我來做這吃力的活，真是能耐！”

她正碎碎念着，忽然聽到一陣喧鬧的聲音，是三少爺的聲音，他由幾個小厮攙扶着，手腳卻不老實地亂動。

“三少爺怎麽喝那麽醉啊？”

巧珠猛然聽到這聲音，心裏一驚，她走到近處看，果然是冬蟬無疑。她一臉着急地圍着懷禮，不停地用手帕給他擦臉。

巧珠心裏一陣冷笑，那日她在院子裏看到她和三少爺嬌羞的模樣，她只道自己多心了，這下看來，定然是有私情無疑的了。

三少爺身邊的丫鬟雨欣趕了來，見冬蟬也在，便問道：“冬蟬怎麽也在？莫不是三小姐擔心少爺，特意派你過來的？”

冬蟬趕忙道：“是，是啊，三小姐說三少爺不勝酒力，就讓我在門口候着，要是三少爺真的喝醉了，就煮一碗解救的姜湯給他喝下去，第二天保證神清氣爽。”

雨欣也沒多想，滿臉欣喜道：“那敢情好啊，誰不知道冬蟬廚藝了得。我們三少爺去了三小姐那兒吃了你做的糕點，一回來就淨嫌棄起我們的來了。”

冬蟬一陣心花怒放，道：“真，真的嗎？三少爺真的喜歡吃我做的糕點嗎？”

“天天念叨着，這還有假。哎喲，怎麽吐了。冬蟬，你先去準備解救姜湯，這邊我來處理。”

冬蟬連連應道：“好好好，我這便去。”說着樂滋滋地去了。

巧珠看了一會兒，心裏不知在想着什麽，臉上現出精乖之氣。她快步向柴房走去，心情卻輕松了很多。

她拿了炭火回到寒香苑，綠枝問道：“怎麽這麽久才回來，炭火都快熄了。”

巧珠道：“天太黑，我對路不熟，迷路了。”

綠枝也沒再說什麽，便去加炭了。

床暖好了，綠枝和惜兒便伺候着她躺下了，炭火燒得紅紅的，硬生生地把滴水成冰的季節暖得暖融融的。

“惜兒，你去睡吧，今晚我來值守。”綠枝道，惜兒打着哈欠去了。

巧珠看着冬蟬空蕩蕩的床位，卻不急着睡，而是在那等着她。一直到二更天，冬蟬才悄悄地推開門進來。她沒想到巧珠還沒睡，吓了她一大跳。

巧珠故意問道：“去哪兒了，那麽晚才回來？”

“沒，沒什麽，我對這不熟，就出去熟悉熟悉地形。”冬蟬扯着謊，手下意識地揉着衣角。

“大半夜的去熟悉地形，誰信啊。你就別瞞了，我都看到了。”巧珠笑着點破她。

“你，你看到什麽了？”冬蟬一陣心慌。

“看到你和三少爺……”

“你別胡說！”冬蟬急急地打斷她，臉上已經現出一團緋紅。

“我是不是胡說你心裏清楚。”巧珠慢悠悠地道，“我呢，是不會捅出去的，畢竟姐妹一場。”

冬蟬小心翼翼地道：“你真的不會說出去？”

巧珠認真地點頭，道：“我說出去我是小狗！”

冬蟬感激地說：“謝謝你！”

巧珠笑道：“我們是好姐妹嘛。”說着，臉上卻是深邃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