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表白遭拒

今日學堂上，華殷的座位空着，他請了假沒來上課。大家都不知道其中緣由，唯有檀烨明了，嘴角又是一陣冷笑。

第二日，華殷來了，只是整個人垂頭喪氣，精神渙散不集中。他一會兒看着檀烨，一會兒看着檀芮，眼神飄忽。這又如何能逃脫付小白的眼神，他面無表情地把華殷趕出了學堂，在門外雪地裏罰站。上完課，又是留下來好一陣訓斥。

檀芮也不去理會，回到寒香苑，便把面紗揭開了，臉上的紅疹已經痊愈，華殷送的藥很管用，但她卻還得繼續裝下去。

她捧起付小白送的那本書便看了起來，冬蟬送了一碗點心進來，“小姐嘗嘗，這是我新嘗試的，用梅花瓣做的。”

檀芮覺得新鮮，便拿了一塊，咬了一小口，一股梅花的清香撲來，不由的，檀芮便想起了褚恒，想起了他送的那個梅花香囊，那香囊現在還放在抽屜裏，她貪戀那花香，一直沒扔。

檀芮贊嘆：“真好吃，你的鬼點子越來越多了。”冬蟬得意地笑着。

“對了，你再多做一些，給院子裏的丫頭都嘗嘗，再拿去給三少爺嘗嘗，他很喜歡吃你做的糕點。”

冬蟬越發心花怒放，笑得越發燦爛，“奴婢這便去做。”

綠枝拿着灌好的水壺進來，卻見冬蟬笑得燦爛地跑出去，像吃了蜜糖似的。

檀芮笑着說：“冬蟬那丫頭，我随便誇她幾句就高興成這樣。你也嘗嘗，她新做的花樣，清香不膩。”

綠枝便拿了一塊，果然味道甚佳。

檀芮繼續看着書，綠枝見她每日這般刻苦，便勸着：“小姐何必這麽刻苦，又不用考取功名，白白地累了自己。”

檀芮卻不以為然，“付先生此番交代我，我豈敢違背，只是每日都在看着，但卻達不到他所要求的每日一章，畢竟沒人指導，其中很多晦澀難懂之處。”

“小姐把不懂之處記錄下來，來日一道問他便是了。”

檀芮覺得有理，“你快幫我研磨吧。”

綠枝一手拿着袖擺，一手輕輕地研着磨。檀芮剛拿起毛筆，還未下筆，便有丫鬟來報：“小姐，外面有一位華公子求見。”

Advertisement

檀芮手上一抖，白紙上掉了幾滴墨漬，上好的紙便毀了。她放下毛筆，喃喃自語：“他怎麽來了？”

綠枝見她有些憂慮，便說：“小姐，與其這般，倒不如把話說清楚，斷了今後的麻煩。”

檀芮點點頭，對那丫鬟吩咐着：“請他到正堂。”

華殷在正堂裏有些坐立不安，心裏思量着該如何開口。

不一會兒，檀芮從內堂走了出來，臉上沒有再戴着面紗。華殷一下子驚得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直愣愣地盯着她看。

她的皮膚越發瑩白剔透，柔美如玉，整個人有種美豔絕倫的感覺。

一個丫鬟上了兩杯熱茶，華殷這才反應過來，臉上又是緋紅一片。

檀芮坐了下來，說：“華公子請坐。”華殷倉惶坐下。

“不知道華公子到我這寒香苑有何貴幹？”

華殷又有些局促了，他舒了一口氣，說：“我，我今日冒昧來訪，的确是有事告知。只是，我，我能否與小姐單獨談？”

檀芮沖綠枝使了個眼神，她便把其他丫鬟喚了出去，帶上了門。

“華公子現在可以說了吧？”

“我，我父親母親要給我定親。”華殷開了口，“對象，便是令姐檀烨。他們雙方都私下商讨過了。”

檀芮心裏頓時驚訝不已，這事他們竟瞞得滴水不漏。

“那便恭喜華公子了。”

華殷一下子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有些激動地說：“可是，我不喜歡檀烨。”

檀芮面無表情地反駁他：“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們做兒女的又有什麽反對的權利？”

華殷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檀芮看，“檀芮，你，你難道不明白我的心意嗎？我真正喜歡的人是你，從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喜歡上你！”

“華公子，這樣的話今後莫要再說了。”檀芮冷然地說。

華殷的臉上泛起一陣蒼白，“為什麽，你不喜歡我？”

檀芮依然是那股冷淡的語氣說着，“我方才說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們都身不由己，所以我從來不讓自己有異想天開的想法，華公子又何必如此異想天開，自欺欺人？”

華殷臉色越發蒼白，“這怎麽會是異想天開，只要我們努力……”

“努力？”檀芮打斷他，“你告訴我，我該怎麽努力？”

華殷急道：“我去求我爹娘，他們定會答應的。”

檀芮冷笑一聲，“華公子，你還是太天真。你是家中獨子，自然沒有體會過庶出和嫡出待遇的差別，也感受不到這兩者之間的距離有多大，大到一般人都無法跨越。我從來就認清了自己的身份地位，只想嫁一個跟我的身份地位匹配的人，雖然沒有那麽大富大貴，至少不用做妾。”

華殷的嘴唇動了動，說不出話來。

檀芮也站起身來，她一邊踱着步一邊道：“華公子，我們是不可能的。我擺脫不了這庶出的身份，也不可能讓爹爹點頭把姐姐的未婚夫讓給我，更不可能讓你爹娘接納我。一開始我便知道，人是劃分三六九等的，我們不是一個等級上的，一切都不可能。”

檀芮話說得敞亮，華殷聽得卻心灰意冷。

檀芮繼續說：“既然今日你把話說到這份兒上，那我也就攤開來說，以免得日後糾纏，徒增麻煩。我的臉過敏，只是我的障眼法，我想讓你望而卻步，可是你卻依然不死心。我便常不願與你說話，我以為我已經做得很明顯了。”

華殷怔怔地，原來，她早就看透了這一切，只有他一個人在做夢。

檀芮嘆了口氣，“我這麽做是為了自保，我的身份不允許我與你有瓜葛，否則，我便會成為衆矢之的。”

華殷喃喃道：“我對你的喜歡，會給你帶來災禍，是嗎？”

雖然有些殘忍，檀芮還是點了點頭。若不對他殘忍，來日便會為自己引來禍事。

“你今後也不要再單獨來找我了。”檀芮索性絕情到底。

“我明白了。”他有些心如死灰，臉上現出一抹苦笑。“那我告辭了。”

他垂頭喪氣地往門口走去，然後突然又回過頭來，說：“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沒有身份地位上的差距，你會喜歡上我嗎？”

檀芮看着他，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他抿了抿嘴，苦笑地轉身。

檀芮心下不忍，補充道：“我想，也許是會的吧。你，人挺好的。”

華殷驚喜地回過頭看着她，眼神放着光，檀芮也只是對他淡淡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