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三書六聘

郁坤澤一行人到那門口，只見外面幾十口大箱子，排着長長的隊伍，甚為壯觀。一口口打開來，高公公朗聲一一念來：“這些口箱子裏有金玉如意、宮緞、紫金‘筆錠如意’锞、金玉枕、金絲福祿雙面繡，冰蠶絲錦緞，西域進貢的天山雪蓮，千年靈芝。還有一些首飾、發簪等小玩意兒。”

劉氏聽得滿心歡喜，懷謙也笑言：“姐姐，你的聘禮真是豐盛，排場真大。”檀烨笑而不語。

霍氏等人臉上滿是憤憤然，心裏一陣恨意，卻又低人一等，無處發火。

如此大張旗鼓一番，周邊的人莫不知郁家出了位娘娘，紛紛投來羨慕的目光。

高公公說：“旨我宣完了，聘禮也送到了，咱家這便回宮回禀去，就不多留了。”

郁坤澤也道：“那便不留公公了，我且送送公公。”說着，便和高公公一路作揖客套地走了出去。

劉氏看着一口口箱子，眼底眉梢都是笑意。她悠悠然地說：“這麽多東西，我該怎麽安置呢，真是讓人好是煩惱。”

檀雯見到那漂亮的首飾盒發簪，眼睛都發直了。她嚷着：“娘親，我想要那發簪。”

霍氏厲聲喝住她：“要什麽要！我們自己院子裏沒有嗎？要上這兒來問別人要。”

檀雯被喝得有些發愣，嘴巴一扁，眼淚馬上就要掉了下來。

檀烨卻盈盈一笑，“四妹妹莫哭，你想要哪個，長姐都送給你。”

檀雯終究是孩子，見檀烨笑意盈盈地說這番，便登時收了眼淚，指着箱子裏最漂亮的兩個翡翠發簪問：“那兩個翡翠的也可以嗎？”

檀烨把那兩個發簪取了來，遞給她，“那是自然，長姐說了要送你便一定會送你，長姐什麽時候騙過你了？”

檀雯樂滋滋地接了過來，拿在手裏，愛不釋手。

霍氏有些恨鐵不成鋼，心裏暗暗罵檀雯不懂事，這樣倒顯得她在向二房讨東西似的。

檀烨又對着劉氏說：“娘，這些東西數量太多，我就要入宮，那裏自然是不缺這幾樣勞什子，這些東西，便讓他們挑了去吧，就當是我這個做長姐的，送給弟妹們的一個新年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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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舒暗哼一聲，小聲嘟囔：“稀罕。”

檀烨聽到了，也不生氣，而是走到錦緞的箱子面前，拿了幾匹上好料子的緞子出來，走到檀舒面前，說“二妹妹，我瞧着這花色配你再适合不過。你拿去做幾套衣裳，定然越發好看。”

檀舒見了那錦緞，果然面質柔和，花色多樣，甚是好看，又聽檀烨如此一說，心立馬動了起來。她又拉不下臉，只是閉嘴不說話。

檀烨瞧了出來，便囑咐着：“雪琪，回頭讓丫鬟多送幾匹到二小姐院子裏，每樣花色都挑一份。”

檀烨一一根據弟妹所好，挑了适合的禮物贈與他們，言語和煦，如清風一般。

檀烨最後才說到檀芮，她道：“三妹妹倒是把我給難住了，姐姐竟不知你素日裏喜歡些什麽，這些自然是會每樣送一些到你院子裏，只是不知道你最想要什麽？”

檀芮微微一笑，“勞長姐挂心了，妹妹并無特殊的喜好，這些東西太過金貴，只怕我還用不慣呢。”

檀烨也笑了，“妹妹這是嫌棄不成？”

檀芮趕忙道：“檀芮絕無此意，姐姐莫誤會了。”她看了一會兒，說：“那我便要那文房四寶好了。”

檀烨挑眉，未料她會選了文房四寶。“妹妹果然是清雅之人。”

檀芮笑笑，“我娘親離世時，也留下一套，只是，定然沒有皇上賞賜的那麽貴重。”

劉氏見檀烨把東西都分了去，也并非不心疼，只是不願多話，反倒顯得自己小氣。

劉氏道：“烨兒，你這長姐當得真是盡職盡責，這番愛護弟妹。”

“那自然是應該的。”

劉氏又笑着說：“你嫁入皇門，便位尊顯貴了。到時候得多替你的妹妹們留意留意，她們也快及笄了，要是能嫁個嫡出的，也算是賺到了。”

果然處處便是帶刺的話，一下子又把霍氏和檀舒藏好的不悅惹了出來。

檀烨嗔怪：“娘，別老是說什麽嫡出庶出的，咱們家也算是權勢之家，就算妹妹們是庶出，難道就不能嫁到好人家嗎？”

“那倒是我瞎操心了。”

霍氏正待發作，郁坤澤回來了，霍氏便只得強壓怒意。

郁坤澤回來之時，臉上卻多了一絲憂慮。他看着檀烨，一臉憐惜，又有些擔憂，“烨兒，你此番入宮，為父，真不知是福是禍。”

檀烨安慰着：“爹爹，您應該感到高興才是，我此前婚事一直不順，如今竟被皇上相中，是三生有幸。女兒這般大喜之事，爹爹怎麽反倒傷感了起來？”

郁坤澤嘆了一聲：“方才高公公與我說，皇後對你甚是不喜，你又與那三王妃結了梁子，未入宮便先樹了敵，為父真是擔憂。”

聽到此，霍氏嘴角勾起一抹幸災樂禍的笑，不冷不熱地說：“我先前便說了，這皇宮既是享盡榮華富貴之處，也是窮兇極惡的所在，稍有不慎，便會惹禍上身。”

劉氏聽了，一顆心也揪了起來。檀芮更是已有深感。縱是在這小小的郁府，已經勾心鬥角，暗流湧動，那皇宮，只怕比這裏兇險十倍百倍。

懷禮傻裏傻氣地說：“既然那麽危險，姐姐不要嫁便是了，我們都希望姐姐你一生安樂平安，不要去受那種苦。”

聽了懷禮這番話，霍氏和檀舒越發覺得他傻不可及。

懷禮率性的話，倒讓檀烨心裏有些感動。這個弟弟，雖然傻裏傻氣，卻是待人真誠。檀烨一臉愛惜地看着懷禮，說：“三弟太天真了，聖旨已下，聘禮已發，如何有不嫁的道理。”

郁坤澤握着檀烨的手，拍了拍，說：“如若為父可以選，定不讓你加入皇門，白白受那般苦。”

郁坤澤一直對檀烨疼愛有加，他此番話一下子觸到了檀烨的心，她柔聲道：“爹爹且放心，烨兒定會好好的，她們勾心鬥角，烨兒便陪着她們勾心鬥角，烨兒不會吃虧的。”

霍氏又是一陣冷哼，“真覺得自己有多大能耐，真惹禍上身，到時候可別被皇上攆回來。”

劉氏聽了她的冷嘲熱諷，好一陣怒氣，罵道：“你這存的是什麽心？”

“我只是好心提醒。”

郁坤澤聽了，更是一陣氣惱。

“霍姨娘，你且莫再逞口舌之快。”檀芮開口道：“長姐倘若在皇宮得皇上隆寵，我們家也會跟着大富大貴，爹爹在朝堂之上也腰杆挺直，夠硬氣。如若長姐真的犯了事，那便是整個郁家一起陪葬，覆巢之下，豈有完卵，到時候姨娘自然也不能獨善其身。這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霍姨娘如何不知？”

霍氏見檀芮竟教訓她，臉色一冷，“哪裏輪到你來教訓我？”

郁坤澤卻喝住她：“你真是該好好教訓一番！鼠目寸光，見識連芮兒都不如，整日便只知道争權鬥勢。”

霍氏被教訓得灰頭土臉，卻又不敢回嘴。

郁坤澤又嘆了口氣：“大局已定，多說無益。只是烨兒，你以後定當要多加小心。”

檀芮認真地點頭，“嗯，爹爹，女兒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