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禁足院內 (4)

重大,實在不得不開這個口。”

“如若方才你們開門見山,不說那一番虛僞套話,我倒還覺得你們夠直爽,興許能答應。”她緩緩說,“現在,無需多言了。我最讨厭的便是不真誠的人。”

檀芮和懷智一臉失落,他們萬萬沒想到話還沒說出口,便被拒絕了。

檀芮言辭懇切地懇求,“祖母,若方才我們失言了,您覺得我們不夠真誠,日後孫女定當常到祖母院中走動,以盡孝道。此事對大哥而言真的事關人生,還望祖母無論如何先聽我們一言。”

郁老太聞此,心裏又是一陣暗哼。精心鋪墊,便是為了常到她院子走動,打着盡孝道的名義拉攏她,與劉氏和霍氏相比,手段果然高明了許多!

寧婆子一直盯着懷智,只覺得長得太像,不禁動了些恻隐之心。她勸道:“老太太,讓他們把話說完又何妨,如若就這樣拒絕了,他們只怕會心有不甘,一再來打擾。”

郁老太聽了,不語,算是默許。寧婆子眼神示意他們,檀芮臉上露出高興的笑,懷智臉上的神情也和緩了許多。

懷智正色說:“明年便是科考之時,父親一直寄希望于我,希望我參加科考,以謀得一官半職,但我志不在此。”

郁老太挑眉,“那你志在何方?”

懷智與郁老太正視,說道:“我意在武,就算不能像俠士一般自由行走于江湖,至少像伯父一般,做個武将,在沙場殺敵,抛灑熱血。”

他這話一出,郁老太和寧婆子神情都有些怪異。

“你想讓我游說你爹,讓他答允于你?”郁老太反問他。

懷智點點頭。“我多番試探爹的态度,他都不曾松口。而他一直對祖母敬畏有加,您若肯為我求情,爹定然會重新考慮。這郁府上下,便只有祖母一人或可扭轉乾坤。”

郁老太只是沉默着,猜不透她的想法。

良久她才開口,“這是你們父子之間的事,我不便插手,你們回去吧。”

檀芮和懷智心裏一陣失望。檀芮心裏一陣難受,“祖母,還望您能重新考慮一番,這關系到大哥的人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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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走不是人生?執着追求的便一定美好,一定是對的嗎?”郁老太滿臉冷然。

檀芮據理力争,有些激動地連連反問,“個人有個人的意向,這一點祖母應該非常明了,伯父不就是沒有科考,堂哥不也是從武了嗎?那大哥為什麽就不可以?大哥有他的追求有什麽不對?祖母不能将心比心嗎?”

“放肆!”郁老太訓斥道,“這番咄咄逼人,出語激憤,是求人的姿态嗎?”

檀芮一時噎住了,她面帶微紅,語氣緩和下來,“檀芮方才太激動了,還望祖母見諒。可是這真的事關重大,只要祖母願意開口,爹爹一定會同意的!”

郁老太擺擺手,“好了,不必說了。這個忙我幫不了,如若我今日插手,來日他走得不順,反而累及我,責怪起我來。我來之前便打算好了,你們家的事我一概不管,這些紛争我瞧得多了,心裏疲憊得很。”

“祖母……”檀芮不甘心地喚着,懷智叫住她,“檀芮,算了。本來到這兒之前我就做好了這樣的準備。”

“可是……”

“既然祖母有自己的考慮,我們又怎能勉強。”懷智的臉上帶着一絲悲涼。檀芮仿佛讀出了他心底的失落。她滿是期盼地望向郁老太,希望她能回心轉意,可是她的臉上,卻依然是那副漠不關心的模樣。

兩人一路沉默地走了出來。

“大哥,此事你待如何?”檀芮有些試探地問。

“雖然祖母不願幫忙,那便只能靠我自己了。”懷智臉上充滿堅毅。

“你要跟爹爹坦白?”

懷智點了點頭。

“我跟你一塊去,多一個人也許好說話一些。”

懷智卻搖頭,“這是我自己的事,還是讓我一個人去做吧。我也的确該跟爹有一次真心實意的談話了。”

檀芮聽罷,只得點點頭。

宜香苑裏,郁老太依然呆坐在扶椅上,喃喃說着:“像,真像!”

“畢竟是老爺的親孫子,自然是像的。”寧婆子說着,“我瞧着老太太失神的模樣,還道您動了恻隐之心,要答允下來呢。”

“這件事就像是往事重演,當年,清澤便與坤澤一道跪在地上懇求我去找老爺求情讓他習武。”郁老太陷入回憶中,嘆了一聲,“如若往事重演,我定是不會心軟答允他們,這樣清澤也就不會過得這般辛苦。”

“老太太,你也是為了大少爺考慮,不希望他步上清澤老爺的後塵是嗎?”寧婆子試探性地問,郁老太心裏也咯噔了一下,她并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說:“不說了,我有些乏了,扶我去休息一會兒。”

第二卷 人心叵測難猜度,涅槃重生冷笑之 第69章 怦然心動

懷智次日便與郁坤澤吐露心意,檀芮滿心希望能收到喜訊,可是最後惜兒打探來的消息确卻是大大的噩耗:“老爺大發雷霆,大少爺不肯服軟,被禁足了!”

檀芮心裏一陣冷汗直冒,綠枝也面露焦慮,“小姐,你能不能再想想法子?”

檀芮一陣沉吟,“大哥這事只怕棘手,如若祖母願意出手,尚有一線希望,現在,我也是沒有法子了。”

大家不禁愁眉不展。

另一個氣得跳腳又滿心着急的,便是霍氏。她在清宜堂裏狠狠地把懷智罵了一通,“我真是前世做了孽,才生出這麽一個逆子!”

翠屏也不知該說什麽。

霍氏又是一陣憤恨,“自從搬到這京城,我們二房便諸事不順!反倒是大房和三房風風火火!”

“夫人,咱們要不要出門求一簽,聽說昭雲寺挺靈的,咱們便去請大師化解一番,指不定能有轉機。”

霍氏點點頭,“那便這番吧,死馬當活馬醫。”

霍氏又是一陣痛惜,“懷智那逆子,我真是不知道他心裏想些什麽,從來不聲不響,一有動靜便是大逆不道的舉動!真是氣死我了!”

“夫人,上次我提到的那事兒,也許真該給少爺找一門親事了,畢竟到這個年紀了,娘說的話定然沒有媳婦說的話管用。”

霍氏一陣沉思,“我何嘗不知,只是一直沒尋得機會,接二連三出事,也沒顧上,本想借着那老太婆扳回一局,誰知她這麽不留情面。我這懲罰還沒結束,懷智又搞出這麽一出,老爺正在氣頭上,現在提更不合适。”

翠屏一時也沒了話。

霍氏雖然面上滿是責備,卻還是無奈地說:“去瞧瞧他吧,不管怎樣也是我生出來的。”

這邊檀芮正為懷智之事着急上火,冬蟬突然滿臉欣喜地跑了進來,歡快地說:“小姐,你猜誰來了?”

檀芮只是沒心思,煩悶地說:“現在誰來了我都開心不起來。”

“郁小姐為何事憂心,不知本王能否替你分擔一二?”淩轅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檀芮一下子從座位上坐了起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只覺得他似乎消瘦了許多,臉上依然挂着和煦溫暖的笑,一下子把她的心弄得撲通撲通亂跳。

淩轅滿含笑意地看着她呆愣的模樣,心裏也生出異樣的情緒,只想上去捏一把。

“小姐,小姐……”綠枝小聲喚她,檀芮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來,想到方才的失态,不禁臉上泛起陣陣紅潤,一時眼神閃躲着,不敢與他對視,而淩轅還是一副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一時之間空氣裏彌漫着濃濃的暧昧。

“小姐,快行禮呀。”綠枝又在她耳邊提醒,檀芮猛的回過神來,後知後覺地行禮,“檀芮見過六王爺。”綠枝等人也跟着一道行禮。

淩轅一把扶住檀芮,兩雙手碰在一起,檀芮擡眼,又是與他對視。要命的,檀芮又臉紅了,且是熟透了的蘋果般紅撲撲的,淩轅不禁又有些心猿意馬。檀芮羞赧地低下頭,手卻還被他握着,異樣的感覺。

淩轅回過神,松開了她的手,說:“都免禮吧。”她們這才起了身。

檀芮讓自己鎮定下來,想到了懷禮,詢問着:“六王爺前來,不知是否是我哥哥也回來了?”

淩轅點點頭,“他和欣哲去看你大哥了,我們剛進府裏便聽下人說了那事。”

冬蟬插話道:“小姐,我想去看看三少爺。”

檀芮點點頭,她便福了福,飛快地跑了出去。

“方才郁小姐可是為了此事憂心?”淩轅看着她詢問着。

檀芮又點了點頭。

淩轅眼神直勾勾瞧着她,“郁小姐冰雪聰明,蕙質蘭心,上次深陷于此,冤屈加身都能逆轉乾坤,如今此事又如何能難倒你?”

他這番誇贊,檀芮心裏泛起一絲甜,有絲羞赧地說,“六王爺莫取笑了。上次之事,若沒有六王爺提醒我那驗證之法有誤,我也想不出那一計。況且我是尋求了外援,才得以脫身,此次,我們卻是孤立無援,難以成事。”

淩轅聽罷,只是道:“郁小姐不必過于憂心,船到橋頭自然直,說不定到時候便自然有了出路。”

檀芮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便只是點頭。

淩轅語氣輕柔地說:“上次聽了郁小姐來報的喜訊,我一直為你感到高興,只是公務在身,便去了江淮,一直未得機會來看你,你的傷可留下後遺之症,可還有什麽不适之處?”

檀芮聽他的言語,臉上不禁又是一紅,畢竟,她所傷在臀部……

她細弱默蚊地說:“已經全好了,并無不适之處。”

淩轅心裏動了心思,故意從懷裏取出一瓶藥,遞給她,“郁小姐,這瓶便是淡痕祛疤的藥,想來你用得着。”

惜兒和綠枝都忍不住掩嘴而笑,檀芮卻是愈發尴尬,臉都紅到了耳根子上,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淩轅饒有興味地欣賞着她扭捏的神情,把那藥遞給了綠枝,還囑咐着:“給你家小姐好生用上。”

檀芮一下子轉過身去,面露氣惱的神情,不去看他。他定是故意的,他何時也學了褚恒的那番痞子之氣!

這時,追風咻地一下飛了進來,在低空中盤旋了幾下,穩穩地落在淩轅肩上。不一會兒,她們便聽到了欣哲的聲音,“久未來此,這寒香苑大變樣了呀。”

檀芮知是懷禮和欣哲來了,卻還是感到羞得很,扭捏地轉身。

懷禮和欣哲踏了進來,兩人臉上都挂着笑,跟在後面的冬蟬臉上卻有一絲落寞。懷禮見檀芮神色忸怩,便問道:“妹妹,你怎麽了?臉怎麽這麽紅?”

“沒什麽。”檀芮敷衍着。欣哲和懷禮都是粗線條的人,二人都沒有在意。

檀芮拉着懷禮詢問懷智的情況,懷禮一臉不快,“我們都沒有見到大哥,剛剛姨娘也在,任憑我們怎麽說他都不出來,他不想見人。”

檀芮又有一絲陰郁,“他心裏一定很絕望,可惜我卻幫不了他。”

“不如我們去找你們老爹,下個命令解了他禁足,允了他的志向不就可以了嗎?”欣哲出着主意。

淩轅卻搖頭,“不妥,這畢竟是他們的家事,我們插手終歸不好。”他又看了一眼檀芮,“而且這容易讓人覺得是郁小姐所為,郁大人就算迫于我們的權勢表面答應下來,背後定也會對郁小姐有想法,反倒誤了他們的父女情誼。”

檀芮深覺他所言在理,她補充道:“況且王爺郡主位高權重,爹爹自然是不敢違抗,所以即使他答允下來,也未必是真心,日後只怕會成了他的心病。”

聽了檀芮和淩轅的一番分析,欣哲便吐吐舌頭,嘟囔着:“原來這麽複雜。”

淩轅不禁又盯着檀芮看了好一陣,露出欣賞的神情。

他們又說了好一會兒的話,終于是有人來提醒時間,又要回宮了。

行至門口,檀芮只是盈盈地望着懷禮,眼神也飄忽着瞟向淩轅。

淩轅突然走到她面前,笑意甚濃地看着她,說:“郁小姐,後會有期!如若有事,便吹哨召喚。如若我出了京城,飛鴿傳信到我府上即可。”

檀芮有些愣神,呆呆地點頭。淩轅騎上馬,又回頭看了檀芮一眼,看得她心裏又是慌神,又一陣甜絲絲的。

回到寒香苑,檀芮忍不住把那瓶藥握在手心,一遍一遍地撫摸着。

綠枝瞧見了,猜了出來。“小姐。”她喚了一聲,檀芮趕忙放下那瓶藥。

“小姐,你對六王爺……”

檀芮臉上一紅,一時語塞。

綠枝看着她,說:“小姐,你可還記得那日在花園中所說之話?”

檀芮愣了一下,喃喃道:“寧為小室之正主,不做豪門之侍妾。”

“他是王爺,就算他對小姐有意,小姐要嫁給他,也是只能做妾。”

檀芮的心咯噔了一下,不再言語。

第二卷 人心叵測難猜度,涅槃重生冷笑之 第70章 峰回路轉

宜香苑內,寧婆子與郁老太神色一臉凝重地商讨着什麽。

郁老太向寧婆子确認:“你真的沒有看錯嗎?”

寧婆子打着包票,“老奴絕對沒有看錯,老太太六十大壽那日我見他肩上有一只老鷹,便格外留意。前不久,他又到了府裏,都被我瞧見了。我尋思着老太太說過,不要管那麽些朝政之事,便沒有再跟您提起。但老奴記人臉一向很準!定沒有看錯。”

“方才你在何處看到他?他與何人在一起?”郁老太追問着。

“便在大門口,他與三房那兩個一道,舉止親密,關系不一般。”寧婆子說着,也參雜自己的猜測。

郁老太心裏咯噔了一下。

“老太太,您定然想不到那人的身份。”

郁老太不由心提到嗓子眼,“是何身份?”

“當朝六王爺。”寧婆子眼神炯炯地說。

郁老太不禁心裏又是一陣震驚,喃喃說:“我兒怎麽會與當朝六王爺有瓜葛?”郁老太沉吟半響才又開口,“寧婆子,你可記得當年老爺也是與一名馴鷹者有往來?”

寧婆子點了點頭,“老太太,您是懷疑這兩人有聯系?”

“我也說不上來,以前老爺便很忌諱我們談那馴鷹人,我也沒有再去探究,直到那麽多年了,你那日與我說起,我才有了這個聯想。”郁老太心裏滿是憂慮,“他一個堂堂當朝六王爺,為何與清澤私交甚密?清澤手握兵權,這瓜田李下……我心裏越發不踏實了起來。”

“老太太,您也不用過于憂慮,我打聽了一番,這六王爺生性便喜歡游山玩水,不理朝政。也許真是您多慮了呢,他們只是普通之交也未可知。”寧婆子寬慰道。

郁老太并沒有因此打消疑慮,她沉吟着,“這件事我定要弄個明白。”

“您打算如何做?”

郁老太眼神深邃,“從清澤口中自然是問不出來,那便從六王爺這邊下手。”

寧婆子思慮了一會兒,也領悟過來,“老太太是要借三小姐順藤摸瓜?”

郁老太點了點頭,“她如今為了懷智那事,定然着急上火。我便賣她這個人情,她只當我脾氣怪異,反複無常,定然也不會懷疑我的用意,卻也是會對我感恩戴德。”

“那,坤澤老爺這邊,若他執意不肯呢?”寧婆子提出自己的憂慮。

“這事成與不成對我而言無關緊要,我需要做的便是竭盡所能試一番,如若成了自然是好,如若不成,她難不成還會苛責于我?我肯出面一試本身便是買他們面子,他們還有不感恩戴德之理?”

寧婆子聽了,連連應着。

“今日便讓他們再着急一番,越是着急,我及時出手便越顯得重要。”

第二日,檀芮心情甚是煩悶,一方面思及綠枝所言,句句說到心坎,也戳中痛點。另一方面,懷智之事一直讓她寝食難安,他有此舉動,也是自己在背後鼓動所至,他被禁足,自己當然難辭其咎。

正在此時,冬蟬撒着腳丫子來報,“小姐,你猜誰來了?”

檀芮一陣好沒氣,“你這丫頭怎麽老喜歡讓我猜,你一氣兒說完不就得了,這次又是誰來了,還是皇上不成?”

冬蟬吐吐舌頭,“皇上倒不至于,不過也是個天大的稀客。”

“是我老太婆來了。”郁老太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她們已經自己進來了。

檀芮和惜兒、綠枝都好一陣驚訝,檀芮趕忙起身請安,請她上座,郁老太也不客氣,徑直便坐了下來。檀芮吩咐她們又是奉茶,又是上糕點,這才問道:“祖母今日怎麽得空到我這兒來了?”

郁老太面上淡淡的,說:“你不歡迎我老婆子嗎?”

檀芮連連否認,“怎麽會呢,孫女自然是歡迎都來不及。祖母不常出門走動,如此常出來走動一番也是極好的。”

“好了,我不喜歡拖泥帶水,我今日來,便是為了懷智之事。”郁老太開門見山。

檀芮一聽,心裏一陣大喜,“祖母願意為大哥求情了嗎?”

郁老太微微點頭,惜兒和綠枝也是一陣歡喜,檀芮一下子跪倒在地,“多謝祖母!多謝祖母!”

郁老太見她如此,心裏不禁動了一下。她的思緒又回到了那日,坤澤為了清澤之事連連對她磕頭求情,那番情誼,最終把她的心磕軟了。

她忍不住問:“懷智與你并非一母同胞,我還聽說他母親還與你有好大的過節,你為何這般為他求情?”

檀芮眼神裏盈着柔和,“因為大哥把我當成親妹妹,愛我護我,在危難時刻總是對我施予援手,我感念他,也能理解他的志向。”

郁老太聽了,心裏那份觸動越發深了,但她很快就用冷淡的外表掩飾了起來,“你也不必如此,快起來吧。”

綠枝趕忙把檀芮扶了起來。

郁老太又說:“我這次回心轉意,也是瞧着他有膽氣,敢于争取,如今被禁足也委實可憐。我這次一試,也沒有十足的把握,我只能盡我所能,若你爹執意不改初衷,我畢竟不是他親生母親,也不能對他苛求。”

檀芮眼裏盈滿感激,趕忙說道:“只要祖母願意出手幫忙,檀芮便感激不盡!不論結果如何,這份恩情我們都會感懷于心!”

“好了,這種話也不必多說了。”郁老太說,“我不求你們感恩戴德,若來日他若有所作為,那也是他的造化。如若他執着追求到的,卻走得不順,到時候不要怨怪我老婆子今日多管閑事。”

“怎麽會呢?大哥不是這等倒打一耙之人。”

“那便是最好的。”郁老太嘆了一聲。

寧婆子站了出來,說:“三小姐,老奴有一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檀芮忙請道:“寧嬷嬷快說。”

“老太太此次出面調解,我是委實不願意的。”寧婆子直言,“老太太只想安安穩穩地過日子,本就打算堅決不參與這府裏的事,如若她插手了,助你們成事了,那二房的人定是不願大少爺放棄科考,又怎會肯?她們找上老太太的麻煩,老太太還有安生日子過嗎?”

檀芮聽此,臉色不禁一變。她竟沒有思及這個層面,一時之間不知如何作答。

寧婆子又說,“老奴倒聽說,六王爺和那欣哲郡主與三小姐私交甚深,他們二人出面,老爺豈有不允之理?三小姐又何不求助于他們?”

檀芮神色遲疑,郁老太見此,心裏已然了然,她擺手道:“這是家事,如何能讓外人插手?他們是皇家之人,萬一傳到皇上耳中,終歸不好,還會讓皇上覺得老爺獨斷,不知變通。”

檀芮聽此,心裏不禁有些感懷。

寧婆子聞言,有些恍然大悟,“老奴愚鈍,竟未想到這一層面。”

檀芮也說道:“方才寧嬷嬷所提到之事,檀芮也未思及,這……”

“好了,你扭扭捏捏,真是不幹脆。我好不容易應了下來,你倒是又讓我打退堂鼓不成?”

檀芮被訓得有絲尴尬,只是沉默着沒有辯駁。

郁老太起身,“我決定了,便不會改變。我這便去與你爹說道一番,成與不成,便看天意了。”

檀芮又是一陣高興,送着她們到了門口。她對惜兒說道:“你到爹爹書房門外候着,一有消息立刻回報。”

惜兒點點頭,步子靈巧地跟了上去。

郁老太和寧婆子走出寒香苑,郁老太便說:“方才你只是稍稍試探,她沒有出言否定,她與六王爺交情定是不淺。”

寧婆子點點頭。“不過她與大少爺,倒是兄妹情深,我瞧着像是真心實意,倒讓我想起清澤老爺和坤澤老爺兒時的情誼。”

郁老太心裏暗忖着,沒有接這話茬,而是說:“去坤澤的書房。”

第二卷 人心叵測難猜度,涅槃重生冷笑之 第71章 重獲新生

郁老太與寧婆子行至郁坤澤的書房,他正在裏面辦公,聽聞老母親親自來了,趕忙放下文案迎了出來。

“娘,您怎麽來了?孩兒真是不孝,一直忙于政務,未又閑空前去拜望您,倒勞您大駕前來探望,兒子真是該死。”郁坤澤說着,倒也頗有些真情流露。

郁老太雖然性情冷淡,終究這個兒子在她院子裏養了幾年,且他與自己兒子郁清澤一直感情甚好,她自然知道他性情中正,沒那麽多彎彎腸子,她神情稍稍和緩,“你素知我,從來不喜被人打擾,那些可有可無的拜望,自然是可免便免。我可打擾到你辦公?”

“怎麽會?娘,快進來上座。”

郁老太剛坐下,丫鬟便奉上一杯茶,郁坤澤也頗有些緊張,就像小時候聆聽受訓一般。

郁老太見他桌面上擺着許多本子,攤開的,摞起來的一大沓,又見他形容有些憔悴,一時也動了恻隐之心,“近來可是政務繁多?我瞧着你臉色不太好。”

郁坤澤有些受寵若驚,應着:“多謝娘親關心,最近乃是秋收之際,繳納皇糧的事項繁多,确實有些繁忙。不過母親不必挂心,這些乃常規事項,孩兒自然能料理過來。”

郁老太便點了點頭,“既然你事務繁忙,旁的話我也就不與你多說,今日我前來是有一事,想與你商讨一番。”

郁坤澤趕忙恭敬道:“娘快請說。”

“我聽說你把那大兒子懷智禁足了?”

郁坤澤面色一滞,沒料到她會說此事,“确有此事。我這樣也是情非得已,他才思敏捷,他日科考定能高中,光耀門楣,而他竟與我說不想參加科考,還欲做俠士,欲從軍。我不答允他便大逆不道與我頂撞,我想好好管教一番,便把他禁足了。”

“這些我都聽說了。”郁老太緩緩道,“本來這件事我不想插手,但他卻找到我這裏,對我好一番請求,我便過來與你說道說道。”

郁坤澤面色一驚,“您的意思是……”

“我不是來給你下命令,這畢竟是你的家事,你是這個家的主人,我無權做決定。”郁老太說明自己的立場。

她嘆了口氣,說:“你可記得當初你哥哥要從武之時,我是堅決反對的,當時你也是來為他說情,當時你也勸我,人各有志,何必強求。許是你說動了我,我也就沒有再反對,放手讓他去了。”

郁坤澤聽到這段往事,一時心裏湧起萬分感慨。

郁老太又說道:“我說這件事,便是要你将心比心想一想,當初自己希望我和你爹能放手讓你哥哥去做他自己喜歡的事,如今自己做了爹,卻也是用自己的意願鉗制兒女,這樣真的是對的嗎?人各有志,何必強求。”

郁坤澤又是一怔,心裏思緒萬千。

“最後的決定自然還是你來做,我只不過提醒一番,要不要放手便看你的決斷了。”郁老太說得言簡意赅,點到為止,也別無他話。“好了,我今日便多嘴管了這事,我這便回去,不打擾你辦公了。”

郁坤澤趕忙扶起她,恭敬地送到門口,“多謝娘親的提點,此事孩兒定會重新思慮一番。”

郁老太點點頭,“好了,你忙吧,不必送了。”

“是。”

寧婆子攙着她緩緩地往回走。

“老太太,你覺得坤澤老爺會答應嗎?”寧婆子試探性地問。

“我引起了他的回憶,他是重情之人,定會重新思慮一番。”

寧婆子似是吃了定心丸,點了點頭。

“他若真的改變了心意,對懷智那孩子也未必是好事。”郁老太嘆着說,“清澤和懷暢兩父子都走上了這條路,他們自己選的路就是對的嗎?此番艱辛,有何益處?”

“我那日便說了,老太太也是不希望大少爺走上這條路的吧。”

“罷了,個人自有個人命,便看他怎麽走吧,我也管不了那麽許多。”

兩人說着,便回了院子。

躲在一旁探聽消息的惜兒卻見屋裏毫無動靜,不禁心裏一陣失望,回去報了給檀芮,她也是格外失落。

惜兒不禁猜測,“小姐,你說老祖宗是不是根本沒有盡力啊。”

“惜兒不要妄言。”

惜兒嘟着嘴,“我只是有這種猜測,她那麽怪異的人,怎麽突然想管這檔子事,還親自上門。”

檀芮心裏咯噔了一下,“如若她不想插手,大可不必來這裏,她又何必有意來我這兒做一出戲呢?她圖什麽?”

惜兒一時無話。

檀芮心裏又是一陣失落,“連祖母出馬都無濟于事,那此事便是無望了。”

大家四下無話。

如此又過了幾日,事情突然出現轉機,懷智禁足被解,正與郁坤澤在書房長談。

檀芮大喜不已:“此事已成功了七八成。”

檀芮左等右等等不到消息,正欲親自到書房瞧瞧,便見懷智站在了她院子門口,他的臉上難得的帶着微微的笑意。

檀芮一下子跑了上前,高興地喚了一聲:“大哥。”

一切已經在不言中,那股欣喜彌漫在空氣之中。

檀芮和懷智一同來到宜香苑,進到正堂,兩人便跪地拜謝,“多謝祖母再造之恩!”

郁老太見他們二人臉上那股溢于言表的歡喜,又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以前,郁清澤終于獲得恩準從武時,他們兩兄弟便是這般神情前來謝恩。

她回過神來,淡淡地說:“好了,起來吧。”

懷智看着郁老太說:“今日爹與我長談了一番,說了祖母與伯父之事,當年伯父也意在從武,祖母寬宏應允,這才有了今日之成就,祖母實乃深有遠見。”

郁老太心裏似乎又被觸動了,她緩緩道:“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我既然幫你成了這事,你自己便好好地走,他日莫來後悔。”

懷智抱拳恭敬答道:“此番遂願委實不易,懷智定當倍加珍惜,絕不辜負祖母這番心意。”

郁老太看着檀芮,漫不經心地說:“你院子裏那個丫頭,喚作冬蟬的,明日叫她送些點心過來。”

檀芮心裏一陣驚訝,随即意會,轉成了欣喜,祖母這是向她抛出了橄榄枝嗎?她欣然道:“檀芮定叫她多做一些花樣來與祖母嘗嘗。如若祖母吃得歡喜,便天天送來。”

郁老太也不多言,懶懶道:“好了,你們退下去吧,我累了。”

“那我們便不打擾祖母休息。”檀芮語氣裏充滿歡欣,兩人便退了下去。

寧婆子扶着郁老太進了裏屋,伺候她躺下。

“老太太。”寧婆子輕喚。

“嗯?”郁老太懶懶地應着,眼睛已經閉了起來。

“老太太多讓這些兒孫輩的來說說話也說極好的,不然一個人悶得慌。”

郁老太睜開了眼睛,“你是嫌我悶了嗎?”

“怎麽會,我是瞧見方才您看他們的眼神,就像當初看清澤老爺和坤澤老爺一般,或許他們多與您聊聊天,您的心情會更好些。畢竟總是與我這老婆子說話,說了這麽多年,也說夠了。”寧婆子說着自己的想法。

郁老太有些發怔,她方才的眼神,果真如此嗎?她卻不打算承認。她哼聲道:“我最是讨厭有人來打擾。我方才讓冬蟬送點心來,也只是想探聽六王爺的情況,你莫再次自作主張。”

寧婆子聽了,也只是閉上了嘴,不再言語。

第二卷 人心叵測難猜度,涅槃重生冷笑之 第72章 不孝逆子

懷智得了恩準之後,便格外開懷,而霍氏,卻剛好相反,她一聽到這個消息,登時氣得七竅生煙,她風風火火地便趕到了懷智那文錦軒,定要好好教訓他一番。

文錦軒內,懷智在院子裏潛心練習劍術,他沒有老師,這些都是他自己買了書照着學。丫鬟們都一副花癡模樣地看着他,他的兩名貼身丫鬟鈴铛和風竹捧着擦汗的手帕站在一旁一動不動,兩眼發直,滿臉幻想。懷智卻是巋然不動,專心于劍術。

霍氏風風火火地進來,見他在舞刀弄劍,又見那群丫鬟不做事,盡是圍着他看,心裏那股火便一下子竄了起來。

她獅威盡顯,“你們這群賤骨頭,都沒有事做了嗎?只會圍着少爺看,都幻想着做少夫人嗎?再躲懶偷閑,我讓你們連三等丫鬟都做不成!”

丫鬟們被訓得灰頭土臉,盡數散去,忙了起來。

懷智見她說那番話,心下有些尴尬,也有些不喜。他早就料到霍氏會來興師問罪,如今見她的神情,确實是滿臉怒容。

“娘。”叫了一聲,他把劍遞給鈴铛,風竹很殷勤地遞上毛巾給他把汗擦了。

霍氏鐵青着臉,“你還知道我是你娘嗎?”她見鈴铛和風竹還杵在那裏,便瞪了她們一眼,二人趕忙也散了去。

懷智面不改色,“生我養我者都是你,你自然是我娘。”

霍氏心裏一陣悸動,又有一股傷懷湧上來,“你知道我是你娘,卻為何做任何事之前都不與我商量一番?為何屢屢做出一些大逆不道之事!”

“娘,我什麽時候做了大逆不道之事了?”懷智皺眉。

霍氏氣急,“這話你也問得出口?你做的還少嗎?聯合檀芮那丫頭來對付我,害得我在下人面前丢盡顏面!這次,你竟要放棄科考,去從軍,你有問過我的意見嗎?我允許你這麽做了嗎?”

懷智抿了抿嘴,“之前那件事,本身就是娘做得不對,我只是幫理不幫親。”霍氏又是一陣急火攻心,她正待說話,懷智又搶着說,“這次,我做出這個決定,是遵循我一直以來的內心想法,我已經長大了,會自己思考了。”

霍氏看着他那張永遠沒有表情的臉,一時悲憤交加,流出淚來,“我真是作孽啊,生了你這個逆子!你做事前為什麽就不能為我和你妹妹想想呢?你是家中長子,我本就把所有期望寄托在你身上,希望你盡快考取功名,也能讓我們二房在府裏的地位得以提升!可是你呢,只顧着自己!我和你妹妹今後在府裏要怎麽過啊!”

懷智低着頭沉默,良久才道:“娘,只要你不要再弄那些陰謀算計,在府裏自然能過得安生舒坦。”

“你!”霍氏簡直氣得七竅生煙,一時氣急,揚手便給了懷智脆生生的一巴掌。那巴掌響得清脆,用力之大,可想而知。丫鬟們見此,都不禁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看向這邊。她們見霍氏那副神态,又不敢多看,便暗自交換眼神,輕手輕腳地繼續手中的活兒。

霍氏這一巴掌打下去,自己也愣住了。紅紅的巴掌印一下子顯現在懷智臉上,慢慢腫起來。霍氏心裏有些後悔,又有些心疼。懷智臉上卻看不出情緒。

她心疼地伸手去摸,懷智沒有躲開。她愈發聲淚俱下,“娘不是故意的。疼不疼?”

懷智搖搖頭。

霍氏嘆息,“你在這府裏生活這麽多年,你如何不知這裏面的勾心鬥角?并不是我不精心算計,別人就不會精心算計于我。為了自保,為了過得更好,我必須精心算計,必須使手段!”

懷智只是不說話。

霍氏又是一番動情哭訴,“娘并不是要把你牽扯進這鬥争中來,可是,你也不能去從軍呀!戰場上刀槍無眼,萬一你受了傷怎麽辦?你喜歡練武,娘便求你爹給你請教習師傅,讓你安心練武,可你為何一定要去從軍呢?兒行千裏母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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