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禁足院內 (16)

滿臉驚詫和愠怒。

劉氏把他拉過來，硬是摁着坐在座位上，苦口婆心地說：“懷謙，娘做這些都是為了你。”

“你們是在利用我！”懷謙臉上帶着痛心，“我一直以為三妹妹是對我好的，誰知她竟然……你們都在操控我的人生！”

“愚蠢！”劉氏怒斥，“我方才跟你說的話你都當耳旁風了，半點不會做長遠打算！”

懷謙被訓得有些發怔，噘着嘴不說話，臉上卻還是帶着愠怒。

劉氏嘆了一口氣，“你就沒有想過，你連續兩次被人抓住把柄，難道就是巧合？”

懷謙心裏咯噔了一下，“是姨娘？”

“不是她還有誰？”劉氏哼了一聲，“她這一計便是要把我們和檀芮一齊擊敗，你就是她抛出來的引子，緊接着把檀芮一步步引入陷阱。”

懷謙神色發怔，愣神不語。

“檀芮于我們而言有用，我們來日定可以利用她的智謀進行還擊，所以為娘這次一定要全力保住她。”劉氏看着懷謙，希望他能明白，“她向我獻這一計，雖說初衷是為她自己解圍，但細想之下，于你也是有利無害。”

“可是娘，我不想那麽早成親……”

劉氏狠狠在他的額頭戳了一下，“你除了會沾花惹草，惹一身風流債，你還會做什麽？你以為娘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不想成親，便是不想被管束，便是還想在外面玩樂！我告訴你，以前我就是太寵溺你，太縱容你，你才會鬧出這麽大的笑話！”

“我……”

“你怎麽就不明白為娘的苦心？”劉氏面露沉痛之色，“你以前便生性好玩，和那些花花公子混跡，為娘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誰料你竟惹出這麽大的事，沒多久又惹出第二樁，若你不是我兒子，我才懶得管你的死活，該讓你爹把你打死算了！”

懷謙見劉氏聲色俱厲，自己也不禁蔫了下來，便只是垂頭順耳的，沒有了方才的怒氣沖沖。

劉氏見他似有愧疚之意，便又是一番斥責：“你爹已對你失望，除非你此次一舉高中，興許他能回心轉意，重新高看于你。但你什麽水平，你自己不知道嗎？那科舉，沒個幾年潛心學習，哪是那麽容易考上的？你便真的打算一直禁足在蓼風軒中，熬到你高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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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懷謙又是一陣語塞，劉氏的話句句戳中他的軟肋，他如何反駁得了？

劉氏見他沒有主意的模樣，心裏不禁一陣氣惱，“若是你有你姐姐一半的聰慧懂事，為娘自然不用操這些心。”

劉氏似乎一下子提醒了懷謙，他說：“長姐，對，我還有長姐，看在長姐的份上，爹爹也會……”

“沒出息！”劉氏一陣着急上火，“你長姐如今身在宮中，哪裏顧得上你？上次若不是檀芮機靈，她也是斷斷出不了宮，回不了府，也保不了你，你以為這樣的機會次次都能趕上？你當你每次闖禍她都能給你滅火嗎？”

懷謙臉色一片讪然，重又閉上了嘴不說話。

第二卷 人心叵測難猜度，涅槃重生冷笑之 第169章 曉以利害

“娘促成這門親事都是為了你！”劉氏恨鐵不成鋼地看着懷謙。

“一來，你與左小姐成親，兩人舉案齊眉，也能顯你的誠心悔過之意，往日笑話你的人便不敢再笑，于你，于你爹爹，在面子上都是個緩和。二來，你爹若知道你與左小姐是真心相待，也能感懷你真心悔過，對你的怒意也自然會減輕。三來，左小姐對你一直一往情深，你出了這檔子事她都義無反顧要嫁給你，你還不知足！”

劉氏眼睛裏閃出一道光，“而且，你因此解了禁足，娶了親，全是霍氏那賤婢一手促成，她這是偷雞不成蝕把米，這對她便是最大的諷刺！”

懷謙還是一直低頭不語，面帶勉強之色，他只是沒有語言反駁。

劉氏見他這般執拗，心裏又惱意，又是心急，她耐着性子說：“懷謙，為娘知道你心裏不舒坦，你怨怪我們利用你，私自決定你的人生，但是形勢為娘已經跟你分析了，這場因是你自己種下的，這個果你便只能自己吞。”

劉氏握着他的手，說：“你是我的兒子，我怎麽會害你呢？你成了親，來年生個兒子，讓你爹爹抱上孫子，他自然會高興的，到時候我們在家裏的地位便會更穩固，不是嗎？”

劉氏繼續勸着，“況且左小姐确實對你一往情深，她自然是會包容你，好好體貼照料你，難道還比不得外面的那些莺莺燕燕嗎？”

懷謙聽劉氏說得如此直白，臉色又是一紅。

劉氏自然是最知道自己兒子的心思，她又說道：“我知道你心裏想的是什麽，男人，總是喜新厭舊，貪圖新鮮。你娶了左小姐，便不能再在外面沾花惹草，所以你心裏不願意，是不是？”

劉氏再次一語點破，懷謙不由愈發尴尬。

劉氏給他打包票，“無需多久，為娘自然會以開枝散葉為由為你納妾室，你房裏的丫頭，你看中哪個，只要出身幹淨，納一些填房又有何不可？你只答應娘，不到外面惹上不該惹的桃花債便無事。”

“那左小姐為人刁蠻任性得很，如何肯？”

劉氏哼了一聲，“再刁難任性，嫁了過來便是為人婦，都要遵守婦道，自古男子誰不是三妻四妾，她阻攔得了一時，阻攔得了一世嗎？”

她見懷謙有所松動，又繼續說：“此事已經商定，你爹爹也已經同意，這門親事無論如何是一定要成的。為娘現今與你說了這麽多，便是希望你能理解，這門親事并不是為娘為了擺弄權術而促成，一切都是為了你。”

“至于檀芮，你也不要怨怪于她，她是個重情義的，此次她覺得對你虧欠，日後你若遇到什麽難事，也可向她讨這個人情。”劉氏思慮得頗深，懷謙只是點點頭。

劉氏見他終于答允了下來，心裏不禁一陣欣喜，她又囑咐道：“你需記得，檀芮以你的名義給左小姐寫了一封信痛陳悔過，她便是被那封信打動了。如若日後她向你提起這件事，且不可穿幫。”

懷謙又點了點頭，面上看不出高興，也沒有了方才的憤怒，反而多了一絲苦笑和無奈。

第二卷 人心叵測難猜度，涅槃重生冷笑之 第170章 逆耳箴言

六王爺府，淩轅坐在書房裏，手裏拿着檀芮寫給她的那封信，字字句句都能看出她急于與他分享的喜悅，他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

“王爺。”門外傳來家丁的聲音。

淩轅的思緒收了回來，“何事？”

“郁府送來了請帖，下月十五郁家二公子迎娶左家大小姐，特請王爺參加宴席。”

淩轅放下那封信，坐正身子，“拿進來。”

那小厮便推門而入，恭恭敬敬把請帖放于桌面，淩轅擺擺手，他便退了下去。

那小厮剛走，門又被敲響了，淩轅眼皮都沒有擡一下，“進來吧。”

那白衣男子推門而入，看到淩轅正專心看着手中的請帖，一言不發地站在一旁。

淩轅終于放下了請帖，說：“你找我有何事？”

白衣男子神色有異，“屬下有些話，雖然說了會讓王爺不高興，但屬下還是要說。”

淩轅挑眉看他，“既然你橫豎都要說，那我阻止也定然無用，你便說吧，我且聽聽。”

“王爺可是将您的随身玉佩和召喚追風的風哨送與了郁家三小姐？”

淩轅一怔，“你何出此言？”

“王爺便只需要回答我是或不是。”白衣男子神色嚴峻，語氣還帶着些許不敬。

淩轅冷哼一聲，“你竟用這種語氣與我說話？是在質問我嗎？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本王做事前還需要向你禀報嗎？”

白衣男子拱手作揖，“屬下不敢。只是屬下要鬥膽問王爺一個問題，王爺可是對她動了情？來日可是要三書六聘迎娶她？”

淩轅面色也變得冷峻了起來，“這是本王的私事，無需你來操心！”

“若是王爺的私事，屬下自然不會幹涉，但王爺定然知道，這件事絕非私事！”

白衣男子也毫無懼色，“王爺不要忘了，您與褚家小姐褚茹樾早有婚約，褚家這根線您從以前便在鋪，只因褚家太奶奶離世，守孝期過後又恰逢今年大兇之年，耽誤了四年，如今褚小姐已然過了芳華之年，王爺也早過了娶親之歲。今年一過，王爺與褚小姐必然成婚。”

淩轅臉色陰沉，“這些，我不用你來提醒！”

“屬下便是怕王爺忘了！”白衣男子索性把話說到底，“褚家對我們的重要性，王爺不是不知，屬下不希望王爺因為一時感情，誤了大事。”

白衣男子沒有就此打住，“王爺如此重諾于郁三小姐，不是動了真情又是如何？他日您迎娶了褚小姐，到我們謀事成功之前都需通過她獲取郁家支持，她對王爺一往情深，如何容忍王爺馬上再娶？其中利害王爺便沒有思慮嗎？為了一介女流，王爺要壞了我們的大事嗎？”

“放肆！”淩轅大怒，他的手緊緊地握成拳頭，把那請柬揉在手裏。

白衣男子一下子跪在地上，“王爺，我此番言語縱有犯上之過，我也定要說，我們苦心謀劃多年，決不能因為一介女流受到影響。王爺，成大事者，當斬斷此等紛擾情絲，方能果敢決斷。”

淩轅神色惱怒，“好了！你是仗着自己跟了我這麽多年，便在我面前沒有規矩了是嗎？”

白衣男子看了一眼被淩轅揉得皺巴巴的請柬，心知他的話已經在淩轅心裏起了作用，他便拱手作揖，“屬下不敢！”

“你都對我說了這些話，還是不敢嗎？”

“王爺是善納谏言之人，是以屬下才敢如此鬥膽。”白衣男子不卑不亢，“屬下還有一事需提醒王爺，王爺常不在京城，這京城裏的一些傳聞恐怕未有耳聞，關于郁三小姐。”

淩轅不禁心下一緊，“是何傳言？”

“這位郁三小姐身患隐疾，不能生育。”白衣男子擡眼看着淩轅說，淩轅頓時面色蒼白。

白衣男子嘴角勾起笑，“王爺，我們接近郁府不過是為了寒香苑地下的財寶，時機成熟我們便能把那些財寶運出來，到時候我們和郁府的人，便沒有必要再有瓜葛聯系了。她不能生育，來日也不能為王爺開枝散葉，娶之何用？”

淩轅腦筋有些發脹，白衣男子還沒給他思慮的時間，又道：“屬下還有一事需向王爺禀明。”

“何事？”淩轅語氣裏帶着不耐煩。

“褚恒回來了，不日将到。”

淩轅緊蹙眉頭，“他怎麽突然回來了？”

“皇上此次大興征兵，定是察覺到了三王爺的舉動。我們暗中幫着三王爺，定不能叫皇上瞧出破綻。”付小白分析着。

“這事，你讓他們手腳幹淨些便是，輸送往北境的兵力多加注意，只喬裝成商人來往。時機成熟，三王爺定舉兵造反。”

“皇上召褚恒回來主持征兵事宜，定會委以重任，他深得皇上信任，治軍有方，王爺不久便成了他的姐夫，如若我們能把他争取過來，對我們日後，大有裨益。王爺應該趁機多加走動才是。”付小白道。

淩轅卻不認同，“他行事乖張詭谲，雖然我們一同在皇宮陪同皇上習武，卻性情相異，話不投機。若是刻意籠絡，只怕反而讓他升起疑心。”

淩轅又吩咐道：“這些事情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你只需要吩咐他們做好每一步，其他的，無需多言！”

白衣男子沒有再多言，退了下去。

淩轅一個人坐在那裏，又看到檀芮的信，心裏悵然若失。

第二卷 人心叵測難猜度，涅槃重生冷笑之 第171章 新婚大喜

四月十五，郁府大喜之日。府裏上下各色齊備，換了門神，聯對，挂牌，新油了桃符，煥然一新。

從大門、儀門、大廳，暖閣、內廳、內三門、內儀門并內垂花門，直到正堂，兩邊階下一色朱紅大燈籠，似兩條金龍一般。

賓客紛然而至，郁坤澤和劉氏在正門迎着，兩人都笑得合不攏嘴。

接近正午，主街上一陣敲鑼打鼓的聲樂由遠而近，一座大轎緩緩而來，懷謙身着新郎服騎馬行于隊列之首，頗有一番氣概。而左向磊則作為送親者跟在隊尾。

行至郁府門口，家裏細樂迎了出來，懷謙頗有些發愣地站在一旁，喜娘示意他，他才回過神踢轎門，請了新人出轎。

新人蒙着蓋頭，由喜娘扶着，懷謙與她并排走着，跨過火盆入了郁府，劉氏不禁眼角一陣濕潤，左達和郁坤澤則是好一陣客套寒暄。

笙歌聒耳，錦繡盈眸，檀芮卻有些心不在焉，左向磊入府前下意識看着檀芮，她卻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她眼神不自覺往外看，手裏下意識地撫着玉佩，又撫了撫那枚風哨，悵然若失。

他為什麽沒有來？

冬蟬也伸長了脖子瞧着，“新人都入府，吉時都快到了，三少爺怎麽還沒回來啊？”

檀芮抿了抿嘴，低下頭，“咱們進去吧，一會兒要拜堂了。”

她們都瞧出檀芮心情低落，卻又不知該說什麽安慰才好。

霍氏和檀舒面上也是一副極為不悅的神色，她們全程都只冷眼旁觀，檀芮也懶得搭理她們，便轉身往裏走。

檀芮剛轉身，冬蟬便大聲叫嚷了起來，“小姐小姐，三少爺回來了！”

檀芮高興得立馬轉身快步往外走，眼神充滿期待地看着那邊緩緩而來的銮輿，那個在前面騎着馬，面帶歡笑的少年，不是懷禮又是誰？檀芮心裏不禁湧起一股濃濃的暖意。

懷禮的馬很快到了跟前，他一下子從馬上躍了下來，“妹妹！”

“哥哥！”檀芮與他的手握在了一起，眼睛不禁有些濕潤，“哥哥此次那麽久不曾回家，是忘了妹妹了嗎？”

懷禮急忙搖頭，“自然不是的，是皇上不允郡主頻繁出宮，郡主便請了練武師傅學劍術，我也便只能與她陪練，因而不曾有機會出宮。”

檀芮心裏不由咯噔一下，“郡主，對哥哥甚好是嗎？”

懷禮面帶些許赧意地點頭，“挺好的。”

檀芮看他一副孩子氣的模樣，且這裏也不是說話之處，她便把心裏的話咽了下去。

冬蟬已然掉下淚來，滿臉激動地喚着，“三少爺……”卻又沒有旁的話。

懷禮見了冬蟬，露出大大的笑，“冬蟬，你哭什麽，我不是回來看你了嗎？一會兒定要嘗嘗你的手藝。”

冬蟬只是一個勁地點頭，說不出話來。

檀芮目光搜尋着，卻沒有見到期望看到的身影，“六王爺，不曾來嗎？”

懷禮搖搖頭，“郡主去找了他，他說有公務，抽不開身，讓我們替他給二哥送上新婚祝福。”

檀芮整顆心都一下沉了下去，心裏也湧起一股滿滿的失望。

“不過長姐回來了。”懷禮完全沒有意會到檀芮的失望，他言語裏頗為興奮地說。

檀芮提醒懷禮，“哥哥，不可再稱長姐，應喚作娘娘。你在宮中若喚錯了，那是不得了的。”

懷禮只是撓撓頭憨笑，“我總要反應一番才會反應過來。”

他說話間，銮輿已經近了，在門前停了下來。家丁已經進去禀報，郁坤澤和劉氏都迎了出來。

第二卷 人心叵測難猜度，涅槃重生冷笑之 第172章 客似雲來

銮輿停穩，雪琪和墨香已掀開了簾子，跪請檀烨下轎。

檀烨着盛裝豔服，委實一副雍容華貴的富态之氣。劉氏一見她，眼淚不禁又要流，只是生生忍住了。

欣哲從後面的轎辇走了上前，面帶興奮之色，“好熱鬧，一定很好玩。”

衆人呼啦啦地跪倒一片，“見過娘娘，見過郡主！”

檀烨還沒開口，欣哲便滿不在乎地說：“起來吧。”

衆人依然未動，檀烨頗為滿意，她揮揮手，“都是自家人，快快起身吧。”他們這才站起身來。

檀烨走到劉氏面前，握着她的手，滿含感情地喚道：“娘。”

劉氏的眼淚又要勾了出來，只是不住地撫着她的手，說：“回來就好，回來了就好。”

郁坤澤見到檀烨，心裏也不禁一陣柔和。

懷禮上前行禮，“懷禮見過爹爹，見過夫人。”

郁坤澤這才注意到懷禮，見他一副喜氣洋洋，精神百倍的模樣，心裏又是一陣欣慰，“好孩子，好孩子。”

檀烨回過神來，說：“想來吉時已到，咱們快快進去吧，莫要誤了吉時。”

檀烨一下提醒了他們，劉氏連連道：“對對對，賓客們都在等着呢。”

衆人擁着檀烨便往裏走。檀烨遠遠看了檀芮一眼，沖她微微一笑，檀芮也報以微笑回應。一旁的霍氏等人卻備受冷落，她們本就不忿，現在就更不悅至極。

欣哲走到懷禮旁邊，一把扭住他的耳朵，“方才你怎麽沒有來請我下轎辇？一出宮就把我抛到腦後了是嗎？”

懷禮一陣叫嚷，“我，我和妹妹說話，忘了。”

檀芮看懷禮疼得吱牙咧嘴的模樣，一陣焦急，“郡主，都是因為我，你便放開哥哥吧。”

冬蟬臉上也是一陣焦急之色。

欣哲嘴角勾起一抹俏皮的笑，“你求情不算，要他自己求。”

“我，我求求你，我錯了，你先放開我，放開我……”懷禮連連告饒。

欣哲卻不為所動，似很享受這個過程。

“郡主，吉時已到，咱們還得入內觀禮，再遲就看不到了。”綠枝開口道。

欣哲聽了，撇撇嘴，終于松開了手，“好吧，這次算你走運，下次再犯，我才沒那麽容易放過你。”說完她便徑直往裏走去，不理會她們。

懷禮不由捂着耳朵揉了好一陣，冬蟬看了，好一陣心疼，她有些憤憤地說：“三少爺，平日裏郡主就是這樣對你的嗎？”

懷禮有些不好意思地撓頭，“她發脾氣的時候喜歡這樣。”

冬蟬一陣皺眉，“她有什麽時候是不發脾氣的嗎？她這般對你，少爺還覺得她對你甚好？”

“她脾氣是怪了一點，但是有時候也對我很好，她不是壞人。”懷禮為她辯解。

冬蟬心裏湧起一股醋意，“她這樣是怪一點嗎？少爺已經開始這般為她說話了。”

“冬蟬，不可這樣議論郡主。”檀芮自然是早就瞧出冬蟬對懷禮的心思，如今這種苗條越發明顯，她心裏也不由愈加擔憂。

冬蟬便嘟着嘴在一旁賭氣不語。

懷禮卻不知何處惹怒了冬蟬，有些不知所措。

欣哲回過頭見她們還站在原地，不由又是一陣怒吼，“郁懷禮，你還不快過來！”

懷禮聽了，趕忙跑了上去，欣哲對他又是一陣捶肩掐背，絲毫不顧及男女之別。

綠枝看出檀芮的擔憂，她卻只是把那話咽了下去，而是說：“小姐，吉時到了，咱們也該進去觀禮了。”

第二卷 人心叵測難猜度，涅槃重生冷笑之 第173章 褚恒歸來

檀芮剛轉身，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而近，她們不禁回頭。檀芮見到那人時，整個人都怔住了。

他身着铠甲戎裝，因為一路風塵，臉上盡是灰塵，長滿胡渣，便如他們初見時那般，有些邋遢，又帶着落拓之氣。

猛地見到他，檀芮心裏竟撲通撲通地跳着，往昔記憶不受控制地湧了上來。

“褚将軍！”惜兒一下子喊了出來，聲音裏帶着歡雀。

褚恒勒住馬，有些發怔地望着檀芮。

檀芮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些倉皇，她一下子想到了他們最後一次相見的情形，便是在這郁府之中，褚恒對她說：“此生各安天涯。”當時的自己對他是嘲諷，是蔑視的。直到惜兒告訴她真相，她才體會到他說出這句話時內心的蒼涼。

褚恒輕巧跨下馬來，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郁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檀芮輕輕地說：“是啊，又見面了。”

惜兒在檀芮身邊，眨巴着眼睛沖褚恒笑，褚恒也沖她笑了笑。

“褚将軍，你怎麽回來了？我家少爺呢？”惜兒絲毫沒有察覺他們之前有一絲詭異的氣氛。

褚恒笑着看着惜兒，“皇上召我，我便回來了。你家少爺還在東遼，他很好。”

他拿出兩封信，“這是他寫給你的信，另一封，是寫給你們全家的。”

檀芮有些顫抖地接過那封信，懷智對她這番另眼相看，檀芮心裏一陣感動，眼角有些濕潤。

檀芮拆開信，讀罷，不禁喜極而泣，“大哥封了校尉。”

惜兒等人也都面露驚喜之色，“大少爺晉升竟如此之快。”綠枝不禁感嘆。

“大哥時運極佳，恰遇龍凰族來犯，立了奇功，是以得到破格提拔。”檀芮語帶欣喜之色。

她們只顧着高興，回過神來才發現褚恒在看着她，檀芮不覺面色有些發紅。

“褚将軍，還好嗎？”檀芮開了口，“東遼之地條件艱苦，定然是十分艱辛吧。”

褚恒挑眉而笑，“我早年便在西涼駐守數年，東遼與西涼，也無實質差別，早就習慣了。”

檀芮下意識地抿了抿唇，“之前的事，我對褚将軍存有誤解。”

“往昔之事，何必再提。”褚恒只淡淡地說。

寥寥數語，檀芮已然感到褚恒對她的生疏客套，心裏驀地升起一股濃濃的失落。她不禁暗暗覺得奇怪，此前他總是對她流裏流氣，從未正經行事，如今他格外有禮，俨然謙謙公子的做派，檀芮心裏卻不是滋味，有股空虛落寞之感。

褚恒又笑了笑，“郁小姐不必如此，當日之事乃是我一廂情願，也頗有為難小姐之意，如今已然雲淡風輕，郁小姐又何必挂懷。”

檀芮見他面帶笑意，絲毫沒有介懷之意，心裏竟又是一陣失落。

檀芮也扯出一抹笑，“今日恰巧是我二哥的大喜之日，褚将軍一路辛勞，入內飲一杯薄酒吧。”

“我一路而來已然知曉，實在未料你二哥竟是最先成家之人。”褚恒不覺露出一絲嘲諷，“我一身風塵，妝容不整，只怕入了內裏失了儀态。”

檀芮一下子想起很久以前，他把郁家的行李從江淮運回這裏之時，也是這番形容邋遢，也是這番說辭，只是當時，他對她沒這般刻意的客套。

檀芮又扯出笑，“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強留。”

褚恒又看了檀芮一眼，轉身跨上馬，揚鞭而去。直到街角，褚恒勒住了馬，回頭望去，長長舒了一口氣，上戰場之時都未曾如此，現今不過重遇故人，卻不敢與她多言幾句，反倒弄得手心都是汗，他嘲諷地笑了笑。

檀芮站在原地，只是一陣出神，她不能否認，她的心緒被褚恒攪亂了。

“小姐，我們快進去吧。”綠枝又提醒了一次，檀芮這才回過神來。

第二卷 人心叵測難猜度，涅槃重生冷笑之 第174章 父子如霜

褚恒策馬至褚府，林蕭也身着戎裝，站在相府門口候着。與他并排站的還有一名面容慈善的中年婦女周媽，她一見到褚恒，不禁喜笑顏開，激動得迎了上去。

他勒住馬，從馬上跨了下來，家丁便上前牽過馬。

“奶娘。”褚恒露出笑來。

周媽眼角有些濕潤，“可算回來了，總是在外奔波，這次回來，就不準再出去了。”

“好，不出去了。”

“也該正經找個媳婦了，都這年紀了。”

“好，你說找就找。”褚恒一概應着。

“進了城不先回家，反倒先往別的地方跑，真是半點都不戀家。”周媽開始絮叨。

褚恒只是笑笑，“也沒差這一會兒。”

“快快給你爹請安。”

他們進到府裏，放眼望去，室宇精美，鋪陳華麗，格外氣派。

走過花園，朱欄白石，綠樹清溪，竟是有種飛塵不到之感，十分考究。

褚恒和林蕭一同進到叁清殿，褚世忠便坐于殿內的書房之中，伏案寫着什麽。

“爹。”

“老爺。”

褚恒和林蕭雙手抱拳颔首，褚世忠擡眼，放下了筆。他的面容頗為嚴肅，給人一種不怒自威之感。

褚世忠瞟着他，“這世上，唯有皇上的诏令能把你召回來，我的話你是半句也不聽了。”

這兩父子性情迥異，褚世忠頗為看不慣褚恒好交江湖人士的作風，褚恒總是任意行事，不受管束，因而父子多年失和。

褚恒聽了褚世忠之言，低垂着頭不語。

林蕭嘻嘻笑着打圓場，“怎麽會呢，老爺的話少爺怎會不聽。”

褚世忠哼笑一聲，“你倒是會睜着眼睛說瞎話，他去西涼一去多少年，什麽時候因為我回來過？這次，若不是我向皇上請旨，他定是又不知猴年馬月才回來。”

褚恒怔了一下，原是他向皇上請的旨。

褚恒擡眼看着褚世忠，見他兩鬓的白發更多了，終究有些心軟，“孩兒知錯。”

褚世忠未料他會如此說，心裏不禁咯噔一下，流露出一絲柔情，“這次回來，就別出去了，朝中将士千千萬，也不差你一個。”

褚恒抿了抿嘴，只低低應了一聲。

“沒什麽事就下去吧，好好洗漱一番，你姐姐們都回來了，今晚一起吃一頓家宴。”褚世忠揉着太陽穴。

他們轉身欲走，褚世忠又叫道：“林蕭，你等等，我有事吩咐你。”

褚恒看了林蕭一眼，便獨自走了出去。

林蕭面露笑意，“老爺是不是想問我少爺的情況？”

褚世忠不自然地咳了一聲，“他行事狷狂，從不聽勸告，凡事都不告訴我，我若不問問，他在外面惹下什麽禍事我如何收場？”

“少爺能惹什麽禍啊！”

“哼，他摻和郁家的家務事，還鬧出要娶郁家庶女的笑話，這便是沒有惹禍嗎？”

林蕭嘿嘿地笑，“在軍營裏能惹出什麽禍來，老爺多心了。不僅沒惹禍，還打了一場漂亮的仗，把那些瞧不起我們的士兵訓得服服帖帖的。”

那次捷報褚世忠自然也是得知了，他不禁勾起一抹笑，他又問道：“那他有沒有說，這次回來還會不會再出去？”

林蕭搖搖頭，“少爺的心思我也猜不透。”

褚世忠嘆了一口氣，“你定要時時看着他，有什麽情況及時向我彙報。”

“是。”林蕭正要退出去，褚世忠又喊住他，“等等，你可知他是否有中意之人？”

林蕭神色一滞，但很快便掩飾了過去，“軍營裏都是大老爺們，哪來的中意之人。”

褚世忠不禁也點了點頭，“也對。此次是該為他謀劃一番了。我褚家血脈單傳，不能再放任他了。”

褚恒洗漱了一番，一番齊楚打扮，頗有玉樹臨風之感。

林蕭也好生梳洗了一番，收拾下來，兩主仆便格外搶眼奪目，褚恒院子裏的丫頭都直了眼，一副花癡模樣。

林蕭打趣道：“少爺，我看你就全都收了得了，也為老爺了結了一樁心事。”

褚恒挑眉，“你喜歡就随便挑，我自會為你做主。”

林蕭嘿嘿笑，“在說你，怎麽又扯上我了。老爺這次定是鐵了心要為你選親了，方才還問了我一番，你是否有了中意之人呢。”

褚恒不禁蹙眉，“你怎麽說的？”

“我自然說沒有了。”林蕭拍着胸脯說，“雖然表面上我是老爺的人，可實際上我當然是向着少爺的，你不讓我說的，我當然不會亂說。”

褚恒一愣，只道：“本來就沒有。”

林蕭正要說話，褚恒卻一把捂住他的嘴，“廢話少說。”

第二卷 人心叵測難猜度，涅槃重生冷笑之 第175章 情窦初開

宴席間卻熱鬧非凡，卻不見懷禮和欣哲。

夢齋苑內傳來欣哲的聲音，“左邊，左邊，再上一點，太好了！摘到了！”欣哲歡快地又跳又笑。

懷禮小心地從樹上爬了下來，下面站着一群戰戰兢兢的家丁，繞着那棵桃樹圍成一圈，張開手随時準備接住不小心摔下來的懷禮。

然而懷禮很順利地落了地，他的臉上盡是汗，衣服上也蹭了許多樹皮，但他的臉上卻挂着開心的笑。他攤開手，一個透紅的桃子穩穩放在手心，“我摘到了。”

欣哲臉上也挂着笑，看到他臉上流下的汗，她拿出自己的手帕，很自然地為他擦着。

懷禮聞到一股淡淡的清香，有些呆愣地看着欣哲，胸口撲通撲通地跳着，臉上也莫名地紅了。他不知道為什麽常常出現這種感覺，只是覺得心裏有點酥酥的，甜甜的。

欣哲臉上也飄上一股紅潤，她嘴角勾起一絲嬌羞的笑，“你這樣看着我做什麽？”

懷禮回過神來，收了眼神，有些慌亂，“我……桃子，我摘下來了。”

欣哲見他傻乎乎的模樣，又是一陣笑，換上那副頤指氣使的模樣，“本郡主要嘗嘗。”

“這，我不是摘下來了嗎？”

欣哲一陣噘嘴跺腳，“這麽多毛，這麽髒，你就讓我這樣吃嗎？”

懷禮反應過來，“哦哦，我馬上去洗。”

他說完便拔腿跑去，欣哲看着他急忙的背影，心裏一陣甜化了。

懷禮打了水，又尋了小刀，細致地把皮削得幹幹淨淨，露出嫩紅的果肉，他滿心歡喜地跑到欣哲面前，“郡主快看，我削好了。”

欣哲見他手心那枚嫩紅晶亮的桃子，心裏湧起一陣感動，但聽到懷禮叫她郡主，她又嘟起了嘴，“我說了，人後不準叫我郡主。”

懷禮面色一紅，有些赧然地喊了一聲，“欣哲。”

欣哲心裏一陣暖意，這才重又露出笑來。

欣哲拿過那枚桃子，又遞到他嘴邊，“你先吃。”

懷禮猛的搖頭，“這是摘給你的，我不吃。”

“我想要你吃。”欣哲命令道，“不準拒絕。”

懷禮又撓着頭，“好吧。”他張開嘴咬了一口，欣哲聽到嘎嘣脆的聲音，滿臉期待，“怎麽樣？”

懷禮面無表情地把那口咽了下去，呆呆地說：“苦。”

欣哲噗嗤笑了，“那你幹嘛不吐出來？”

“你讓我吃的，就是苦我也要吃。”懷禮格外認真地說。

欣哲聽了，臉上神情怔了一下，心裏又湧起一陣甜甜的。

“這是株野桃，你還是不要吃了。”懷禮欲拿過那桃子扔掉，欣哲卻輕巧避過他，“我偏要吃。”

“為什麽啊，是苦的。”

欣哲看着懷禮，有些赧意地說：“是你千辛萬苦摘下來的，又洗好，削好，我當然要吃。”

懷禮聽了，愣住了。欣哲把桃子放在嘴邊，咬了一口，果然苦得不行，她的臉都是一副苦相，卻極力忍着。

“快，快吐了。”懷禮一陣着急。

欣哲卻硬生生把那口咽了下去，哭喪着臉，“怎麽那麽苦，剛才你怎麽面不改色就吞了下去？害我以為只是一般苦。”

“我都說了苦了……”懷禮有些無辜。

“我的舌頭都是苦的。”欣哲說完便伸出舌頭，用手指着，似在向懷禮證明到底有多苦。

懷禮一把搶過那桃子，扔到了院子裏，“不準吃了。”

他帶着些許命令意味的語氣，讓欣哲心裏一陣莫名的暖意，她便挂着笑和懷禮對望着，似是把周圍的一切都自動屏蔽了。

第二卷 人心叵測難猜度，涅槃重生冷笑之 第176章 兄妹談心

“哥哥。”檀芮在院子門口喚他，一下讓兩人回過神來。剛才的一幕檀芮瞧在眼裏，也許他們自己未察覺，他們之間那股親昵舉動充滿暧昧，旁觀者一眼便能瞧出。

冬蟬看了，臉上也現出黯然又氣惱的神色，她卻也是只能暗自生氣，不能多言。

欣哲收了神色，臉上還帶着一股潤紅。

檀芮走了進來，懷禮也迎了出來，臉上挂着笑，“妹妹怎麽來了？”

“席間太吵了，我素來不喜吵鬧。”檀芮淡淡地說，“我久未見哥哥，也想和哥哥說說話。”

檀芮轉向欣哲，“郡主，我們兄妹二人久未見面，想私下說會兒話，郡主不會介意吧？”

欣哲滿不在乎地說：“那我便到外面逛逛好了。”

“郡主對郁府不熟，我還是讓綠枝陪你一起吧。”檀芮眼神示意綠枝，她便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