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禁足院內 (18)
許多。
劉氏頗為不喜,“我這兒媳婦,派頭可真是大,蓼風軒氣派得都快趕上我這裏了。”
“少奶奶在娘家是被捧在心尖上的人,自然一應器物都講個排場,心氣眼光也高一些。”錦心說道。
劉氏哼了一聲,“我倒是瞧出她脾氣不小,這才過門一個月,每日請安都開始懈怠了。她若如此不穩重,那我當初促成這門親事的本意便算是廢了。那日烨兒的訓話,她也是半句未聽進去。”
“不過她對少爺确實是噓寒問暖,頗為上心,只是終究年少氣盛,行事沒經驗,夫人還得需要尋着機會管教一番,也殺殺她的氣焰。”
劉氏點點頭,“這是必須的,咱們這便去蓼風軒瞧瞧。”她們便往蓼風軒而去。
寒香苑內,檀芮閑來無事,正和綠枝一道擺弄着刺繡,這些女工自小都學過,檀芮繡起來自然也是不差,但檀芮素來不甚喜這項活計,平日也就只是随意繡繡,也未刻意專研。
這時,冬蟬和惜兒從外面毛毛躁躁地跑了進來,檀芮見她們的模樣,輕笑地對綠枝說:“綠枝你倒猜猜,她們今日又帶來了什麽新鮮事?”
“左不過那位表少爺又對哪位丫鬟動手動腳,姨夫人又和二夫人因為什麽瑣事發生了口角。”綠枝只當笑話般說着。
這一個月郁府可謂甚是熱鬧,張子明和張劉氏一直沒有消停過,張子明色心不改,屢對丫鬟上下其手,劉氏火冒三丈,卻又極力壓了下來,不讓郁坤澤知曉。
張劉氏卻總是把自己當成主人,出言嚣張不遜,與霍氏的梁子結的也是不小。張靈悅倒是安安靜靜,未惹出什麽事端來。
惜兒搖頭搖得像撥浪鼓,“不是!這件事是關于二少奶奶的。”
檀芮心裏一怔,“她怎麽了?”
“今日大夫人突然到蓼風軒,也沒讓丫鬟們通報,進去便瞧見丫鬟們在院子裏越性恣意的玩笑,嗑了一地兒瓜子皮呢。”冬蟬搶着說。
檀芮不禁放下了手中的刺繡。
惜兒接着說:“大夫人生了大氣,一問下人才知道,二少爺在書房念書,少奶奶卻在裏屋午覺,大夫人便愈發動氣,把她叫了出來狠狠訓斥了一番,說她未進門前都未見丫鬟們這般沒規矩,她一進門反而越發懶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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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芮露出一絲擔憂,“二嫂嫂也是個有脾性的,在娘家也是被捧在手心的,哪裏受得了夫人的這番訓斥。”
惜兒深覺檀芮料事如神,趕忙道:“小姐你猜對了,二少奶奶當場便和大夫人回了嘴,說她初次掌管院內事務,難免有疏漏,還,還說當年大夫人初做人婦定也有過此種境遇。”
檀芮心裏暗罵左頤君說話不知遮攔,綠枝也是為她捏了一把汗,追問:“後來呢?”
“二少爺被驚動了,本來二少奶奶滿腹委屈,卻被二少爺斥責不懂事,讓她給夫人道歉。”
“二少奶奶也是任性的,敢說出那等話,她怎肯乖乖道歉?”綠枝猜測着。
檀芮卻道:“她是任性,但在二哥面前,只怕是失了主動權。”
她們都一驚,不明所以。
“當日我為促成這門親事與她私下會面,從她言語間便能感受到她對二哥的深情,所以她連二哥與風塵女子的醜事都能容忍。”檀芮嘆了口氣,“平日那麽任性張揚的人,在這件事上卻做了那麽大的讓步,便是因為太在乎,她在二哥面前便沒了脾性,沒了主動權。”
她們慢慢明白了過來,不禁又有些感慨。
“二少爺沒有為她說話,她一定傷心極了。”惜兒露出同情的神色。
檀芮臉上也現出一絲悵然之色,她随即問道:“這件事後來如何收場?夫人定是對她施了一番責罰吧。”
“她被罰抄家規一百遍。”冬蟬說,“這還不算什麽,最傷人的是大夫人撂下的狠話,她說:‘這後院你若管束不好,我便要好好謀劃一番,找一個可以管好的人了’,這不明擺了要納妾嗎,可是二少奶奶才剛入門一個月吶。”
“對啊,這個消息一下子就在郁府傳開了。”
檀芮聽了,不禁臉色一變,“這個下馬威施得也太重了。”
“奴婢聽聞二少奶奶這一月以來,每日的請安越來越去得少,以各種理由推辭不去,大夫人定是心裏惱了,也想趁機好好敲打調教一番。”綠枝分析着。
檀芮點點頭,“這個我自然是知道,我當初便知二嫂嫂的性子,入了門定要吃一些苦頭,也不可避免要面臨與人共侍一夫的境遇,但現在便要她接受,對她而言太殘忍了。歸根結底,這樁婚事是我一手促成的,我心裏……”
每每談到這個話題,檀芮便露出內疚之色,讓她們不知如何安慰。
巧珠被殺,檀芮終究還是讓惜兒去打聽了一番她最後的安葬之所,給她燒了些紙錢。
黃婆子自請告老還鄉之後,檀芮也有意向郁坤澤打聽了她兒子之事,得知此事得意妥善處理,她總算是略略放下心來。那兩個丫鬟更是好生安頓。而今,左頤君……
綠枝洞悉她的心思,“小姐,既然你如此挂懷和愧疚,何不幫幫她?”
檀芮點了點頭,“我也正有此意。她在左府是被捧在手心養大的,凡事自會有人替她操心,如今要她獨當一面,定然是應付不過來的。而且,她的脾氣真的需要改改,不然,遲早要惹禍。”
“話是這麽說,可是小姐,你要如何幫呢?”惜兒有些疑惑。
“對啊,小姐畢竟與她交情不深,她怎會因為小姐之言一朝一夕間改了她那脾氣?”冬蟬也提出疑問,“而且她也算不得是會聽人谏言之人,小姐貿然前去,只怕會讓她羞惱,認為小姐瞧不起她,有意看她笑話呢!”
“冬蟬說得在理,我也是不知能否幫得上。”檀芮不禁陷入沉思,過了一會兒,她吩咐道:“你們多派些人,留意她們院子裏的各項份例,玩器、新茶、米糧煤炭,各方面都留意着。”
“小姐留意這些做什麽?”惜兒問。
“我只是試一試,了解一番她院子裏的各項份例領取情況,往常便多有大膽的丫頭私扣份例,如若沒有什麽問題那便是最好的。若是真的有問題,也可當是給她提醒,也算是對她的一些補償吧。”
第二卷 人心叵測難猜度,涅槃重生冷笑之 第185章 份例內幕
蓼風軒內,左頤君坐在床沿,面上帶着嗔怒,她的陪嫁丫鬟珂瑜從外面走了進來,低聲說:“小姐,姑爺說,今晚他便在側房歇下了。”
左頤君一下子掄起旁邊的茶杯往地上砸,臉上的惱意更盛。珂瑜小心地站在一旁,半句不敢言語。
左頤君一下子趴在被褥哭了起來,珂瑜有些慌了手腳,趕忙上前勸慰。
左頤君淚眼汪汪地看着珂瑜說:“娘親在我出嫁前夜與我說了很多,盡是為人婦以後要面對的問題、規矩,我只當是娘多慮了,我以為懷謙哥哥對我定是如以前一般,不會讓我受委屈,可是現在……”
珂瑜安慰着,“小姐不要傷心了,姑爺定是不會真心責怪小姐的。”
“他今天都沒有給我好臉色,現在都直接睡側房,這不是責怪我是什麽?”
珂瑜一下子不知該說什麽。
珂瑜把怒氣轉到丫鬟們身上,“最可惡的便是那些丫鬟,她們定是看小姐初來乍到便不把小姐放在眼裏,所以才敢這番放肆!小姐定要好好教訓一番才是,小姐把後院整肅好了,姑爺也就對你刮目相看了。”
左頤君聽了,便點了點頭,“明天我定要好好整治!”
第二日,左頤君把丫鬟們召到院子裏好生訓斥,大家都噤若寒蟬,不敢懈怠。左頤君瞧着丫鬟們畢恭畢敬的模樣,心裏不禁有些得意,“整治後院無非便是這些手段,也未見得有多難。”
左頤君以為訓斥一番,丫鬟們不敢偷懶便相安無事,便每日差珂瑜時時盯着,自己便對這番景象頗為滿意。
過了數日,寒香苑派出去的丫鬟已經有了消息回報。
原本在蓼風軒管事的是一名喚作思陽的掌事姑姑,左頤君嫁入之後嫌她諸事都要過問,便把她打發走了。思陽也不喜左頤君目中無人的嚣張氣焰,便未向懷謙和劉氏申辯,索性到了教習處。
思陽走後,以前受她管束的丫鬟便都放肆了。
冬蟬說道:“果然如小姐所料,二少奶奶從未掌管過柴米油鹽這等瑣事,她對這些份例數額一概不知,也從未到各處過問,一些大膽的丫頭便打着她的名頭多領了些,前幾日丫鬟們受了訓斥這才收斂了些,現在過了些時日,又有些丫鬟開始這麽做了。”
“可不是,宮裏賞的新茶一到,她們便領得愈發多。”惜兒有些憤憤地說着,“我為了确認,特意等着蓼風軒的丫鬟去領,結果這次照例領了多出許多來。”
“一些器皿器具也總見有報備損毀,領了好些新的去。”冬蟬又補充道。
“這些丫鬟怎麽那麽大膽?那役事處也都沒起疑心?”惜兒不禁一陣疑惑。
“蓼風軒新添了少奶奶,那些丫鬟開口領多少,他們自然不敢怠慢,就算領得多了,她們也大可推到二少奶奶身上,役事處的想是還當二少奶奶行事便是如此呢。”綠枝語氣頗有些嘲諷。
“歸根到底,她們這般放肆便是沒把二嫂嫂放在眼裏,也全當郁府的規矩不存在。”檀芮說,“咱們便到蓼風軒走一趟吧。”
檀芮和綠枝惜兒來到了蓼風軒,通報丫鬟領着她們走了進去。
左頤君對檀芮的到來有一絲驚訝。雖說檀芮算得上她半個紅娘,但婚後她們也并未有過多交集。
基本的禮數她自然也懂,檀芮走了進來她便一番讓茶讓坐。
左頤君也不是能拐彎抹角的人,她開門見山地問道,“你來我這兒有什麽事嗎?”
檀芮笑笑,“二嫂嫂果然心直口快,我今日來的确是有些話要說。”
左頤君不禁挑眉,探究的眼神看着她,猜測着檀芮要與她說的話。
“不過我今日之言,恐有越俎代庖之嫌,還望二嫂嫂見諒。”檀芮做着鋪墊。
左頤君有些不耐煩,“你倒是說啊,你不說我哪來的見不見諒的。”
果然還是這般不成熟的心性,檀芮心裏暗嘆,她也不再賣關子,問道:“檀芮聽聞前幾日大夫人對二嫂嫂動了怒,都是因為院子裏的丫鬟惹的事?”
左頤君聽了,臉色不禁一變,語帶怒氣,“原來你是來笑話我的,別的人都只是背地裏笑話,你倒是好,直接到我跟前來了!”
果然一點就着,難怪能和劉氏回嘴。
檀芮又笑了笑,“二嫂嫂不要動怒,檀芮絕對沒有笑話之意。”
左頤君哼了一聲,“那你說這話做什麽?”
“檀芮只不過是關心一番二嫂嫂的近況,那些沒規矩的丫頭,不知二嫂嫂料理好了沒?”
左頤君眼神裏帶着些許傲慢和得意,“這個不用你來操心,那些沒規矩的賤骨頭,淨是欺軟怕硬的,我訓斥一番,她們便乖乖聽話,任她們再不敢有半分懈怠。”
檀芮聽罷,只是在心裏暗暗感嘆,她果然是太天真。
左頤君又道:“如若你是來看我笑話的,那你恐怕看不成了。如若你是真的來關心我的,也實在沒這必要,我已經盡數處理妥當。”
檀芮抿了一口茶,說:“二嫂嫂真的覺得已經處理妥當了嗎?”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是在懷疑我嗎?”左頤君語氣裏滿是不悅,“就算真有什麽問題,也輪不到你來這裏指手畫腳。”
惜兒聽了,心裏有些氣惱,忍不住要回嘴,綠枝一把把她拉住了,眼神生生地把她喝止住了,惜兒便噘着嘴悶悶不語。
檀芮早就料到左頤君的這番反應,她未現半點惱意,依然語調平和,“二嫂嫂怎麽又動氣了,檀芮今日前來絕無滋事之心,二嫂嫂莫不是忘了,當日便是我為了二哥私下約見了你,真算起來,你入郁家的門我也是出了一番心力,既然如此,我自然是不會與二嫂嫂為敵的。”
左頤君臉上露出思慮的神色,檀芮看着她繼續說:“我方才便說了,我今日之言恐有越俎代庖之嫌,但我絕無惡意,二嫂嫂何不收起怒氣聽我把話說完?聽一席話于你也并無什麽損失,不是嗎?”
珂瑜在左頤君耳邊輕聲道:“小姐,咱們聽聽也無妨,如若三小姐之話真的有益,咱們也可采納。”
左頤君這才稍稍緩和了神情,“好吧,你方才所言究竟意指何為?”
檀芮緊盯着左頤君說:“方才二嫂嫂說院內之事已然處理妥當,檀芮近日卻看到了些跡象,與二嫂嫂院裏的丫鬟有關,二嫂嫂聽了,便可自行判斷,你這院子之事究竟是否真的已經處理妥當。”
第二卷 人心叵測難猜度,涅槃重生冷笑之 第186章 新茶破綻
檀芮看了一眼桌上的連環洋漆茶盤,裏面放着一個雕刻精美的小茶壺,茶杯也是一色白粉定窯的。檀芮又品了一口茶,贊道:“二嫂嫂院子裏的新茶可真香。”
左頤君不禁蹙眉,“我要說何事便說,又這番拐彎抹角,顧左右而言他。”
檀芮放下茶杯,笑道:“檀芮并非顧左右而言他,檀芮今日所言之事,便與這盅新茶有關。”
左頤君面露驚訝之色,檀芮問道:“平日這些茶是只有二哥和二嫂才可以享有吧?”
“那是自然,這些新茶是我入門之時惠妃娘娘從宮裏帶的,後來皇上又賞了些,成色自然是極好的,那些丫鬟哪有這口福。”左頤君語氣中頗有些得意之色。
“那你們每日飲茶的量如何?”
面對這些問題,左頤君有些茫然,“誰沒事平白無故地計算這些。”
檀芮轉向珂瑜,“你可大概估得出來?”
珂瑜露出沉思之色,“每日都有各類例湯,小姐姑爺飲茶也飲得不是甚多,一日便泡三四壺,也并不都飲完,晚上是斷斷不會飲的,不然難以入眠。”
左頤君有些不耐煩了,“你問這些做什麽?”
檀芮見她沒耐性的模樣,便說:“這些茶葉,每個院落都可按份例領。這個賞賜是因二嫂嫂而得,你們這個院子多領一些本沒有什麽,但方才我一問,二哥哥二嫂嫂每日飲茶并不多,且這新茶味道醇厚,只需放上少許,一壺茶便芳香四溢了,自然也用不了多少茶葉。”
檀芮看了惜兒一眼,繼續說:“那日我這丫鬟惜兒去領新茶,恰巧你們院的丫鬟也在,她領的可比我們雙倍還多得多,說是蓼風軒添了少奶奶,多一張嘴,連茶都喝得比平常的多。”
左頤君和珂瑜聽了,心裏也都驚了一下,“你是說她們冒領?”
檀芮點點頭。
左頤君不敢相信,“她們怎麽會如此大膽?就不怕我查問起來嗎?”
“恕我直言,二嫂嫂在娘家時從未過問過此等瑣碎之事,便只是交代給掌事丫頭,她們自然就會為你打點。二嫂嫂對這些日常損耗的具體數額一概不知,她們便是小瞧的二嫂嫂的能耐,這才敢如此放肆。”
左頤君聽罷,臉色愈發難看,就像被人揭了短的羞惱,又不願承認自己的無知和識人不明,便狡辯道:“我近來飲茶的确比往日多了些,她們定是見此,便多領了些回來。”
檀芮知道她已然心裏有數,只是心裏羞惱,不願在她面前承認,檀芮便有意揭開,讓她避無可避,“惜兒已去查過,二嫂嫂院子的丫鬟一月共領了四次,每次都超出份例,照你們現在的消耗量,是斷斷用不完的。且現今天氣越來越熱,若是近身奉茶的定會知道,領太多回來若是保管不當,還白白糟蹋了茶葉。”
檀芮看向珂瑜,“二嫂嫂這位丫鬟亦是年紀尚輕,平日若是沒有分管這一塊,想來也是察覺不到。”
珂瑜有些臉紅地點了點頭。
檀芮見左頤君面色陰沉,她又道:“二嫂嫂,此事你若是不信我,大可去役事處查問一番便是。檀芮若不是證實過,又怎敢到此處妄言?”
左頤君頓時沒有憋住氣,大罵:“真是無法無天!珂瑜,快把那賤丫頭找來,我今日不好好教訓一番她便當我這少奶奶不存在!”
檀芮趕忙阻止:“二嫂嫂且慢。”
左頤君哼氣,“她們這般放肆,我不教訓一番如何整肅!”
“無規矩不成方圓,做丫頭的自然要守規矩,不守規矩的領一些罰也是理所應當。但二嫂嫂卻不可用這等方法。”
左頤君又露驚訝之色,“不用此法,還有什麽法子?”
檀芮看着左頤君說:“新茶之事,惜兒也是無意中撞見,二嫂嫂便不想知道其他份例上有沒有被做手腳嗎?”
此話一出,左頤君頓有醍醐灌頂之感,檀芮見她似有所動,便繼續說:“這整個院子人員衆多,衣食住行均需料理,若真計較起來,每一樣都是可以動些手腳的。這些丫頭行事老練,定是見每次都無驚無險,這次即便二嫂嫂嚴加管束,都沒有把她們的事情揪出來,她們便愈發放開了膽子,染指其他份例,也是情理之中。”
左頤君聽罷,頓時氣得渾身發抖,只是不停地罵:“真是豈有此理!”
檀芮笑笑,“二嫂嫂氣氣也就罷了,要緊的還是要着手把各項份例之事查上一查,定不要走漏了風聲,也需找些信得過的人去查。”
左頤君又是一陣罵咧,“若是查實,我定不輕饒!”
“二嫂嫂,今日我既然已經到了你這兒,話也說了那麽多,便索性再把心裏的其他話都說了,若是開罪了二嫂嫂,還望見諒。”
左頤君一陣蹙眉,“你說話便是這般不爽快,定要鋪墊一番方肯說。”
檀芮被噎了一下,“二嫂嫂畢竟位份在我之上,我說話自然要小心謹慎些。”
左頤君聽出檀芮對她位份的肯定,有些受用,她道:“你還有什麽話便說吧。”
“二嫂嫂可了解這院子裏每日需要的份例數額?就說這新茶,多少方為合理?每日的酒馔果菜,若是丫鬟們偷吃些,你可瞧得出來?茶具碗碟多久可換一次?布匹錦緞,若是大膽的丫鬟私下剪下一些尺寸,你又能否察覺?”檀芮一連串的話問得左頤君不禁愣神,一臉茫然。
檀芮便知曉左頤君對這些一概不知,她不緊不慢地說:“二嫂嫂若是想做好這蓼風軒的女主人,管好這些不知規矩的丫頭,便需要對這些了然于心,如若二嫂嫂一無所知,就算這次你揪出了那些動手腳的丫鬟,換了一批新人,只怕也會故态重演。”
左頤君又現出茫然之色,“這些東西,我從未接觸過,如何會知?”
“知物由學,沒有人天生便會,但是只要肯學,便沒有學不會的。”檀芮目光堅毅,當初她便是一步步慢慢學習走了過來。
檀芮又給她打了一劑強心劑,“就算二嫂嫂再不想學,為了二哥也會願意吧。你把後院調教得整然有序,他自然對你刮目相看,夫人也挑不出毛病來。”
果然,一提到懷謙,左頤君神色便和緩了下來,她讓了步,“就算我真的想學,這些東西又有誰能教我?”
檀芮笑着看着她,“有一個人再合适不過,不過能不能請動她,便看二嫂嫂的誠意了。”
左頤君挑眉,“誰?”
“思陽姑姑。”
第二卷 人心叵測難猜度,涅槃重生冷笑之 第187章 賞罰之道
左頤君一聽到她的名字,神色就變了一下。
她剛入主蓼風軒時,思陽主管這裏的大小事務,左頤君心高氣傲,自然忍受不了她的管束,便把她打發走了,如今卻要把她請回來……
左頤君面露難色,“這郁府便找不出第二個人了嗎?”
檀芮面色嚴肅,鄭重其辭,“若要找,自然是一打人都能找出來。但唯有思陽姑姑是最合适的人選。”
“其一,她是蓼風軒的老人,這些丫鬟們都被她管教得服服帖帖,她的威信在這,也能幫你殺殺丫鬟的銳氣。其二,她對這裏也定是最有感情的,定然也見不得丫鬟們懶散放肆,自然會全心全意扶持你。”
左頤君暗哼,“她若是願意扶持我,當初便不會那般與我作對。”
“二嫂嫂就不反思一番自己的态度嗎?”檀芮直言,“我倒是聽說,你也是多番與她為難,她才負氣而去。”
“你!”左頤君氣惱異常。
檀芮卻面不改色,“二嫂嫂,今日我之言均是為了你日後,你何不細想一番,你要在蓼風軒,要在郁府站穩腳跟,你不培養幾個得力的心腹如何能行?”
左頤君一愣,這些問題她卻是從未考慮過。
檀芮繼續說:“二嫂嫂,你初入郁家,勢力單薄,如若你指望着靠娘家的力量便站穩腳跟,想法便太天真了。今日二哥還只有你一位夫人,來日納妾,各種争鬥是必不可少,到時候你便也是要像如今這般赤手空拳嗎?”
左頤君越發怔住了,呆呆地看着檀芮。檀芮的話,趙氏也曾對她說過,她當時滿心便是要嫁的喜悅,半句未聽進去,今日檀芮再次提起,她心裏不禁一驚。
她有些愣神地問:“思陽,值得我收為所用嗎?”
檀芮點了點頭,“她行事老練,能幹程度不亞于夫人身邊的錦心。你若誠心正意,傾心露膽,她定也會投桃報李,全心扶持。”
這等低頭求人之事,左頤君從未做過,她不禁又露出遲疑神色。
檀芮洞察她心裏所想,她繼續說:“二嫂嫂,我方才所言絕非危言聳聽,你便只需想想你娘親和各位姨娘,她們的鬥争可曾停歇過?你娘親身邊可少得了得力的心腹?”
左頤君聽罷,若有所思。
“嫁入豪門便是如此。二嫂嫂莫不是仗着二哥對你有情,便認為日後定然穩居高位?”
檀芮的反問讓左頤君又是一怔,面上現出一絲紅潤,未發一語。
檀芮心裏不禁一陣酸楚,都是她讓左頤君産生這樣的誤解,他日她發現懷謙的本性,定是會失望透頂吧。
檀芮收起心神,說:“二嫂嫂若是有這樣的念頭,便趁早打消吧,即便是令尊與令堂,當初感情再好,日後不也是三妻四妾,只要是娶進了門,往日的恩寵便自然消減了,若是指望日後受了委屈時時有二哥為你撐腰,那是斷然不可能的。”
檀芮索性把話說得更直接了當,“遠的不說,便說這次,夫人斥責了于你,二哥可為你說一言半語?”
左頤君神色頓時現出一絲悵然,搖了搖頭。
檀芮嘆口氣,“能嫁到自己真正愛的人那是福分,可是這日子,不能就靠那點愛情撐着。”
左頤君又是一陣黯然神傷,珂瑜在左頤君耳邊說道:“三小姐說的在理,小姐的确不能只奢望着姑爺時時為你撐腰,還需自己變得強大了才行,這樣夫人在府裏便不用時常為小姐擔憂了。”
左頤君聽了,認真地點頭,“好,那我便去求她。”
檀芮嘴角勾起一抹笑,“二嫂嫂想通了便好。不過定要誠懇,思陽姑姑也是郁府的老人,雖是下人,卻也是有傲氣和傲骨的,你們之前結下了梁子,此次若沒有三顧茅廬的誠意,定然是說不動她的。”
左頤君又點了點頭,面上沒了遲疑之色,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檀芮又囑咐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日後她真的收為你用,便更應該誠意相待,主仆間若是起了猜疑,反而是最危險的,這個道理,二嫂嫂應該懂吧。”
“我明白。”
檀芮的話還未說完,她繼續道:“收服了思陽姑姑只是第一步。你也不能光靠她一人,這院子裏的每個人都至關重要,你需培養與她們之間的信任。”
“信任?”左頤君又有一絲疑惑,“我是女主人,應該對她們施威,為何要與她們培養信任?”
“施威和信任兩者并不矛盾。”檀芮說,“若光是靠呵斥、監管建立起的威信,那是不可靠的,一旦遇到些波折困難,便立時分崩離析。而通過信任建立起的威信卻是牢固的,她們為你所用,願意接受你的管束,也經得起考驗。”
左頤君聽了她的一番言辭,不禁挑眉看她,眼神裏透着些許訝異,“你不過也是與我一般年紀,如何知道這些?”
檀芮面露苦笑,“二嫂嫂是家中嫡女,自小被捧在手心長大,凡事都有人打理,自然不用考慮這些。而我,只是一個沒有娘親的庶女,如若不自己思量琢磨一番,只怕早就屍骨無存了。”
左頤君不禁心裏咯噔了一下。
檀芮收起那股神色,繼續道:“二嫂嫂要與丫鬟們建立信任,便是深谙一條法則。”
“什麽法則?”
“果刑信賞,獎罰分明。”檀芮看着左頤君說,“這次的事件,如若你真的查出了更多的內幕,定要重重的罰,不罰不能對她們産生警醒,此為樹立威信。那些勤勤懇懇,未有出格舉動的丫鬟,便可适當予以獎賞,這也不失為收買人心的手段,日後你便遵循今次法則,有功便賞,有錯便罰,此為建立信任。恩威并重,又有心腹在側,他日即便有豺狼虎豹,也動搖不了你半分。”
左頤君聽了,心裏愈發升起驚詫之色,那股驚詫甚至轉換成了震驚,為她的智慧,也為她的意圖。
左頤君看着檀芮說:“你為何要對我說這番話?為何要幫我?”
她們對視着,檀芮卻不能說出實話,她只是扯出一抹淡笑,“你對二哥真心,我敬佩這份真情,我自己,何嘗不渴望這樣一份真情。”
左頤君略微有些為她傷懷,檀芮不能生育一事她自己耳聞,而對于女子而言,這便相當于判了死刑。
檀芮掃掉心裏那股淡淡的傷懷,笑道:“今日便當我管了這閑事,二嫂嫂若是能好好的,不受什麽委屈,令堂令尊,還有令兄,自然就放心了。”
檀芮猶豫了一下,她還是說了:“還有一話,說出定會開罪于你,但為你日後着想,我還是說了吧。二嫂嫂你的脾氣,恐怕真的得改改了。”
果然,左頤君聽了,臉上神色一怔,又有些變了臉色。
檀芮沒理會,繼續說:“若是二嫂嫂過于火爆沖動,開罪他人不說,也會讓二哥覺得你不夠明理懂事,次數多了,定會影響了你們的感情。”
左頤君聽了,有些悶悶地說:“為何嫁入你們郁府,便要這麽多規矩加身?”
檀芮語氣有些惆悵地說:“這你恐怕就錯了,不管你嫁入何家,這些規矩都不會少,這些謀劃算計,也一樣都不會少。”
第二卷 人心叵測難猜度,涅槃重生冷笑之 第188章 故意試探
在外奔波三月,各地征兵事宜俱在掌握之中。
褚恒剛回到家,淩轅便登門。
淩轅自小亦是在宮中長大,和皇上、褚恒一道習武,但他卻是與他們二人走得不甚親近,誰都沒有刻意疏遠,只是脾性上的迥異便讓他們交情淺淡。反倒是欣哲,總是喜與淩轅玩樂,倒似淩轅才是她的親哥哥。
褚恒換了一身齊整衣裳便往前廳走去,“那件事定要求證一番。”
淩轅與褚世忠在正廳不知談論何事,相談甚歡,一向嚴肅的褚世忠都發出爽朗笑聲。
褚恒冷着臉站在門口,他們看到褚恒,便停住了方才談論的話題,褚世忠也換上往常的神色。
淩轅臉上挂着笑,“賢弟回來了,你常年奔波在外,今次好容易從東遼回來了,又到各地忙征兵事宜,要見到你,可真是件難事。”
“我是粗人一個,自然只能做這些粗事。不似王爺,是文雅之士,每日悠閑度日便可。”褚恒話裏帶着幾分嘲諷。
褚世忠見他說話如此尖酸,不禁皺眉,“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只當只你一人在做事,旁人便都閑着嗎?真是放肆!”
褚恒抿着唇,面色冷然。
淩轅倒是一臉和煦的笑,“褚大人何必動氣,賢弟不過心直口快了些。而且他也并沒有說錯什麽,我的确是個閑王,整日悠閑度日。”
這時,一主一仆兩名女子走了進來,衣着華貴者舉止舒徐,落落大方,面色帶着幾分笑意。
她們屈身行禮,“茹樾見過爹,見過王爺。”原她便是與淩轅婚約加身的褚茹樾,今年已年二十歲,自有一番成熟豐腴之氣。
褚茹樾含着笑意看着淩轅,面色微紅,倒頗顯小女兒的嬌羞之态。
褚恒冷眼挑眉,他決意試探一番。
腰間的玉佩哐當一下掉落在地,一下碎成兩塊。
淩轅和褚茹樾還未及說話,便被這聲響硬生生止住了。
褚恒俯身拾撿了起來,面露懊惱神色,“真是不小心,這麽上好的一塊玉佩,就這樣毀了。”
褚茹樾也面露可惜的神色,她伸手拿過另一半,輕撫着,“這塊好似是爹爹送與你的生日之禮,竟這般白白弄碎了。”
褚世忠聽了,不禁皺眉,面露不悅神色。
褚茹樾随即笑笑,“不過爹爹也不用動氣,這說明四弟把爹爹送的玉佩随身帶着呢。”
褚世忠面上神色這才稍稍松動。
褚恒随即對淩轅道:“王爺,我倒是知道王爺身上有一塊上好的玉佩,是皇上為你們量身定做的,每一塊裏面都刻着你們的名諱,往常皇上都小氣得緊,不大拿出來給我看,後來便送給了惠嫔娘娘,我更是瞧不到了,今日王爺在此,可否拿出來讓我把玩一番?我也想照着定制一塊。”
淩轅聽了,神色滞住了,随即他恢複如常,“不巧的是,我今日不曾帶在身上。”
褚恒挑眉,“那還真是不巧,那我改日上門定要讨來瞧瞧,到時候王爺可不能藏私。”
褚恒轉而又對褚茹樾道:“三姐,那塊玉佩普天下獨一無二,到時候作為你們的定情信物再合适不過。王爺若贈與你,便說明他對你是獨一無二,沒人能取代的。”
褚茹樾露出一絲嬌澀,“四弟何時變得如此愛說混話了。”
“我自然不是說混話,瞧咱們皇上,慷慨贈與惠嫔娘娘,不也是對她情有獨鐘嗎?”
褚恒轉向淩轅,“王爺,你說是嗎?”
淩轅抿了抿唇,面上不露半分異常神色,“那是自然,茹樾與我早有婚約,若不是天意弄人,我們早已成親,這玉佩自然非她莫屬。”
褚茹樾不禁一陣心花怒放,褚恒則換上了一番冷然的神色。
淩轅回到府上,只坐在書房蹙眉深思。褚恒的話,究竟是無意之言,還是有意試探?難道他已經知道了?他若知道了,若是向檀芮揭穿……
淩轅沉思喝道:“來人,把先生叫來。”
“是。”
不一會兒,白衣男子進到書房,拱手向淩轅作揖,“不知王爺召末将前來,所為何事?”
“我讓你們盯着褚恒,情況如何?自東遼回京以來,他有沒有跟郁家三小姐見過面。”
“他初入城之時便直接去了郁府,與郁三小姐見了須臾片刻,休整數日便受召入宮面聖,期間并非出府。面聖之後便直接回了相府,第二日便再次外出,直到今日方歸。他只與郁三小姐見了一面,而且只不過說了寥寥數語。”
淩轅不禁眉頭緊蹙,“那他應該是不會知道此事,難道是我多心了?”
淩轅吩咐道:“繼續注意他近期的舉動,若是他去了郁府,定要随機應變,設法阻止,再向我回報。”
“王爺是擔心他告知郁三小姐真相嗎?”白衣男子挑眉,“此事遲早是瞞不住的。”
淩轅抿唇,“郁府的東西還沒運出來,她若知道了,郁老太太遷怒于我,只怕就不受我控制了。”
白衣男子聽罷,便點了點頭,“屬下定辦好此事。”
褚府中,褚恒撫着碎成兩半的玉佩,眉頭緊鎖。
他此時若是到郁府拜望,只怕會被她拒之門外。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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