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禁足院內 (22)

褚将軍果然爽快！竟真的把心裏的謀算都說了出來，不似官場裏的人，說話總是藏着掖着。不過，你終究有利用我之嫌，便不怕我反悔嗎？”

“我素聽外公提起前關主，是個一諾千金之人，我便知道，艾關主定也有此風骨。況且，當日艾關主與我定下諾言，你所提要求均是為了百姓，可見艾關主是個明事理之人。”

艾易均聽了，看了褚恒好一會兒，然後哈哈地笑了，“既然褚将軍如此高評于我，我自然是不敢辜負了你這番厚待。褚将軍便到我那塞荊關歇腳，我那批人随便你挑。有其他用得到我艾某的地方，只管開口。”

“那便叨擾艾關主了。”

“但是他們都是随性慣了，跟軍隊裏訓練有素的士兵自然不可相提并論，褚将軍得多費些心力才行。”

“整訓士兵是我職責所在，費心力是應該的。”

艾易均又将目光投向檀芮，“此次褚将軍還把嬌妻帶來了，真是羨煞旁人啊。”檀芮聽了，不禁面紅過耳。

褚恒含着笑，“艾關主誤會了，我常年在外，至今尚未娶親。”

艾易均卻瞧出了褚恒對檀芮的不一般，他笑着打趣，“那也定是将軍的紅顏知己。”

褚恒只是笑而不語，檀芮便只是低垂着頭，不做辯駁。

“褚将軍一路風塵，定是累了，現下便移步我那塞荊關，稍作休整，再行打算。”

褚恒拱手，“有勞艾關主引路。”

褚恒對檀芮簡單地命令，“上馬。”

正在這時，城門的一陣騷動吸引了他們的注意，檀芮往那邊看去，一名身着白衣的男子沒有及時勒住馬，沖撞了城門守衛。檀芮一下子便驚住了，徑直往那邊跑去，褚恒見檀芮突然跑開不覺滿臉疑惑。

檀芮跑到那白衣男子的身後，聲音有些激動，“付先生。”

付小白回過身來，看到檀芮，也露出驚訝神色，“是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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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未及說話，那士兵便不依不饒要尋付小白麻煩，付小白欲争辯，檀芮趕忙拿出銀兩塞到他手裏，好一番好言才擺平了，“先生不必跟這些小人動氣。”

這時，褚恒已經也往這邊而來，他打量着付小白，面露探尋的神色，“這位是？”

檀芮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動，“他是我家的教書先生付小白，我有幸也受付先生教誨了一些時日，只不過後來……”檀芮說着，又露出愧疚神色。

褚恒也現出訝異，“原來先生便是京城第一先生付小白，在下褚恒，今日真是有幸能見到先生。”

付小白不禁打量他，“你便是西涼将軍褚恒？”

褚恒點點頭，“正是在下，不過現今已經不在西涼駐守，也沒有所謂的西涼将軍了。”

付小白了然地點了點頭，又有些凄然地笑笑，“現在也已經沒有所謂的京城第一先生了。”

褚恒自然知道他話裏所指，當初，檀芮被誣陷和付小白有染，兩人被宗族批鬥，付小白被逐出郁府，名聲盡毀，檀芮受了重罰，這些事情，他從西涼回來之後便有意打聽過。

檀芮不禁愈發愧疚，“先生都是受我牽連，這一年以來，先生都去了哪裏？我們的罪名已然洗脫，我爹對先生也深感愧疚，曾多番尋找當面致歉，卻始終尋而不得。”

“我在各地游歷，縱情山水，倒也過得悠然。”付小白神色恢複淡然。他随即又問：“你為何會在此？”

檀芮神色一滞，不知該如何解釋。褚恒開口道：“郁小姐也似先生一般，縱情山水，纾解情懷。”

第三卷 愛恨情仇兩茫茫，岔路何去無方向 第204章 故人敘舊

艾易均也往這邊而來，“看來褚将軍是遇到故人了。”

檀芮說道：“這位是我的恩師付小白，不想在此偶遇，心下異常歡喜。”

“既然是恩師，自然應該是貴客，如若不嫌棄便一道到寒舍小住，也讓你們好生敘舊一番。”艾易均頗為豪爽地說，檀芮不禁露出喜意，探尋地看着付小白，等待他點頭。

褚恒說道：“付先生，你既然到處縱情山水，在此地稍作逗留又何妨。”

付小白聽了，便點了點頭，“既然如此，我便叨擾了。”

檀芮頓露歡欣喜色，衆人一起跟着艾易均到了他的寨子。

此地雖是土匪窩，但景致布局卻不落窠臼，絲毫沒有草寇的粗俗之氣。

他們的廂房緊挨着，檀芮放下行李便付小白的房內拜望，“先生，這些時日你都過得如何？你本該在京城安逸度日，卻無端牽扯到我的家族鬥争之中，毀了名聲，檀芮實在倍感歉意。”

付小白只笑笑，“你何必介懷，我本就不注重那些名頭，而且這些時日我周游各地，一身輕松，也未有何損失。”

對付小白的灑脫，檀芮不禁暗自佩服，見他果真絲毫不介懷，自己也就放下心來。

“當日先生所贈之書，檀芮已經研讀完畢，只是有諸多不解之處，卻是尋不到人為了解答。不知來日是否有機會再與先生探讨學問。”檀芮語氣真誠。

“有緣自然便有機會。”

“先生此次到此地打算待多久？”檀芮又問。

付小白搖頭，“我的行蹤連我自己都不能保證，若是覺得有興味，許能待上幾個月，若是覺得索然無味，待幾日便離開也是有的，一切都只随性罷了。”

檀芮不由有一陣失望，“往常與先生一席談話總能收獲頗多，我倒私心地想要先生多留些時日，此次若是匆匆一別，來日只怕難有機會再見。”

付小白不禁滿是感慨地看着她，“難為你有這份心。”

這時，褚恒敲門進來，“付先生的才學在京城異常響亮，即便我不常回京，對先生的名號卻是如雷貫耳，只不過緣悭一面，今日得見，也是了了一樁心事。”

“褚将軍過獎了。”付小白笑笑，“恕我冒昧，不知此次褚将軍到此地所為何事？”

“皇上委派我負責各地征兵事宜，該處人員多彪悍威武，卻都落草為寇，不願接受朝廷招安，是以我奉命前來收編，以補充兵力所需。”

付小白不禁點頭，“褚将軍少年英才，當年連西涼的格巴騰部落都能順利收服，這區區刁民，自然不在話下。”

褚恒卻未如此輕松，“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草寇與朝廷的郁結已深，我收服格巴騰很是費了些時日，今次需在短時日內收服整頓，也不甚有信心。”

“我一介書生，從未有機會親到軍營親見将軍整肅軍隊，不知此次鄙人能否與将軍一道前去，只求開開眼，長長見識，也不枉此行。”

褚恒聽了，頗為豪爽地說：“自然求之不得。付先生雖然未親臨軍營，但學富五車，讀過的軍書自然不在我之下，屆時我遇到何難處，倒是可以借助先生的智囊指點一二。”

付小白露出笑意，“褚将軍過獎了。”

檀芮不禁也露出喜色。

“我眼下便要去處理此事，付先生稍作休息，明日再與我一道前去。”

付小白卻站起身來，“我亦沒有這般嬌貴，既然褚将軍去得，我便也去得。況且，我委實不想錯過任何機會。”

“好吧，既然如此，先生便與我一道。”

付小白拱手作揖，“那請将軍到外稍作等候，我換一身衣服馬上便來。”

褚恒和檀芮便移步走出了他的房間。

“我也要去。”檀芮也生出了興趣。

褚恒卻毫不猶豫地說：“不行。”

檀芮不禁皺眉，“為何？”

“我說不行便是不行，沒有為什麽。”

檀芮一陣氣惱，“我來此地亦不是白來的，你把我拘着在這裏，有什麽意思。”

褚恒見她生氣了也沒有松口，“今日萬事頭緒衆多，場面定然混亂不堪，你去了那裏只會給我添麻煩。”

檀芮聽了，心裏更是氣悶，“我便這般讓你不省心？”

“是。”褚恒竟這般幹脆利落地回答，檀芮心裏愈發氣惱，她喊道：“我偏要去！”

“你當我來此便真是玩樂嗎？你當我今日要做之事那麽容易做？我不知道到時候場面會是怎樣，處理不好，發生沖突也不一定，你手無縛雞之力，到時候如何自保？場面若真陷入混亂，我如何顧得了你？”褚恒冷着臉一番訓斥，檀芮被訓得一怔一怔的。

“你便乖乖聽我的不行嗎？我把你帶來，本就不想讓你摻和進我的事情裏來，我只想，每日處理完事情，能見上你一面。”褚恒放軟了語氣，“若是你有什麽三長兩短，怎麽還你的債？”

檀芮聽了，心裏湧起一股暖意，眼神裏的怒意褪去，換上滿腔柔情，只是盯着褚恒。

褚恒心裏也不禁一顫，好言勸說：“這幾日我們一路兼程，你是沒吃過苦的，現在定然困了，你今天便在這裏休息，休息好了，我覺得可以帶你去，自然會讓你去，聽明白了嗎？”

檀芮乖乖地點了點頭。

“若是一開始便這般聽話不就好了，非要受了訓斥才肯聽。”褚恒有些無奈。

檀芮臉上泛起一陣紅，轉而又有些不忿，“你現今為何這般喜歡訓斥我？”

“哼，我溫言細語時你可曾入耳？”

“我……”檀芮答不上話來。

褚恒徑直打開她的房門，命令道：“今天好好休息，不準到處亂跑，我們畢竟是客居。”

檀芮順從地點了點頭，被他這般說，困意襲上心頭，不禁打了個哈欠。

檀芮看到他面容也有些困倦，心裏又湧起一股憐惜，“你也一路風塵，都未曾好好休息，你不累嗎？”

“以往行軍少不得師不宿飽，此事刻不容緩，務須我親自處理，哪有時間休息。”

檀芮面上一陣發怔，心裏也生出些許波動。

這時，付小白從屋子裏走了出來，褚恒對檀芮匆匆道：“好好休息。”

檀芮點了點頭，他便轉身和付小白快步離去。檀芮看着他的背影，又是一陣出神。

第三卷 愛恨情仇兩茫茫，岔路何去無方向 第205章 意外過敏

檀芮睡得昏昏沉沉，門外傳來叩門聲，“郁小姐，到了晚飯時間了，你是在房裏吃還是到正廳吃？”

檀芮迷糊地坐起身來，“褚将軍和付先生回來了嗎？”

“他們與關主都未歸，但關主特意吩咐為郁小姐準備了飯菜。”

檀芮心裏湧起一股失望，她亦是不想動彈，便道：“那便勞煩送到我房間來吧。”

“是，郁小姐稍後。”

沒一會兒，丫鬟們便送了一桌飯菜擺在桌上，退了下去。

檀芮胃口也不甚好，只見那飯是五彩花色的，便多吃了幾口，一桌子菜幾乎沒動又讓她們收了下去。吃完又覺得有點百無聊賴，她想出去走走，但想到褚恒囑咐的，便只能打消這個念頭。

檀芮覺得心裏有點空蕩蕩的，她只是漫無目的地在屋子裏踱着步。慢慢的，她覺得身上有些發熱，還有一絲瘙癢，頭腦也變得沉沉的，使不上力，她只得爬了床上，悶頭便睡，希望這種不适感能減輕。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覺得身體發熱，渾身瘙癢，她想要撓，卻有一雙手拉着她的手，讓她掙不脫。

“檀芮，快醒醒。”有人搖着她，檀芮昏沉地睜開眼睛，是褚恒。

“你回來了。”她見到他的一瞬間，心裏竟是有絲欣喜的。

褚恒端着一碗濃濃的藥，“快喝了。”

“好癢，腦袋也暈暈的。”檀芮忽略了褚恒的話，可憐兮兮地說。

“你吃了五色米飯，那五色，染色的便有芋頭，你現下全身過敏。而且，這些時日你，那個，來紅，也沒休息好，現下有些燒，所以腦袋犯暈。喝了藥便沒事了。”

檀芮只覺得瘙癢難耐，又欲伸手去撓，褚恒變了臉色，大聲喝道：“不準撓！”

“可是癢。”

“你想全身留疤的話便撓吧。”褚恒撂下狠話，檀芮便硬生生地忍住了，她突然想到什麽，一臉驚恐，“那，我的臉現在……”她慌忙要找鏡子。

“不要找了，你現在是個醜八怪。”褚恒毫不客氣地說。

檀芮湧上一股窘，她轉過頭去，“你快出去！”

褚恒硬生生地把她的臉轉過來，“早就看完了，現在再讓我出去太遲了。”檀芮臉上頓時滿是囧意，下意識閃躲。褚恒舀起一勺藥湯，遞到檀芮的嘴邊，“張嘴。”

檀芮還是一臉別扭，她伸手要拿過藥，“我自己來。”

“你現在有兩個選擇，第一是乖乖張嘴。第二，也是我求之不得的。”褚恒突然湊了過來，臉上勾着邪笑，“我嘴對嘴灌進你嘴裏，你要選哪個？”

檀芮頓時紅到了耳根子，乖乖張開了嘴。

剛喝第一口，一股苦到心底的感覺湧了上來，檀芮瞬間把身上的癢都忘了，滿嘴便是這苦意。檀芮整張臉都皺到了一起，看到褚恒的神情，只能硬生生地咽下去。

“太苦了！”檀芮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良藥苦口。”褚恒淡淡地說，又遞了一勺到她嘴邊，檀芮死死地閉着唇，任他怎麽瞪眼都不為所動。

“真有這麽苦嗎？我嘗嘗。”褚恒真的把那勺藥倒進自己的嘴裏，檀芮正期待他被苦到的樣子，下一秒，她唇齒間便重又盈滿了那股苦意，因為褚恒一下子扳過她的臉，敷上她的唇，不由分說探入她的唇齒間，檀芮呆得完全失去了反應能力。

褚恒離開她的唇，若無其事地說：“的确挺苦的。”

檀芮還沒從剛剛的吻回過神來，褚恒嘴角勾起邪笑，“還要再來一次嗎？”

檀芮回過神來，猛地搖頭。

“現在肯喝了嗎？”

檀芮一個勁地點頭，乖乖張開嘴，褚恒專注地給她喂藥，似乎完全沒有把方才的吻放在心上，檀芮卻一直有些愣神，滿腦子揮之不去。

褚恒很順利地把藥一勺一勺地送到了她的嘴裏，檀芮神思飄忽，連那苦味都忘了，只是呆愣地看着褚恒。

他黑眼圈很重，神色疲倦，他的下巴，今天出門時看到時都是光鮮的，現今已經冒出了些許胡渣，臉上有些髒，有些灰塵。

檀芮的手有些不受控制地觸向他的臉，輕輕地把他臉上的灰塵擦去。

她這個動作一下子讓褚恒怔住了，喂藥的動作也停在半空。

檀芮突然反應過來，趕忙收回了手，神色尴尬，她一下子從褚恒手裏搶過藥碗，“我自己來。”

這次褚恒沒有拒絕，檀芮拿過碗便一股腦猛的灌了下去，整個喉間都是苦的，卻沒有再叫嚷。

氣氛有絲尴尬。

檀芮問道：“今天事情進展如何？”

褚恒調整心緒，“還算順利，但只是起步，後面會有更多事情需要解決。”

至少是順利的，檀芮不禁稍稍放下心來。

“我只不過離開半日，你便成了這模樣，你這便是為我省心嗎？”褚恒的語氣帶着責備，又有些擔心。

檀芮聽出他的擔心，心裏湧起甜，面上一紅。

“我後面會很忙，可能沒時間來看你，你就安心在此養病，這藥，即便再苦也要喝。”褚恒囑咐着，“非要我用手段才肯乖乖聽話。”

檀芮一時語噎，他明明就是趁機占她便宜。

不知是藥性使然，還是因為轉移了注意力，檀芮反倒不覺得那麽癢了，只是身上依然發燙，腦袋也不甚清醒。

褚恒看着她，柔聲道：“你快休息吧，記住，不準撓！”

檀芮這下乖乖地點了頭，“我不想變成醜八怪。”

褚恒挑眉，“知道就好。”

他們走到門口，檀芮輕聲喚道：“褚恒。”

褚恒怔住了，停下了腳步。

“謝謝你。”

褚恒心裏柔軟了一下，沒有說話，關上了門。

檀芮有些發呆地坐在床上，方才的一幕幕在腦中回蕩，嘴角不禁也上揚着。

後來，褚恒每日便早出晚歸，付小白也對此興趣頗濃，每日均一同參與。檀芮每日喝着苦苦的藥，但身上的瘙癢和紅斑終究是好了許多。她得了艾易均的特許，煩悶之時便可在寨子裏走走。

如此時日，檀芮沒有見到褚恒，心裏生出一股失望，揮之不去。

第三卷 愛恨情仇兩茫茫，岔路何去無方向 第206章 教授騎射

這天夜裏，有些悶熱，檀芮在床上躺了良久都無法入眠，只睜着眼看着屋頂，整理着自己的思緒。

這些時日，她好似看到了褚恒的很多面，這些都是以前的她完全忽略的，和他相處變得愉快。她竟沒有再被往事苦苦萦繞，現在想起淩轅，她的心還是會扯痛，但卻比最初輕微了許多，很多時候不刻意去想，腦海裏都不曾跳出這個人，反而，褚恒，卻常常占據她的腦海。

眼下便是如此，她有絲苦惱地悶頭躲進被子裏，希望自己能關掉這番思緒。

這時，她聽到門發出響動，似有人在試圖打開，檀芮一下從被子裏探出頭，心也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難道是賊？她下意識地摸起床頭的發簪，緊緊握在手裏。

門一會兒便被打開了，“吱呀”，有人走了進來，然後是一陣關門聲。沒有想象中翻箱倒櫃的聲音，那人向她靠近，然後檀芮感到了目光的注視，莫名的，檀芮猜出了是誰，她握着發簪的手放開了，心撲通撲通地跳着。

褚恒只是坐在床沿，靜靜地看着她的睡臉。檀芮雖然沒有睜開眼睛，卻也能想象他深情的眼神，她的心一下又被攪得亂七八糟。

這些天，他都是如此嗎？

褚恒坐了一會兒便起了身，為她把被子蓋好便走了出去，然後硬是從外面把門栓栓上了。

檀芮一下子坐了起來，摸着胸口，心急促地跳着，嘴角掩飾不了地往上揚。

第二天，檀芮便開始滿心期待，果然，她又聽到了開門的聲音，又感受到了那股注視的目光。檀芮不敢睜開眼，她還沒想好要怎麽面對。但她心裏已經将這股期待化為理所當然，如此連續幾日，褚恒從沒讓她失望。

這天，褚恒又來了她屋子裏，檀芮照例假裝睡着。

褚恒突然伸手觸着她的唇，檀芮一陣緊張，緊接着，一股溫熱的氣息吹到她的臉上，檀芮竟有些開始期待，期待他吻下來。

誰知，褚恒輕輕地說了句：“你還要裝多久？”

檀芮一驚，一下子睜開了眼睛，在黑暗中，檀芮看到褚恒臉上挂着一抹壞笑，檀芮臉色瞬間發窘。

褚恒直起身子，檀芮那股緊張感這才消散。

“你，你怎麽知道我裝睡？”檀芮發窘地問。

“你的呼吸不穩，心跳得很快，不是熟睡的人該有的狀态。”褚恒臉上笑意越發明顯，“剛剛，你在期待，期待我吻下去，對不對？”

“胡，胡說！”檀芮有點心慌地否認，但她知道，她已經暴露了。

她即使不承認，褚恒心裏也已經有了答案，心情不由一陣大好。

“你想不想學騎馬？”褚恒突然問。

檀芮眼睛瞬間冒出光，“當然想！”

“明天，我教你。”

檀芮瞪大了眼睛，“你的事忙完了嗎？”

“自然是沒有。不過已經進入了正軌，前來應征的人越來越多，我讓林蕭盯着，出不了亂子。”

他又說道：“付先生果真是學富五車，才學超群，他這些時日給我出了不少主意，所以才會這麽順利。”

檀芮不禁也露出喜色，“付先生雖然脾氣有些怪異，有時候過于嚴苛，但卻是有真才實學的。”

檀芮一想到要學騎馬，不禁心情大好，“我來這裏那麽長時候，都沒有出去走過，明天終于可以學騎馬了。”

褚恒看着她開心的樣子，心裏一陣柔軟，應該早些帶她出去的。

“你休息吧，養足精神，才有力氣勒馬。”褚恒往外走，他欲關門，又一下打開了，“這門，是我來栓還是你自己來？”

檀芮不禁有些無語，“你小時候淨學了這些東西……”

“那還是你來吧。”他便關上了門，檀芮聽到他腳步漸遠的聲音。

第二天，檀芮早早便起身，這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适合騎馬的衣服，正懊惱時，褚恒敲開了門，手裏拿着一套騎裝，檀芮滿臉驚訝，“你怎麽會有女士騎裝？”

“我這幾天定做的。”褚恒輕描淡寫地說，“快換上。”

他把衣服塞到檀芮手裏，然後啪地把門關上。檀芮發了一會愣，這才回過神把騎裝換上，大小剛剛合适，整個人登時充滿英姿飒爽的風味。

她打開門，褚恒見了她，眼神不覺有些發亮，檀芮面露赧然之色，褚恒回過神，“走吧。”

褚恒帶她來到了一大片草原，這在山石叢生的塞荊，委實難得。

檀芮看着這匹龐然大物，心裏還是發憷。

“先學上馬，手抓這裏，左腳踩上馬镫，用力一蹬，右腳再跨過去。”他邊說邊示範着，“你來試試。”

檀芮點了點頭，照着他的樣子抓着鬃毛，左腳踩了上去，用力一蹬，右腳試圖跨過去，不想卻力道不足，整個人一下往後傾斜，抓着鬃毛的手下意識用力，那馬吃痛地揚起前蹄。

“啊。”檀芮往後跌去，褚恒一驚，伸手攬住她，兩人重重跌在草地上，檀芮整個人便躺在褚恒的懷裏。

褚恒吃痛地摸着後腦勺，身上這股柔團不安分地在動着，卻沒有馬上爬起來。他就知道，不該教她騎馬。

褚恒冷着臉說：“你還不從我身上爬起來，一會兒便休想爬起來。”

檀芮一下子蹦了起來，窘得面色紅了一片。

褚恒認命地嘆口氣，也從地上爬了起來。馬受了驚吓，已經跑到遠處，靜靜地吃着草。

褚恒過去把馬牽了過來，檀芮面色依然紅潤，“要不，還是別學了吧。”

褚恒臉上布滿黑線，“你是怕馬，還是怕我？”他湊到檀芮面前，“怕我吃了你嗎？”

檀芮被這一激将，頓時面露不服氣，“誰說我怕！”

她再次小心地學着，一次又一次，終于一下子蹬了上去，她頓時露出開心的笑，“我成功了，我上來了。”

褚恒露出不易察覺的笑，“學了這麽久才會上馬，很值得開心嗎？”

檀芮被澆了一頭冷水，笑一下子凝固在臉上。

褚恒拿過缰繩，牽着馬，“一手拉着缰繩，一手牽着馬龍頭，要讓它感到你的控制，雙腳夾住馬肚子，找準馬的節奏，随着馬起伏上下而運動。我牽着，你小溜幾圈，找找感覺。”

“嗯。”

褚恒便一路小跑地牽着，檀芮照着他所說慢慢找着感覺，褚恒早跑得氣喘籲籲，汗流浃背，那馬還是不受檀芮控制，想怎麽走便怎麽走。

褚恒有些氣急敗壞，“怎麽這麽笨。”他一下子跨上了馬，從後面環抱着她，雙手握着她的手，“兩只手這樣拿着，往這邊拉，轉彎，掉頭，加速，勒馬。不是很容易嗎？”

檀芮的手被他握着，按照褚恒的指示試着，一遍又一遍，終于找到了感覺，檀芮不禁回轉過頭，臉上挂着開心的笑，“我會了。”

她一回過頭，鼻子便觸到他的唇，她臉上的笑不禁凝固了，這時候他們才發現，兩人的手一直這樣握着，沒有放開。

褚恒沒有把持住，放開她的手，掰着她的臉，狠狠地吻着，讓檀芮一陣意亂情迷。

檀芮的手一下子放開了缰繩，攀上他的頸脖。

他們正吻得火熱，馬卻不受控制揚起前蹄，一下子把他們拉回現實。

第三卷 愛恨情仇兩茫茫，岔路何去無方向 第207章 琪麟郡主

兩人被馬掀了下去，褚恒最先反應過來，他環着檀芮，腳上就勢蹬了一下，借着輕功之力，落地之時減輕了些沖擊力，但還是摔得一陣發疼。那匹難訓的馬撒開了腳丫跑開了去。

檀芮被褚恒抱着，沒受什麽沖擊。她看着檀芮一臉痛苦的神情，不由一陣着急，“褚恒，你沒事吧！”

“連摔兩次，能沒事嗎？”褚恒摸着後腦勺。更可惡的是，攪了他的好事。

檀芮聽他這般說，不由心下一驚，“摔到哪裏了？”

“不知道，你幫我檢查一下。”

檀芮一怔，随即領會他話裏的挑逗之意，又想起方才，一下子羞紅了臉，“你定是腦袋摔壞了！”

她欲站起身來，卻被褚恒拉住了，和他眼神對視。

褚恒直直地盯着她，“你已經喜歡上我了是不是？”

檀芮沒有料到他會突然問這個，一時有些倉皇，自己已經喜歡上他了嗎？怎麽會這麽快？她只結巴地說：“我，我不知道。”

“你不要騙自己，你已經喜歡上我了，不然，方才你為什麽會回應我？”褚恒咄咄逼人，定要問出答案。

檀芮一陣懊惱，方才她怎麽會如此反應，真是窘死了，她閃躲地不敢看他。“我，我去把馬牽回來……”

褚恒卻不撒手，嘴角勾起笑，篤定地說：“郁檀芮，你已經喜歡上我了！”

“我……”檀芮又要起身，卻被褚恒牢牢地拉着，“如若是往常，你多半是對我破口大罵，現在你慌什麽？”

“你先放開我。”檀芮掙紮着。

“你說過你會努力的，我現今不過只想問問你的想法。你不回答我，休想走！”

檀芮不得不與他對視，認真地思慮了一番，面色微紅地說：“這段時間，我的确認識了很不一樣的你，你做事有條理，有魄力，負責任，這些讓我刮目相看。特別是你對我的關心，從細枝末節，都一一流露出來，我有了被照顧的感覺，甚至對你産生了依戀，見了你會不由開心，見不到的時候心裏還有失落。”

檀芮感受到褚恒灼灼的目光，自己臉上也不禁發着燙，她一口氣把心裏的話講完，“這種感覺，也許就是喜歡。如果你一定要答案的話，我也許是喜歡上你了吧。”

褚恒眼裏放着光，面色柔和，心一下變得軟軟的，她終于承認了。

檀芮又有絲閃躲，“但我不能騙你，我還是會想起六王爺，心裏還是會痛，畢竟那是一根刺，拔掉了總需要時間慢慢愈合。我不知道我對你的這種感覺，究竟是源于受傷之後尋求的安慰，還是發自內心的喜歡，我不确定，所以我心慌，我閃躲。”

褚恒聽了，不禁怔住了，直勾勾地盯着她。他放開了她的手，“我會讓你确定的。在你承認你真心喜歡我之前，我不會再冒犯你。”

檀芮心裏湧起一股酸酸澀澀的味道。

褚恒站起身來，望着遠方，語氣有絲無奈地說：“看來我們要想辦法把馬要回來了。”

檀芮一驚，她站起身來，看到不遠處有一群人，為首者是個女子，滿是英氣，他們的馬便牽在那女子手上。

“他們是誰？”

“你絕對想不到的人。”

他們往那邊走去，為首的女子嘴角挂着挑釁的笑，“褚将軍竟會在這裏，真是意外。”

“這句話應該我說才是，你堂堂格巴騰部落的琪麟郡主，突然出現在這裏，不是更令人驚訝嗎？”

檀芮聽了，不覺驚得瞪大了眼睛。格巴騰部落在西涼以西，此前不大受管束，且劣根性頗強，常有入境作亂。但褚恒鎮守西涼之後，不知采取了什麽鐵血手腕，硬是讓他們服服帖帖，不僅沒有來犯，每年的供奉都老實繳納。

而這位琪麟郡主，卻對褚恒頗有敵意。

褚恒對檀芮解釋道：“這位琪麟郡主生性好戰，一心想挑戰我，卻從未贏過，以至于後來一抓住什麽把柄便定要比試，我們贏了她才肯讓步妥協。”

檀芮不禁點頭，“那她此次定是又要與你比試了。”

“若是與我比試倒不足為俱，但她每次都會提出一些古怪的要求，讓人應對不暇。”檀芮聽了，心裏生出一股很不詳的預感。

琪麟打量着檀芮，“她是誰？”

檀芮要開口，褚恒卻搶着說：“這個不需要向郡主彙報吧。”褚恒直入主題，“郡主手上牽着我們的馬，還請歸還回來吧。”

琪麟挑眉撇嘴，“你知道我的規矩，我定要比試一場，你們贏了，馬自然還回去。”

“不知郡主這次又想和我比什麽？”

琪麟掃着檀芮，“我和你比膩了，我要和她比。”

檀芮一驚，果然逃不過。

“郡主是自知比不過我吧，所以便選了她這麽一個不會騎射的弱女子吧。”褚恒有意如此相激。

“哼，你莫要用激将法，我今天跟她比定了！”

“不知郡主想比什麽？”檀芮見逃不過便問道。

“既然你們想要回這匹馬，自然要用馬來比。”琪麟臉上挂着笑，“既然你不會騎射，我也不比騎射，不然叫人說我勝之不武。咱們誰都不騎，便比誰能控制住它。一會兒咱們一人在東一人在西，看這匹馬究竟聽誰的號令，誰先牽到馬，誰便算贏。這是你們的馬，你應該是占便宜的。”

檀芮不覺面露遲疑地與褚恒對望，琪麟郡主這般信心滿滿，定是有法子。而她只不過第一天真正開始與馬接觸，它們的脾性全然不知，可以說勝算無望。

“若是你們贏了，這匹馬自然就歸還回去，我也不再與你們為難。如果我贏的話……”琪麟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我便要褚将軍像馬一樣在地上跑三圈！”

檀芮聽了，不禁又露出驚訝神色，而褚恒卻似乎已經對她這樣無厘頭的要求習以為常。

“那如若我們不比呢？這匹馬，我們便不要了。”檀芮說。

琪麟卻哈哈笑了幾聲，“本郡主要比，你們就必須和我一起比，你們沒有說不的權利。”

檀芮不禁咋舌，褚恒面露苦笑，“她的脾性便是如此怪異。”

琪麟面露得意的笑，看着他們。

檀芮不禁眉頭緊鎖，陷入思慮之中。如若她輸了，褚恒便要受她淩辱。

突然，檀芮的目光投向了那匹馬身上，眼神發生了些許變化。

她轉對褚恒說：“你可有什麽萬全之策？”

褚恒搖搖頭，“若是我自然輕而易舉，我吹一聲哨它自然會過來，但你，定然不行。”

“那便用我的辦法，雖然我也不是特別有把握，但總好過坐以待斃。”

褚恒不禁盯着她，“你有了對策？”

檀芮點了點頭，附到他耳邊把自己心中所想說了出來，褚恒聽了，不禁露出邪笑，“這個想法不錯，看來你對這些事情還是深谙其道。”

檀芮面色一紅，啐了一口，“這個時候還這般玩笑，我若輸了學馬的可是你！”

褚恒則一副挑眉無謂的模樣。

第三卷 愛恨情仇兩茫茫，岔路何去無方向 第208章 幹戈玉帛

琪麟見他們這般嘀咕，有些不耐煩，“你們商讨出對策了沒有？如果覺得必敗無疑，那便直接認輸好了，只要褚将軍在這裏跑幾圈，學幾聲馬叫，本郡主便不與你們為難。”

檀芮走上前，朗聲道：“郡主，我對方才你說的條件不滿意。若是我們輸了你便要褚将軍學馬，我們贏了也只是拿回馬而已，這太不公平。”

“那你想要什麽要求？你想要什麽要求盡管提便是了，反正量你也贏不了。”琪麟語帶傲慢。

“若是我們贏了，今後郡主見到褚将軍不可再這番為難。”

檀芮這話一出，褚恒便怔了一下，不禁饒有興味地看着她。

“好！只要你能贏我，我便答應你們又何妨。”琪麟一臉自信。

“我可以借助道具嗎？”檀芮又問。

“只要褚将軍不幫忙，你借助什麽道具都可以。”

“除了褚将軍以外，這裏所有的東西我都可以借助嗎？”檀芮追問。

琪麟不禁有些疑乎地看着檀芮，似在探究她究竟要耍什麽花招。她随即笑笑，“可以又何妨？我偏不信你能贏我。”

“好！”檀芮勾起笑，“一言為定。”

那匹馬被牽到了中間，琪麟和檀芮一人站在一邊，相距甚遠，其他人便站在一旁圍觀。

琪麟的手下一聲令下，比賽便開始了。

琪麟一副必勝的神色，她從懷裏掏出一枚口哨，吹了一聲，那匹馬便開始動了起來，往她那邊而去。

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