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禁足院內 (24)

身顫抖。

褚恒。褚恒。檀芮滿腦子都是他，她只期待今晚沖進來救她的是褚恒，然後她便可以撲到他懷裏痛痛快快地哭一場。

淩轅看着她發抖的樣子，手便懸在半空，不敢再落下，害怕再被她推開。

淩轅的眼神裏透着一股深深的怒意，陰沉得讓人看不透。這其中的內幕只有淩轅知曉，誰都無法理解他此時的愧疚。

這時，房門前突然出現了幾個人，為首的便是他們口中的袁統領，檀芮露出驚恐的神情。

“我不會讓他們再傷害你半分！”淩轅語氣裏透着堅毅。

淩轅站起身來，向他們走去，眼神冷酷地看着袁統領。

袁統領心下一緊，輕咳一聲，“我那兩個士兵的眼睛被啄瞎了，是你下的手嗎？”

淩轅陰沉着臉，“是又怎樣？敢動她，找死！”

“好狂的口氣，我們那麽多人，就收拾不了你？”

“你知道我是誰嗎？”

“管你是誰，我們既然敢跟三王爺起兵造反，管你是皇帝老子，我又有何俱？”袁統領也語氣輕狂。

“你們不過是鑽空子的逃兵，外面在厮殺，你們卻躲在這裏，搜刮錢財，專等坐享其成罷了，說到底，不過是孬兵！”淩轅一語戳破他們。

檀芮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難怪他們一進到這裏便開始到各院收羅。

袁統領面色一滞，“你便逞你的口舌之快吧！今日我便結果了你，再好好享用那絕色美人！”

檀芮聽聞此話，吓得花容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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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轅卻異常鎮定，“你若敢動她一根汗毛，只怕你會後悔！”

“那就看你有沒有本事了！”

淩轅吹響口哨，追風又嗖地一聲飛了過來，直沖袁統領啄去，他的手背被狠狠地啄掉了一塊皮，疼得哇哇直叫。

淩轅嘴角勾起笑，“嘗到厲害了嗎？”

袁統領哼了一聲，“這只鷹就算再厲害，我傾巢而出，照樣把它收拾了！來人，準備弓箭手！”

“慢！”淩轅喝道，“你若是把我殺了，那你就虧大了！”

袁統領一怔，“你有什麽價值？”

淩轅從腰間拿出一塊禦賜令牌，亮在他們面前，“我是當朝六王爺，有此令牌為證。如若你們殺了我，豈不是太可惜？何不等到三王爺大獲全勝之時拿我向他邀功？又或者，你們叛軍落敗，你有我作為人質，興許能保上一命。”

袁統領露出思慮之色，他旁邊的副将恍然大悟，“統領，他想來是六王爺無疑，我此前便聽說京城有一位王爺以養鷹為樂，咱們便留他一命，到了緊要關頭也許真的能起一些作用。”

袁統領聽罷，不由點了點頭，“好，那就留着你！”

“我有條件。”淩轅又說。

“你現在是人質，有什麽資格提條件？”

淩轅嘴角勾起嘲諷的笑，“你們最好還是滿足我的條件，不然若是人質死了，你們便一無所有！逼急了我，我可是什麽都做得出來。”

袁統領露出無奈之色，“好吧，你有什麽條件？”

“以後你的人不能碰她，若是誰再碰她一下，我便要這鷹啄瞎他的眼睛。”淩轅語氣生硬冰冷，頗有震懾力。

袁統領點頭，“好！”

“我不信你，除非你們退出這個院子，只能在院子外守着，不許任何人踏進來一步！”淩轅進一步提着要求。

袁統領與他對視了幾秒，最終答道：“好！任你們也飛不出去！”

“現在還不快滾！”淩轅怒吼一聲。

袁統領滞了一下，轉身號令，“全體人員退到院外，圍成一圈，看牢了！不許任何人進出！”

“是！”

他們一群人退了下去，檀芮終于松了一口氣，但她卻依然不去看他。

淩轅走到她身旁，一言不發。他們便這樣良久，淩轅輕嘆，“去看看你祖母吧，她們定着急壞了。”

檀芮過了一會兒才站起身來，只說了一句，“別告訴她們。”然後走了出去，淩轅看着她的背影，心裏陣陣扯疼。

整個院子果然沒有再看到士兵，雪地上赫然是幾顆帶血的眼珠，檀芮看見了，心裏一陣發憷，又一陣惡心湧上心頭，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脖頸，越發惡心。

檀芮和淩轅一同走進正堂，惜兒等人見到檀芮，頓時一陣驚喜。見到淩轅，又是一臉驚訝，只是不方便把話問出口。

郁老太的目光卻落在淩轅身上，兩人眼神對視。

檀芮上前，俯身為郁老太解開繩索，郁老太盯着她，見她臉上有巴掌印，眼睛紅腫，脖頸上還有齒痕，心裏頓時生出最壞的聯想。

檀芮一解開她的繩索，她便抓着檀芮的手不放，質問：“你受了什麽委屈？”

檀芮一愣，眼神有些閃躲，慌忙搖頭，“沒，沒受委屈。”

郁老太又将目光投向淩轅，他的神色閃過一絲愧疚，郁老太登時證實了自己的猜測，心裏怒極。她顧及檀芮的顏面，壓下了怒氣，只是冷冷地看着淩轅。

大家的繩索都已經解開了，她們都注意到檀芮的異常，想問卻問不出口，一時之間氣氛有些尴尬。

淩轅從懷裏掏出一瓶消腫的藥，便是當初送與檀芮的那瓶。他只遞給綠枝，“給她擦擦。”

綠枝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檀芮整個人都還有些呆愣，任由她擺弄。

第三卷 愛恨情仇兩茫茫，岔路何去無方向 第214章 人我争執

“那些士兵呢？好像一下子安靜了。”冬蟬一下子問到了點子上。

檀芮沉默不語，淩轅便道：“叛軍想以我作為人質邀功，他們便答應退出宜香苑，只在院外守着，咱們也就可以在院子裏自由行動。”

郁老太嘴角一陣冷笑。

綠枝為檀芮擦好藥膏，她面露憂慮之色，“可這終歸不是長遠之計，方才聽到外面的炮轟打鬥之聲，看來兩軍交戰是為不假，若是我方剿滅了叛軍，他們很有可能惱羞成怒将我們殺之後快。若是叛軍勝了，這是郁府，三王爺定然也不會放過我們。”

綠枝話一出，大家都不禁一陣揪心。

“咱們得想想辦法才行，不能這樣坐以待斃呀。”冬蟬一陣着急。

惜兒攤攤手，“能有什麽辦法，難不成長一雙翅膀飛出去？”她一說完，自己倒先反應了過來，“咱們沒有翅膀，大可借助有翅膀的替我們傳信，追風不就是嗎？”

“只是，現在兩軍交戰，誰能顧得上我們這些無關緊要之人？我們又能向誰傳信？”綠枝反問。

綠枝這話又把大家問住了。

郁老太不緊不慢地說：“這位六王爺不是在這兒嗎？咱們無關緊要，他可是皇親國戚。咱們沒有人可以求救，他自己的府兵難不成還調不動？”

衆人恍然大悟，淩轅只是眼神頗為怪異地看着郁老太，說：“老太太倒是提醒我了，我的府兵見到追風定然知道我有難，到時候便可來營救我們。那我這便去信求救。”

郁老太起身，“我的書房頗有些講究，旁人不知我的規矩，六王爺便随我來吧。”

郁老太又對寧婆子吩咐道：“你去收拾幾間幹淨的屋子，天色已經泛白了，大家一夜沒睡好，想來是累了，都去休息吧。”

郁老太又漫不經心地說：“我疲乏得很，你們待會兒在小廚房裏燒些熱水，我想泡個熱水澡，也能睡個好覺。檀芮，你也泡泡吧，受了驚吓，泡了也能舒緩舒緩。”

檀芮伸手摸着脖頸，不禁又是一陣黯然。她知道，郁老太是瞧出來了，有意如此吩咐，讓她洗去這身令人生厭的氣味。

“可是，上哪兒打水去呀？”惜兒不禁問。

郁老太斜眼瞟了淩轅一眼，“他們以六王爺為人質，定要好生伺候着，你們搬出六王爺來，定會有求必應。”

惜兒有些不信地“哦”了一聲，也不作辯駁。

寧婆子道：“三小姐定是累了，跟我來吧。”

書房裏只有郁老太和淩轅兩人，郁老太面色冷然地看着淩轅。

她冷聲問道：“檀芮，是不是受欺負了？”

淩轅同樣面色冷峻，沉默不語，他心裏的怒氣又被挑了起來，雙手緊緊地握拳。

郁老太見他的反應，不由拍案而起，“真是太過分了！你竟讓你的人對她……”

“我沒有！”淩轅低吼着，“我吩咐過他們，不準傷害這裏的任何人，尤其是她！”

“可是他們卻偏偏對檀芮下手！”郁老太怒極，“你堂堂六王爺，對自己的手下連這點威懾力都沒有嗎？如若真是如此，那你所謀之事，必敗無疑！”

“放肆！”淩轅也拍案而起，“不要以為你是檀芮的祖母，是郁清澤的母親，我就不敢動你！你對我說話，注意點！”

“我說的是實話！”郁老太毫無懼色，“凡能成大事者，必定要有訓練有素的軍隊，三軍之衆，從令如流，死而不旋踵，方才是王者之風。若是兵不由将，真正大敵當前之時，你能保證每個士兵都為你奮力而戰嗎？”

淩轅聽了，不禁神色也有一絲異常，他陰沉着臉，似在思考郁老太的話。

“你以為我想看到她受傷害嗎？”他的語氣帶着自責和懊惱。

郁老太冷眼看他，“你把她卷進這件事來，那麽她就必定會受到傷害。如果說今日之事只是意外，那他日，她得知今日一切都是你設計的，只不過是為了把她院子底下的財寶運走，你覺得她不會傷心，不會難過嗎？到時候這件事只怕會成你們永遠的心結！你明知如此，卻讓她深陷其中，你一開始，便不應該招惹她！”

郁老太還不知六王爺已有婚約之事，她不知道檀芮已然被他傷了一次。

如若再讓檀芮知道這件事，她只怕會恨他入骨。

“我不會讓她知道！”淩轅堅定地說，“只要你不說，我自然也不會說，定能瞞住！”

郁老太嘲諷地笑，“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況且，檀芮是這麽好糊弄的人嗎？昨晚你的人悄無聲息地闖了進來，檀芮便已經生疑，若不是你們有意制造聲響，只怕她還會深究下去。六王爺你便真的有如此信心瞞得了她一輩子嗎？”

淩轅臉色難看，腦子裏也充滿了淩亂的想法。他知道，檀芮一旦知道這件事，他便再沒可能挽回她。

“瞞不住也得瞞！”

“你便放了她不行嗎？”郁老太滿臉沉痛，“若是旁人，傻乎乎地便過了一輩子，可是檀芮不一樣，她憂思過甚，若是她知道你在背後的一切行徑，就算你早已對她真心相待，那也會是她心裏永遠的梗！你會毀了她一輩子的幸福！”

“不！為什麽我就會毀了她的幸福？他日我成了大事，她便會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後，擁有無上權利，無上的尊榮！”

郁老太失望地搖頭，“你以為這些權利，這些尊榮是她想要的嗎？她若真的想要，這些年在郁府，她便不會悶頭不響。如若她真的想要，以她的才智，難道就在郁府掙不來？她要的是真摯的愛情，可偏偏她喜歡的，是想象中的你，不是現實的這個陰謀詭計，城府深重，意圖謀反的你！”

“放肆！”淩轅再次怒起，他指着郁老太，狠狠地說：“我再警告你一次，注意你說話的語氣，別以為我不敢動你！”

“你大可現在就殺了我，到時候我倒想看看我兒子還會不會死心塌地為你買命。我更想看看，檀芮知道真相以後究竟會如何！”

“你！”淩轅恨恨地收回手，“總之，你記住，你若是膽敢說一些不該說的話，做一些不該做的事，我便要你兒子來陪葬！”說完他便決然轉身離去。

郁老太久久地在原地發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