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懲罰淫賊 (15)

步一下子定格了，卻還是不敢回頭看他。

“你的話說完了，我還沒說。”

檀芮便背對着他站着，等他把話說完。

“我記得你當初被他所傷是因為他隐瞞了與我姐姐的親事，我以為經歷了那次，你會變聰明一些，沒想到，卻還是一如既往地愚不可及！”

檀芮背脊挺直，不知他到底想要說什麽。

“你可知道，我們那一戰為什麽會大敗？他為什麽能這麽輕易地便拿下淮啓關。”褚恒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因為他在我們身邊埋了一顆絕妙又隐秘的棋子，這麽棋子深到我們所有人都想不到，你猜猜是誰！”

檀芮不由轉身看着褚恒，滿眼疑惑不解。

褚恒吐出了三個字：“付小白！”然後他成功地看到了檀芮臉上一剎那驚極的神色。

檀芮差點沒站穩，她只得扶着桌子，勉強站着。

付小白，付小白……這個她曾經如此敬重的恩師，原來不過也是淩轅埋下的一顆棋子！她心裏那股深深的厭惡之意湧了起來，讓她心生反感。

褚恒滿意地看着她神情的變化，“眼下，你還這般義無反顧地選他嗎？”

褚恒緊緊地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郁檀芮，你以為你演得很好嗎？你是我見過演技最爛的人！你方才說的每個字，我都不信！”

檀芮已然無力再演下去，只是有些倉皇地要逃離這裏，褚恒卻已經有了答案。

“你不準走，把六王爺叫進來！”命令的語氣。

檀芮滞了一下，打開了門。淩轅便負手立在不遠處，他聽到開門聲便轉身往這邊走來，他看到檀芮唇上的傷，猜到了什麽，臉色不由愈發陰郁。

檀芮看到他這張臉，心裏湧起一股深深的厭惡，她只極力忍着，只說：“他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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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轅臉上挂着一抹得意神色，走了進去。

褚恒眼睛裏幾乎要冒出火，死死地盯着他，淩轅也與他對視着，似乎在較勁，誰都沒有先開口。

淩轅在他臉上尋找着挫敗的神色，卻懊惱地沒有找到。他臉上不禁蒙上冷霜，最後還是先開了口，“本王沒有時間跟你在這兒耗，你有什麽話便說。”

褚恒嘴角勾笑，“也沒什麽，不過是想當面向王爺道喜。”他目光瞟向檀芮，“恭喜王爺抱得美人歸。”

淩轅見他神情如此淡定，心裏不禁泛起疑乎，他也勾起笑，“多謝褚将軍。”

“不過，我做了件不太厚道的事，在此恐怕要請求王爺諒解了。”褚恒嘴角的笑意愈發濃。

淩轅不禁挑眉看他，猜不透他所言究竟何意。檀芮心裏也生出忐忑。

“你到底想說什麽？”淩轅皺眉發問。

“當然是關于這美人了。”褚恒臉上的笑帶着幾分邪性，“我不知道王爺如此中意于她，便先享用了一番，有一次便是在這個屋子裏，這張床上。眼下王爺把我安置在這裏，倒是時時讓我想起那個夜晚，實在讓人難忘。”

褚恒話音剛落，淩轅便一拳擂向他的小腹，褚恒疼得蜷縮着身子，但臉上的笑意卻是愈發濃厚，甚至哈哈大笑了起來。

“王爺不說說已經和她過夜了嗎？為什麽連她已非完璧都不知道？還是王爺根本就還沒嘗到鮮，先前的話都只是騙我？”

淩轅惱羞成怒，他擡腿便朝褚恒踢去，正中肋部。

檀芮一下子撲了上去護在褚恒身上，“不要！不要再打了！”

褚恒嘴角的笑意越發濃厚，他已經痛得吱牙咧嘴，卻還是笑道：“我便知道，你剛才說的話都是騙我的。”

檀芮一時心裏又急又惱，他便是故意的，他便是故意說那番話激惱淩轅，他便是要試探出真相。

第三卷 愛恨情仇兩茫茫，岔路何去無方向 第281章 檀芮重傷

檀芮眼角含着淚，“你瘋了嗎？他會殺了你！”

褚恒一把抓住她的手，“殺便殺，我本非怕死之人。但死前知道真相，值了。”

淩轅的臉色陰沉得如同黑雲密布，“他說的是真的嗎？”

檀芮知道他語義所指，檀芮低垂着頭不語，淩轅又問了一遍，“我問你他說的是真的嗎？”

檀芮和褚恒對望了一眼，最終開口，“是真的，我早已經是他的人。”

淩轅的怒氣一下子達到了頂峰，手指發出咯咯的響聲，“我現在便殺了他！”

淩轅拔出佩劍，指向褚恒。檀芮愈發擋在他面前，祈求地看着他，“求求你，不要！”

“你越是求我，我便越是要殺了他！”他的眼神冰冷，充滿寒意。

“你們少時畢竟曾一起長大……”

“我和皇上也一起長大，我照樣會一劍結果了他！”淩轅怒吼着。

檀芮滿是悲怆地看着淩轅，“以前的你是這般溫文儒雅，文質彬彬，說話總是柔聲細語，似乎從來不會生氣。現在這個兇狠陰詭，不擇手段的人，還是以前的你嗎？我真的已經快不認識你了。”

淩轅拿劍的手抖了一下，神情有些發滞，只一瞬間，他又露出了兇狠神色，“你錯了，我一直都是這般兇狠陰詭，不擇手段，我做的每件事都是為了我的大業，我不容許自己像別人一樣，浪費時間到那些無謂的事情上。以前你認識的我，只是一個面具！眼前的這個我才是真正的我！”

“那你又何必浪費時間與我玩這捉迷藏游戲？處心積慮抓了我，又有意放了我，最後用褚恒把我引了回來，又讓我演這一番戲，如此大費周章不就是浪費時間到無謂的事情上嗎？何不一開始就直接殺了他，再殺了我們！這才是完成你的大業最直接了當的做法。”檀芮眼裏含着淚光，有些激動地吼着。

“因為我愛你！你是我計劃之外的事！我沒想到自己會過不了你這一關！”

“不！”檀芮冷冷地道，“你不是因為愛我，你對我的執着，不過是因為我超出了你的掌控，你不能容忍的，是我破壞了你有條不紊的計劃，你如此算計，不過是為了彰顯你超凡的掌控力，讓你的計劃重新變得完美！”

淩轅有些恍惚失神，品味着檀芮的話，手中的劍也有些無力地垂到了地上。

“你至始至終，愛的人便只有你自己！為了你的計劃，所有人，不論是朋友、親人，都可以成為棋子。你已經被權利蒙蔽了雙眼！”檀芮直視着他，一字一句地說着，讓他面色一陣發滞。

褚恒不禁看着檀芮，眼神裏放着一絲光。

淩轅失神着，檀芮的手心卻一直冒着汗，心也忐忑不安着。

過了一會兒，淩轅目光對着褚恒，又蒙上了冷霜，手中的劍重又拿了起來，“我做事不需要任何人理解，包括你！既然你已經把我對你所有的感情都抹殺掉，我也不會再顧念于你！褚恒，我是殺定了！”

他縱身一躍，跳到了褚恒左邊，避開檀芮，快速地向他刺去，檀芮心下一驚，“不要！”

淩轅的劍很快，但檀芮的反應卻出奇地比他的劍還快，她一個轉身，死死地擋在褚恒面前，淩轅的劍硬生生地刺進了她的肚子裏，淩轅驚住了，只是有些木然地拔出了劍，這一拔，檀芮的傷口愈發鮮血如注。

褚恒一陣驚怵，這種驚怵，即便是在戰場上也不曾有過，只覺得茫然不知所措，腦子在這一瞬間像一張白紙，愣了幾秒，他才有些無措地扶着她，捂着她的傷口，不讓鮮血流出來。“你怎麽這麽傻啊！”他的手發着抖，怎麽都捂不住冒出來的血。

檀芮感覺肚子上一股劇烈的疼痛，好像馬上就要死了一般，她便只是無力地靠在褚恒懷裏，說不出話來。

褚恒眼睛發紅，充滿恨意地怒吼，“她要是死了，我讓你陪葬！”

淩轅卻只是失神地站着，手裏拿着那把滴着血的劍。

檀芮看向淩轅，氣若游絲地說：“求，求你，別殺他……”

淩轅丢開了手中的劍，要靠近檀芮，褚恒有些發狂地揮動鐵鏈，狠狠地給了淩轅一鞭。

“你想讓她死就不要讓我靠近。”淩轅冷道。

褚恒這才安靜了下來，淩轅一把抱起她往外跑，褚恒情急地要追着，卻被那鏈子牢牢鎖着，他怒吼：“放開我！放開我！”

檀芮撐着眼皮，手無力地抓住淩轅的手，“求你，別殺他……”

淩轅的眼神還是充滿了寒意，但見到檀芮氣若游絲的模樣，心裏不禁還是一陣扯疼，“我答應你。”

檀芮的眼角流出一滴淚來，擠出了一抹笑，“謝謝你。”

她抓着淩轅的手也沒了力氣，垂了下來。

淩轅回頭冷冷地說：“我不殺你，但你也別再想得到自由！我要囚禁你一輩子，讓你生不如死！”

褚恒像發狂了一般，奮力掙紮，“你放開我！你要是治不好她，我要你償命！”

淩轅沒有理會他，抱着檀芮快步往自己的房裏而去，“把所有的金瘡消炎藥都拿到我房裏，快！”

袁少寧見到這番架勢，着急忙慌地便去了。

檀芮的傷口很深，傷及肺腑，即便是配上淩轅自己研制的藥，他也沒有把握。他心裏從來沒有這般慌亂過，但看着檀芮臉色蒼白的模樣，他心裏确實是慌了。

藥箱送來了，淩轅喝退了衆人，麻利地割開了她的衣服，如雪的肌膚顯露出來，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便是那道駭人的傷口。

他熟練地用碘酒清洗着傷口，麻藥還沒起作用，檀芮發出一陣陣呻吟，淩轅不禁放輕了手上的動作，直到她慢慢安穩了下來，他才敢有所動作。細心地為她包紮好傷口，他懸着的心也一直沒有落下來。

淩轅看着檀芮，狠狠地說：“你憑什麽否定我對你的感情，憑什麽！”

可是躺着的人卻安安靜靜地，沒有半句回應。

淩轅想到褚恒說的話，他是嫉妒的，他嫉妒得發狂，所以才執意要對褚恒殺之後快。而這番沖動，換來的卻是更直接，更可笑的諷刺，檀芮願意為了他擋劍，甚至在命在旦夕的那一刻，還要為他求情，直到獲得他的首肯，她才放心的閉上了眼！

淩轅咬牙切齒，懊惱不已。他的眼睛裏散發出寒光，“我不會讓你死的，我定要讓你知道，誰才是你該愛的人！”

第三卷 愛恨情仇兩茫茫，岔路何去無方向 第282章 舉兵出擊

檀芮感覺傷口疼得難受，昏昏沉沉中，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她睜開眼的時候，只看到一個慈眉善目的婦人，她是普通農婦的裝扮，臉上挂着笑，“老天保佑，忘憂姑娘你終于醒了。”

檀芮要坐起來，那婦人趕忙按住了，“你的傷口還沒好，不能起身。”

檀芮也感覺有些扯疼，便順從地躺着，“你是誰？我現在在哪裏？”

“我是附近的漁民，是那位王爺要我來照顧姑娘的，你便叫我王媽好了。”

檀芮扯出一抹笑，“王媽，我昏迷多久了？”

“有四五日了，眼下你醒了，那便是度過了最危險的時候。”王媽邊說着，邊端過一碗藥，“來，把這碗藥喝下去。”

王媽小心扶起她，一勺勺地盛到她嘴邊，檀芮順從地喝着。她心裏卻是格外惦念褚恒，不知他究竟如何了。

“王媽，外面情勢怎樣了？王爺他們準備入京了嗎？龍凰族有再發動進攻嗎？”檀芮一連串發問。

王媽只是慌忙搖頭，“姑娘你別問了，王爺交代過我，什麽都不能跟你說。”

檀芮不禁面露黯然神色，她祈求地說道：“王媽，你就告訴我吧，我只想知道外面的情勢。”

“姑娘你別為難我了，要是讓王爺知道了，我是要受責罰的。”王媽也面露難色。

“那你去告訴王爺，我醒了，我有話要對他說。”檀芮只能當面向淩轅問清楚。

“我這便去通報門口的士兵。”王媽說着便去了，不一會兒又回來了，“那士兵已經去通報了，姑娘且休息着等吧。”

檀芮扯出一抹笑，點了點頭。

王媽面露笑意，“姑娘，這六王爺對你可真是用心，你的命可都是他救回來的，所有珍貴的藥都用在了你身上，每天都會來看你，一看就是一個晚上。”

檀芮心裏咯噔了一下，她面露苦笑，只是不語。

議事廳內。

“王爺，龍凰軍已然換上我們的服裝，盡數轉移進了淮啓關，我們的軍隊已然整甲繕兵，做好了出戰的充足準備，何時啓程，就等王爺發號施令了。”袁少寧雙手抱拳，恭敬地向淩轅請示。

淩轅點着頭，眉頭卻緊鎖，未發一言。

付小白和袁少寧暗暗對望，付小白走上前道：“王爺，我們的籌備工作格爾哈一直蒙在鼓裏，但我們軍隊突然多了那麽多，若遲遲不動，每日操練他遲早要生疑，到時候，他察覺我們的計劃，只怕不好再利用他。”

袁少寧又開口道：“王爺，屬下以為付先生所言甚是。縱觀形勢，現下已是出發的大好時機，我們應盡早出發，不宜在此多做逗留。趁着皇上還未對我們生疑之時馬上進軍京城，打他個措手不及，如此才能勝券在握。”

淩轅思慮着他們的話，覺得在理，“你們所言甚是，只是……”

付小白已然洞察他的心思，“王爺，如此懸而不決，可是顧念郁小姐的傷勢？”

付小白直接點破他，淩轅神色不禁現出一絲異常。

付小白直言不諱，“王爺若是憐惜郁小姐，大可把她放在這裏，叫人好生照料，定然是出不了什麽差錯。我們此舉謀劃已久，卻是不能出半點差錯！”付小白不禁發出感嘆，“王爺不可再次因為此女亂了計劃，不然，她必将成為你的劫難。”

“末将也深覺此理，還望王爺早做決斷。”袁少寧也請求道。

淩轅還未及說話，一個士兵便進來禀報，“王爺，忘憂姑娘醒了。”

淩轅眼神亮了一下，“知道了。”那士兵便退了下去。

付小白嘴角勾笑，“王爺，郁小姐在這時候醒了，便是沒有生命危險了，王爺大可放心了，這是老天爺也在為王爺做決定啊。”

淩轅臉上的遲疑消失，“既然情勢已然成熟，明日，我們便揮師向京城而去！你們二人做好安排。”

付小白和袁少寧不禁露出喜色，“是！”

淩轅頗有些迫不及待地往自己的房裏走去，他推開門，便見檀芮靠在床沿上坐着，臉上依然慘白，但終究是能坐起來了。他們兩人對望着，眼神裏含着不知名的情緒。

“你下去吧。”淩轅淡淡地說，王媽便點了點頭，退了下去。

淩轅向檀芮走近，“你終于醒了，還疼嗎？”他的語氣格外柔和。

“多謝王爺關懷，已經不疼了。”檀芮也輕輕地說，她心裏醞釀着該怎麽問出口，面露遲疑之色。

淩轅目光如炬，一下子看出了她的遲疑。他臉色慢慢沉了下來，“你是不是要問我什麽。”

檀芮見他依然有些怒意，便索性問了出來，“沒錯，我想知道王爺是否履行了諾言，你答應了我不殺褚恒……”

“哐當”一聲，桌上的碗被他掃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你一醒來便是先想到他！”

檀芮低垂下頭，抿唇不語。

“我不殺他，因為我發現殺了他太便宜他了，我要他做我的階下囚，我要他在牢裏過一輩子！慢慢折磨他，讓他生不如死！”淩轅的神色又充滿了寒意。

檀芮心裏不禁打了個寒顫，傷口不由扯疼了一下。

淩轅正顏厲色，“這個答案你滿意了嗎？”

檀芮要開口，淩轅一下子又打斷她，“你別想再見他！今生今世，你們都別想再見面！”

檀芮露出痛苦神色，“你們現在畢竟有姻親，你要一直囚禁他，褚小姐會同意嗎？褚老爺會同意嗎？”

“到時候天下都是我的，誰還敢對我說半個不字？”淩轅有些發狠地說，“他們若是敢有半句怨言，那便不要怪我翻臉無情！”

檀芮心裏不由又是一股寒意，說不出半個字來。

淩轅掃着她，“明日我便率兵直搗京城，你便等着看我是如何走上皇位的吧！”

檀芮一驚，“他們呢？你要關在這裏，還是一起帶隊随行？”

“你希望我如何安置？”淩轅目光對向她，“你是不是希望我把他們留下，然後想辦法救他們？”

檀芮眼神有些閃躲，沒有作答。

淩轅嘴角勾笑，“既然你打着這個算盤，我又怎麽會讓你們得逞？我會把他們都帶上，讓他們親眼見證我的成功！任憑你們有通天的本事，也救不出他們！”

“我大哥呢？現今如何？那你要怎樣處置我大哥？”檀芮神情有些木然，心裏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他又不是你的同胞哥哥，我有什麽好顧念的。況且，他的性情定是不會屈服，我又何必留他？”淩轅說得輕巧，檀芮緊緊地咬着嘴唇，幾乎要咬出血來。

“你若是殺了他，我恨你一輩子！”檀芮咬牙切齒。

“我不殺他，你現在也已經恨我一輩子，既然如此，何不讓你恨得徹底一些！”淩轅亦是異常發狠，他眯着眼睛，“你最好乖乖的吃藥，好好養傷，若是我的手下向我報告你故意自殘，褚恒可沒有好日子過。”

“我的那兩個朋友呢？他們也被你抓了嗎？”檀芮追問。

淩轅冷哼一聲，“你越是想知道，我便越不告訴你。”

“你！”檀芮一時說不上話來，心裏已完全被寒意布滿。

淩轅沒有再多說，轉身離去，砰的關上了門。檀芮眼神空洞，心裏滿是絕望。

第三卷 愛恨情仇兩茫茫，岔路何去無方向 第283章 暗傳消息

西涼軍在全員整頓，蓄勢待發。

袁少寧突然面色異常地到淩轅面前，淩轅目光淩厲，喝問：“什麽事？”

袁少寧跪倒在地，“屬下無能！郁懷智已經逃脫……”

淩轅猛地回頭冷視袁少寧，目光寒得讓人心生恐懼，“什麽時候的事？”

“大，大概幾天前……”

“什麽叫大概，什麽叫幾天前？”淩轅勃然怒起，“你們竟連他什麽時候逃脫的都不知道嗎？”

袁少寧的手心冒汗，“他們，他們找了個人頂替，看守的士兵見裏面有人，就都沒有留意。”

“是誰？他們能找誰頂替？”淩轅的手上已經暴起青筋。

“婁均炜的舊部，陳江。”

淩轅一下掄起手邊的茶杯向袁少寧砸去，“真是廢物！廢物！其他人呢？”

“其他人沒事。”袁少寧叩首請罪，“末将該死！看守的士兵末将已經處置，末将也任憑王爺發落！”

淩轅怒極，卻也極力忍着，“眼下正是用人之時，我便暫時不罰你，但你給我盯緊了，呂煥等人便關押在此，我們只帶褚恒一道同行，如若這裏再出什麽亂子，我定摘了你的腦袋！”

袁少寧趕忙叩頭，“多謝王爺不罰之恩，末将定當盡心竭力！絕不再出任何差錯！”

袁少寧退了下去，淩轅不禁揉着腦袋，心裏驀地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檀芮身上有傷，便只能留在這裏養傷，王媽也會繼續照顧。

王媽突然把一張手帕交到她手裏，“忘憂姑娘，這個東西，你還是自己妥善保管好，若是被六王爺瞧見，那可是會惹事的。”

檀芮一驚，原是有琪麟手書的那張手帕，檀芮不禁心生一絲感動，“王媽……”

王媽臉上露出一抹無奈的笑，“我在這裏生活了這麽多年，別人只當我是一介漁婦，不懂這些，其實我心裏跟明鏡似的。但是我們這些普通老百姓能怎樣？若真的改朝換代，我們不也是要順從，又能掙紮什麽。”

檀芮聽了，心裏不由愈發驚詫。

王媽又嘆了一口氣，“以前這裏的郁校尉，我是認識的，他曾帶了位姑娘到我家裏讓我好生照料，他自己也常去，對我們都是一派和氣，如今卻出了這樣的事，我剛聽說的時候也很痛惜，那麽好的人就這樣被關了起來，真是可惜了。可是我又能怎樣呢？只能在心裏感嘆一番罷了。”

檀芮不由激動地握着她的手，“原來是你，原來大哥說的那戶人家便是你家。”檀芮一下子湧起滿腔傷懷，眼淚不由流了下來。

這時，檀芮聽到一個聲音，是格爾哈，檀芮不由心裏動了一下，一個大膽的想法湧現在腦海中。

檀芮一臉祈求地看着王媽，“王媽，眼下，只有你能幫我了！”

王媽一臉困惑，“忘憂姑娘，你有什麽事要我幫忙盡管開口，只要我能做的，一定盡力幫你做。”

“我想要你幫我傳信！就傳給外面正在說話的這人。”檀芮目光盈盈，泛着波光。

王媽不由打開了門縫，看了一眼便被吓到了，“忘憂姑娘，這怎麽行呢？看他的裝扮是個大人物，又長得這般兇神惡煞，我，我哪裏敢接近他？他看我一介村婦，哪裏會理會我？”

檀芮祈求着，“你把這張手帕給他看，他定會認出是誰的字，也定會相信你的！”檀芮把那塊手帕塞到她手裏，“你說出我的名字，他明日便要啓程了，你定要讓他今晚無論如何尋得機會到此與我當面相談。”

王媽聽了，臉上依然滿是遲疑。

檀芮拉着她的手，“王媽，方才你說的郁校尉，他便是我哥哥，我必須要救他，求求你了！現在只有你能幫我了！”

王媽聽了，臉上的遲疑轉成了訝異。她看着檀芮一臉懇切的模樣，終究心軟地點了頭，“好吧，我便幫你這一次！”

檀芮頓時喜極而泣，拉着王媽又哭又笑。

王媽小心收好那塊手帕，開門走了出去。格爾哈已經朝另一個方向而去，王媽趕緊跟了上去，一個士兵攔住她，“你不要到處亂走。”

王媽調整神色，“忘憂姑娘傷口有些發炎，我眼下要去那些藥給她再敷一敷。”

那士兵一聽到忘憂，便放軟了語調，“好吧，那你快去快回，不要到處亂走。”

王媽點頭便去了。

她快步跟上格爾哈，一直找不到單獨說話的機會，不由暗自着急。

格爾哈卻注意到了她，他回身瞪視着她，甕聲甕氣地說：“你是何人？為何一直跟着我？”

王媽見他的神态，心裏還是一陣發憷，她張望着四周，低聲道：“賤婦有話想單獨和大汗說。”

格爾哈越發疑乎地看她，“你和本汗會有什麽話好說？”

王媽見他聲如洪鐘，害怕引來六王爺的人，她趕忙上前，把手絹塞到格爾哈手裏，“大汗看了這個便會明白。”

格爾哈滿腹疑惑地打開手中的手帕，卻在下一秒整個人臉色都變了，手也有些發抖。

“你跟我來。”他環顧四周，領着王媽往僻靜之處走，看四下無人方才開口，顫聲問：“你從哪裏得到這塊手帕？”

王媽見這手帕果然起了效果，她如實答道：“是忘憂姑娘讓我交與你的。”

格爾哈不由愈發驚詫，“忘憂？忘憂竟然在軍中？”

王媽點頭，“忘憂姑娘受了傷，一直在六王爺房內養傷，平日裏也不能走出房門半步。”

格爾哈不由緊緊地抓住手中的手帕，神色滿是震驚。

“忘憂姑娘讓我給大汗帶話，此事切不可讓旁人得知，軍隊明日便啓程，她受着傷定然是不能一道同行，務請大汗今晚尋機會單獨與她面談，屆時大汗心中一切疑問盡可得到解答。”

格爾哈神色不由發怔，緊緊地握着手中的手帕，發着呆。

這字跡，他再熟悉不過！

六王爺，欲謀反，除掉格巴騰部落。

這幾個字一下子便撞進了格爾哈的腦子裏，原來六王爺打的是這個主意，借助他的兵力将當今皇上推下臺，然後再将他們一舉殲滅。所謂狡兔死，走狗烹，便是這個道理！

而他最心愛的的女兒……格爾哈心裏一陣陣刺痛，心裏那股怒意更是一下子湧了上來，眼裏盛滿了仇恨，他一定要報仇！

“你便給她回話，我今晚定尋機會親自與她會面！”

王媽面露喜意，“既然話已經傳到，我也不宜久留，若是被瞧見了，我們都有危險。”她說完，便快速轉身離去。

第三卷 愛恨情仇兩茫茫，岔路何去無方向 第284章 暗達聯盟

王媽把話傳到，檀芮沒有栓門，一個晚上都忐忑難以入睡，豎着耳朵聽着外面的動靜。

直到夜半，檀芮才聽到外面傳來撲通的動靜，門吱呀便打開了。

檀芮小心地從床上坐了起來，眼前站着的這個身材壯碩之人，不就是格爾哈嗎？檀芮眼下見了他，竟如同見了親人一般親切，滿是激動。

黑夜中，檀芮看不清格爾哈的神色，檀芮只是喚道：“大汗。”

格爾哈嘆息一聲，“真的是你，那張手帕是怎麽回事？”

檀芮也無暇敘舊，“大汗，我想辦法把你請來，便是要對你說六王爺的陰謀，那手帕上的話，都是琪麟郡主親自寫出來的，她無意中偷聽到他們的計劃，便被六王爺下了失心丸，就變成了那番模樣。”

檀芮的眼角有些濕潤，“我祖母勉強研制了一粒藥丸，她暫時恢複了神智，卻仍然無法開口說話，她便含淚向我寫出了所聽到的一切。六王爺根本就是要借助你們的兵力，待你們兵力衰竭之時，再反咬，将你們一舉剿滅！”

格爾哈的臉上盛滿怒容，又帶着痛惜，“只怪我頭腦簡單，六王爺說東遼軍舉兵造反，我便信了，眼下他還只是說要率兵回京城向皇上複命！”

“難道大汗便不曾見到六王爺和龍凰族之人往來嗎？”檀芮不覺驚訝，格爾哈竟對六王爺的謀反一無所知，被他當成棋子使了這麽久卻還不自知。

格爾哈搖搖頭，“龍凰族從未進入我境，只是我們的兵力突然多了許多。我今晚方去打探了一番，原那些多出來的兵力都是龍凰族之人，他們不過穿上了我們士兵的服裝。”

檀芮不覺也驚住了，“如此以假亂真，掩人耳目，果然高明！可是到時候龍凰族若要反叛，六王爺自己又如何分辨？只怕他們堂而皇之登堂入室卻還不自知！”

檀芮看向格爾哈，“大汗，你當初不過是受了六王爺的蠱惑，如今已經知道真相，你定要有所行動！不然到頭來，他也是不會放過你的！”

格爾哈滿臉憤恨，“他既然要對我無情，那就不要怪我無義！”

“大汗莫要沖動！”檀芮勸道，“如今你們的兵力是遠遠不及他們，若是硬拼，不過是以卵擊石。”

“那我又能如何？”格爾哈一臉懊惱。

“搬救兵！”檀芮堅定地說，“你立刻手書一封，向皇上把事情原委一五一十說出，蓋上你的大印，派最可靠的人快馬前去，請求皇上派兵與之對抗，到時候你們格巴騰軍隊便可以作為內應，一舉剿滅！”

格爾哈點了點頭，“眼下只有這個法子了。”

“務須快！而且這期間，你絕不可以露出任何異常，六王爺是個心思缜密之人。”檀芮交待着，略一遲疑，心裏有些難受，還是說出了另一個人，“還有他身邊的付小白，更是異常機敏，大汗你切不可在他們面前漏了馬腳。”

格爾哈認真地點頭，“我是粗人一個，但這次，為了我們格巴騰，為了琪麟，我定也不能露出任何馬腳！”

檀芮不由問道：“琪麟現今如何了？可還是那般模樣？”

格爾哈露出沉痛神色，“她，她已經……”

檀芮驚住了，心裏湧起一股很不詳的預感，“她怎麽了？”

“她已經死了！”格爾哈聲音裏帶着一絲哽咽。

檀芮頓時手腳發麻，“怎麽會？怎麽會？失心丸不會讓人致命的！”

“都是我害死了她！我臨走前幾個晚上去看她，告訴她我要出兵，她聽了，呆滞的眼神便動了幾下，她還用手拉着我，不讓我走。我以為她只是因為舍不得我……後來，第二天，她的丫鬟就發現她從床上摔了下來，磕到腦門，就這樣……”格爾哈悲痛異常，他只是極力忍着，不讓自己哭出來，“現在想來，她一定是想阻止我出兵，所以才從床上爬下來，都是我害死了她！”

檀芮的心頓時猶如掉入了冰窟一般，不知該如何動作，眼角不受控制地流下兩行淚，木木地說：“我當初便應該告訴大汗真相，這樣郡主就不會死了。”

兩人心境都異常悲涼，心裏的那股恨意也愈發濃烈。

“大汗，眼下只有你能扭轉時局了！”檀芮眼神裏帶着深深地懇盼，“六王爺把褚恒和郁懷智二人抓了起來，大汗若是尋得機會，定要救下他們，他們也能助大汗一臂之力。”

格爾哈點了點頭，“我定會的！此地不宜久留，我需離開了，若是門外的侍衛醒來，便麻煩了。”

檀芮目送着他，“大汗一切小心！”

格爾哈蹑手蹑腳打開門，悄然離去，而門外的兩個士兵，卻依然埋頭酣睡。

第二日，大軍整軍待發。

淩轅出發前來看了檀芮，檀芮只是躺着，面色冰冷，用沉默相對抗。

淩轅走近她，伸手撫向她的臉，檀芮冷冷地把臉轉向裏面，淩轅的手便僵在半空，眼神慢慢蒙上冷霜，手握成了拳頭。

“王爺，該出發了。”付小白的聲音。

檀芮猛的便回過了頭，忍着痛從床上坐了起來，緊緊地盯着付小白，付小白也看着她，眼神裏帶着很多複雜的情緒。很不争氣的，檀芮的眼睛裏，竟然蒙上了一層霧。

“我想和付先生單獨談談。”檀芮開了口，聲音裏帶着一股哽咽。

淩轅看着她的神情，心裏有一陣扯痛。他知道，檀芮對他的恨意又加深了幾分。淩轅一語不發，轉而走了出去，房間裏便只剩下檀芮和付小白。

付小白的臉上帶着一絲愧疚，“對不起，我騙了你。”

檀芮眨着眼睛，不讓眼睛上的霧變成液體落下來。

“為什麽？”檀芮問，“為了得到權勢，便可以什麽都不顧嗎？當年的師生情誼，也全都是假的嗎？當年你對我另眼相看，慷慨贈書，每十日單獨與我授業解惑，也全是帶着目的的嗎？”

“沒錯。”付小白回答得很幹脆，沒有半點猶豫，“都是假的，一切都是有意設計。還有在塞荊的偶遇，更是有意安排，為的，便是獲取褚恒的信任，順利成為他的軍師，做內應。”

檀芮眼角的淚還是流了下來，雖然覺得很不值，心裏那股悲涼難以言表。

第三卷 愛恨情仇兩茫茫，岔路何去無方向 第285章 師生相對

檀芮的眼神空洞，她嘲諷地笑了，“可笑的是，我一直把你當成我最敬重的人，因為你才學深厚，為人正直，治學嚴謹。因為那件事，我還一直對你懷着深深的愧疚！”

付小白臉色閃過一絲異常，“對不起，讓你失望了。”

檀芮緊緊地盯着他，“我懷疑誰都不曾懷疑過你，因為你給我們講學的時候，俨然是一個高風亮節，清風霁月的文人學士，我一直覺得，就算是任何人，也不可能是你，你不可能為了權勢去做這些事！究竟是為什麽？六王爺究竟給了你什麽讓你願意為他做這些？”

付小白的神色慢慢蒙上冷然，“我跟你道歉，是因為我覺得我作為師長辜負了你，但是我做的這些，我一點不後悔！你根本什麽都不知道。”

檀芮怔了一下，“既然你說我什麽都不知道，那今日你便給我一個解釋，究竟是為什麽！”

付小白與她對視，“你定要這個解釋，好，我便告訴你。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是前朝太傅付曹功之子付重錦！付小白，不過是我的化名！”

檀芮心裏頓時咯噔了一下，臉色變得蒼白，難以相信。

付小白嘴角勾起笑，“這下你知道我為什麽會這麽義無反顧了嗎？因為這一切，本來就屬于我們，我和六王爺，不過是要把這一切拿回來而已！”

檀芮依然神情呆愣，一語不發。

“那郁府，本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