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懲罰淫賊 (14)

是少爺知道了，定會生氣，也會怪我未曾阻止。”

檀芮一直都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着，衆人也都默默地閉上了嘴，牢房裏又陷入了令人抓狂的沉默。

林蕭和倪程清便像上了發條似的，不停地在牢裏來回踱步，半刻不停。檀芮則是一臉深思神色，眉頭緊蹙。

第三卷 愛恨情仇兩茫茫，岔路何去無方向 第276章 美人心計

過了良久，檀芮擡眼看他們，“我決定了。”

大家都一下子把目光對向她，等待她最後的決定。

檀芮長長舒了一口氣，“無論如何，我都要把褚恒，把大哥救出來！所以，我決定向六王爺服軟。他說得對，趁着他對我還有耐心，還有興趣，我便應該好好利用他的耐心和興趣，如果等到最後他厭倦了我，我便真正一無是處，連最後的價值都失去了。”

林蕭和倪程柯異口同聲地說：“不可以！”

林蕭急忙喊：“這樣你和少爺便不可能了！他知道了，定會很傷心的！”

“可是你便要眼睜睜地看着他成為刀下亡魂嗎？”檀芮神色毅然，“他當初為了救我做了這麽多，我現今為什麽不能為他做些犧牲？況且，還有大哥，我不能讓他們就這樣死了。”

倪程柯蹙眉不語，心裏如同被刀割了一般陣陣發疼。

婁茵雅卻只是沉默不語，她對檀芮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一點都不驚訝，如若是她自己，只怕也會這樣抉擇。她只能緊緊握着檀芮的手，算是給她安慰。

倪程清遞了一包藥給她，“你想辦法把這包藥放進他的飯菜裏，他便會昏迷過去，你就可以拿到鑰匙。”

檀芮接了過來，點了點頭。

婁茵雅拿起一塊石子，在地上快速畫出圖案，“這是淮啓關的地形圖，那個天牢便在這裏，很隐蔽，地牢裏面把守也定然很嚴密，如若你們要攻入救人，只怕難度頗大。”

“就算難度再大，也必須要救！”倪程清神色異常堅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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婁茵雅指着另一條通道，“如果你們順利救出人，便往這條路走，翻牆而出，再往這裏拐，最安全的逃跑路線便是這樣，你們記住了。”

他們都點了點頭。一切謀劃好了，衆人便都閉目養神，靜候明天的到來。

第二天，檀芮沖看守的士兵大喊：“我要見六王爺。”

那士兵知道檀芮不簡單，也不敢多言，便去通報。一直到傍晚，淩轅才來到了牢房裏，他們隔着圍欄相對而視。

“想了一天一夜，你想好了嗎？”

檀芮點頭，“我想好了，識時務者為俊傑。我受過一次牢獄之災，我知道其中的滋味不好受，我不想再經歷第二次。既然蒙王爺擡愛，我又何必自斷後路？”

淩轅如鷹一般的眼神盯着她，似要把她看穿。檀芮內心是緊張的，整顆心都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

淩轅最終什麽都沒有多問，打開了牢門，檀芮面色複雜地回頭看了一眼，然後便走了，雙手緊緊地握着。倪程柯的眼神裏噴出了憤恨的光，他恨不得沖出去一劍結果了淩轅，但卻只能無力地看着，什麽都做不了。

檀芮被帶到了淩轅的住所，神色滞然。

淩轅吩咐道：“去備些好菜送來。”士兵領命而去，房間裏便只剩下淩轅和檀芮兩人。

檀芮感覺手心都在冒汗，整個人便如同被點穴了一般，說不出話，邁不開腿，只是呆呆愣愣地站着。

淩轅自顧自地倒酒，“我也不是非你不可，你若是這般哭喪着臉，便回牢裏待着。”

檀芮還是那般呆愣地站着，要她眼下便像沒事人一般笑，她做不到。

“我大哥呢？我想見他。”檀芮開口問。

“你現在沒有資格跟我提要求，我想讓你見他，自然就會帶你去，旁的，你不要多嘴，我不喜歡多嘴的女人。”他語氣淡漠，聽不出情緒。

檀芮便乖乖地閉上了嘴。

沒一會兒，士兵們便送了飯菜進來，擺了滿滿一桌，上好飯菜。

“你杵着做什麽？這些飯菜你道是我要吃嗎？”

檀芮終于挪動了步子，走了過去，坐在淩轅對面。

淩轅斜眼瞟她，“坐過來。”他指着他旁邊的位置，檀芮心裏一陣緊張，手有些發抖，卻還是認命地起身，坐到了他旁邊。

“吃。”他簡單地命令，檀芮便順從地吃了起來，她的确是餓了，但卻吃得格外小心翼翼。淩轅并不動筷，而是一直看着她，目不轉睛。檀芮已經完全猜不透淩轅在想什麽，只覺得他變得異常陰郁，深沉，有點怕人。

他們都一言不發，氣氛怪異。

檀芮終于放下筷子，“我吃好了。”

淩轅給她倒了一杯酒，“喝了。”

檀芮看着那杯酒，心裏生出一個主意。她沒有過多猶豫便一飲而盡，喉嚨裏一股辣辣的感覺，讓她有些不适。

檀芮自己拿過了酒壺，把自己的杯子倒滿，一杯接着一杯，一飲而盡。腦子開始有些犯糊塗，身子也開始不受控制，她借着酒勁往淩轅身上倒，露出童叟無欺的笑。她臉上紅撲撲的，便像一個熟透的紅蘋果，誘惑力十足。她大膽地伸出手指着他的鼻子，讓他有些瘙癢。

檀芮保持着幾分清醒，她暗暗想，難道自己的誘惑力已經這般差了，他竟這般不為所動。

她正有些懊惱，淩轅便有了動作。他吻上了她的唇，品嘗着她的甜美。

檀芮打了個激靈，方才的主動在這一刻一下子變成了木然。淩轅很快便離開了她的唇，把她推開，臉上帶着一股怒意。是檀芮的漫不經心惹惱了他。

檀芮摸出說懷裏的那包藥，心裏一橫，又纏了上去，主動吻上他，便如同他是褚恒一般，互動而又熱情。淩轅的那股怒意被她撫平，全身心地投入到他們的吻中。

檀芮環着他的脖子，在他背後快速打開那包藥，悄悄倒進了他的杯子裏，做完這一切，檀芮便推開了他，他要再吻上來，檀芮便故作醉态地拿起兩杯酒，把那杯下了藥的遞給淩轅，神情異常嬌媚，“喝交杯酒。”

淩轅看着她，沒有任何懷疑，接過了那杯酒，“喝便喝。”

檀芮眼角含着笑，看着淩轅将那杯酒一飲而盡，她也一飲而盡。檀芮心裏不禁暗暗竊喜，等待着藥效發作。

淩轅放下酒杯，一手托起她的下巴，滿眼含着暧昧的笑。檀芮心裏警鐘驟響，只能暗暗祈禱藥效快些發作。然而她的祈禱并沒有起作用，淩轅卻顯得異常清醒。他要再吻上來，檀芮下意識躲了一下，夾起一塊肉塞到他嘴邊，“吃菜。”

淩轅卻不吃這一套，把那塊肉推開，“這菜哪有你好吃。”

然後不由分說抱起她，往床上丢去。檀芮頓時面露驚懼神色，“王爺，王爺，我，我……”

淩轅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霸道地吻着，檀芮掙紮着猛地推開了，他看檀芮的眼神也發生了些許變化，蒙上了寒意。

檀芮下意識咽了下口水，“王爺，我，我還沒準備好。”

“這可由不得你！”淩轅又要向她撲來，檀芮掙紮着，正有些絕望時，淩轅的動作便停了下來，因為他整個人已經一下子倒下，不會動彈。

第三卷 愛恨情仇兩茫茫，岔路何去無方向 第277章 順利出逃

夜幕變晚，牢房內，一個士兵低垂着頭，有些鬼祟地走了進去，其他人都在頗有興致地玩牌，沒人注意到他，他便徑直走到了關押着犯人的牢房前，逗留了一會兒，便又轉開了。

牢房裏的人若無其事地坐着，待那人走了之後，倪程清便一下子跑到了牢房門邊，只見地上有一小坨東西，她打開來，裏面赫然是一把鑰匙，他們不禁異常欣喜。

倪程清輕巧地把門打開，他們四人蹑手蹑腳地往外走，互相眼神示意，動作迅猛，出其不意，那些士兵刀還沒來得及拔劍，便被扭斷了脖子，有個士兵企圖跑出去報信，倪程柯掄起他們喝水的碗便飛了過去，那士兵應聲而倒。

檀芮見他們迅速地便解決了這裏的士兵，心裏暗暗高興，她又提醒道：“這些只是在裏面把守的，外面還有很多士兵。你們都換上他們的衣服，把他們鎖進牢房裏。”大家便都動手扒衣服，穿到自己身上。

“沒想到你那麽快就得手了。”婁茵雅面露喜意。檀芮想起方才，不覺有些面色尴尬。

“他，沒對你怎樣吧？”倪程柯敏銳地捕捉到了檀芮方才的神情，有些不安地問。

檀芮只搖了搖頭，“沒對我怎樣，我下藥下得快。”

倪程柯看着她有絲怪異的神情，卻隐隐有了旁的猜測，但眼下卻是不好多問。

“好了，咱們快離開這裏。”倪程清催促着。

他們都整理好着裝，“那便按照我們此前分配的，我們三個去找龍柏軒救我家少爺，你們兄妹二人尋機會救郁校尉。”林蕭重申了一番任務分配。

倪程柯又看了檀芮一眼，“你們注意安全。”

檀芮點頭，“有茵雅帶路，我們見了龍柏軒便出不了什麽大事，倒是你們，這裏重兵把守，得多加小心。”

他們都互相打氣，頗有些忐忑地走了出去。

檀芮、婁茵雅和林蕭三人往北門方向而去，倪程柯和倪程清則往另一個天牢而去。

檀芮一路忐忑，卻沒想到異常順暢，婁茵雅憑着對淮啓關的熟悉，帶他們找到了死角，從牆上放繩子滑了下去，往龍凰族的地界而去。

在城牆之上，淩轅和付小白便站在那裏，遠遠地看着他們在黑夜中慢慢遠去，淩轅的臉上浮現出一股讓人摸不透的情緒。

“她馬上就又會回來找我，這一次，只怕是要求我。”淩轅語氣異常冰冷。

“王爺，你這是何必？”付小白語氣裏帶着無奈，“婁茵雅，我們本可以留着控制龍柏軒的。”

淩轅哼了一聲，“龍柏軒不也得聽從龍景昊的，龍景昊根本不會因為一個女人受我們鉗制。”

“那王爺便應該學學他，切不可因為一個女人誤了大事。”付小白又趁機說教。

淩轅皺了皺眉，“我知道分寸。那兩個人呢？”

“他們二人身手不凡，我們的人沒跟住。”付小白也皺着眉。

“他們定是要救人，派人好生看着地牢，他們便會自投羅網。”付小白點着頭。

淩轅轉身，“該去看看老朋友了。”

淩轅走進了一間房間，那床上躺着一個人，那人悶頭大睡，根本不因為開門聲而有所動靜。仔細看才發現，那人的手腳都戴着手铐腳鐐，腳鐐由粗壯的鐵鏈綁着，他的活動範圍，不過就是床邊。

不過對于犯人，能睡到床上，已然十分難得。

淩轅負手而立，“你猜今天我都抓到了誰？”

褚恒緊閉着雙眼，沒有理會。但是他的心裏已經有了陣陣不詳。

淩轅自顧自地說：“你一定很感興趣。”淩轅嘴角含笑，故意放慢了語調，“因為那個人，叫忘憂。”

褚恒一下子睜開了眼睛，但他還是沒有動。

淩轅便在那裏踱着步，看着褚恒，“跟她一道的還有罪臣之女婁茵雅，還有你那小跟班林蕭，還有兩個江湖人士。”

褚恒雙手緊緊地握着，極力克制着心裏的翻滾。

“你便不好奇我把他們怎麽樣了嗎？”淩轅有意反問，“或者說，你便不好奇我把忘憂怎樣了嗎？”

褚恒背脊動了一下，嘴唇緊緊地咬着。

“我相信你一定是好奇的，我便滿足你的好奇心好了。”

淩轅一邊觀察着他的反應，一邊慢悠悠地說：“就在今晚，她便在我房裏，她多喝了幾杯酒，小臉紅撲撲的，可愛極了，還像小貓似的往我懷裏蹭，推都推不開。喝醉了還硬要嚷着和我喝交杯酒……”

褚恒一下子從床上跳了起來，扯着腳鏈一陣作響。他臉上長滿了胡子，頭發淩亂，此刻他便如同發狂的獅子，沖淩轅大吼，“你對她做了什麽？你對她做了什麽？”

淩轅很滿意地欣賞着他的反應，不緊不慢地說：“做了是男人都會做的事。”

褚恒一下子便發狂了，他用力掙着，想要掙脫腳上的束縛，想要一拳打過去，但只是徒勞，“我不信！”

“我不過是來告訴你一聲，信不信便由你。”淩轅以勝利者的姿态向褚恒宣告，褚恒的雙眼發紅，神情抓狂，咬牙切齒，恨不得将他碎屍萬段！

“我要見她！”褚恒大吼着。

淩轅冷笑，“褚恒，這下你肯承認忘憂就是檀芮了吧！如果她不是檀芮，你怎麽會這般抓狂！”

褚恒只是面帶痛苦神色，“我要見她！”

“我自然會讓你見她，讓她親口告訴你，讓你徹底死心！”

褚恒面色蒼白，心如同刀絞一般，眼角流下一滴淚。

“褚恒，這次你輸了，徹徹底底地輸了。”淩轅冷哼，“我若不是念在你姐姐的份上，也不會讓你還睡在你這屋子裏，還能睡床上。”

“我不需要你這番假仁慈！你把我安置在這裏，不過是因為他們萬萬想不到我會在這裏！這不過是你的小把戲罷了！我不相信到最後，你會留我性命！”

淩轅冷笑，“你倒是考慮得甚為周密，沒錯，我馴服不了你，所以，我成了大業之後，定然也留不得你。眼下你的日子不多了，能多活幾天便是賺到了，好好珍惜吧。”

“沒有到最後，誰又知道結局如何！”褚恒冷眼相視。

淩轅嘲諷地笑了，“那你告訴我，你要如何翻牌？你指望皇上嗎？你可能有所不知，吳涯回了京，向皇上說你聯合龍凰族意欲造反，皇上便起了疑心了，眼下只怕你們褚家都大受影響，你還指望皇上救你嗎？皇上就算派兵來，最後只怕也是以圍剿東遼軍為命，又何須我動手。”

褚恒不禁後背發涼，心猶如掉進了冰窟一般。

“我留着你，不過是要你親自見證我成功的那一天，我要你們這些曾經誓死效忠當今這個皇上的人都看到我成功的那一天！”淩轅的神色有些猙獰。

褚恒咬牙切齒，他用力掙紮着，腳鐐磕得腳踝破了皮，流出血來，那痛楚，卻遠遠比不上心裏滴血的痛。

“你再掙紮也是枉然，你逃不脫的。”淩轅嘴角挂着嘲諷的笑，“你可一定不能死了，到時候便看不到我登上皇位，更看不到檀芮嫁給我了，少了你這麽個觀衆，那得多遺憾啊。”

褚恒眼睛發紅，神色發狂，淩轅卻頗為滿意地仰天長笑而去。

第三卷 愛恨情仇兩茫茫，岔路何去無方向 第278章 終再重逢

龍凰族地界一個隐蔽之處，婁茵雅吹響了她與龍柏軒的暗號，當年，婁茵雅若是偷溜出來，他們便是在這裏相會，用這種方式互相聯絡。如今再次來到這裏，再次吹響暗號，婁茵雅心裏帶着滿滿的不安，若是他已經忘了呢……

他們都有些忐忑，害怕龍凰軍一個冷箭放下來，将他們都殺了。

終于，一個人影向他們走來，婁茵雅看到那個人影時，整個人便都石化了。

他們也認出來了，那是龍柏軒！

最後他們兩人幾乎是跑着向對方而去，緊緊地抱在一起，然後便是深遠綿長的吻，兩人都淚流滿面，最後流進嘴裏的，便是那鹹鹹的淚。

檀芮心裏一陣陣酸澀，她很想問褚恒的情況，但又不忍心打擾這兩個熱烈的人。

他們的吻終于結束，龍柏軒捧着婁茵雅的臉，“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婁茵雅淚流不止，“我也是，在牢裏待着的每個日日夜夜，我都渴望着能再見你一次，哪怕一次便好！”

“我今後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再也不會！”龍柏軒又将她緊緊地抱在懷裏，恨不得揉進自己的身體裏。

林蕭看他們敘舊差不多了，便忍不住追問，“你的心上人我們已經給你帶來了，我家少爺呢？”

檀芮和婁茵雅都将目光對向龍柏軒，龍柏軒卻面露閃躲神色，檀芮心裏湧起一股很不詳的預感，“他怎麽了？你把他怎麽了？”

龍柏軒遲疑地說：“六王爺控制了淮啓關之後便向我要人，我已經盡力了，我保不住他。”

檀芮和林蕭俱是一驚，檀芮聲音有些發顫，“六王爺，把他怎樣了？殺了嗎？”

“我不知道。”龍柏軒說，“我無權過問這些。”

檀芮險些沒站穩，神色滿是怔然。

林蕭大喊，“你怎麽可以這樣不守信用！我們千辛萬苦幫你救出了婁姑娘，結果你卻沒有幫我們保住少爺！”

“我……”

“你什麽你，你就是不守諾言！”林蕭已經失去了理智。

婁茵雅也露出愧疚神色，“檀芮對不起……”

檀芮只是神色恍惚，眼角已經流出淚來。

龍柏軒有些無奈：“你們能讓我把話說完嗎？你們就這麽斷定他一定已經死了嗎？”

龍柏軒的話一下子又讓他們打了個激靈，檀芮轉憂為喜，“你的意思是他沒有死？”

“六王爺留下了一封信，他說，如果你來了，便交給你。”他從懷裏拿出那封信，“先看了信再哭也不遲。我倒覺得他既然留下了信，就自然猜到了你會來，也定不會那麽輕易就殺了褚恒，褚恒對他而言興許還有旁的利用價值。”

檀芮一下子撕開了信，信中寥寥幾個字：欲救褚恒，親自上門。

林蕭和婁茵雅都一臉着急，“信中說什麽？”

檀芮神色有些發怔，“他說，要救褚恒，便回去找他，旁的，什麽都沒說。”

突然，一個想法冒了出來，檀芮感覺手腳冰冷，“這一切都是他設計好的，我們能那麽容易從牢裏逃出來，是他有意放行。因為他知道，我看了信便會回去找他，他是要等我親自送上門，乖乖就範。”

婁茵雅有些感嘆，“這位六王爺對你，是對你用了情，不惜用這樣的手段逼你就範。”

“可是我只感覺心裏一片冰涼，他如此心機深重，環環相扣，步步下套，我心裏怕得緊，我不知道他下一步到底會做出什麽舉動來。”檀芮滿臉驚懼，“與其說他這是對我用情過深，還不如說，這已經成了他玩弄權術的方式！他不過是用這種方式向我們宣告，他要得到的東西，就一定會得到，誰都逃不過……”

檀芮的話頓時讓他們也湧起陣陣寒意。

“如果我答應了，今後我和褚恒便形同陌路。如果我拒絕了，褚恒便有可能馬上成了刀下亡魂。不論是那種可能，我都承受不起。”檀芮神色木然，滿心郁結難解，不由流下兩行清淚。

“可是就算你答應了，日後他成功上位，只怕也不會留着褚恒的性命。”婁茵雅一針見血。

檀芮如同被狠狠撞了一下，是啊，如今她算是見識了淩轅的手段，他又怎麽會留着褚恒這個往日朝堂的功臣？這種養虎為患的事，他又怎麽會做？

“那便沒有辦法救少爺了嗎？”林蕭不由一臉擔憂。

她們都沉默了，過了一會兒，檀芮說：“辦法是有，只是很難。”

“辦法是什麽？只要有辦法，再難也要救！”林蕭喊道。

檀芮和他對視，“辦法便是，推翻六王爺。”

林蕭不禁怔住了，“這個辦法釜底抽薪，可是談何容易？上次我們入京，情勢你們都看到了，皇上竟對我家少爺産生了猜忌，反而相信了六王爺。依照皇上心性，他定會派兵前來，但下的旨意也絕不會是圍剿西涼軍，更有可能是觀察形勢，伺機而動。可是若是不主動出擊，只怕六王爺會給他們迎頭痛擊，直接粉碎。”

林蕭所說句句切中要害，皇上若是再派新軍前來探聽局勢虛實，只怕還沒搞清楚狀況，就被一舉殲滅了。

檀芮心裏突然生起了旁的想法，若是龍凰族能就此收手……

檀芮看着龍柏軒，“龍少主，為今你我兩朝兵戎相見，對你們而言，茵雅畢竟是敵方之人，她真的跟了你，你父親會容得下茵雅嗎？你的族人會容得下她嗎？她會過得幸福安樂嗎？”

檀芮突然轉變的話鋒讓婁茵雅和龍柏軒兩人都愣了，龍柏軒握着婁茵雅的手不禁暗暗加重了力道，這也一直是她擔心的問題，如今被檀芮直接擺到了臺面上，讓他難以作答。

檀芮又道：“只要你我兩朝一朝幹戈，茵雅便會多擔一天敵軍之人的名號，她也就多一天不快樂。”

婁茵雅面露黯然，“當年我爹駐守淮啓關時便一直主張和平，他心裏念想的，是兩國的百姓，戰事一起，最遭殃的便是百姓。”她看着龍柏軒，“我個人的安樂又算得了什麽，我已經見了你一面，就算現在讓我死，我也心甘情願。但我卻是實在不想看到兩國兵戎交割，塗炭生靈，這也是有違我爹的遺願。”

“可是，這場戰争不是我能決定的。”龍柏軒緊緊蹙眉，“這是六王爺和我父親商議的結果，我父親被他提的條件說動了，已然決意全心助他完成大業，我們也得到我們想要的。”

“龍少主便真的相信六王爺會信守承諾嗎？”檀芮質問，“龍少主可曾聽說西涼的格巴騰部落？今次想來也随軍而來，六王爺的目的，便是利用他們的兵力完成大業，事成之後便再一舉剿滅，也解決了西邊的後顧之憂。你們一旦走進了淮啓關，我們便再無屏障可以鉗制你們，你們東遼對他而言何嘗不是最大的隐患？你便能保證他不會趁機反咬嗎？”

龍柏軒面容一滞，“這些話褚恒也對我說過，但是我們龍凰也想改變如今的現狀，這裏苦寒，我們百姓生活艱辛，我們也想拿回屬于自己的土地。六王爺就算不是與我們真誠合作，但至少他抛出了橄榄枝，我們別無選擇，要翻身，便只能抓緊他。”

“所以，我們兩族是注定要對立的是嗎？”檀芮心裏有些絕望。

龍柏軒點了點頭，“情勢便是如此，你我都無力改變。”

婁茵雅手腳也變得冰冷了起來，龍柏軒有些疼惜撫着她的肩，“茵雅，就算我們兩族對立，我也一定會讓父親接受你，絕不會讓旁人欺負你！”

第三卷 愛恨情仇兩茫茫，岔路何去無方向 第279章 自投羅網

婁茵雅扯出一抹笑，“其實我爹在的時候便常說，我們兩朝兩個互相對立的矛盾體，為了利益，遲早是要打起來。他能做的，便是盡量維持住這表面的平和罷了。如今的局勢，我也深知不可逆轉，我都理解。”

龍柏軒不禁有些感動，婁茵雅看着檀芮，“原本朝局便不是你我二人能改變的，我們也只能順應時局罷了。”

“時局我自知管不了，但我如今想做的，不過是救出我心裏念想的人罷了。”檀芮語調凄然地說。

婁茵雅只能撫着她的肩給她安慰，旁的卻都幫不了她。

林蕭亦是只能不停在原地打轉，半點法子都想不出來。

過了良久，檀芮才重新開口，“我根本鬥不過六王爺。既然鬥不過，那便只能順從，只能服軟。”

林蕭和婁茵雅面露驚訝，林蕭猛的搖頭，“郁小姐，你不能再回去了，這一次，你便是真的落入虎口了！”

“可是我不去，你家少爺怎麽辦？”檀芮反問他，“活着，比什麽都重要，我現在只想讓他活着。”

林蕭一時語塞。

檀芮看着婁茵雅，“今後，你我便可能再無再見可能，你定要好生保重。”

婁茵雅眼裏含着淚光，不住地點頭，“我的這一切都是你為我争取的，謝謝你！”

檀芮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你只要過得好好的，便是對我最大的感謝。保重！”

她們拉着的手放開了，檀芮和林蕭轉身離去。

“林蕭。”檀芮說道，“你不能和我一起回去，六王爺定會抓了你。你再回京城，定要想辦法搬到救兵，只有讓皇上發兵，才有逆轉可能。”

“郁小姐，你定要如此嗎？”林蕭一臉懊惱神色。

檀芮扯出一抹笑，“便當作我能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吧。”

林蕭走了，檀芮一個人慢慢向淮啓關的城門而去，城門開着，似乎是為了迎接她。

檀芮一句話都沒有說，領着她的士兵也一句話沒有問，把她領到了淩轅的房裏。

已是後半夜，淩轅的房裏還亮着燈，他也沒睡，手裏捏着酒杯，似在等她。檀芮站在他面前一言不發，淩轅的神色讓檀芮心裏發寒。

“這麽快就自己回來了？”淩轅的語氣帶着一絲嘲諷，“這次可想好了，不要又給我下一些亂七八糟的藥。”

檀芮怔了一下，果然，他們能夠那麽輕易地逃出來，是他有意放行。

“為什麽？為什麽你明明知道我給你下藥，明明知道我是為了救他們，你卻還是讓我們逃離了？”檀芮有些木然地問。

淩轅嘴角勾起嘲諷的笑，“因為，我想看看，你究竟會為褚恒能夠犧牲到什麽地步，我想看看，他究竟在你心裏占據了多大的分量。”他又有些凄然，“如今看來，他的确對你很重要，重要到你連自己都願意犧牲。”

檀芮咬着唇，“你要怎麽才肯放了他？”

淩轅雙手握拳，“你果然便這般義無反顧地為他！你越是要一心為他，我便越是讓你們永遠不可能在一起！”他嘴角勾起笑，“你不是要救他嗎？你只需要嫁給我，我便留他性命。”

檀芮的唇咬得更緊，“我踏入這裏，便已經下了決心，不論什麽要求都絕不皺眉。我這副賤軀能得到王爺青睐，是我的福分，他日王爺真的成事，我便一身榮華，如此好事，我又為何拒絕。”

檀芮的一字一句都像刺一樣刺着淩轅，“好！我這便帶你去見褚恒，我要你，把你方才所說，一字一句原原本本地告訴他！”

檀芮手有些發抖，既為馬上能見到褚恒的激動，又為自己做的決定感到痛心。而淩轅要看的，便是他們痛心的模樣。

淩轅一把抓起檀芮的手，粗魯地往外拖。當他被拖到那間房外的時候，檀芮整個人都怔住了。他竟然把褚恒關在他原本的房裏，誰又能想到？

“開門。”淩轅冷冷地命令。

守門的士兵乖乖地把門打開了，檀芮下意識地要掙脫淩轅的手，可是他卻抓得更緊。

淩轅眼神冰冷地與她直視，“他的命握在我手裏，你最好記得自己要怎麽做。”

檀芮的手陣陣發冷，乖乖地停止了掙紮。

褚恒見門打開了，不由擡起來眼睛，雙眼發紅地看着門口。他看到站在門口的兩人，手緊緊地握拳，充滿恨意。

褚恒的腳上已經磕出了血，頭發散亂，臉上滿是胡渣。檀芮心裏一陣陣扯痛，全身都在發抖，她只能拼命抑制着心裏的痛惜、激動和忐忑。檀芮想擁上前，卻被淩轅狠狠地拉住了。

淩轅滿意地看着褚恒的神色，嘴角上揚，“你想見的人，我給你帶來了。你有什麽問題，便問吧。”

褚恒咬緊了牙關，說不出話來。檀芮眼睛裏蒙上了一層霧，極力克制着不讓自己的眼淚流下來。

褚恒幾乎是從嘴角擠出幾個字，“我要和她單獨談！”

淩轅盯着他看了幾秒，然後又看了檀芮一眼，只說了一個字：“好。”

淩轅突然把手摟到她肩上，格外暧昧地在她耳邊輕吐，“記住你該說的話。”

然後轉身走了出去，關上了門。

檀芮和褚恒便這樣互相對望着，褚恒的眼神裏充滿憤怒、懊惱、痛惜，還有一些檀芮讀不出來的複雜情緒。

檀芮突然有些不敢向他靠近，只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裏的淚，她便像瘋子一樣站在原地簌簌地流淚，直到雙眼模糊。她慢慢向褚恒走去，有些顫抖地伸出手，摸向他的臉，只摸到紮手的胡子，也一下刺到了心裏最柔軟的地方。檀芮再也沒有忍住，一把抱住了他，用盡了最大的力氣，因為，這可能是她最後一次抱他。

褚恒心裏動了一下，他眼睛也有些酸澀，他騙不了自己，他渴望這個擁抱已經很久了，他深深地眷戀着，恨不得永遠這樣抱着她，不放手。

“褚恒，對不起！對不起……”檀芮緊緊抱着他，只能一遍遍地這樣說，旁的話都說不出來。

心裏那股濃濃的醋意和惱意湧起，褚恒一把推開檀芮，然後猛地低頭吻向她，檀芮正享受着這個吻，他卻在她唇上狠狠咬了一口，咬了之後還不肯放開她，兩人都滿嘴血腥味，還有鹹鹹的淚水的味道，更參雜着濃濃的苦澀。

褚恒終于放開了她，眼含怒意，“你是我的！這便是标記！你聽明白了嗎？”他的聲音有些啞啞的，又透着一股寒意。

檀芮的唇上冒着血，她卻完全不知道疼痛，因為心裏的痛遠比這痛十倍，百倍。

檀芮怕自己會淪陷，她逃開了去，扭過頭不看他，“我不再是你的了，我現在，是六王爺的，我已經是六王爺的人了。”

她的話像一把刀子，狠狠地刺在褚恒的心口，他怒視着檀芮，“我不需要你為了救我這樣犧牲自己！我不需要！”

“不，我這不是犧牲，而是選擇。”

第三卷 愛恨情仇兩茫茫，岔路何去無方向 第280章 試探真相

褚恒整個人都愣住了，這不是犧牲，是選擇。

呵，好一個選擇。他心裏刺痛着，卻是不願意相信。

檀芮用手抹着淚，調整了思緒，一字一句地說着連自己聽了心裏都發痛的話，“褚恒，今天我們便把話說清楚，我今天做的一切，不是犧牲，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偉大，你也沒有你想象的那麽重要，重要到我寧願犧牲自己的身體來救你。說白了，我做的這一切，都只是審時度勢之後的抉擇。”

褚恒的眼神變得越來越冰冷，冷到檀芮不敢看，她只能看向別處咬着牙繼續說：“現在大局已定，你不過是一個落魄的手下敗将，無論如何你都不可能翻身！而六王爺，他卻馬上便能登上王位，他對我這般癡情，他日我若真的做了皇後，那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無上的尊榮，我為什麽不要？”

“不！這不是你的真心話！”褚恒幾乎要發狂了。

“這就是我的真心話！”檀芮大吼着。

“那你為什麽千裏迢迢趕來這裏報信？為什麽和龍柏軒立下那個條約？為什麽冒着危險闖入天牢把婁茵雅救出來？你告訴我為什麽？”褚恒吼得比她更大聲，更咄咄逼人，“你敢說你不是為了我？你敢說你心裏沒有我？你敢說嗎？”

檀芮被他反問得幾乎要無法招架，但她卻極力忍着，她大聲地吼着，“可是你別忘了，我最先愛上的人是他！”

因為這句話，褚恒一下子啞然了。

檀芮忍着又要湧出的淚，字字帶刺地說：“我最先愛上的人是他，我全心全意地愛他，若不是因為你姐姐，我眼下只怕早已經是他的王妃。後來你出現了，要我還你的債，要我愛上你，我當時內心滿目瘡痍，你的出現很及時，為了治好了傷，我也的确很快愛上了你，我以為我已經忘了他，可是……”

檀芮說着，連自己都忍不住哽咽，說不下去。褚恒聽在耳裏，更是如萬箭穿心般的疼痛。

“可是直到現在，我發現我騙不了自己，我還是愛着他。”檀芮咬着牙繼續說，“更重要的是，他對我，還是沒有變，他也還愛着我。一邊是你這個落敗的階下囚将軍，另一邊是他，一個手握重兵，眼看便要登上王位的王爺。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該怎麽選！”

“你騙人！你騙人！”褚恒幾乎狂吼而出。

“褚恒，你不要再自以為是了，事實就是如此，你再不願承認也罷，事實就是事實！”

褚恒整個人便如同被掏空了一般，就像沒有靈魂一般，叫人心裏一陣陣發疼。

檀芮不敢再待下去，她倉皇地想要逃走，“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以後，我們便不要再見面了。”

“等等！”褚恒喊住他，檀芮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