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神巫殿各懷心事

小巫師把血藥端到公主嘴邊,本想一勺一勺的喂她,誰知她的嘴閉得死緊。小巫師皺起眉頭,騰出一只手,硬掰着公主的嘴,掰開了直接灌裏面。

秋太醫忙走過來,看到公主臉上的氣色确實好了許多,瞬間嘆氣:“哎,都怪老臣猶豫不決,差點誤了好時辰。還望大巫見諒。”

小巫師用最後的意志搖了搖頭:“怪不得您,我還有事,先走了。”

“大巫慢走。”

小巫師剛走到神巫殿門前,便暈了過去。神巫殿中的小丫頭剛出來便看見了這一幕,吓得忙跑過去,招呼兩個人,把小巫師擡了進去。

鄒太醫起身,直叫人進來,把常玉和唐非陽轟了出去。

秋太醫見該走的都走了,也不願與鄒太醫待在一個屋子裏,狠甩一把袖子,昂首走了。

倒是鄒太醫,坐到公主床前片刻不離,瞧那架勢,似是要坐到公主醒來才肯走。

“咳咳咳!”公主醒了。鄒太醫忙跪在公主床前:“公主殿下,您終于醒了,不枉費老臣忙裏忙外一片張羅了。真是太好了。”

公主先是左顧右盼一番,後才微笑致謝:“多謝鄒太醫相救,不知鄒太醫可瞧見巫師了?”

鄒太醫怔了一下,後搖頭:“不曾瞧見。公主找巫師可是有要事相商?若是有要事相商,老臣這便前往巫師的住處将她請來,可好?”

“不必了。太醫可還有其他事?”

鄒太醫點頭:“說來也是緣分。方才老臣遲遲尋不着藥材,多虧了蘇巫師奮力趕來。不僅幫老臣找到了藥材,而且還耗費了大半元氣為公主療傷,此時奄奄一息。公主,蘇巫師拼命相救,只想讓公主完成她一個願望。”

公主皺眉:“蘇巫師?父皇又請巫師了?”

“不,成為皇宮中的巫師,正是蘇巫師的願望。公主,還望您看在蘇巫師舍命相救的份上,助她完成這個微不足道的願望罷。”

“嗯……”公主剛要坐起來,突然發覺自己手中好像握着什麽,皺起眉頭,拿出來一瞧,登時便坐了起來:“鄒太醫,你方才不是說,不曾瞧見巫師麽?那你再來辯駁辯駁,巫師的墜子又是怎麽在此處的?”公主為讓太醫瞧得清楚些,還刻意将墜子舉起來,差點要貼着太醫的臉了。

此時,鄒太醫身後突然走來一個人,那人一身白衣,上身披着一件淺黃的雲肩,戴着兩層面紗,将下半張臉遮得嚴嚴實實的:“公主,我知道,這墜子是怎麽到此處的。”聲音輕柔溫和,聽者仿佛置身于雲綿之中。遂,此人乃是個女人。

公主仔細打量了她一番,這才慢慢将墜子放下:“說。”

神巫殿。一位腰間佩戴玉笛的白衣男子緩緩走來,将手放在巫師額頭上,又仔細将巫師打量了一遍,號脈。男子皺緊眉頭:“秋雪。”

一個黃衣小丫頭低頭走進來,兩個辮子也垂下來:“神巫有何吩咐?”

男子一把抱起巫師:“待會兒若是有人來,皆閉門不見。記住,不論是誰。若是皇上來了,便讓他站門外歇着。若是公主來了,便說幾句好話,也好讓她走得快些。”

“是,秋雪記住了。”男子擡手将陳列架上的白色瓷瓶拿出來,瓷瓶擋住的牆壁上有一個暗格,只需将暗格摳出來,陳列架便會自動分解成一個門,門後是地下室。

常玉扶着唐非陽慢慢走到神巫殿前,剛踏進一只腳,便被秋雪攔住。“神巫有令,此刻任何人也不見,您請回罷。”

常玉聞言,忙說明來意:“對不起,我們無意違令,只是神巫說過,會為我的朋友醫治。所以我們才趕來的。”

秋雪這才擡頭,打量着他們二人,有些不信他們方才所言:“當真是神巫說的?”

常玉點頭:“否則我們不會來此。”甚至為了來此處,還專去問了那些太醫,巫師住在何處……

秋雪為兩人讓出一條道,随後仍站在門前,見二人還往前走,立即囑咐道:“神巫有要事未辦,兩位莫要再往前,只坐在院中稍候便可。”

兩人同時朝秋雪點了下頭,常玉走到一旁坐下之時,唐非陽依然站在原地發怔。

“非陽,記住這塊玉佩。”男人手上吊着一塊玉佩,玉佩一半青一半白,中間一道裂痕将青白兩地分割,下面吊着一顆微黃的玉珠,玉珠下面則還吊有一些紫色的穗子。

唐非陽點頭:“記住了。可是……爹爹,我記它做什麽?”

“身上但凡戴此玉佩者,皆是爹爹的仇敵,是會殺了爹爹的。他們知道有你的存在,但是不知道你的模樣,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他們,不要輕舉妄動,只要有機會,一定要逃。記住了麽?”男人神情嚴肅,與平時開玩笑的模樣大相徑庭。同時也讓唐非陽意識到了這件事情的重要性,自那一刻起,他便一直記着這玉佩的模樣。

如今,秋雪的腰間便有一塊這樣的玉佩。唐非陽回過神來,這才低着頭坐到常玉身邊,閉上眼睛裝作休息的模樣,嘴卻一直在蠕動:“常玉,如此等下去不是辦法,我們先走罷,明日再來。”

常玉扭頭把臉湊過去:“啊?你方才說什麽?”

唐非陽害怕秋雪注意到他們,故意把常玉推開,咬着牙小聲道:“我說,我們先走罷,明日再來找巫師。”

“你們怎的打起來了?神巫在殿內有要事未辦,若是你們繼續起争執,影響到殿內的神巫,此等後果你們可擔待不起。”秋雪見他們起了争執,本不想管這檔子事,突然想到他們是神巫請來的,便只好嘆口氣朝他們走去。

唐非陽見秋雪正朝他們走來,吓得忙将背挺直,目不轉睛地盯着秋雪,眼神中的警惕與防備簡直要溢出來。

秋雪見他這麽盯着自己,疑惑萬分,卻因自己是長輩,也不好多問。只好停住步伐,扭頭重新站到自己原本的崗位上,擡眼見唐非陽還在盯着自己,可這小子眼中的防備一點不少。秋雪見狀,眉頭不皺都不行,忙叉腰問道:“你這小孩,做什麽一直盯着我?我都要被你盯出個窟窿了,不知道的,倒要以為是我欺負你了。”

唐非陽忙将頭低下去,一句話也不敢說了。

兩人老老實實待坐片刻,還沒半晌,常玉便坐不住了,兩條腿不停地搖晃着,還不小心踢了唐非陽一下,忙道歉:“對不起,我方才不是故意的。”擡頭見唐非陽沒反應,皺着眉拍他一下,成功為唐非陽還了魂。“啊?!”

常玉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些:“你究竟怎麽了?自方才進了這地方,你的反應便有些不對,如今又遲鈍成這樣,神還跑丢了。是突然有什麽心事麽?”

唐非陽本想說什麽,誰知擡眼看向秋雪,又盯着常玉,欲言又止,搖着頭道:“你多想了。我只是在想,神巫究竟什麽時候辦完事?”今日之事,他必須與爹說上一通,否則下次爹來此,若是被認出來,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哎。”常玉瞧着再次失神的唐非陽,千言萬語皆化作嘆息。行罷,看來這心事,是見不得外人的,既如此,他便不再問了。不過這小巫師也真是,再過會兒,天怕是都要黑了,她怎的還不出來?

秋雪盯着前方的卧房,神巫究竟治好聖巫沒有?這房門緊閉,她也窺探不到其中緣由,寒風凄凄,她卻只能站在這裏幹等,真是急煞她也。

三人各有心事,以至于從別院來了兩個丫頭都沒注意到。其中一個丫頭見秋雪失了神,滿眼驚奇,卻又忙笑着拍下秋雪的肩。這一舉動吓得秋雪盲掐住她的脖子,直到看清面龐後才松手。

丫頭揉着脖子咳嗽,瞪着秋雪,直罵她是個不講理的人:“方才見你失神,本是好心提醒,誰知你竟當真下死手。好歹一起共事多年,無情也該有義罷,你倒好,差點活生生将我給掐死。當真是好心沒好報了。”

秋雪失神在先,自然不好多說,只好笑眯眯地轉移話題:“是了是了。不過,你們怎的到這兒來了?藥材什麽的,都擺放好了?”

“這可不是廢話?自然什麽都弄好了。我們來此,本是瞧着你辛苦,特意來替你輪值的,好讓你歇息歇息,結果你一上來便——”丫頭仍揉着脖子,眼睛瞪着秋雪,目光好似一把鋒利無比的劍。

秋雪深知她接下來要說什麽,忙笑着跑了,“多謝。大恩大德無以為報,只好先去別院幫你們重新探查一遍藥材了。”

唐非陽見秋雪被替去,本想松一口氣,不料看到那兩位丫頭腰間竟一人佩戴一塊玉佩,那玉佩與秋雪的一般無二。有先前秋雪的提醒,他也不敢再盯着丫頭們多看,回神那刻,便忙将目光收了回去。這回不與爹說都不行了,如此多的仇敵,爹一個人可怎麽應付得來?

常玉也看向丫頭們腰間佩戴的玉佩,這是個稀罕物件,尋常人家根本見不着,可此處卻人手一塊,确實引人深思。仔細想想,這偌大的皇宮中,似乎也并沒有多少佩戴此玉佩的人,莫不是神巫雖住皇宮,卻與皇宮并不相容,只這神巫殿人手一塊好玉?如此一來,巫師為何會與太醫們不和的疑問也就解開了,因為不是一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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