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舌戰群醫救公主

鄒太醫忙攔住她:“诶,大巫師此話嚴重,我們豈敢有貶低您的意思?莫要跟秋太醫一般見識,他說話一向不過腦子,諸位太醫也都是知道的。”

秋太醫瞪着他:“你!”

“诶!”常玉攜着唐非陽走過來,小巫師趕忙迎上前,“如何,可曾尋着?”

常玉遞上兩株草藥,小巫師接過草藥,細細查看了一番,這才松了口氣:“是了,是這個,兩位真是幫了大忙了,千言萬語皆難感激。”朝他們深深鞠了一躬,看也不看太醫們,轉身走進草藥堂中。

可憐淞湘梨花帶雨的拿着自己向皇上讨來的一百兩銀子,傷心欲絕地走出了皇宮。剛出皇宮,淚就撒幹了,真可憐。

皇上坐在龍座上,龍顏不悅:“朕就知道,她領着公主出去,絕不會做什麽好事。這不,人家直接找上來了,這兩年不太平,皇宮大門,為人民敞開。只好待過兩年,到那太平之際,再将皇宮大門關上了。哎,大的走了,留下個小的,一個比一個麻煩,國庫本就空虛,這又損失一百兩銀子。”

張公公聞言,只是笑笑,不曾說話,他明白皇上是向着他們的,再惱也只是抱怨,分明只需要趕走小巫師即可,可皇上并不曾這麽做,足以說明心中之意。若公主将來有巫師在身旁護着,定然不會被旁人所欺辱。何況,強大的巫師,對輔佐未來賢明的君王更有用處。

小巫師搗好藥,端着藥出來,嘆了口氣。

衆多太醫全圍在了唐非陽身邊,說着奉承的話。“你爹便是那個破了大案的?那可真是太厲害了,據說皇上就是因為這事,非常欣賞你爹,小小一個仵作,直接提拔到皇宮,不知道的,他要誤以為你爹是大官了。”

“去去去,什麽叫誤以為?他爹如今可不就是大官麽?會不會說話?”

“嘁,你會說話?!你那口才,都要趕上秋太醫了,你可不就是最會說話的。”

秋太醫終究是紅了老臉,扭着頭就差蹦起來了:“去去去,此話何意?怎麽如今你們說話,淨在這埋汰我呢?真是屁沒放一個,黑鍋天上來,簡直不要冤枉死我。”

“嘶!”唐非陽的傷直被擠到裂開,常玉皺起眉頭,将這些奉承的人全部轟走,“你們弄疼他了,快些滾。”

小巫師聽不懂他們在說些什麽,只覺得耳朵周圍有什麽東西在鳴叫,煩人得緊。幹脆走到唐非陽身邊,“事出緊急,還望二位跟我走一趟,公主之事沒那麽容易,若有二位相助,事情會簡單些。事成之後,這位朋友的傷我會幫忙包治,如何?”回頭看向常玉,這話是對他說的。

明雅閣。皇後娘娘的寝殿并不像坊間所傳的那樣富麗堂皇,反倒十分素雅,不曾有什麽水晶珠寶,不曾有什麽黑石璎珞挂簾,亦不曾有什麽閃閃發光的夜明珠擱置在床頭。公主面色發青,眉頭緊皺,皮膚上長了些暗斑,嘴唇毫無血色,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簡直像是死了一般。

各位太醫依次診脈,依然是平安健康的跡象,更加證實了他們是庸醫的傳聞。小巫師把草藥放到桌上,咬緊牙關,用小刀在手腕上割了個口子,沒一會兒,血液便埋沒了草藥,她眼中所看到的景象瞬間昏暗。盡管吃了很多大補的東西,一次性失這麽多血,還是有點支撐不住。她剛把血藥端起來,鄒太醫拿根銀針過來了,稍微一試毒,突然,整根銀針都紅了。

各大太醫皆吓了一跳,頓時亂成一鍋粥。

尤其是鄒太醫,兩腿一并,直蹦了起來:“這,這,這莫不是亂來?公主殿下已經奄奄一息了,這不是雪上加霜麽?平時見你與公主形影不離,怎料你竟有此等歹毒之心。毒死公主,于你究竟有何益處?”銀針上那一滴血落下來,染紅了邱太醫的官服,落血的那一塊,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蝕了,腐蝕剩餘的煙氣,伴着風升起來。更是吓得衆人大氣不敢喘一下,皆退了一步。

小巫師也很疑惑,她的血不該有此作用,若不是這血是她一滴一滴滴下去的,她簡直就要懷疑這究竟是不是她的血。

秋太醫退了一步,又站回來,又進一步,瞧這陣勢是個不怕死的,邊走過來,邊苦口婆心的勸道:“大巫師,我們都知道你的神通廣大。只是公主與你無冤無仇,平日更是待你不薄,你究竟為何要如此加害她?不論怎樣,事情總要有個原由不是?”兩條腿抖得不成樣子,再看他的年紀,頭發花白了一半,估摸着早入了半百,這個年齡,确實是怕死的較多些。

小巫師嘆了口氣:“秋太醫,公主與我的關系有多要好,想必我不說,您也知道。公主不知道保了多少條我的命,我又怎會害她?銀針确實可試出毒性,可它試不出藥性,公主危在旦夕,以毒攻毒是最好的法子。此法子我是用過的,是萬無一失的,只是你們未曾瞧見罷了。您若信我,便讓我去救公主罷。”

秋太醫聞言,大概有所觸動,立在原地止步不前。

“秋太醫,你怕不是忘了,公主可是因為她,才躺在這床上的。”後面站着的太醫不忘提醒,說完便又退了一步。

“這……”秋太醫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他不知道究竟該信誰,巫師的強大他是知道的,但是……難保巫師不會有心害誰。可巫師才這般大,她又能做些什麽?又能想些什麽?倘若她所言是真,那公主豈不是要錯過最佳的治療時間?哎,他這一把年紀,竟連分辨能力都沒有了,外人聽去,豈不笑掉大牙?

正在兩方僵持之際,小巫師端起血藥小酌一口:“可信我所說?”

秋太醫剛要讓道,鄒太醫也迎了上來:“這本就是你的血,哪怕是你喝了,血液也只會相融罷了。你自然不會有事,有事的,只能是旁人。如若你打得便是這樣的如意算盤,待公主死了,我們又能奈你何?”

常玉看了眼小巫師,放開唐非陽,搶過血藥喝了一大口:“我們幾人之中,我當最弱,不會文不會武,如今我都不見得有事,更何況公主?”

鄒太醫笑笑,挽起袖子指着常玉:“嘿嘿,你當是男娃,公主乃是女娃,這本質上本就是不同的。若是她這血,興男喝不興女喝,公主飲了,豈不必死無疑?何況,公主金枝玉葉,自小便嬌貴非常,你不過是個毛頭小子,又怎可與公主相提并論?這不是說笑麽。”說着笑着,仿佛這當真是世間最大的笑話。

常玉将血藥放回小巫師手裏,兩手叉在腰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倘若她此言為真,公主便是因為你們而死在此處,此等大罪,你們一個也莫想逃。株連九族之罪,你們如今大把年紀,怕是也當不起了罷。”

衆太醫皆低下了頭,小聲議論着。鄒太醫忙看周圍,猛然醒悟,自己竟會被一個毛頭小子給唬住了。立即吹胡子瞪眼,“你休想唬我。我可是太醫,曾見過多少疑難雜症,曾治好過多少不治之症,我見過的病比你吃過的鹽都要多,你敢在此處唬我?在醫和藥上唬我?我告訴你,不容易的。”

常玉也跟着笑了:“你若是真想救公主,你也喝。你喝了不就知道,公主究竟會不會有事了麽?你若是連這點膽子都沒有,怕也不會是真心救公主的了。你敢麽?”常玉看向他那兩條抖個不停的腿,便知道他不敢。他觀察這個太醫太長時間了,方才奉承的最狠的便是這個人。太醫瞧見自己喝了無事,這才敢上前。但這個太醫也知道,他們幾人全是幼童,若是這血對幼童有用,他便得不償失了。

常玉再次端起血藥,步步逼近,太醫的腿抖的越來越厲害,後面已經有人在笑了。怎料血藥剛放到太醫的指尖,太醫的手竟突然縮了回去,小巫師吓得忙往前走,眼看這碗血藥便要被浪費掉,所有人皆屏息凝神。誰知常玉動作飛快,瞬息之間,便将快要落下的碗接住了。碗裏的血液濺出來,濺到常玉手上,那就是普通的血,皮膚沒有腐蝕,任何異狀都沒有,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各位太醫深覺奇怪,又低着頭讨論起了這事。

鄒太醫也瞧見了,忙指着常玉:“瞧,你們瞧,他們是一夥的。他們都無事。”身旁的秋太醫瞪着他,“這男娃分明是喝了血,才會對這血免疫的。巫師之血,極其認主,巫祖走時便說過的,你忘了?”

“嗬,這又成了我的錯。你方才不也沒記起?否則便不會退讓了。”剛說完,立即補充道:“哦,也未必。也當是故意的,貪生怕死的。”鄒太醫昂起頭,看着常玉,“于此,你可還有話說?”

常玉眯起眼,扭頭看向小巫師:“這藥,公主可能喝?”小巫師忙點頭。常玉笑着點了一下頭,“好,我信你。給,你去救公主,我拖住他們。”此話剛落,後面又亂成了一鍋粥。

小巫師剛接過血藥,太醫們便像老鼠看到食物似的,一齊湧上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施粥的呢。

常玉跳過去,掐住鄒太醫的脖子,太醫們立在原地,鄒太醫卻呼籲道:“莫要管我,公主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快将血藥搶過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太醫們竟真不管他了,全去抓小巫師。沒辦法,常玉總不能真掐死他,氣的放開他,踹了他一腳,力道不重,卻足以将他踹趴下。

常玉一手抓一個,逮住年輕的就踹頭,踹胸口處。逮住年紀較大的,便踹腿,讓他們暫時走不動即可。實在不行,便硬将他們拽趴下。速度之快,讓人來不及反應,頃刻之間,衆人接倒在地上,卻不料還是漏了一個。眼看那人就要将血藥搶走了,常玉忙去抓,不料竟拽到了帽子,再去抓,一下抓着他的頭發,使勁往後拽。那人的手抓得也是結實,抓着那碗血藥,死活不放手。

小巫師一只手端着血藥,一只手忙去拍那個陌生太醫的手,抓的太牢了,拍也拍不掉。沒辦法,只好把錢袋裏的黑蠍放出來了。果然,黑蠍還沒爬到他手上,他便自己放了手。誰知他放手後,竟使勁推了小巫師一把,小巫師被他推得一個踉跄,錢袋上墜子的鈎子猛然一晃,恰好松了,掉在公主裏面的手邊。沒有聲響,小小一個墜子也沒人看見。

小巫師手裏的血藥眼看就要灑出來了,常玉踹了那個太醫一腳,忙扶住小巫師,盡管動作飛快,可碗中的血藥還是撒了半碗。小巫師卻松了口氣:“還好還好。”好在還剩半碗,否則,再弄一碗血,她今天非得死在這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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