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冰天雪地遭毒打

皇宮,龍息殿。小巫師跪在地上,擡頭看着高高在上的皇帝,又嘆口氣,低下頭去。

倒是皇帝先問話:“深更半夜的,你不回你的寝殿休息,何故非拉着公主一起去外頭遭這不該遭的罪呢?甚至,還讓公主受了傷。”

“您說的對,我知錯了,自此之後,再不讓公主受傷了。”

“嗯。”皇帝點點頭,等着小巫師接下來的話,哪承想小巫師徹底閉上了嘴,“無話可說了?”

小巫師想了一下,搖頭:“再沒話了。”

皇帝瞪着她:“哦……你的意思是,下次再有機會,依然會拉着公主跑出去,只是不會再讓她受傷了?”

“我會拼死相護。”小巫師擡起頭,那堅定的眼神直擊皇帝內心,直讓他忘了接下來要問什麽,擺擺手便讓她走了。小巫師走後,皇帝才猛的想起來,“這并不是護不護的問題!”

皇帝抖了抖自己的真龍黃袍,雙手摁着腿站起來,在龍座前面徘徊:“張德志,你過來,朕有事與你說。”殿外的公公忙跑進來,站在皇帝身側,“有什麽事,皇上您說。”

“從今日開始,盯緊公主與巫師,萬不能再讓她們走出皇宮一步,不過……也要小心點,此事不能讓她們有所發覺。”

“是,老奴遵旨,這便去辦了。”轉頭便弓着腰走了。

宮外。“多謝兩位幾日前将公主安全送回,只是如今公主生命垂危,也許……還需兩位再次相助。去郊外幫我尋兩株草藥。”草藥的模樣,生長環境,甚至于草藥的味道與草藥相似的野草俱與告知,怕他們二位不上心,最後又朝他們鞠了一躬,“公主的性命便交付于兩位了,願一帆風順,攜藥歸來。”

北風呼嘯而過,将樹上片片白雪吹落,由寒風載着,飄到那河面上,那條凍成長蛇的,孤獨的冰河。兩人哆嗦着走在冰面上,一步踩下去,驚飛幾片雪中冰花,雪景是極美的,美得雪景是罕見的,而人與景卻不甚匹配,尤其是這兩人。

只見常玉原地踏步着,凍得都要邁不開腳了,臉頰凍得通紅,呼出的氣剛飄出去便涼了,雙腳不停地跺着,手也僵了,他的絨帽也在半路上随風而去了,回家還要挨頓打的。

唐非陽倒是不怎麽冷,走上前去為常玉搓兩下小手,剛要張嘴,卻發現聲音抖得不行,果然,天真是有些寒了:“我們先在此處歇息一番,待會兒再尋罷。”

常玉忙将頭搖得暈乎乎的:“萬萬不可,還是快些尋到,快些回家罷。”這風刮得猶像鬼叫,怕倒不是,只是過冷了,他有些受不住。若再逗留,怕是會更冷些,他還不至于為公主尋藥,将自己尋到凍死。

一番商議下來,兩人決定分頭行動,畢竟走在一起,能看的地方太少。還是分頭行動看的多些。

常玉這邊比較順利,剛走沒一會兒,便瞧見一株,“啊……這便好了,只剩一株,快些采去,快些回家。”午時來得急,尚未進食,又幹了那麽些體力活,如今肚子空蕩蕩的,他真覺得在回家前,要麽會凍死,要麽會餓死。

上牙與下牙正激烈地打着架,突然,另一株藥草鑽進常玉的眼中,他欣喜萬分,頓時便跑了過去,兩株藥草全采齊了,倒是可以回家了。剛轉過身。對了,唐非陽……

唐非陽找了半天都沒找着,正坐在被他拍得光禿禿的樹墩子上嘆氣呢。

還沒歇一會兒,眼前突然出現一雙黑靴,本想擡頭看個真切,誰想頭擡到半空中,猛地被砸上一拳,右顴骨處直接被揍腫,右臉紅了大片。

那人揪起他的衣領,還沒反應過來,又是一拳。他護住頭,來的人有點多,對着他皆是一陣拳打腳踢,他都不明白究竟為何。想自己初來乍到,在學堂裏也并沒有惹事生非,反倒連頭都沒擡起過,一天下來謹言慎行。老實成這樣,竟還會惹人不爽麽?

“诶,做什麽的你們?莫要再動。”常玉一聲令下,衆人皆怔住了。他忙跑過去,扶起唐非陽,瞪着眼前比他還要高上一頭的學生們,“你們做什麽要打他?他又不曾惹到你們。”

為首的孩子王笑着別過頭去:“不曾惹到我們?是啊,他欺負我阿姊,這竟也不算惹到我們?”

常玉皺起眉頭,覺得此事不簡單:“你阿姊?”

“對,昨夜!我站在最後面,但我依然看得真切,就是他,擄走了我阿姊,還欺負她,直教她欺負得方才還哭着去了皇宮。我知道你,常玉。平時聽過你不少名號,你也是個怯弱的,我們哥幾個懶得找你事,你識相點,快些讓開,我非打死他不可。倘若你實在不讓,便莫怪我們手下不留情,連你一同揍了。”說起話來一喘一喘的,想是氣得不輕,叉在腰間的手被他自己攥得直顫,兩條黑眉擰在一起,雙眼怒得能沖出火來。

常玉聞言,忙推了他一把:“找公主也是無用的,公主生命垂危,馬上要死了。倘若你不放我們走,公主這便要死了,到時,怕是你阿姊去了,正巧撞了龍怒,屆時便會有人通知你,你阿姊預計明日午時人頭落地。”說罷,只站在原地盯着他,一步也不走了。

這下急的倒是孩子王了,擡腳便踹了常玉一下,邊踹邊大聲嚷嚷着:“那你還不快些滾?非讓我助你滾去皇宮?”

“那唐非陽……”

孩子王氣的轉身跑了,邊跑邊吼:“明日學堂再見,便是他死我亡之時。”

常玉笑着将草藥從懷裏掏出來,拿給唐非陽看:“你瞧,我們找着了,公主有救了。我們現在得快些回去,不然公主可能會趕不上,來,慢點,我扶着你。”常玉攙扶着他,唐非陽忍着痛,一瘸一拐的到了皇宮。

小巫師在皇宮草藥堂中尋完其餘的草藥,剛将其剁碎,便聽到太醫們在門外胡扯。“公主怎會染上此症?此等疑難雜症,通常是男人才會有的,或是常訪煙花之地者才有的。沒有肢體接觸,是斷不會染上的啊。”

“噓,此話你也敢大聲說出來?若是被皇上聽得了,那可是要砍頭的。”

“堂堂公主出宮游玩,還染上!染上這等污穢之症!說出去,皇面無光,你我臉上,也不見得有光啊。若是真龍大怒,那何止是要砍頭,滿門抄斬都是輕的。”

“鄒太醫,你這話是何意?怎麽我聽着倒像是你在勸誡我們?你不也是來瞧病的?真要抄滿門,你也不見得能跑掉。”

“這這這,這,這話也是能說的?我何曾去勸誡你們了?這是對我們大家每個人的勸誡,真要出事,無人能幸免于難。”

“哎喲,都什麽時候了,你們還在這裏鬧,快些想法子啊。”

鄒太醫想了半天,突然兩手一攤,撇嘴,故意大聲道:“想什麽法子啊?這公主無緣無故的,怎會出宮游玩?還不是有什麽人帶着她去的?那我們只是太醫啊,有人自始至終都在公主身邊陪同,究竟發生了什麽,應該比我們更清楚。這病該怎麽治,該怎麽說,不都應該是由那人去想麽?畢竟是朋友,誰也不想誰先離去不是?這俗話說,解鈴還需系鈴人。那我們又不是這系鈴人,又怎會解得?這不得……”故意擡頭,又加大了些音量,“屋裏的來啊。”

旁邊與他對立的太醫狠拍了他一下:“你這是做什麽?屋裏的那位才幾歲呀?哪怕人家是大巫師,她才那麽小,又能解得了什麽?你我都是半百的人了,擡頭跺腳去為難屋裏的小姑娘,鄒太醫,舉頭三尺有神明啊。小心頭上的刀。”

鄒太醫笑着瞪他:“呦,你為難?你為難我方才說的時候,怎麽不見你出來制止?我話說完了,你在這兒讓我小心神明,小心刀的,秋太醫,好人也別裝太假。尤其是太醫,容易抓不着真藥。”

小巫師放下手中的草藥,開門迎接:“呦,各路太醫都齊了?那便開始抓藥罷,還愣着做什麽?不會……還未曾想好怎麽治罷?”

鄒太醫低頭拍了下手,故作為難之色:“這……不瞞大巫師,毫無頭緒呀,從未在,女人身上,瞧見過這種症狀。畢竟男女身心有異,這我們也不敢亂治不是?也許……您有治病的法子?”

小巫師進屋端出草藥,讓他們聞了聞,後又搗了幾下藥:“不錯,這便是解藥,只是還缺兩味,不是什麽大問題,待會兒便到。”

秋太醫忙迎上來:“大巫,老臣可否問一下,缺的那兩味現在何處?皇宮之外?”

“正是。”

秋太醫挺直腰板笑了笑,“這,巫師這話可逗笑老臣了,皇宮內連西域之藥皆列在其中,究竟是哪兩味神藥,竟還讓巫師派人去皇宮之外尋找?竟還是,治這種症狀的藥!”只覺得離譜,周圍更是笑聲不斷,小巫師非常讨厭這種場合,更令她讨厭的是,她還必須得迎上去。

“怎麽,各位不信?莫不是……大家都有了解藥了?方才見各位愁眉不展,還以為是遇着大難題了,聽聞各位所言,倒是我年齡尚小,狗屁不通,多餘了。既如此,我這便走罷,免得耽誤各位抓藥。”笑着弓了下腿,轉身便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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