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溜冰

周揚生日那天恰好是星期日，韓月代表寝室幫周揚在網上挑選了禮物，剛好快遞送到了，奈何其他三人都起不來去拿快遞，沐清瓷光榮接下這個任務，趕忙跑去計算機大樓拿，順便先去食堂幫她們帶了點早餐。

計算機大樓門口側邊堆滿了包裹，快遞員正大汗淋漓忙得不可開交，讓她自己找找，她彎着腰一個一個仔細看，正好有一波人從裏面出來，她不經意望去，便見顧言清和李晨飛還有幾位學長，以及那位德高望重的劉教授走了出來。

她有點呆呆地看着他們，只覺得顧言清是那樣出類拔萃，立身于一衆學霸學長之中，而他俨然是氣質最出衆的那個。

程曉曉之前還說過，學他們這個專業的男生，技術和顏值是成反比的！

可顯然顧言清是個特例，他就像那偶像明星一樣耀眼，但又多了一份清濯之氣。

此時，劉教授正和他讨論着什麽，他側耳認真傾聽着，待下了階梯時，陸晨發現了她，跟她招了招手，而他也是不經意擡頭望來，旁邊劉教授拍了拍他肩膀，他似回過神來，才又低頭和劉教授說話去了，而後沒多久幾人便上了大巴，看樣子是要去隔壁院校參加那個交流會吧。

她心裏略微有點小堵，低頭在找到的包裹上簽了名，待快遞員撕了單，抱着包裹和早餐往宿舍走。

十點左右她們出門，到了校門口，周揚叫了同班隔壁寝室的男生一起湊熱鬧，倒是顯得一行人浩浩蕩蕩。

“大神和陸晨今天不回來嗎？”蘇煙問道。

周揚解釋：“他們大清早就出發了，中午陸晨還給我電話，忙得不可開交，不一定抽的出空過來，讓我們先玩着，他們結束了就會趕過來。”

“這樣啊……”程曉曉難免有些失落，“聽說他們兩個可都是溜冰高手。蘇煙，韓月，等會你倆可得拉着我倆哈，我怕痛。”

“愛妃放心，包在朕身上！”

到了溜冰場上，幾乎人人都玩的很瘋，她們這些女生雖是第一次進溜冰場，但都有一個男生親自帶着，到也溜的過瘾，只是人多免不了碰撞，摔得也慘極。

程曉曉膽子太小，就算有蘇煙拉着，也總是畏手畏腳，拖着蘇煙也被摔慘了幾次。

蘇煙哭笑不得，指着她喊到：“你一身肉嘟嘟的摔在木板上不痛！朕全身可是排骨啊！你看這裏！這裏！都紫了！”

程曉曉頓覺的委屈：“蘇煙，你欺負我……我不就胖了點嘛，摔了肉也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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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清瓷站在扶杆旁，笑的眼淚都要出來了，她雖然在北方長大，可是媽媽怕她雙手受傷，從小就不讓她接觸溜冰，所以也是第一次真正進場。

這時，蘇煙擡頭看到周揚溜過來，便對他揮了揮手。

“大壽星，這位老佛爺就交給你了，可千萬別摔疼了她這一身肉。”

程曉曉氣的咬牙，周揚也笑了場，看了一旁一直沒下場的沐清瓷，無奈地給程曉曉伸出了手。

“走吧，跟着我的節奏走，不要害怕，蘇煙力氣小，拉不住你，我力氣大着呢。”

也果真如此，不愧是男生和女生的區別，兩人麻溜地離開，也沒晃蕩，蘇煙揉了揉膝蓋，便要起來，沐清瓷下意識伸手去拉她，卻還沒立穩，兩人又摔了個結實！

“哈哈！”程曉曉在遠處笑得毫無形象。

“我剛被你們逗笑得手都沒有力氣了……”沐清瓷趴在蘇煙身上，一想起程曉曉和蘇煙摔得那個慘，就渾身軟軟的。

蘇煙強忍住笑意，将她扶起：“快起來吧，再摔下去，整個溜冰場的人都要看老娘笑話了！好歹高中的時候我也被人叫過小飛俠好吧！”

沐清瓷看着那些溜得五花八門的人們，一排排摔得也七上八下，尤其是程曉曉剛才那重重一摔，飛出老遠，便覺得好可怕。

媽媽的決定是對的，她就不适合這麽自殘的活動。

不過眼下蘇煙親自拉着她在一個小角落慢悠悠地滑，她倒滑出了些趣味，然而最終還是摔得膝蓋紅腫發紫，這到不是蘇煙的技術不好，而是每當對面迎來一波手牽手的人時，沐清瓷便被吓到了，下意識一停，結果自己絆倒自己了，盡管蘇煙不停地提醒：“瓷瓷，不用怕，有我拉着你呢，繼續溜你的。”

後來，也不記得摔了多少次，她實在是筋疲力盡，便找了張椅子坐下休息，看了下時間，還剩一個小時，看來等她休息好，就該走了。

而溜冰場中，蘇煙沒有了累贅，便一個人玩轉起來，順溜倒溜各種花式完全不在話下，把沐清瓷都看呆了，果然是溜冰場中帥氣的女飛俠。

沐清瓷突然想起剛剛程曉曉說，顧言清是個溜冰高手，那如果是他來的話……

她兀自托腮想着大神溜冰的模樣，嗯，高大帥氣的身材，未系的黑色薄風衣在身後擺舞，更重要的是那雙平常透着成熟穩重的雙眸，此刻似乎略帶笑意，從人群中走……

啊，不！是飄出來，倒有點像西方神話中忽然出現的神祗，擁擠的人群中，她還是一眼将他分辨出來了。

她傻傻一笑，這個想象，會不會太真實了一點？

“不去溜冰，一個人坐在這兒傻笑什麽？”

她“咦”了一聲，想像中的大神還會說話？

可待看清來人是真正的大神而非自己所想像時，不禁臉一紅，心兀地一跳。

這算什麽？心有靈犀麽？

“你……你來了？”她瞪大了雙眼，開心不言而喻，這還有一個小時溜冰就要結束了，本以為他們都不會來了，沒想到最後一小時趕了過來。

“嗯，剛打的過來的。”顧言清站在她跟前，屹立如松，看了眼手表，嘴角微揚：“看來我還是來晚了，剛到就要散場了。”

沐清瓷忙說：“還可以玩的，還有一個小時滑！”

“你滑得如何？可要……”

“讓一讓！讓一讓！”

突然，後面一排四個女生手拉手失控般飛來，顧言清一時沒發現，沐清瓷卻吓住了，急忙站起來去拉他，只是她忘了自己腳上穿的也是溜冰鞋，是已一個打滑，身子便要往後倒，好在顧言清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拉住她往自己懷中倒。

待穩住她時，卻因為慣性，二人齊齊往後滑，沐清瓷看着顧言清身後迎背而來的一波人，被吓得叫也叫不出來，抓在他腰側的手緊了緊，眼睛也眯了眯，心中哀嘆：第一高手，看來也要被自己拉下水了！

卻不料顧言清一個華麗轉身，改了方向，與那一大波人擦肩而過，拉着她往場中央溜去，身後人仰馬翻，一片慘烈狼嚎。

沐清瓷不敢睜眼去看，她已然感覺到那骨頭撞碎的痛意！仿佛摔的是自己。

太可怕了！

為什麽人非要花錢來這裏買罪受呢？

待到了安全範圍，她下意識地松開原本扯着沐清瓷風衣的雙手，試圖讓自己站穩，顧言清卻一把拉住她左右不斷晃動的手，“要想站穩，首先就要保持身體平衡，不要慌亂，相信自己。”

“可是會撞到別人的。”她依舊緊眯着雙眼，不敢睜開眼看四周。

“怎麽？剛剛摔了很多次？”

頭頂上，他語中帶着笑意，她這視死如歸的模樣，大概真的受了驚吓。

沐清瓷勉強睜開眼去看他，眼下，她的雙手都被他緊緊握着，在場中央小幅度轉圈，沒有外面那些瘋狂者鬧騰，倒也顯得安靜，或者說，安全。

這裏人不多，适合她這個初學者，一般不會被撞倒。

沐清瓷擡頭看着近在咫尺的他，不禁有一絲錯覺，他們這哪是溜冰，分明就是跳舞好不好？想到這裏，她不禁“撲哧”一笑。

顧言清挑了挑眉：“很好笑？”

她自是不會說出心中所想，偏頭看到蘇煙飒爽的身姿飄過，當即說道：“你沒來之前，蘇煙帶着我，摔了不少，現在她扔下我，一個人可歡快了。”

顧言清看了一眼，回過頭來看她：“想不想體驗一下飛躍的感覺？就像在滑雪場一樣。”

她有些緊張地看着他，手也抓得更緊了，生怕他放手。

“我有點……怕疼。”

“放心，有我在，不會讓你痛。”

“可是別人也會沒法控制撞過來……”

“有我在。”

他依舊是這句話，有些別樣的執着。

她笑着看向別處，手卻下意識松了一些，任憑他牽着。

顧言清只淺淺一笑，便突然放開一只手，同時加快了速度，單手牽着她漸漸往外溜去，握着她的手，力道有些重。

沐清瓷不禁雙手趕緊死死握住他的右手，顧言清的聲音随風滑過耳際。

“睜開眼睛。”

她乖乖地睜開眼，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從地面掠起的風吹起發絲，也吹走了一身的燥熱，看着從身邊擦肩而過的人群，她似乎不再害怕，臉上還洋溢着單純的笑容，這種感覺，真的像是翺翔天際呢！

“瓷瓷！”

在周揚的帶領下，終于不再摔跤的程曉曉發現了她，硬是讓周揚将她帶了過去。

“瓷瓷，你終于肯下來玩啦！哦哦，我懂了……”她壞笑地看着兩人緊握着的手，心裏別提多歡快了。

周揚目光落在兩人手上，臉上也有些驚訝，更多的是，失落。

看着顧言清小心翼翼護着她，心裏苦澀一笑。

沐清瓷不禁也低頭看去，這才發現，別人男生帶女生都是握着手腕，或者女生抱着男生的手臂，而她和他竟然是十指相扣！這樣暧昧的姿勢，難免會讓程曉曉多想！

她頓時紅了臉，想要抽出手，奈何他沒看出她的窘迫，只是将她拉的離自己更近了一步，“小心。”

“小瓷瓷！馬上就要散場啦！玩得開心哈！”

蘇煙和陸晨兩人掠過她身邊，回頭對她大笑。

沐清瓷注意到，陸晨也只是握着蘇煙的手腕。

“走吧走吧，溜了最後半小時，我們去吃點東西吧。”程曉曉也拉着周揚離開。

那天下午最後一個小時，沐清瓷奇跡般地沒有摔倒，手一直被顧言清牽着，一圈又一圈地滑着。

記憶中，顧言清那天也沒說什麽話，只是在她緊張得忘了滑動時，會輕輕拉她一把，低聲提醒：“不要怕，真摔下去我也會給你當墊背。”

也是這短暫的一個小時，她忘記了膝蓋上的痛，忘記了心中的悸怕，甚至忘記了周邊一切，只記得那被包裹在他手中心的小手，出了很多很多汗，她卻舍不得抽開，像是貪念他手掌的溫度，她想，這大概就是媽媽曾經說過的，總有一個人會讓你莫名信任，這叫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