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激烈

來得太急, 商行舟沒訂酒店。

麗思卡爾頓滿房了,兩個人站在前臺,拿出手機來找別的酒店。

溫盞跟只小動物似的, 眼巴巴挂在櫃臺上, 目光一掃, 瞥見他被雨淋濕的外套。

少年高高大大,慵懶地站着,沖鋒衣肩膀反光。

她心裏嘆息,跳下來, 伸手去推他的箱子:“我們先上去吧, 去我房間裏坐下, 再找住處。”

電梯間金色光芒垂落, 商行舟邊走邊收起手機,自己拿箱子:“我來。”

走廊上鋪着厚厚的地毯, 箱子不太好推。

兩個人手指短暫地相觸, 他十指修長, 指腹泛涼意。

溫盞指尖過電似的。

手指微頓, 想到什麽, 又心疼地牽住他:“外面好冷, 你病還沒好,晚上不要再到處跑了。”

商行舟低笑:“心疼我?”

他嗓子泛啞, 淋了雨,有點輕微的病态, 整個人清冷又性感。

反手握緊溫盞,湊近到她耳邊:“那小溫同學, 不如留我下來過夜?”

又撩她。

溫盞看慣了商行舟的套路, 知道他嘴上這麽說, 實際并不會對她做什麽。

她偷偷捏他虎口:“你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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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一聲輕響,電梯抵達樓層。

溫盞牽着他進屋。

房間幹燥溫暖,巨大明淨的落地窗正對着東方明珠,風卷殘雲,雨幕潇潇,城市在灰暗的雲層下飛速的運轉。

屋內,薄荷綠的行李箱正攤開放在房間正中央,護膚品小小一堆堆在矮幾,她目光掃過,一眼看到随手扔在收納袋上方的換洗內衣——

淺薄荷色,挂脖設計,柔軟的肩帶散落在床頭,看起來小巧且秀氣。

溫盞聽到頭頂傳來商行舟一聲輕笑。

腦子轟地一聲,她臉頰立刻熱氣上湧,趕緊跑過去收:“我沒想到你會上來……所以東西都沒收。”

她飛快把衣服和閱讀器、充電線、床頭書都一股腦抱起來扔進行李箱,攥着內衣收納袋,語無倫次:“你随便坐,水在冰箱旁邊,是常溫的。”

商行舟頓了下,收回視線:“成。”

他其實沒看見內衣。

目光掃過去,視野內有東西反光,定了定神,見她床頭放着一枚禮盒裝的銀色領帶夾。

回頭才發現,她很緊張。

房間內空間不小,商行舟放好自己的行李箱,脫了外套開了瓶水,只穿一件黑T,閑閑靠在桌邊。

看她低頭拉箱子拉鏈又死活拉不上,像一只真的不太聰明的毛球。

他失笑:“你慌什麽。”

實在拉不上,溫盞幹脆放棄了,阖着蓋子,把箱子拖到一邊,嘀咕:“有你不能看的東西。”

“什麽東西,連我都不能看?”她剛抱着一大堆衣服跑來跑去,商行舟其實幾乎立馬猜到了,喉結滾動喝了口水,他吊兒郎當地聳眉,“你跟你男人,還有秘密。”

“那……”溫盞撓臉,“size本來就是隐私啊。”

“哦,size。”都不用商行舟多問,她自己就說漏了。他微抵了抵腮,拖長音慵懶地笑,“那不是遲早要給我看。”

“……”

溫盞燥得不行,讷讷轉移話題:“你外套是不是濕了?櫃子裏有烘幹機,但我不會用,你自己,摸索一下。”

“得,這你的地盤兒,我自助。”商行舟輕笑一聲,修長手指擰上礦泉水瓶,轉身打開櫃子,處理他的衣服。

溫盞探頭探腦,手指扒着櫃門邊邊,露出一雙黑漆漆的眼:“你帶換洗衣物了嗎?要不要去洗個澡,然後我們出去吃點東西?”

把外套挂好,商行舟給烘幹機定時,然後關上櫃門。

他起身,渾不在意地搖頭:“沒帶。”

“那……”溫盞一下子詞窮,“別的外套帶了嗎?”

“也沒。”

“藥呢?”

商行舟拽裏拽氣:“沒。”

“……”

問什麽什麽都沒有,溫盞不太信:“那你行李箱裏裝的什麽?”

他帶着好大一個行李箱,感覺也不是很輕。

商行舟撩起眼皮,小臂的肌肉透出冷感,不知怎麽有點痞氣:“想看?”

溫盞:“……”

溫盞鼓起勇氣:“是大人才能看的東西嗎?”

商行舟挑眉:“不然?”

啊啊啊——

他不會是裝了一箱tt吧!

男生在這種事情上,怎麽都這麽喪心病狂!

箱子燙手似的,溫盞立刻放開:“不看了。”

商行舟胸腔微震,輕笑:“你怎麽這麽不堅定,就不堅持一下?密碼四位數,0120。”

也是她的生日啊。

溫盞心頭猛地一跳。

這人一大只站在這兒,氣息籠罩着她,溫盞實在心動得不行,還是沒忍住,去打開了他的行李箱。

大大的箱子分兩半,一半塞滿扭曲的棕色絨毛,另一半正正擺放着一捧向日葵花束,被硬塑料包裝隔離在內,鮮妍地綻放着,看起來蓬勃溫柔。

溫盞一怔。

“本來想明天給你的。”商行舟手臂靠在桌子邊緣,語氣依舊吊兒郎當,不急不緩,“有點草率,太趕了,大過年的好多線下店沒開門,回北京再給你補一個。”

溫盞垂着眼,沒說話。

微頓,商行舟又低聲補充:“這是給我們小溫準備的,獎品。”

房間內短暫沉寂。

溫盞鼻子忽然有點堵,跪坐在屋內厚厚的地毯上,珍惜地摸摸棕色的毛絨:“你知不知道,決賽彙聚了全國上下,打比賽最厲害的人。 ”

“所以?”

“我不是一定能得冠軍的……”溫盞嘀咕,輕聲解釋,“甚至不一定能拿獎。”

商行舟唇角微勾,非常嚣張:“我什麽時候說,只給冠軍了?”

溫盞攥住一把毛。

他笑得慵懶輕和:“這是溫盞的獎品,溫盞得不得獎,都是溫盞的。”

“嗯。”溫盞癟嘴,小小聲,“溫盞就是牛逼。”

“對。”商行舟應和,“我媳婦就是牛逼。”

他話音剛落,她忽然站起來。

小小一只,一聲不吭跨步越過行李箱,氣勢洶洶地撞過來,伸手拽住他T恤胸前的一小塊布料。

這姑娘看着沒力氣,手勁兒竟然還不小。

商行舟猝不及防被拉了一把,臉頰猛地湊近她,傾下.身子,穩住重心扶住她。

夜幕四合,東方明珠點起了燈,星星點點地,萬家燈火,雨幕在夜色中飄散開。

寂靜有雨的黃昏,溫盞仰起臉,拽着他的領口,吻上去。

商行舟動作一滞。

她沒跟人接過吻,以為只是唇齒相碰,柔軟和清冷的觸感相抵,急急地,牙齒青澀地嗑在他的牙上,被撞得皺眉:“唔。”

短短一個字,瞬間喚醒商行舟身體中不安的燥熱分子。

他微停一下,黑色的眼睛深處卷起暗色風暴,擡手按住她後頸,垂首咬住柔軟的唇瓣。

溫盞嗚咽了聲,他置若罔聞。

單手攥住她纖細的手腕,将她抱起來,放到床尾。

然後,反客為主,舌尖探入,深深地吻進去。

室內沒開大燈,東方明珠和窗邊夜燈彌散的光芒籠罩在窗前,大雨沖刷,一切都像電影裏失焦的鏡頭,顯得格外暧昧。

商行舟由上而下,将她整個人禁锢在懷中,微垂着眼,舌尖掃過唇線,吮吸着,撬開牙關。

強烈的酥麻感舌尖傳來,溫盞腦子過電一樣,聲音中不自覺浮起水汽,小聲嗫嚅:“輕、輕一點……商行舟。”

商行舟身形一下子停住。

呼吸忽然變得滾燙,又有些重。

“溫盞。”昏昧交織的光線下,少年稍稍放開她,胸腔起伏,下颌線緊繃着,薄唇泛紅,又冷又欲。

目光與她糾纏,他眼中光很暗,嗓音暗啞,“我不是說過,別勾我。”

“嗯?”溫盞睜圓眼,唇瓣泛水光,看起來有點可憐。

她微張着嘴呼吸,剛要開口,又被他重新吻住。

比剛才更加用力。

帶着極強的侵略性,攻城略池。

少年指腹滾燙溫熱,觸碰到她毛衣下擺。

溫盞吃力地仰頭,被劇烈的吻逼得微微後仰,想要後撤,又被他覆在後腦的手掌按住,不讓跑。

避無可避,碰到柔軟的床墊。

難以招架,小腿蜷縮在他腰間,就這麽被他按倒在床上。

下一秒,感覺胸前一松。

溫盞:“……!”

他胸膛硬硬的,指尖已經鑽進毛衣下擺,碰到她的腰窩。

游離着飄遠的思緒一瞬回籠,溫盞一張臉驀地紅透了,連忙慌張地伸手推他胸膛:“商……商行舟!”

“……”商行舟胸腔起伏,理智回流似的,動作停下來。

一只手撐在她耳側,沒拿開,深深陷入柔軟的床鋪。

溫盞被他的荷爾蒙氣息籠罩。

餘光外是黃昏,大雨,靜默的浦東,安靜發光的東方明珠。

屋內四下靜寂,只有兩個人交織在一起的呼吸聲。

她被吻得面頰紅透,眼睛潮濕,黑色淩亂地長發散落在白色被單,唇瓣也沾染水汽,整個人柔軟得像一團雲。

商行舟喘息着,長久地望着她,眼中波濤洶湧的欲望退潮一般,稍稍散去。

理智重新占據上風,他目光仍然很暗,拇指在她柔軟的唇瓣上按了按,嗓子啞得不像話:“知道,現在不行。”

吻太久了,她有點缺氧,腦子尚且不太清醒,回應得有些艱難:“什麽……?”

他很正經地,又在她唇上親了親,蜻蜓點水。

然後,他喃喃着,像是在說給自己聽:“小溫會被弄壞。”

“……”

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熱氣瘋狂翻湧,溫盞羞恥得想啊啊叫。

這個姿勢太暧昧,她試了試想推開他,發現推不開。

只能嗫嚅着拜托他:“你起來……”

商行舟微微抿唇,大掌扶住她的腰,将她一整只地抱起來。

然後,将她放到自己的腿上。

把這只小番茄精一樣的海獺圈在懷裏,商行舟臉頰湊近她的臉頰,肌膚相觸,她真的好軟,他忍不住,又咬住她的唇。

聲音低沉泛啞:“我感冒了,你怎麽還敢主動湊上來親我。”

“我……想謝謝你送我的毛。”雖然并能沒看出,那些棕色的毛,到底有什麽用。

溫盞臉還紅着,但他沒再亂動,她就也乖乖的,兩腿并攏坐着。

她把被他解開的扣子扣回去,然後不自然地小聲:“想到我們都還沒很認真地接過吻,就……但沒想到會被你按着親。”

小女孩擡起眼,瞳仁很亮,聲音中浮動柔軟的水汽,真心實意:“商行舟,謝謝你跑這麽遠,來找我。”

讓我覺得,真的有人非常在意我。

“喊哥哥。”商行舟慵懶低笑,手指掐着她的下巴,研磨嘴唇,沒有再深入,“什麽毛,那是一只玩具熊。”

“……”

太大了,塞在箱子裏,顯得很扭曲。

溫盞有點恍惚。

下一秒,櫃子裏烘幹機嗡嗡的低響忽然停了。

自動斷電,在溫熱空氣中,發出很輕很輕的“咔噠”一聲。

她回過神,眼睛仍舊濕漉漉:“可你真的什麽都沒帶啊?我們去給你買一點一次性換洗衣物吧,好不好?你想先吃飯,還是先去買東西?”

小女朋友坐在他腿上,很輕,軟綿綿。

商行舟心裏癢,不太老實,抱着她到處捏。

聞言,慵懶地撩開她耳邊碎發,笑着吹氣:“一次性衣物?你是不是也想打聽我的size。”

“……”

溫盞滿腦子都是尖叫雞,紅着耳根推他:“商行舟。”

“行,行。”小溫同學要生氣了,商行舟悶笑着捉住她的手指,輕輕親親,“聽媳婦的。”

收拾好東西,再出門,雨勢小了些,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

商行舟在附近找了個有空房的酒店,跟溫盞十指相扣,并肩下樓。

在前臺借了把大傘,他幫她系緊圍巾,手指有意無意地摩挲她的臉頰:“ 你明天比賽?”

“嗯。”溫盞點點頭,又有些好奇,“你要過來嗎?”

“來。”商行舟想也不想,“早上我送你過去。”

“好呀。”溫盞暗搓搓地高興,“不過你不用等我,決賽時間很長,估計要到下午了。”

“那你們中午怎麽吃飯,在會場裏?”

“嗯。”

兩個人并肩出酒店,冷氣拂面來,“嘭”一聲輕響,商行舟撐開傘。

聽她嘀嘀咕咕地,說:“我怕你無聊。”

商行舟漫不經心,笑了下,嘎嘣咬碎剛剛在她口袋裏摸索到的棒棒糖:“不無聊。”

他嗓音啞啞的,“我玩小溫。”

熱氣慢慢的,從脖頸處騰起。

“……你煩死了。”天天逗她,偏偏溫盞次次上鈎。

商行舟笑意飛揚,她捧住臉。

剛剛叫的車掐着點兒停在大堂前,侍應生撐着傘小跑過去,幫忙開車門。

下來一個男生。

竟然是費元嘉。

他抱着一沓材料,像是去打印了什麽東西。

黑夜與燈火通明的大堂的交界線,他和商行舟擦肩而過,風衣下擺被風吹起。

頓了下,有點難以置信,又回頭看過來:“溫盞?”

溫盞立在傘下,很有禮貌地跟他打招呼:“費元嘉。”

幾乎是立刻,費元嘉注意到她和商行舟緊扣在一起的手。

她個子不算太高,只到商行舟肩膀,兩個人十指相握,非常親密的樣子。

極其微妙的身高差,以及,說不上來的CP感。

映着酒店金色的燈光,他甚至看清溫盞嘴唇上多了一道小小的口子,帶着一點點不易察覺的腫——

被人親的。

他們接吻了。

而且吻得很激烈。

對視不過短短一秒,費元嘉心裏的一百個可雲瞬間複活,抱頭發瘋。

他表情一瞬間冷下來:“哼。”

然後頭也不回,轉身走了。

溫盞:“……”

她無語地收回視線,拉開車門上車。

商行舟給司機報了目的地名字,俯身過來幫她扣安全帶,低笑:“你那同學,叫費什麽的……他喜歡你?”

“費元嘉?”溫盞想了想,很認真地說,“他不是喜歡我,他慕強。”

“嗯。”商行舟直起身子,散漫地笑着,捏住她的臉,“我媳婦确實很強,也讨人喜歡。”

車內空間很小,他一湊近,極具侵略性的氣息也跟着靠近,空氣變得狎昵。

溫盞沒躲,睜圓眼看着他,心跳突突突,腦子裏忽然浮現一個大膽的想法,試探着問:“你返程機票買了嗎?”

“沒呢。”商行舟手指刮蹭她下颌,悶笑,“這是給我親破了?”

“有嗎?”溫盞沒帶鏡子,下意識舔舔唇,沒覺得疼,“還好吧?”

光線昏暗的車內,商行舟看她一臉茫然,柔軟的舌尖在唇瓣上這裏碰一下,那裏碰一下。

忽然感覺心裏又有小火苗,幽幽地燃起來。

他撇開視線,心中低罵:草。

“我也沒買。”溫盞不知道他腦子裏現在全是壓不住的邪惡念頭,拉着他,還很期待,“你想不想多待幾天?”

商行舟回過來一個低沉的鼻音:“嗯?”

“我們在上海,玩幾天吧。”溫盞有些緊張,手指蜷曲,“我可以跟媽媽說晚幾天再回去……你呢,你在北京那邊還有事嗎?如果晚幾天回去,會不會被家人說?”

他家裏連人都沒有。

商行舟捏捏後頸,垂眼看她,嚣張地輕笑:“除了你,還有誰敢說老子。”

溫盞摸摸耳垂,自動屏蔽她的調侃:“那我們坐輪渡,然後去爬金茂。”

夜色安靜,大雨被隔離在外。

商行舟垂眼看她,感覺自己的感冒是不是稍好了一些,心頭那股連日的煩躁勁兒,都散了。

許久,他輕笑。

勾她小拇指,側着頭,輕輕親一親她的唇角:“行,都聽我們小溫的。”

兩個人吃完晚飯,在浦東閑逛。

溫盞陪商行舟買了必備的衣物藥品以及一件新外套,有他在,之後幾天的行程,她都沒有感到無聊。

比賽兩天結束,頒獎定在第三天。

來上海的第三日,浦東放晴了。

出了太陽,上海現代化的建築群被陽光照射,顯露出金屬一樣的色澤,黃浦江水光粼粼。

頒獎全程直播,溫盞是唯二決賽中拿獎的女生。

會場內人頭攢動,在所有人羨慕或者探究的目光裏,她脖子裏挂着銀色獎牌,站在領獎臺,黑色的長發柔軟垂落,有點毛,小小只,看起來溫柔靈動。

肩寬腿長的高大少年不知從哪兒冒出來,攔路在她面前,為少女送花。

手掌握住她的腰,将她從領獎臺抱下來。

人群中響起小小的驚呼聲。

陽光從高高的會場穹頂落下,在原木色的地板上游移,清冷的冬日裏,留下溫暖的痕跡。

少女一雙眼笑成橋,接過向日葵,低頭親吻少年線條流暢的側臉。

——攝影師的鏡頭在這裏定格。

後來過去很多年,有人回憶這場比賽。

理科競賽本來就小衆,得到的關注始終有限。

能沖上熱搜的,也永遠只有金牌的得主,或第一名。

但看過這場直播的人,很奇怪地,腦海中始終停留有這樣的畫面——

冬日陽光裏,少女黑色毛衣裙的裙擺,向日葵盛放的花盤,少年抱她下來時,嚣張但溫柔的笑。

他湊到她耳邊,不知道說了什麽,少女耳根小小地泛紅,大方地回應。

流動的,蓬勃的,青春的,燥熱的氣息。

我因她而永不老去。

溫盞一領完獎,手機就爆炸了。

商行舟去會場外便利店給她買果汁,她拎着包,跑去把一直想不起來給費元嘉的禮物拿給了他。

大牌銀色的胸針,裝在低調的墨綠色禮物盒中,閃閃發光。

她說:“返程我不跟你們一起啦,你跟阿姨一路平安呀。”

費元嘉媽媽沒跟着來領獎,他表情非常不好看,眼睛被銀色的流光刺痛:“你是不是在諷刺我?諷刺我連銀牌都沒拿到?”

溫盞:“?”

溫盞嘆氣,勸他:“可別讓我男朋友聽見,不然你要挨打的。”

說完放下禮物盒,也沒再看他。

她去會場外的門口等商行舟,打開微信,陸燦一個人恨不得刷出99+。

「啊啊啊!溫盞!溫盞牛逼!」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幹死費元嘉的!告訴我!現在那個loser是不是正悄悄躲在某個無人的角落裏哭泣!」

「我等着,我等着那個狗東西來向我道歉!」

……

陸燦瘋了一樣在宿舍群裏狂call,溫盞有點不好意思,但想到可以讓費元嘉去道歉了,她又覺得自己得嚣張一點:

「我剛剛還看見他了,他看起來心情很不好的樣子。」

其實他也不差吧,只是理所當然地,又被溫盞壓了一頭而已。

她謙遜地表示:「我們也不要太驕傲,給他設計一下道歉的場地吧,看看學校操場上,什麽時候人比較多。」

倒是宋思蘅很敏感地,注意到一個盲點。

她跟陸燦連麥看直播,直播鏡頭裏有個人一閃而過。

因為已經頒完獎了,室內場控沒再給溫盞特寫,離得有一段距離,就看不清那人的臉。

但把她抱下來那少年,那身形,那身高,那嚣張跋扈的勁兒。

她有點難以置信:「盞盞,你跟我說實話,我承受得住。」

溫盞:「嗯?」

宋思蘅:「你是不是偷偷跟商行舟在一起了!」

溫盞:……

溫盞撓撓臉:「我們已經在一起……一個,一個多月了。」

這回輪到宋思蘅:……

宋思蘅世界觀崩塌:「啊!!!」

溫盞想到這個事情确實是自己不對,發語音跟她們講:“我本來想放假前告訴你們的……”

結果飯沒吃成,一耽擱就耽擱到了現在。

宋思蘅語無倫次:“你,你怎麽會跟他在一起,你被他騙了還是被脅迫的,他怎麽還跟着你去上海了啊?”

“因為……”溫盞左右看看,确認商行舟不在四周,小聲說,“我之前跟陸燦說,那個我暗戀了很多年的人,就是商行舟啊。”

宋思蘅第二次發出尖叫:“啊!”

現在變身土撥鼠的人變成了平時一向淡定的宋思蘅,陸燦挺興奮:“你再叫大聲點兒,越大聲我越興奮。我跟你說,宋思蘅,那口鍋你吃定了。”

溫盞并不知道兩人吃鍋的賭約,眨眨眼:“什麽?”

沒等那頭回複,身後傳來一道清澈的男聲:“溫盞?”

帶着點兒試探,不太确定的語氣。

溫盞轉過身。

一個高個兒男生,提着比賽的會場材料,胸前銀色的獎牌還沒摘,一大只地站在她面前。

有點眼熟的一張臉,比賽時應該見過,但溫盞不認識。

她說:“你好?”

“你好。”男生笑得有點腼腆,“我也是這次比賽的參賽者,F大的學生,可以留你一個聯系方式嗎?”

微頓,想到什麽,又補充:“我知道你有……嗯,男朋友?我不是來搭讪的,想跟你讨論一點算法方面的問題,你看可以嗎?”

溫盞想了想:“行。”

她有一個單獨的分組,用來放這些人。

如果這些人确實不是來找她探讨問題的,她會把他們放進另一個垃圾箱分組。

冬日陽光稀薄,室外空氣清冷,但沒有風。

商行舟走出便利店時,頭頂傳來很輕的“叮咚”一聲,他視線偏移過去,隔着挺遠一段距離,一眼看見溫盞,和她身邊那個陌生男生。

他走過去。

男生剛好加好微信,跟溫盞揮手道別:“那以後有機會再聊,溫盞同學。”

他沒看見商行舟,商行舟聽見了最後這四個字。

溫盞同學。

舌尖微抵了抵腮,他把這四個字在舌尖也滾了一遍。

然後手指點點溫盞的肩膀,學着那男生的語氣,啞着嗓子,裝作很正經地叫她:“溫盞同學?”

溫盞蹭地轉過來。

看清來人,她眼中一瞬浮起星星點點的高興,在他面前,她好像從來不掩飾情緒。

“你買好了?”溫盞主動牽他的手,高興得像一個馬上要出發去春游的小女孩,“我們走吧,去坐船。”

商行舟低笑一聲,空氣中一些不太确定的、游移懸浮的分子,在這一刻,忽然消散,塵埃落定。

他低聲:“好。”

兩個人坐地鐵去。

工作日,這個時間段,地鐵上人不算多。

商行舟煙瘾上來,溫盞口袋裏裝滿棒棒糖,到半路,把糖掏出來往他口袋裏塞:“你也裝一點吧,我感覺自己在負重前行。”

他接過來拆了一枚,嗓音沉啞含糊:“感覺裝在你口袋裏的,會比較甜。”

溫盞不服氣:“甜的明明是我。”

“行。”商行舟輕笑,“那下了地鐵,我要嘗嘗。”

地鐵穿過隧道,劇烈的轟鳴聲中,溫盞偏過頭。

商行舟慵懶地靠在她身邊,一只手牽着她,另一只手松松攥着手機,手指指尖被手機屏幕照亮,他漫不經心地看一眼,選中一個人的對話框,删除。

快到溫盞來不及看清。

她微怔,手心忽然不受控制地出了點汗。

她問:“你在北京,真的沒有別的事了嗎?”

“沒有。”商行舟不假思索,轉過來看她,“怎麽?”

溫盞定了定神,不再提別的,只是看着他的眼睛,輕聲:“來年春天,我們一起去玉淵潭劃船吧。”

商行舟也不知道她為什麽突然提這茬,只說:“好。”

地鐵飛馳,溫盞移開視線。

手機微微震動,又有新消息彈出來。

商行舟垂眼,眼中光芒有些冷淡,單手敲字:「我不在北京,你找別人陪你玩。」

那頭接二連三地彈新消息出來,他沒仔細看,但大概能猜到內容。

他這位老同學,非常喜歡拿他媽說事兒,一會兒是阿姨要讓你陪我啦,一會兒是我在北京找不到路啦。

總之理由多得不得了,他沒什麽耐心:「我剛在電話裏說得不夠清楚是嗎?找別人,我沒空,我有時也會打女人。」

說完,他一鍵删除。

溫盞和商行舟多在上海待了三四天。

跟北京比起來,上海反而沒那麽多可以逛的地方,溫盞倒是買了不少東西。

比賽結束後,麗思卡爾頓終于有空房。

商行舟搬過來,住在她隔壁——雖然不住同一間,但兩個人大多數時候仍然黏在一塊兒。

入夜,溫盞就攤在酒店裏,一個一個地給商行舟數:這是給媽媽的口紅,這是給爸爸的剃須刀,那是給室友帶的五顏六色的巧克力豆……

商行舟輕笑:“還有給你男朋友的糖。”

溫盞像只小鹹魚,挂在床尾,偏頭過來看他。

他湊過去親親,問她:“你明天想去哪?”

她想了想:“去博物館吧,聽說有特別大的恐龍骨架。”

“好。”商行舟順手拍拍她的腰,“去洗漱吧,早點起。”

溫盞哼哼唧唧在床上打滾,放在小幾的手機忽然震起來。

“男朋友。”她小聲叫他,“給我拿一下。”

商行舟悶笑一聲,想逗她,瞥了眼,見上面的備注竟然是“媽媽”。

怕有什麽急事,他随手拿給她:“你媽。”

“那你先別說話。”溫盞坐起來,滑綠鍵,“媽媽?”

“溫盞。”楊珂好像在回家的路上,讓司機把車內音樂調小了,扶着太陽穴,有點頭痛,“你沒跟費元嘉還有他媽媽一起吃飯嗎?”

溫盞茫然:“吃了啊,我剛來上海那天,就是跟他們一起吃的午飯。”

“我是說晚上。”楊珂問她,“我今天請他們吃飯,費元嘉說,他邀請你,告訴你飯局有幾個上海高校的教授,但你沒有去。”

确實有這個事兒。

那晚,溫盞跟商行舟在一起。

她思索一陣,無意識地又開始摳手機殼,想解釋:“媽媽,我覺得就算我去了,也不會發生……”

你想象中那種畫面。

楊珂打斷她,質問:“你為什麽不跟他們一起?”

“……”

溫盞手指微頓,沉默。

室內空調暖氣靜悄悄地流動,她突然不說話了,肩膀微微向下塌。

商行舟察覺到她情緒不對,聳眉:“溫盞?”

他聲音不大,是楊珂聽不到的程度。

溫盞沒回應他,手指蜷曲又放松,嘆息似的,說:“我在陪我男朋友。”

楊珂以為自己聽錯:“你說什麽?”

“我男朋友生病了,我那晚在陪他,根本沒打算去見費元嘉。”她一字一頓,很固執地說,“不管飯局上有誰,我都沒打算去見,聽清了嗎,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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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師妹給她設下生死陷阱,就讓她生不如死!彈藥師借屍還魂,辱她者,她必辱之,害她者,她必千萬回報!
還有他,欲借她力、謀她身、奪她心,她偏要拆他臺、踹他小弟、戳他心肝脾肺腎!
什麽,要姐做皇後?行,領着千軍萬馬過了霹靂火雷陣先!
包子已死,天才重生。行走間,石榴裙下屍橫遍野!談笑中,舌燦蓮花怎敵得過步步血蓮!

醫毒雙絕:冥王的天才寵妃

醫毒雙絕:冥王的天才寵妃

拍賣盛宴上,擁有絕佳體質的少女被開出天價,人人哄搶。
陡然間,金色牢籠中的少女睜開眼,寒芒四射,懦弱不再。
她一朝穿越為神醫府人人欺淩的廢柴三小姐。
經脈俱廢,不能修煉?怕什麽,她是絕世神醫,這點傷根本不放在眼裏。
爹不疼,娘不愛,人人算計?哼,她有空間在手,靈寵無敵,小小納蘭府翻手可滅!
容顏醜陋,沒人要?眨眼恢複傾世容顏
且看她一路破除萬難,走上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