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爽嗎

商行舟很快去而又返。

他給溫盞找了個自己以前的頭盔, 側抱着,穿過人群過來牽她:“來。”

周圍一片起哄聲,暧昧的目光紛紛落過來。

溫盞聽見有男生故意調笑:“不是說舟子的車從來不帶姑娘?”

心髒跳得很快, 指甲陷進掌心, 溫盞稍清醒了點兒。

商行舟漫不經心地掃那人一眼, 将頭盔遞給溫盞,握着她的手,低笑:“走,小商爺帶你去山上轉一圈兒。”

四月末, 春日, 夕陽的日頭已經完全落下去。

有一點點餘晖, 但也已經不明顯, 天空變成深藍色,風吹過灌木叢, 發出沙沙輕響。

一個人, 一天之中, 視力最差的時刻。

溫盞在這種半明半昧、将昏未昏的光澤下, 看清商行舟那輛摩托。

非常嚣張, 锃亮拉風, 像他這個人一樣,立在那兒就發光。

商行舟幫她戴好頭盔, 扣子的綁帶拉到最緊,低頭調她看不懂的示數表。

“那個。”溫盞有點無措, 手指蜷曲又收緊,只露出濕漉漉一雙眼, “我坐前面嗎?”

商行舟輕笑一聲, 擡眼看她:“你坐我腿上。”

“……”

他調好, 坐下來,側過身叫她:“坐後頭,抱緊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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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盞小心地伸出兩條小細胳膊,虛虛環住他的腰。

他今天穿得很少,出來時把外套也脫了,就一件T恤,抱上去,會感受到腹部肌肉流暢的線條,硬硬的,衣服也擋不住的少年的溫度。

溫盞感覺自己在摸他……

不太好意思地小聲:“好了。”

幾乎就是确認她坐穩的下一刻,商行舟的車,像離弦的箭一樣,猛地沖出去。

溫盞被巨大的慣性帶着往後倒,生理反應,下意識立刻死死抱緊商行舟的腰。

臉向前傾,頭盔貼緊他的背部。

餘光外,遠山綿綿,山地植物與頭頂搖搖欲墜的星星,都被拉得很長,光帶似的急速後退。

好像進入時光機,視線內一切時空都被無形的手揉捏扭曲。

溫盞完全來不及反應,山地賽道盤旋,等她回過神,商行舟貼地急轉彎,她飄揚的發尾擦過灌木,剛發出新芽的綠葉搖搖晃晃。

後知後覺地,她感覺到他胸腔微震,像是在笑。

“溫盞。”

耳邊風聲獵獵,他一點都沒減速,渾身上下透着不可一世的野勁兒。

風被頭盔擋住,然而疾風與劇烈的轟鳴聲中,溫盞還是覺得自己很難睜眼。

她聽見他叫她,也只能勉強回應:“嗯?”

“爽嗎?”

爽嗎。

溫盞晃了下神,在他這套流水一樣利落的動作中體會到久違的自由,以及,她也想要擁有的嚣張。

誰不想要酣暢淋漓的青春。

她也想深夜騎車穿過靜默的北京胡同,去地下酒吧玩搖滾樂,從小到大堅定明亮,對每一件不想做的事情堅決果斷地說“不”,回到七歲,從小學起就不再做“別人家的孩子”,把小提琴樂譜當着楊珂的面一張不剩全燒掉。

如果商行舟在就好了。

如果商行舟,從很早之前,就一直在,就好了。

他似乎永遠能看透關于她的一切,溫盞眼裏起了一點點霧,悶聲:“爽。”

商行舟又一個貼地轉彎,聲音嚣張痞壞,不懷好意地揚高聲音,故意大聲問她:“你說什麽?”

他絕對聽見了。

她被吓得抱他更緊,反應過來後,一張臉紅透,也跟着他喊:

“我說!”

“商行舟是一個流氓!”

少年胸腔微震,樂得不行,在風裏笑得肆意酣暢。

晚風獵獵,宿命一樣,從兩人之間交纏着滾過。

靜默的群山之中,只有頭頂遙遙寒星在看。

山上兩條賽道,一條是上山的,一條是回原點的。

商行舟帶着溫盞上了山,摩托一橫,停在山頂的小觀景臺。

入了夜,有點冷,地方極其偏僻,也沒有別人。

萬丈深淵,四周黑漆漆,俱樂部在旁邊樹梢上挂了個搖搖晃晃的破爛燈泡,非常簡陋,電流不穩,風吹一下,它熄一下。

但是,朝着城市的方向望過去,能看到沒有盡頭的城市燈火,北京城四四方方,每一條街道都被燈光照亮。

溫盞跳下車,腿軟,鬓邊柔軟的頭發絲被風吹得貼到臉頰上。

商行舟眼疾手快,扶穩她。

慵懶地撩起眼皮,低笑:“我這還什麽都沒幹呢。”

現在說不清楚是興奮還是害羞,溫盞伸手想把頭盔取下來,摘了兩次拉不開扣,還是商行舟幫她打開。

摘掉頭盔,小姑娘長發都被弄亂了,看起來有點毛,萌得不行。

她今天也不知道會被他帶着來這兒,沒加衣服,只穿了白色長袖和一件牛仔背帶褲,平底小白鞋,胸前一只大口袋塞着裝飾用的長耳朵兔子,跟個小孩似的。

商行舟手指從她耳朵旁邊刮過,碰到臉頰,情難自禁地,湊過去碰碰她嘴唇:“冷不冷。”

溫盞身體裏興奮的小因子都被喚醒,她眼睛亮晶晶,只顧着搖頭:“這裏好漂亮。”

她說着拽着商行舟,往圍欄邊上走:“你們怎麽沒在這兒裝個望遠鏡。”

“不安全。”商行舟看着她腳下,像個操心的爹,一會兒怕她被絆倒,一會兒怕她太靠近圍欄,“你就站這兒看,看不見坐我肩膀上,我給你舉着。”

“哎。”溫盞膽子忽然大起來,這兒又沒別人,她叫他,“商行舟。”

商行舟撩起眼皮:“嗯?”

“你背我一下好不好。”

“……”

他手指微頓,偏移目光望過去。

溫盞立在風裏,她長得好白,輪廓青澀,五官精致,脖頸很纖細,春裝能看到弧形衣領下鎖骨起伏的弧度。

眼睛像一汪小小的湖水,溫和坦蕩,什麽都不說,已經足以将人溺斃。

商行舟撇開眼,抵着腮,心裏罵了句草。

然後收回視線,認輸一樣,低笑,朝她張開手臂:“來。”

下一秒,溫盞撲進懷裏。

她熱熱一小只,商行舟将她抱起來挂在背上,手掌在她腿根扶穩。

溫盞趴在他肩膀上,不老實地喃喃:“商行舟。”

“嗯?”

“你肩膀好寬。”她埋首在他頸肩,嗅到他衣物上清爽的海鹽氣息,自言自語似的,“你有沒有背過別人。”

“你說呢?”這問的什麽問題,商行舟胸腔微震,有點散漫地笑了下,“你怎麽不問問,有沒有人騎我頭上過。”

“那有沒有人騎你頭……”

“挂我肩膀上,在我看來。”商行舟漫不經心地笑着打斷她,“就跟騎我頭上是一個意思了。”

“……”

溫盞緊張地收緊小細胳膊,讷讷:“那你要不要,把我,放下來。”

商行舟其實扶她扶得很穩,就算她松手,也掉不下去。

但他沒說,偏頭過去,撞了撞她的額頭,輕笑:“你倒是松手。”

溫盞被撞得往後一縮,沒松手。

反而抱他更緊了。

她趴着,安靜地看他,萬家燈火在遠方燃燒成海,四九城踩在腳下,全世界好像只剩她和他。

“哎,小溫同學。”半晌,夜風吹動商行舟額角碎發,他吊兒郎當地,叫她,“現在你高興點兒了嗎。”

溫盞湊過去:“嗯?”

“感覺你最近一直不太開心。”他說,“想讓你心情好點。”

溫盞心頭一跳。

後來過去好些年,她也沒再聽過這麽純粹的問題,你高興嗎?高興就行。

我對你從來就沒有別的期待,沒想過讓你成為誰,你高興就行。

她感覺自己好像真的變成一只海獺,趴着,不動,總是想揉臉。

“高興的。”許久,溫盞悶聲,突然想到什麽,掙紮着亂動起來,“你,你放我下去。”

他挑眉:“怎麽了?”

溫盞一本正經,小聲:“讓我親親你。”

“……”

商行舟低低笑了聲,松手,把她放到地上。

不等溫盞完全回過神,她兩腳再次懸空,又被他攔腰抱起來。

“你之前是不是說過,覺得自己矮?”他手臂相當有力,一整只将她拎着放到摩托車上,扶着腰坐穩。然後,低笑,“是有點,但這樣就好了。”

隔着薄薄一層衣物,腰部,他手掌的部位傳來熱度。

溫盞整個人都被穩穩禁锢住。

她腦子裏放煙花一樣,兩只手下意識落在他的肩膀,擡起眼,正正撞進他的目光。

夜色無邊無際,少年眼瞳漆黑,定定盯着她,春夜骀蕩的晚風忽然變得粘稠,暧昧,沾染上說不清的欲。

風吹動額前碎發,勾得人心裏發癢。

溫盞低頭,在他唇邊輕輕啄了一下。

商行舟悶笑,扣住她的下巴,吻上來。

算不上輕盈,他含着她的唇瓣吮吸,然後長驅直入,直接撬開了她的牙關。

溫熱的氣息噴到臉上,他的鼻梁觸碰到她的皮膚。

呼吸交纏,勾在一起。

他的氣息鋪天蓋地,太具侵略性,讓人無所适從,無處可躲。

盡管已經學會了呼吸,溫盞仍然被吻得有點喘不上氣。

她的大腦混沌成一片,胸腔中卻有熾熱的情緒被點燃。

商行舟在這種事情上好像永遠沒有疲憊的時刻,掐着她的下巴,拇指摩挲她的下颌線,唇灼熱得不真實。

她想躲,他一只手就換到後面,扣在她的後腦。

追逐交纏着,不肯放過她。

她想到一些噴薄的事物。

山洪或巨浪,少年永不止息的熱情,帶着點天真的隐忍,溫柔,以及熱潮。

他的吻一路下移,停留在她的脖頸。

她沉溺在這種不太真實的、幻覺一樣發熱的少年氣息裏。

相當漫長的一個吻。

溫盞整個人都被親軟了。

靠商行舟另一只手扶着腰,才不至于從車上掉下去。

兩個人額頭抵着額頭,熱氣交纏,夜色沉默很久。

他忽然笑了聲:“今晚在這兒過夜吧。”

溫盞眼睛沾染水汽,有點驚訝地睜圓:“嗯?”

他嗓音異于平常地低啞,聲音裏透着欲。

話裏話外意思太明顯,她理解得有點艱難:“是我想的那個……嗎?”

商行舟悶笑:“不然?”

溫盞微張着唇,剛接過吻的緣故,整個人看起來水潤潤。

她花了幾秒消化,然後認真提醒他:“商行舟,我們還是大學生。”

商行舟撩起眼皮,渾不在意:“大學生能生孩子了。”

“……”也是。

但、但是。

……不行!

溫盞手指蜷曲又伸展,想來想去,實在接不上話,欲言又止,張嘴又閉上。

這是完全超出她認知的事情。

她實在不知道說什麽,找不到合理的理由來反駁這個法外狂徒。

商行舟跟他對視,一秒,兩秒。

繃不住,被她的樣子逗笑:“嗤。”

怎麽會這麽可愛。

連這個也當真。

肩膀聳動,他樂得不行,慵懶地湊過去,親她一下:“逗你的,我就想想,不行嗎。”

溫盞後知後覺,臉頰爬上紅暈:“商行舟,我有時候覺得,你特別不可捉摸。有時候又覺得,你的思維好像一條直線。”

他身體前傾,肩胛骨在短袖下撐起起伏的弧度,唇停在她耳邊,熱氣在側臉打轉:“什麽?”

她輕聲:“你總是給我感覺,很像風。”

不是風和日麗的春季,走在路上,拂動柳枝的風。

是荒野裏,高原上,烈日下,翻湧着、與劇烈的雲團糾纏着,讓人沒辦法忽視的那種風。

骨子裏透野性,雲一樣流散在指尖。

永遠也捉不住,不會為任何人停留。

“不是風。”可他好像知道她要說什麽。

春日裏,夜色下,群星閃耀的山巅,餘光外城市燈火如同打碎的銀河。

他手背筋絡分明,修長手指壓着她的手掌,穿過她的指縫,十指相扣,收緊。

然後,咬着她的耳朵,許諾一樣,蠱惑地,低聲說,“是你的風。”

溫盞心頭重重一跳。

入了夜,星河燦爛,山頂風漸涼。

商行舟怕溫盞冷,帶她返程。

下山時,出了點小事故。

準确講,也不算事故——

下去的路有兩條,商行舟走其中一條,岔路口,差點撞上另一個下山的人。

是個姑娘,騎一輛紅色的車,機身轟鳴,又美又飒。

從兩人身邊疾馳而過,卷起一陣涼風。

商行舟本身速度不快,反應也很靈敏,立刻控制住車身,手臂青筋暴凸。

頓了下,好勝欲野火一般被風吹盛,他低笑着,暗罵了句:“草。”

手指本來已經收緊車把了,忽然想起身後還有溫盞。

他慢半拍,幹脆沒追,對方頭也不回地超車過去了。

擦肩而過那瞬間。

溫盞瞥見女孩頭盔下的臉。

她屏住呼吸,有預感似的。

撞上一雙漂亮又張揚的,淺褐色的眼睛。

兩個人回到山下。

俱樂部開了燈,星星點點地,盈盈秀秀一團團,落在建築群之間。

溫盞這才驚奇地發現,這地方外頭看着破,裏面竟然很大,是一個五髒俱全的山莊。

前頭屋裏沒人了,走到後院,塗初初一票人正圍在那喝酒玩牌。

啤酒瓶子倒了一地,石一茗腦門上貼滿白條,唱歌唱得七倒八歪。

商行舟走過去,踢他:“我外套你放哪了。”

石一茗喝得有點上頭,随手指:“前頭沒有麽?你屋裏看看。”

商行舟越過他,要去屋裏拿。

石一茗坐在馬紮上,喪屍似的拽住他腳踝:“哎不是,這才幾度,你冷?你不行吧舟子,怎麽虛成這樣。”

商行舟踢他,笑罵:“滾。”

溫盞跟在身後,他轉過去,漫不經心牽她手:“看着點腳下,有路障。”

一群男生笑成一團,瘋狂起哄吹口哨。

溫盞有點無措,被他拽着走過去。

到前院,猝不及防,她又看見那輛紅色的摩托,靜靜停在院子裏,旁邊沒人。

溫盞微怔,下一秒,商行舟的外套就落到她肩膀上:“你別感冒了,把這個穿上。”

溫盞回過神,道了謝,剛想開口問。

身後響起一道明亮的女聲:“商行舟!”

餘光外沖過來一道黑影,女生摘了頭盔,長發飛揚,停在商行舟面前,笑吟吟:“你剛剛有沒有看見我?我好像在山上遇到你了。”

溫盞嗅到一陣很輕盈的香氣,像橙子。

“看見了。”商行舟撩起眼皮睨她一眼,慵懶地扯扯唇角,沒什麽興趣地笑了一下,目光又落回來,幫溫盞把外套袖子撐開,“手伸這兒。”

溫盞乖乖穿上他的外套。

黑色的,袖子很長,有點重。

套在背帶褲外面,像偷穿哥哥衣服的小女孩,又莫名透着乖。

寧語兮看過來。

溫盞感知到她的目光,沒躲,擡頭看過去,再一次對上這雙張揚的淺褐色眼睛。

她長得非常明豔。

像剛剛騎車從商行舟身邊飛馳而過一樣,淺棕色的長發微卷,身材很好,高而挺拔。

兩個人安靜對視半秒,還是對方先開口:“你好,我叫寧語兮,是商行舟的高中同學。你是他的女朋友嗎?我聽說,他剛剛交了新的女友。”

寧語兮。

溫盞在心裏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

聲音對得上,人也對得上。

過年時,商行舟電話裏的人……以及,前幾天,臺球室,她聽到的那個聲音。

都是眼前這個女生。

溫盞禮貌地跟她握手:“你好,我叫溫盞。”

“是‘一盞燈’的‘盞’嗎?”寧語兮湊過來,沒什麽惡意,似乎只是單純好奇,“我聽商行舟提起過你。”

溫盞心頭一跳,手心不自覺沁出汗。

“少給我來這套。”商行舟撩起眼皮,似笑非笑,一眼看透似的,打斷,“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別一直在這兒晃。”

寧語兮有點悻悻,對着商行舟做鬼臉:“哼。”

但也沒沮喪太久,她放下頭盔,轉身就蹭蹭跑後院去了。

風穿堂過,溫盞聽到她的笑聲,跟其他那群男孩兒的融在一起,飄揚在夜色之中。

他們好像确實比較熟……

溫盞忍不住,想。

她的确是不太能應付這種場合,哪怕只是從他們旁邊經過,也會無措,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商行舟微垂着眼,把她外套袖口收緊,捏着她掌心,問:“你今晚還寫作業嗎?”

溫盞回過神:“不寫了,也沒帶電腦。”

“成。”商行舟吊兒郎當地,低笑着打商量,“那我們上去?這附近沒什麽東西了,白天再出去逛。”

溫盞意外:“你不跟他們……玩兒嗎?”

商行舟沒興趣:“一群大老爺們有什麽好玩的,你坐着,等我會兒。”

溫盞點頭應好,飄忽的心情,忽然又好了一點點。

商行舟去後院拿門卡,夜霧飄忽,他們的游戲還沒停。

黑T男生見他過來,以為他要加入,叼着煙,眯眼給他遞:“那姑娘不跟你一起?”

旁邊男生紛紛附和:

“舟子女朋友,看起來不像會跟我們一起玩的。”

“你哪兒搞的這種姑娘。”

“就是,這他媽畫風都跟你不一樣啊舟子。”

商行舟看一眼煙盒,沒接,只是低笑:“我媳婦在呢,我上去了。”

一句話回答了前面所有問題,男生們發出一陣怪叫。

黑T男生也沒說什麽,笑了下,從口袋裏找門卡給他。

商行舟吊兒郎當地伸手去接,門卡下壓着個小盒子,一塊兒遞了過來。

他手指微頓。

黑T男生笑得不懷好意,朝他聳眉:“玩點兒沒玩過的,小小商。”

商行舟撇開目光,笑着低罵:“草。”

他把門卡和小盒子一并潦草地裝進褲袋,折身走回去。

溫盞在原地等了商行舟一會兒,沒見他回來。

入口處的屋子空落落,沒什麽人。

但旁邊半開放的走廊和屋子都亮着燈,透過這一側的落地玻璃,能看到院子裏的情況。

她忍不住,起身,就往那邊走了走。

然後發現,其中一間屋子,竟然是一個……

室內靶場。

有點驚奇于這建築的構造,但下一秒,溫盞立馬又想到,他們這夥人好像都愛搞這種東西,外頭看着不起眼,裏面是另一回事。

上次紀司宴那個酒吧也是,連個正經營業牌子都沒有,門口還釘個嚴肅得要死的銅牌寫“非請勿入”。

如果不是熟人推薦熟人,誰知道老将軍府被改建了成了喝酒的地方……

小桌上整整齊齊,盒子裏裝滿子彈,旁邊放着一把木倉,在白燈下泛冷光。

溫盞伸手摸摸,拿起來,微愣,又趕緊放下。

這個重量……

她不太懂槍械,但她有點困惑,又有點吃驚。

很久以前,她摸過溫俨的木倉。

不知道眼前這是哪個型號……

溫盞猶豫的間隙,身後響起少年低沉清澈的聲音:“想玩?”

她回頭,見商行舟邁動長腿,正跨步走過來。

屋裏燈只開了一一半,他手指落在牆面,按下去,大燈一排排點亮,室內一瞬亮如白晝。

“沒。”溫盞眨眨眼,“你們平時玩這個?不會很不安全嗎?”

“仿的。”商行舟停在她身邊,帶來一陣小小的熱氣。他漫不經心拿起來,單手掂量了下,眯眼,對準靶心,“這個後坐力沒那麽大,聲音也小,不容易傷到人。”

砰一聲響。

随手十環。

溫盞睜圓眼,有點驚奇。

木倉在商行舟食指繞個圈,他饒有興致地看她,示意:“試試?”

溫盞連連擺手:“不了不了,我學不會。”

一切需要動用四肢的東西,她覺得她都學不會。

可是。

商行舟覺得,她明明就挺想試試的。

他剛進來的時候,感覺她站在那兒,盯着彈匣,眼睛都在偷偷發光。

“成。”他把木倉拍到桌上,按着,挪到她面前,睨着這姑娘,痞氣地笑,“那我今晚要給你教會了,你輸我點兒什麽?”

溫盞感覺他這笑容裏,憋着壞。

可她就好像忍不住一樣,下意識地,仰着臉問:“你想讓我輸什麽?”

“你說呢?”商行舟聳眉,手伸進褲袋,修長手指攥住門卡,慵懶地笑着,将卡和底下那盒子都放到他面前。

“今晚跟我一塊兒,把這盒用完。”他微擡下巴,嚣張地示意,“你瞧怎麽樣?”

作者有話說:

-如果商行舟,從很早之前,就一直在,就好了。

-确實一直在,一直沒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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