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
小嬌夫池嶼半靠着大姐頭夏鴦送走警察叔叔, 兩人拐到校醫院那條路上時,夏鴦腳步忽然停住了。
“池老師,現在是不是可以自己走路了。”夏鴦松開他,神色淡淡, “剛才你沒傷着腿。”
池嶼晃晃悠悠地站直, 懶洋洋道:“夏鴦, 你可真狠心呢。”
嘴角的梨渦漫不經心地窩進一個小坑。
“我一張帥臉被打成這樣,你都不聞不問嗎?”
“還有我這雙手。”
“力的作用力和反作用力,讓我的手承受了太多。”池嶼幽怨地嘆道,“勞動人民可都是鋼筋鐵骨, 就算蔣立國再廢物,那也算得上混凝土,我這八成手是廢了。”
“胳膊腿也連帶着神經受損。”
夏鴦:“……”
池嶼靠近了些, 眼角微彎:“最可憐的是我這顆心, 讓人踐踏幾回還是交到別人手中。”
“哎, 癡心錯付, 遇人不淑啊。”
池嶼被打的那邊臉已經開始紅腫起來,配上他那副表情, 湊近了看有股可憐巴巴的滑稽感。
夏鴦知道池嶼是在故意逗她,她也确實被逗笑了。
剛才如果沒有池嶼強大的物理壓制,沒有何棠月恰逢其時的電話, 僅憑她一個人或許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收場。
她又恰不逢時地想起呂菡菡形容的池嶼。
小嬌夫。
“噗。”夏鴦笑出了聲,又故意板起臉, “走吧小嬌……”
對上池嶼狐疑的眼神, 剩下那個字被夏鴦生生咽了回去。
“嬌花。”夏鴦面不改色心不跳, “一朵因傷退役, 因為見義勇為現在又落了身殘疾, 肩不能擔擔手不能提籃的,小嬌花。”
池嶼:“……”
小嬌花池嶼運氣算不上好,夏鴦扶着他走到校醫院門口,被門口值班的實習生告知,今天醫生外出學習,沒辦法給他看病。
盡管池嶼一再堅稱他沒事,身體壯得還能打十個,夏鴦仍舊将信将疑地把人拖到青榆市中心醫院。
外科門診醫生仔細地給池嶼檢查一番,說道:“小夥子身體素質不錯,沒什麽大事,回去睡一覺吃頓好的就行。”
“不過你這臉傷得夠重的,我給你上點藥吧。”醫生邊處理着池嶼的臉,邊用眼神瞄着夏鴦,“你這小姑娘看着挺文靜,下手真狠啊。”
“兩口子之間有啥事說不清楚非得動手?等你們到了我這個歲數,就知道以和為貴了。”醫生打趣道,“再嚴重點可就算家暴了啊。”
夏鴦剛想解釋,就被池嶼拉住手腕,然後聽他嘶了聲:“您可別亂給她安罪名,家暴這種大事可不是随便開玩笑的。”
“我媳婦是愛撫,小夫妻情趣罷了,您不懂。”
夏鴦:“……”
醫生處理好後,夏鴦去取藥處領了藥,又跑回樓上問了使用方法,這才半扶着池嶼往樓下走。
兩人一路無話。
池嶼忍不住問:“我剛剛跟醫生說你是我媳婦,你好像沒什麽反應嘛。”
“這麽快就默認了?”他啧啧嘆了兩聲,“心急,太心急。”
“你說是就是了?”夏鴦回看他,聲音稍稍緊繃,“池嶼,你在院辦和蔣立國他們對峙打架之前,我記得你把我攔下來,說‘難不成你用芭蕾舞鞋尖把他紮死’。”
“你怎麽知道我會跳芭蕾舞?”
夏鴦緊緊盯着他的眼睛,一瞬不眨:“池嶼,你之前認識我嗎。”
池嶼微怔,頓了兩秒後,笑了。
眉尾揚起張揚熱烈的角度,像夏鴦夢裏無數次出現的少年。
“我知道你會跳芭蕾很不可思議?”池嶼眸光沉沉地打量着她,放肆跋扈,仿佛下一刻就要說出什麽驚天動地的混賬話。
“宋唯真告訴我的。”池嶼憊懶得垂下眼,“我認真追人可是非常用心的。”
“不像某人,追了沒幾天就放棄了。”
“……”
夏鴦心中的疑慮被池嶼幾句話就七拐八拐地弄散了,兩人走到三樓住院處的時候,意外看見了個人。
賀童。
少年神色平靜地宛如一潭死水,可就是過于平靜,甚至于空洞,讓人覺得在醫院裏分外奇怪。
這是生老病死帶來喜怒哀樂的地方,沒有一個人的情緒如此穩定。
“賀童!”池嶼臉上的笑瞬間收斂,眉毛一沉,反手拉住夏鴦的手腕,大步朝賀童走過去。
賀童手裏掐着一堆化驗單,慢吞吞地擡起頭,過了好半天才開口道:“是池哥啊。”
“啊,還有小夏姐。”
清亮的眼神裏一片死寂。
夏鴦還記得幾次去遲夏看見賀童時,他都笑得很開心,像棵生機勃勃的小樹。
現在卻幹涸得像一片荒漠。
“怎麽了,是賀姨出事兒了?”池嶼沉聲道。
賀童沒說話,起身帶他們去了病房。
病床上躺着一個昏睡的中年女人,瘦小幹枯的身上插滿了各種各樣的管子。賀童只讓他們在病房外看了一眼,沒讓他們進去。
“還能有什麽事兒,對我媽來說,最痛快的好事不過是一個死。”
賀童的眼淚毫無預兆地掉下來。
他看向池嶼,眼睛睜得很大,似乎在極力看清什麽似的:“池哥,我是不是太自私了,一直留我媽到現在,看她每天飽受折磨痛苦,我卻不能體諒她。”
池嶼拍拍他的肩:“沒事,有池哥呢。”
“我們出去說。”
池嶼三人到了醫院對面的咖啡館。
池嶼點了杯冰美式,用眼神詢問夏鴦,她看了眼飲品單,點了杯冰可樂。
池嶼屈屈手指,抿着嘴唇道:“可樂去冰。”
夏鴦:“……”
“你想喝什麽?”池嶼又問。
賀童坐在池嶼和夏鴦對面,舔舔幹裂的唇:“我要杯熱的吧,黑咖啡就行。”
三人的飲品很快送了過來。
賀童手指合攏,捂着那杯溫度滾燙的黑咖啡,人雖然漸漸平靜下來,眼神仍然是空的。
以往少年清亮的一雙眼睛,布滿了紅血絲。
外面是三十七度的高溫,咖啡館裏開足了冷氣,夏鴦喝着冰可樂,仍然覺得身上被汗意弄得發膩,熱得不行。
賀童雙手捧着熱咖啡,卻恍然未覺。
夏鴦輕聲問:“黑咖啡很苦的,要不要加奶加糖?”
賀童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看向夏鴦:“很苦嗎,小夏姐。”
“可能日子過得苦,喝這個也沒什麽感覺。”
池嶼眉頭一皺:“別拽文詞兒,化驗單給我看看。”
“沒什麽看的了。”賀童還是把那堆單子推了過去,“腎衰竭四期,血肌酐水平已經接近八百了。”
“尿毒症。”
池嶼飛快地浏覽一遍,眉頭越皺越緊,嘴上仍說着寬慰的話:“別擔心,這個進程是我們心中早就有預期的。”
“之前不是說給賀姨換腎嗎,腎///源我正在找,已經有眉目了。”
“錢的事兒也不用你發愁,算你欠我的,以後慢慢還。”
“馬蹄腎。”賀童打斷池嶼的話,眼淚噼裏啪啦砸進黑咖啡,機械地重複道,“我媽是馬蹄腎。”
池嶼一怔:“馬蹄腎?”
“今天做B超和核磁共振的時候,剛發現的。”賀童哽咽着說,“醫生說這是先天性的病,正常人的腎一邊一個,馬蹄腎是兩個連在一起的。”
“正常尿毒症換一個腎就行,我媽已經到了晚期,年紀又大,做腎髒分割手術風險非常大。”
賀童嚎啕痛哭:“都怪我不把她早點接到青榆來,讓她一個人在縣城裏的小醫院治病!”
“是我害死了我媽!”
少年趴在桌上,夏天的薄T恤顯出他瘦削的背脊,背部的蝴蝶骨凹凸清晰,像被折斷的雙翼一般。
夏鴦不忍地轉開眼。
不過才剛成年的人,尚且算不上完全的大人,就被殘酷的現實催斷了萌芽中的傲骨和未來。
池嶼也垂着眉眼,一只手剮蹭着玻璃杯上的水珠,另一只手在桌下緊緊地握成拳,微不可見地抖動着。
除了賀童抑制不住的痛哭聲,周圍再沒有第二個聲音。
就在這時,夏鴦接到了何棠月的電話。
“你怎麽樣,剛剛我覺得你說話聲音不對,但我這邊突然有點事兒,才有空給你打電話。”何棠月聲音還是一如既往地嬌縱,“蔣立國沒去找你吧。”
“他的事等會再說。”夏鴦捂着手機小聲說,“池嶼我們跟賀童在一起,他有點事。”
“什麽事。”何棠月的聲音立刻變了,“算了,把地址告訴我,我直接過來。”
夏鴦放下手機問:“賀童,何棠月想過來看看你可以嗎,上次在遲夏你見過的。”
“她沒準會有辦法。”
賀童輕輕點了點頭。
夏鴦把咖啡館的地址發到何棠月的微信上,那邊回了個OK的表情包。
池嶼聽何棠月要來,瞥了眼賀童,沉聲說:“這些化驗單我已經拍照了,回去我再想辦法。”
“你別太着急,既然賀姨這出了新狀況,我們就得從長計議。”
夏鴦和池嶼出了咖啡館,留賀童一個人在裏面等何棠月。
“我們就這麽走了?”夏鴦問完,轉頭去看那個玻璃窗裏面模糊瘦削的人影,又不忍地轉回來。
“你朋友不是要過去。”池嶼緩聲說,“我怕我們兩個在,賀童會不自在。”
夏鴦:“剛剛在裏面我聽你叫他媽媽賀姨,你們很熟嗎?”
“我老家在宜城,高中畢業後來青榆讀大學,我爺爺沒人照顧,賀姨是當時照顧他的保姆。”
“賀姨人很好,做的一手好菜。她知道我在外地讀書,怕我想家還會定期給我寄她做的醬腌菜,整個梧桐院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條。”
“梧桐院?”夏鴦眉心一跳,“這個地方我覺得好熟悉。”
“熟悉?”池嶼一怔,迅速抓住她的手腕,聲音幹得厲害,“那你記不記得宜城一高?”
作者有話說:
帥哥小賀也是小可憐一個……
池哥揪花瓣:她記得,她不記得;她記得,她不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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