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受傷
此後的時間裏,離顏每日在病人住所和藥房兩個地方來回跑,沈然也忙于軍中事務,但還是日日抽空上屋頂看着離顏,看她忙忙碌碌,看她盡心救治,看着她,仿佛一天的疲憊都消散了去。
如此這般又過了三日,在離顏不懈的努力試藥下,終于研制出了解藥,她正在藥房內一筆一劃寫着方子。
旁邊藥爐旁坐着拿着扇子的王小,是前兩天專門跑來說要給離顏幫忙燒火的,離顏拗不過他,便讓他在這裏幫忙。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了,最近幾天大家的神色都緊繃着,突然間王小看到離顏臉上露出的笑容,連忙起身走了過去,看着離顏手中的紙張,問道:“谷主,這是……”
“是藥方,這麽多天,總算是有結果了,這下我們可以放心了。”離顏話音剛落,突然外邊傳來“咚”的一聲響,還伴随着木頭落地的“嘩啦”聲響,随後傳來衆人的呼喊聲。
“快來人啊,有人暈倒了。”
這幾日用藥養着大家的身體,除了重症的病人,不至于有人會突然暈倒啊,離顏心中疑惑,順手将藥方塞進衣袖內,連忙跑了出去準備看看情況,王小也急忙跟着一同跑了出去。
院子裏亂成一團,想來大家也是好多天沒有看到突然暈倒的人了,都有些慌亂無措,圍在一起看着地上躺着的那人。
離顏蹲下身去,看着躺在地上的那人,對周圍的人說:“大家都散了吧,大家都圍在這裏空氣不流通,病人呼吸不暢,只用留一兩個人在這搭把手就行。”
看着周圍的人漸漸散去,離顏和王小連忙将那人扶起來,架着他往屋內走去。
離顏半扶着那人,手搭在他的脈上診脈,心中疑惑,沒問題啊,是中了毒的,可是怎麽會暈過去了?正準備仔細查看,卻見那人突然睜開眼睛,推了王小一把,将王小推到遠處,順手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朝離顏刺了過去。
“谷主小心啊。”王小連一見不妙,忙往這邊跑,口中還不忘大聲呼救,“來人啊,有刺客,快來人……”
刀鋒襲來,離顏連忙朝旁邊側了一下,可是那人招招狠辣,看樣子勢必要置她于死地,兩人的距離過近,那把匕首還是刺進了她的身子,她捂住自己的傷口,腦袋一陣發暈,便倒了下去。
迷迷糊糊間,她看到沖過來的王小和幾個士兵都被那人踢飛了,那人舉着匕首像是又要過來殺她的樣子,她心中凄然,怎麽總是碰到這些事,這次沒人在周圍了,大概來不及等到他了吧,幸好那藥方研制出來了,只是好可惜啊,沈然,我好想你……
“顏兒——”
思緒突然被打斷,耳邊像是傳來誰在喊她名字的聲音,話語中充滿着不可置信的撕心裂肺,可是她卻實在難熬,睜不開眼睛,逐漸便徹底暈過去了。
******
藥靈谷籠罩在一片迷霧中,離顏緩緩走在藥田中,嘗着自己親手種植照料的藥草,嘴中苦澀但心中卻湧起歡喜,手又要去碰觸那些藥草之時,突然腦中閃過陌生零散的片段,她仿佛是忘了什麽,按了按腦袋,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發現周圍所有的東西都消失了,四周一片黑暗,她下意識的喊出了“沈然”兩個字,正疑惑沈然是誰的時候,腹部傳來一陣劇痛,她半跪了下去,整個人顫抖着。
四周傳來呼喊,空曠的地方一聲聲響着“顏兒,顏兒,你醒過來好不好,我們不睡了好不好?”一瞬間将她從迷夢中喚醒回到了現實。
“咳咳咳。”意識回籠的瞬間感受到了腹部的劇痛,沒有力氣,她只能輕輕咳了幾聲。
正想伸手撐起身子,卻感到手被緊緊握着,她側過頭,看到了沈然握着自己的手趴在床邊,他閉着眼睛,滿臉憔悴的樣子,原本光潔的下巴也長出了短短的胡茬。
他的嘴中還不停喊着她的名字,似是呓語。
離顏伸出另一只手,輕輕貼着他的眉眼,緩緩輕揉着他緊皺的眉間,想将他的眉頭按平。
似是察覺到動靜,沈然猛地睜開了眼睛,看到床上躺着的人已經睜開了眼睛,沈然連忙将離顏兩只手都握在自己的手中,“你醒了?”聲音嘶啞低沉,怕驚到床上之人,不敢高聲。
面前是沈然片刻不移緊盯着的眼神,離顏便看清了他的眼睛,眼睛裏布滿了紅血絲,好似熬了許久,“怎麽弄成這幅樣子?”她的語氣中夾雜着心疼,又反應過來他應該是一直守着自己,便問道:“我睡了多久了?”
“你都昏迷了兩天兩夜了,軍醫說,要是今夜再不醒……”最後的話沈然沒有說完,離顏也知道其中兇險。
沈然将離顏的手放在臉側蹭着,呢喃着,“我怕……”
怕什麽呢?
害怕她受傷,害怕她再也醒不過來。自擔起軍營的擔子後,沈然還未從有一刻如此擔驚受怕,那日正要翻上屋頂前,突然聽到有人喊“快來人抓刺客”的聲音,心中都慌了,後來看到她倒在血泊中,便不管不顧的飛身上前擋下了刺向她的第二刀,幸好來得及擋下。
剛長出的胡茬硬硬的,蹭的離顏的手心癢癢的,她的心也瞬間融化成了一汪春水,看着沈然開口安慰道:“那刀刺來的時候,我特意避開了要害,所幸并沒有太大的傷害。”
沈然将離顏扶起讓她靠着自己,從旁邊端來一碗藥,“來,把藥喝了,一直讓人備着溫熱的。”
離顏低下頭,就着沈然的手将一整碗藥喝了,還沒等口中苦澀的味道蔓延,她的嘴裏便被塞進了一顆蜜餞。
她輕輕含着那顆蜜餞,身子向後仰着,任憑自己的腦袋貼着沈然的脖頸,她搖着腦袋輕輕蹭着沈然,看着面前白皙的皮膚,嘴唇輕輕貼了上去,“我不想同你約法三章了。”
沈然只覺得脖頸處貼上來一個酥酥麻麻的軟軟的東西,又聽到離顏的話,心跳都停了一瞬,“你的意思是……”
“這幾日睡着的時候,還有之前自己在這裏熬夜的時候,我特別想你,每天都想着見到你,我們不要試一試了,我們真的在一起吧。”越到最後,離顏越發不好意思,聲音漸漸小了下去,但是這些話一字一句都被沈然聽到耳裏,放在心上。
脖頸處的酥麻感傳到心上,他從背後環着離顏,用手捧着離顏的腦袋将其側了過來,靜靜的盯着她,喉結上下滾動,随後将自己的唇貼在了她的唇上,起初還只是輕輕舔着,後來用牙齒磨着離顏唇上的嫩肉。
離顏被吻的迷迷糊糊的,不經意間發出“嘤咛”的聲音,她感覺唇上的動作突然頓了一下,随後便感覺對方越發猛烈的掠奪着自己的呼吸,還和自己搶着嘴裏的蜜餞。
感覺懷中人要呼吸不上來了,顧及着她的傷口,沈然不舍的退了出去。
沈然舔了舔自己的下唇,在他說完“真甜”之後,離顏的臉色爆紅,小聲說着自己要休息了,催着幾天未睡的沈然也趕緊休息。
第二日一大早,離顏天未亮就聽到門外推推搡搡的聲音,想着應該是患病的士兵在外邊了,便開口喚他們進來,進來的幾人面色紅潤,沒有半點之前病重的模樣,“你們可是已經吃了藥了,身子可還好?”
“多虧了谷主的藥方,您受傷後,将軍在您身上找到了藥方,王小說您當時确實已經找到了治療的方子,然後将軍就讓人幫着給我們熬了藥,現在我們的身體都差不多好了,不過将軍說還需要再觀察幾天,得确保沒有問題才能出這個地方,畢竟将軍也是為了對大家負責嘛。”
聽着他們話裏話外三句不離将軍,離顏笑着打趣道:“你們很是敬重你們的将軍啊。”
這幾人中正有當時和沈然在屋頂對話的那幾人,心想着要幫助将軍給谷主留一個好的印象,連忙贊揚,“那是,将軍足智多謀英俊潇灑,這次也是多虧了将軍及時趕到,這才将那刺客抓了起來。”
說着那人還手舞足蹈的,“當時将軍好似神兵天降,從屋頂一躍而下,這才阻擋了那刺客救了谷主,後來軍醫未至,谷主流血不止,又是将軍當機立斷将您的傷口進行了止血包紮,再後來谷主昏迷,将軍又是不眠不休的親力親為照顧了兩日兩夜,半點都不曾含糊的。”
離顏暗暗想着,沈然這人,做的永遠都比說的多,放在其他人身上,做了五分便能吹噓成十分,不過,這不正是自己欣賞的樣子嘛,沈然不愧是沈然。
門外傳來輕聲呵斥:“都擠在這做什麽,打擾了谷主休息,病好了就去訓練。”沈然邁步走了進來。
他已洗去滿身疲憊,恢複了那俊朗的風姿。
看着其他人快步離去的身影,還順手幫他們把門掩上的樣子,離顏無意識的摸着傷口的位置,“我這傷,是你包紮的?那衣服也是你……”
沈然扶了扶額頭,“是,當時軍醫未至,你的傷口又流血不止,廚娘也害怕的手抖,我怕她弄疼了你,就自己動手了。”
“嗯。”離顏點點頭,事急從權,醫者不應在意這些,況且自己也已認定了他,這些世俗虛禮也不用在意。
聽到離顏只“嗯”了一聲,也沒有追究自己擅自給她脫衣,又想到昨晚兩人的關系更進一步,沈然便徑直走到床前,坐在床榻上拉過離顏的手。“那日的刺客是石無鋒的手下,我已經處理了,他給自己下了毒混了進來,隐藏身份就是為了不讓你有機會給士兵解毒,是我思慮不周,這才讓你受了傷。”
“不用放在心上,也是因為他确實有那些症狀,這才瞞過了衆人,這并不是你的錯。”
雖然離顏開口勸解,但沈然卻想着自己日後要更加注意她周圍的防護,最好能時時刻刻在一起。
“左右我也進來了,雖是将軍也不能枉顧規則擅自從疫區出去,軍營事務也安排妥當,這幾日便讓我守着你,你不許像之前那樣将我推開了。”
“好。”離顏失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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