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風暴前夕

當晚，誰都沒再理誰。

蕭千羽蜷縮在床上，咬着被子哭，發出低低的啜泣聲。

傅衡舟的話走馬般踏在他心上，踩得他心痛難忍。

他的意思說得很清楚了，他不會容忍有兩人的孩子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如果他要留在傅衡舟身邊，這個孩子就要不得。

蕭千羽陷入了兩難境地，一邊是他傾盡全力愛了十幾年的人，一邊是與他骨肉相連的生命，不管偏向哪一方，他都心生不安。

可是，他心裏的天平是有偏向的。

即使傅衡舟在外有人、他介意這段婚姻、他不要他們的孩子。

他還是把自己留下來了，說不定他是愛自己的。

心髒突然跳得很快，一個自私的念頭出現在蕭千羽腦海裏。

手掌不自覺地覆上小腹。

那裏還很平坦，摸不出起伏。

蕭千羽顫抖着說：“寶寶，對不起，請你不要怪媽媽。”

然後他又想到了什麽，摸索到手機，點開微信。

他按住錄音條，将手機靠近小腹，然後放着不動。

直到時間限制為60秒的語音錄滿，蕭千羽才放手把這段空白語音發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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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指抖了又抖，再次點上錄音鍵。

“傅先生，這是我們寶寶的聲音。”

“如果你以後知道了他曾經存在于這個世界上，會為他感到難過嗎？”

接下來兩天是周末，蕭千羽依舊為傅衡舟準備好一切，看起來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傅衡舟雖然覺得奇怪，但以為蕭千羽已經接受了，沒再多問。

周一上午，時隔半個月，蕭千羽再次踏入了海市第一人民醫院的大門。

只不過上次來這裏，他見到了他的寶寶。

而這次，他是來說再見的。

蕭千羽看着白綠相間的醫院大樓，有點神情恍惚，被腳下的石子不小心絆了一下。

接着，似乎有人在拉着他的手。

是一只小小的手掌抓着他的手指。

蕭千羽低頭一看，發現一個穿着粉色裙子的小女孩仰頭看着他。

“哥哥，你怎麽了？”小女孩的聲音軟軟糯糯，臉上表現出擔心的神色。

蕭千羽蹲下身來，與她平視，“哥哥沒事，只是頭暈了一下。”

“噢，你是不是沒吃早餐所以頭暈呀，媽媽說不吃早餐就會頭暈的。”小女孩盯着蕭千羽，認真地說道。

蕭千羽本來想否認，但一想到對方是個小孩子，沒必要較真，“是的，我忘了。”

“你看吧。”小女孩一幅“我就知道”的樣子，蕭千羽也被她可愛的樣子逗笑了。

小女孩突然從身上挎着的小包裏掏出來點什麽東西，遞到蕭千羽面前。

“哥哥，給你。”

“是什麽？”

蕭千羽雖然對她手裏的東西有疑問，卻還是伸手過去接了。

“請你吃糖，吃完就不暈啦。”

小女孩把東西輕輕放到蕭千羽手上，然後摸了一下他的頭發。

“媛媛，你怎麽在這裏，咱們要走啦，別亂跑。”

一把好聽的聲音響起，接着蕭千羽看見一位年輕的omega男生向他們走近。

被叫做媛媛的小女孩立刻回過身去拉那位男生的手，對他說道：“媽媽，我沒亂跑，那位哥哥剛才頭暈，我看見了，所以請他吃糖。”

Omega男生聽完女孩的話，向蕭千羽看過來，露出微笑，“不好意思，媛媛沒打擾你吧。”

“沒有，謝謝。”蕭千羽也笑了，然後又對女孩說道：“謝謝媛媛。”

“不客氣，哥哥再見！”小女孩向蕭千羽揮手，甜甜地笑了，露出臉上兩個小酒窩。

“再見。”蕭千羽情不自禁地也向她揮手。

Omega男生笑着對蕭千羽點點頭，然後拉着小女孩離開了。

蕭千羽這才張開手掌，看見自己掌心裏放着一顆大白兔奶糖。

一瞬間，蕭千羽心裏做好的所有決定全被這顆糖推翻。

他還沒看過這個世界一眼，還沒嘗過一顆奶糖是什麽滋味。

他是無辜的。

他不能這麽自私地被扼殺掉。

蕭千羽在手裏攥緊了那顆糖，逃似的離開了醫院。

三天後，傅衡舟早下班，見蕭千羽還在廚房忙碌，先進了書房。

等飯做好了，蕭千羽上樓喊他，“衡舟，飯好了。”

蕭千羽等了一會兒，傅衡舟沒應他。

“衡舟，吃飯了。”蕭千羽又喊了一次，書房裏依舊沒有回答。

“你忙完就下來吧。”也許傅衡舟沒空理他，也許是不想應他，蕭千羽不堅持了。

自那天從醫院回家後，蕭千羽不再執着于與傅衡舟相關的事，而是每時每刻都在想寶寶怎麽辦。

他的發情期怎麽辦。

在他終于下定決心把寶寶留下來之後，才關注起自己的狀況，才想起來自己還可能會遭受到的假性發情。

他把精力都投入到這些事情之後，都沒留意到自己從傅衡舟身上花的心思少了。

蕭千羽剛轉身準備下樓，書房門開了，傅衡舟抓着他的手臂把他拉到房間裏，雙手按着他的肩膀把他壓到牆上。

“為什麽不繼續叫我？”傅衡舟用身體壓近蕭千羽，低沉着聲音問，話裏藏着怒意。

因為他記得從前蕭千羽會喊到他出聲為止，但今天沒有。

而且，他今天特意沒鎖書房門，就是希望蕭千羽能推門進來叫他。

但蕭千羽也沒有。

傅衡舟忘了從前蕭千羽推過一次門，被他責怪之後，就不再推門喊他了。

等不到蕭千羽，傅衡舟心裏莫名覺得不爽，連文件都沒心思看，直接沖出去就把人拽了進來。

“你在忙，我不能打擾你。”蕭千羽穿的不厚，被傅衡舟抓得有點疼，背部又被堅硬的牆體硌着，他不舒服地挪動了下身體。

“你在躲我？”蕭千羽的動作刺激到傅衡舟，這是很明顯不願意被他觸碰的意思。

傅衡舟想起來蕭千羽這兩天對他疏遠了很多，不會主動找他說話，對他的問題也是問一句答一句，其餘時間更是直接躲進房裏不出來。

他以前明明很主動粘自己的，哪怕他不耐煩，也會小心地跟在他身後。

難道他還在為之前的事跟自己怄氣。

蕭千羽偏過頭，想躲開傅衡舟的視線，小聲地說道：“我沒有。”

“看着我回答。”傅衡舟用手掐着蕭千羽的下巴強迫他扭頭看他。

“我真的沒有。”傅衡舟掐着蕭千羽的下巴狠狠用力，蕭千羽被捏得疼，眼角溢出生理性淚水。

他不知道傅衡舟為什麽又生氣，又疼又委屈，說話都染上了哭腔。

“如果你不肯說實話，我有的是辦法問你。”傅衡舟看着蕭千羽泛紅的眼角，又起了那方面的心思，那次被打斷後，他沒再碰過蕭千羽了。

既然決定了要跟蕭千羽好好相處，他不想強來的，只是蕭千羽對他的态度愈發冷淡，讓他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讓對方認清事實。

信息素會讓他開口的。

傅衡舟眯着眼看向蕭千羽，冷冽的眼神裏傳遞着危險的訊號。

他釋放出大量信息素，強大的alpha氣息瞬間包圍了蕭千羽。

“衡舟，不要。”蕭千羽意識到傅衡舟在做什麽，頓時慌了神，手腳并用地用力推他。

随着侵占的信息素越來越多，蕭千羽的身體越來越熱，一種欲望從內心深處升起，叫嚣着要沖出去。

一旦傅衡舟全然釋放信息素，他是逃不了的。

“別試圖反抗我。”蕭千羽的動作讓傅衡舟面色更加不虞，他握住蕭千羽的手腕壓在牆上，低頭去舔舐他的耳垂，然後吮吸啃咬，一邊挑逗他一邊留意他的反應。

傅衡舟清楚，蕭千羽的耳朵很敏感。

蕭千羽沒忍住，喉嚨間溢出一聲低吟，傅衡舟很滿意他的反應，又去吻他的頸側。

傅衡舟濕滑粗糙的舌面在他的脖頸流連，一連串細碎的酥麻感綻放開來，蕭千羽神經一松，甜潤的奶味信息素被勾引了出來，與微辛的薄荷味纏繞，氤氲了整個書房。

蕭千羽用力咬了一下舌尖，用疼痛使自己保持清醒，他喘息着求道：“不行，真的不行，衡舟，我求你了......”

傅衡舟雖然停止了信息素的釋放，卻沒有打算就此放過蕭千羽。

因為他覺得蕭千羽是在裝模作樣地向他撒嬌，不過他的心情似乎因為蕭千羽的求饒好了一點，便在他的嘴角上啄了一下，對他輕聲哄道：“你乖一點，我不用信息素了。”

趁蕭千羽還在愣神，傅衡舟托着他的兩條大腿，把他面對面地抱了起來。

兩腳騰空，蕭千羽下意識地抱着傅衡舟的脖子不讓自己掉下去，等他回過神來，傅衡舟已經就着這樣的姿勢把他放到了書桌上。

怎麽辦，醫生叮囑過他，前三個月絕對不能同房。

傅衡舟還要過來脫他的衣服，蕭千羽慌忙用盡全身力氣去推他。

傅衡舟顯然沒有意料到蕭千羽會用這麽大的力氣去反抗他，被推得向後退了兩步，“砰”一聲撞上後面的書架。

書架是無門的，被撞後劇烈晃動，一疊書本從最頂層掉下來，砸到地上，裏面夾雜的東西也散落一地。

傅衡舟被撞狠了，痛得悶哼一聲，“蕭千羽，你可真行啊。”

在他印象中，蕭千羽第一次這麽激烈地拒絕他，早知道他就用信息素讓他無法反抗。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想做。”蕭千羽顫抖着從書桌上跳下來，慢慢往門口方向退，突然間踩到了什麽。

他低頭，一個牛皮封面的筆記本引入眼簾，應該是從剛剛那堆東西裏掉出來的，一張照片在本子的紙頁中夾着，漏了一半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