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這次對準了嘴巴,用力……

邱秋這些天多呆在惡魔食府, 打烊時間也稍微放遲了一些。

天冷了,客人也少,連樓上的生意都受了點影響。

不過他還有很多事可以忙, 比如和道格商量店內的裝修問題,又或者做脆片小零食。

正式裝修需要大動,道格雖然接了這個活兒,但軍校課程繁忙,還需要時間設計, 只能先把這個廢墟弄成有點逼格的廢墟。

白小旭一開始有點犯嘀咕,覺得拉個路人來是不是不靠譜。

但人家這劉海和耳環不是白打的,簡單挪了下布局, 在燈上面拿鐵絲繞幾圈,整間屋子登時就不一樣了,白小旭遂五體投地地閉了嘴。

就是樓上那标語,邱秋認為是那面牆的靈魂, 不肯撕掉,蠢蠢欲動的白小旭和道格只能遺憾作罷。

總體來說,格局和先前差不太多, 畢竟只是簡單布置了一下。

最大的區別在進門右手邊, 道格非常行為藝術的扛了個鐵藝的架子過來, 靠門邊擺着,以此表達希望邱秋多做小脆片的期待。

是的, 邱秋做的雞肉味嘎嘣脆它火了。

這東西做多少都不愁賣,一來好吃不胖,二來雖然做法簡單,卻不是普通的鍋和烤箱能搞定的,除了邱秋這兒, 一時也不知道該去哪兒買。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小零食可以保存一段時間,一直想嘗試這家的菜,卻因為距離遠不能成行或者約不到人的外星朋友們,終于能吃到危燕區特産了!

邱秋也不知道為什麽一份小零食會變成危燕特産,咨詢了監護人。

十分不要臉的監護人表示這樣很好,危燕區還以前為了騙游客的錢還賣過諸如“淩晨兩點危燕的空氣”這樣的“特産”,後來實在賣不掉才算了。

“所以,”鐘豫老神在在:“本地生産,怎麽不能叫特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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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秋現在已經很不好騙了,再也不是以為豎中指是加油的那個單純的大果凍了。

“我的脆片是本地産,但并不特,也不是我發明的。很久以前就有人做過類似食物了。”邱秋發消息。

鐘豫懷念了一秒好騙的邱秋,然後回了條消息。

“那你搞個特價,不就有特了。”

“!”邱秋睜大眼睛,覺得好有道理。

鐘豫哥哥真的是太聰明了。

不知道是特價甩賣的牌子起了作用,還是脆片真有那麽好吃,這小零食完全供不應求。無論惡魔食府做多少,只要擺到架子上,不出半小時鐵定售空。

惡魔食府畢竟還是個餐館,規模也不大,無止境的做就會沒完沒了。

讨論一番後,這項工作便交給了每天早上來開店的高明。

做一波,賣完拉倒,其它看邱秋的心情追加。

邱秋今天心情尚可,便在店裏多留了一會兒。

客人都回家了,小白和高明也都走了。文字泡們看了無數遍邱秋做小脆片的過程,但無論重複多少次,還是忍不住發出同樣的感想。

——【掰兩片,吃一片,不愧是我們的黑店店主!你這樣能回本嗎?】

邱秋臉上有點發紅,微不可察地把頭放低了五度,一邊害羞一邊繼續吃。

吃到一半,門口傳出動靜。

有個男孩子猶猶豫豫探身進店門,沒敢走進來,小聲問:“請問……還開着麽?”

這人有些眼熟,年紀看着還很小,臉頰肉肉,眼睛大大的。

這會兒都晚上快十點了,怎麽還會來客人?不過邱秋沒這麽問,只點頭讓人進來,并把菜單遞過去。

“那個……”男孩只坐了半個椅面,規規矩矩地把手放在膝蓋上,緊張得像個小學生,紅着臉說:“我,我之前來過。”

說罷補充一句:“和我,網上認識的朋友一起來的。”

邱秋想起來了,這男孩是虛拟客人活動開啓後很早一批過來的,本人雖然不起眼,但那個同伴令人印象深刻。

是個進店時昂着頭不可一世,出店時笑得春暖花開的戲精,最重要的是給惡魔食府打賞了好大一筆錢。

因為是通過伊甸直播轉賬,店裏開炸開了特效煙花,給邱秋稀罕了好久。

“想吃什麽,給你打折。”邱秋豪氣地說。

“嗯,不是……”男孩兒更緊張了:“我不是來吃飯的。”

“那是?”邱秋疑惑,一邊把剛做好的脆片裝了點在小碟子裏,彎腰放在餐臺上。

男孩子一看到這個就激動起來:“就是這個!我,我之前看到……”

他說着,鼻腔裏鑽進一股誘人香味。這一鍋做的是番茄味,酸酸甜甜,男孩子根本無法抗拒,忍不住伸手拿了一片,咬在嘴裏:“看到……!”

好好吃!

男孩子說到一半直接忘記了一切,忍不住又拿了一片。

邱秋和他一起吃,兩人把店裏吃得熱熱鬧鬧。等碟子空了,男孩兒才回過神,頓時無地自容的爆紅了臉。

“太好吃了,果然你們做的是不一樣的……”男孩子愣了會兒神,正色道:“店主,我是想告訴你,我之前在別的地方看到和這個一模一樣的零食。”

“沒關系啊。”邱秋說。

這東西又不難做,邱秋生怕別人不會,還讓白小旭整理了做法更新在食評社的資料庫裏。是個人就能看到。

“不僅僅是這樣,”男孩子肉嘟嘟的臉上充滿憂慮:“他們在自己的零食包裝上印了惡魔食府的名字,還說是你們供應的。我一看就覺得不對勁,數量太多了,還有不同規格的包裝,logo也很有藝術感,我拍了照片……”

“什麽!”邱秋小小地驚了。

他自己都沒有logo!

想着,男孩子把終端照片調出來,邱秋大驚。

還很好看!

身後彈幕們伴着石化的邱秋幽幽飄過。

【夭壽了】

【萬萬沒想到】

【我們有一天竟然會】

【期待黑店維權!】

——

首都,南星實驗基地。

鐘豫睜開雙眼,視線一片扭曲,有擴散的閃光彌漫在視線內。

時而近,時而遠。

他閉眼,複又睜開,看見穿實驗員衣服的人影,像一個球般在視線內從左邊移到右邊,逐漸變得細長,像一根筷子。

而後筷子走近,又膨脹成一個圓,玻璃反光讓他的眼睛變成了奇怪的形狀,鐘豫感覺一陣反胃,手指神經性地痙攣起來。

片刻後,耳邊傳來模糊又遙遠的滴聲,溫暖而些微粘稠的液體從排水口流出。

等水位下降到胸口,鐘豫撐着玻璃罐子的內壁,暴力地把管子從喉嚨裏扯出來,而後大力嗆咳,喉結駭人地上下滾動。

“哎!少将您慢點兒,我們來……”實驗員焦急地在器皿外部說話,但鐘豫耳鳴未退,并沒有聽見,只大力呼吸。

等到液體降到腳踝,玻璃罐子的後半部被人打開,數人上前,給他拔掉插在身體各處的管線。

其中最粗的一根正刺在尾椎骨上,直入脊柱。一位新來的實驗員小姑娘似乎是第一次操作,手抖得滑了好幾次,另一人剛要将她擠開,鐘豫先一步拽住管子。

用力抽掉。

角度問題,傷口裂得更大了些,內裏血紅的肌肉組織湧出一灘血來。

鐘豫手臂爆出青筋,忍過一陣痛麻,回頭看到那陌生的小姑娘一臉慘白驚恐,便沖她笑了一下。

那笑容有點奇妙的惡意,鐘豫指了指她:“怎麽弄了個新人。”

相熟的實驗員一頭的汗:“大哥,總要有新人的啊!”

“把她調走。”鐘豫混不在意地赤着健壯身體,略微粘稠的液體順着皮膚表面往下淌,他揮開一位實驗員遞來的浴巾,大步往清潔室去。

“為啥啊哥!不要搞我啊哥!”實驗員哀嚎一聲。

鐘豫随意地揮了揮手,左臂紋身像在隐隐抽動,頭也不回道:“她占我便宜。”

剛剛快要哭出來的小姑娘瞬間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寫滿了卧槽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不要臉之人之類的控訴。

南星基地位于聯盟第三區,占地極廣,是聯盟最早進行改造人實驗的單位,不過現在規模已經略遜于首都了。

即便如此,該有的東西一樣不少,清潔室的沐浴露都是鐘豫熟悉的牌子。

他沖完澡出來,穿了條棉質運動褲,赤着上身出來。

迎面撞上剛剛被他嚴重指控的小姑娘,正抱着一疊文件噠噠地走,看到他頓時露出泫然欲泣的仇恨目光。

那眼神,好像意外得知剛粉上的偶像是個腳踏六只船的渣男一般,兩腿絕望地一倒騰,飛奔沒影兒了。

鐘豫曬笑,單手插進兜裏,走到一間辦公室前,推門進去。

而後他腳步一頓,眯起眼。

辦公室普普通通,環境背景牆被切換成了宇宙星圖。星雲明滅,浩瀚無垠,鐘豫非常不喜歡這種腳踏不上的實地的感覺。

辦公室的主人他認識很久了,審美永遠是俗氣的陽光海岸金色沙灘,現在突然切換,顯然是因為在場坐着的另一個人。

“陳老。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鐘豫打了個招呼,拉了張椅子,姿态放松地坐下去。

陳老身穿軍裝,法令紋極深,面容嚴肅而深刻。

他深深看了鐘豫一眼,起身道:“小梁,你們先說正事吧。”

說罷,徑直開門出去。

辦公室靜了會兒,那名叫小梁的人才揉了揉眉心,啞聲說:“結果不太好。鐘豫,你得做好心理準備。”

鐘豫向後靠在椅背裏,雙腿微分,聲音從胸腔裏出來,低沉地震動:“我什麽時候好過。”

“那我這麽說,是更更更不好了。”梁沅說。

鐘豫側頭看他,忽然笑了笑。

“從退役那天起,就說我哪天死了都不奇怪,讓我做好心理準備。準備了這麽多年,還能怎麽準備?”

梁沅一時說不出話來。

“放心,”鐘豫十分自然地起身:“報告別發我了,看了也沒用。說吧,陳老怎麽來了?因為我快挂了?”

“好像是危燕區的事。”梁沅說:“你是不是惹到首都調查員了?”

“哎,沒辦法,人之将死,說的都是真話。我也沒想到,這些調查員竟然沒有被我的真誠打動。”鐘豫說。

梁沅:“…………”

“但調查員請不動陳老。”鐘豫撂下一句,出門。

他的結論沒錯,陳老并不是為了調查員而來。

鐘豫找到他時,這位老人正在某條星空走廊裏,負手而立。

鐘豫赤着腳,幾乎沒有發出聲音,老人仍舊敏銳地聽見了,開口道:“鐘豫啊。”

“哎。”鐘豫笑了笑,與他并排站着。

位于地下的基地,星空自然是假的。光屏如鏡面反射出模糊的人影,鐘豫順手把還濕着的頭發撸上去。

陳老的長相和慈眉善目完全不搭邊,說話卻像個口拙的、關心小輩的普通老頭兒,別別扭扭問鐘豫最近過得怎麽樣。

鐘豫一一答了,果然沒聽他提到克萊夫,或者是網絡上的傳聞。

“放心,”鐘豫十分平靜道:“我一直在安排。”

陳老愣了愣。

“就算我突然挂了,危燕區也不會亂。選出新的接任者之前,管理員由三零暫代,文勁做副手。他們擁有管理員的完整權限,工作經驗也豐富,畢竟我經常當甩手掌櫃。”

鐘豫靜道:“聯盟這些年,技術一直在進步,哪怕是普通人,也比我們當年更強。新人一開始工作難免生澀,有鍛煉機會才會成長。無論你們選了誰來接任,我那兒都準備好的材料和交接書,不會出問題。”

陳老久久不言,而後深深嘆了口氣。

“我不是想和你說工作。”陳老道:“我說的是人。”

“那些友情,羁絆,或者是親情、愛情……這些你都想過怎麽處理嗎?”

“不處理。”鐘豫答得飛快。

随後他爽朗一笑,竟笑出了些似有若無的正氣來:“我都要挂了,還管那麽多?有人會為我痛哭流涕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麽,我不配讓他們永遠記住嗎?”

“您也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了,我這人,真不是什麽好東西。”

鐘豫在陳老怔愣的目光中總結道。

——

危燕區,某新開的戰艦俱樂部斜對面,狹窄的巷道中,阿虎和文勁正并排蹲着。

大門口十分俗氣地用氣球圍成一個粉色拱門,也還有的打了氫氣,拴在店門兩側,在秋日狂風中瘋了似的沉沉浮浮。

“我靠!”文勁第八次把馬尾辮吃進嘴裏,趕緊呸呸出來:“平地起什麽妖風!”

“大能渡劫了。”阿虎嘟囔道,低頭用終端看修仙小說。

文勁咬牙盯着店門,好容易挨到整點,連忙一腳踹向阿虎,揉揉酸澀的眼睛:“該你了,盯緊點兒。”

阿虎磨磨蹭蹭收了終端,開始接替文勁,盯着店門口。

危燕區總共只有四家戰艦俱樂部,都是名不見經傳的草臺班子,其中第四家半個月前還不存在,可見其經濟發展之落後。

但往好處說,稀少的數量給管理辦的查證帶來了便利,經過一番掘地三尺的努力,管理辦得到線索,眼前這家小店,背後和擒龍俱樂部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

盯梢一活兒又累又無聊,原本大家都不樂意來。

但辦公室杵着個克萊夫,硬生生把大家逼得各個都積極上進做外勤,阿虎和文勁還是憑實力搶來的。

正值開業期,這家叫做“星光”的小俱樂部正搞活動,人又多又亂,盯得眼睛疼。

“怎麽這麽多人?不就是發氣球麽?”阿虎疑惑。

“還有別的小禮物,”阿虎調出監控儀器,道:“應該是小點心,我看到有人吃了。”

“不可能白送的,還有人排隊圍觀……我瞧瞧去。”

文勁說着,沒等阿虎反應過來,把帽衫一罩就沖過去。

片刻後又嗖地沖了回來。

“卧槽!!!”文勁像踩了電門似的瘋狂抖動:“那點心在搞情侶參觀免費送的活動!”

阿虎不明所以:“那又怎麽了?免費送點心,又不是免費送情侶。”

“但我看到熟人了!”

“誰?”阿虎瞬間警惕,心說哪位同志脫離了我們芬芳單身狗的革命隊伍。

“邱秋寶貝啊!!!”文勁抖得更厲害了。

“和誰?”阿虎震驚。

“不認識的小男生。”文勁道。

沉默三秒,兩人不約而同地大驚失色,開始給隊長奪命連環call。

……

俱樂部門前,邱秋和那個叫魏畑畑的男孩兒排着隊,一點一點的往前移動。

好不容易輪到他倆,負責派發的工作人員驚訝道:“你們也是情侶嗎?要情侶才可以免費領哦!”

邱秋早上沒吃東西就出來了,幾乎忘了logo那回事兒,聞着這點心和他的做法不一樣,有種別樣的香氣,就想趕快嘗嘗。

“那我們買。”邱秋說。

“抱歉,”工作人員小姐姐說:“賣的部分已經售完了呢,您明天再來吧~”

邱秋:“……”

邱秋擲地有聲:“那我們就是情侶。”

小姐姐差點笑出來。

邱秋自己個頭就不高,但模樣看起來好歹在成年邊緣徘徊,勉強能參加活動。但帶着的那個小孩兒也太小了,看着跟過家家似的。

“好啦,小朋友們不要擾亂秩序好嗎?想要參觀随時可以哦,但這個活動只有情侶才能參加的呢!”

小姐姐說着,提高聲音喊下一個。

排在他倆後面的是對相貌十分登對的年輕情侶,揶揄地瞥了他倆一眼,走上前親熱地打了個啵。

小姐姐掩嘴笑:“看,這才是情侶哦。”

她顯然低估了邱秋對食物的執著。

世界上沒有什麽能阻止邱秋吃到近在眼前的、唾手可得的食物。

可憐的魏畑畑已經很不好意思了,拉了邱秋衣袖好幾下,好不容易拉動了,卻見對方微微低頭,十分果斷的湊上來——

忽然,一只手橫空出世,隔在了兩人的臉中間。

邱秋冷不丁聞到熟悉的香味,眼睛一亮,舌頭下意識伸出來,輕輕一舔。

“……!”鐘豫觸電似的收回手,喘着氣,滿臉震驚,這輩子第一次感覺到千言萬語在嘴裏堵車了的感覺。

我的教育出現了問題。

鐘豫腦中的警鐘當當作響。

“啊,鐘豫哥哥。”邱秋很高興地粘上去,覺得離好吃的越來越近了,對小姐姐說:“我們才是情侶。”

小姐姐:“???”

說完,邱秋踮起腳,輕輕親在鐘豫臉上。

鐘豫:“……”

警鐘哐哐哐。

小姐姐:“呃……”

“哦,我知道了。”邱秋一手勾住鐘豫脖子,再次湊上去,這次對準了嘴巴,用力印上去。

警鐘嗙地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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