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褚辭問出這兩個問題時的語氣,那叫是一個一本正經,像極了還在就讀的乖乖學生。
然而越是這樣,柴悅寧就越不知道怎麽和這個在該方面缺乏基本常識的異種解釋這種誤會。
不是因為解釋不了,而是感覺解釋清楚後會很尴尬。
要知道,住在隔壁的景沐都懂,這地方不是什麽浪漫場所。
到這兒來的人根本不需要是情侶,更用不着培養任何感情,只需浴缸一躺,彩燈一閃,就能及時行樂。
過後能不能再見,那都看緣分。
在尤蘭看來,她們兩個在這裏共度了一夜,還都只裹着客房裏專門為了客人的“便利”而準備的毛巾浴衣,明顯是發生了點什麽。
雖然她們确實什麽都沒有發生,也不可能發生任何,但考慮到在獲得補給之前,她們還需要繼續住在這個地方,繼續接受尤蘭的幫忙。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尴尬,柴悅寧認為有些事褚辭還是不懂最好。
所以,她思來想去,最後只說了一句:“尤蘭不是什麽正經人,也說不出什麽正經話,不管她說什麽,你都當沒聽見就好。”
“不是正經人?”褚辭似乎不太能理解柴悅寧的話,“她有在幫你的忙。”
“是,我很感激,我們隊也一直和她保持合作關系。”柴悅寧起身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杯熱水,繼續道,“不過說真的,如果七區總治安官是個幹實事的,她一定會是全七區最常進拘留所的那一個。”
柴悅寧說着,低頭吹了吹直冒熱氣的玻璃杯,轉過身來,背靠着牆,随口提了一嘴往事:“你忘了,當初她還把你送進去過。”
褚辭:“記得。”
柴悅寧滿意地點了點頭:“這世上,太漂亮的人啊,往往長着一張鬼話連篇的嘴,聰明人就該左耳進右耳出,全當有人在自己耳邊放了個屁。”
說罷,她不自覺看了褚辭一眼。
這個小異種就長得很漂亮,表面上人畜無害又嬌小柔弱,實際上渾身上下都是讓人猜不透的秘密。
真理不愧是真理,果然對一切事物都很适用。
這樣的念頭,在柴悅寧的腦中一閃而過。
下一秒,褚辭安靜地垂下了眼睫,似是多少有那麽一點不開心。
秋千緩緩停止了晃動。
柴悅寧不由愣住。
她不知道胡思亂想的那一刻,自己的臉上是否顯露出了什麽,可那一瞬心虛就是莫名地找上了門。
柴悅寧有些不知所措地吹着手裏的熱水,無處安放的目光,在這比自己家要寬敞不少的客房裏晃來晃去。
短暫尴尬後,她端着杯子走上前去:“喝點水吧。”
褚辭微微擡眉,沒有看向柴悅寧,只是靜靜望着被遞到面前的水杯。
兩三秒沉默過後,她抿了抿唇,雙手接過杯子。杯子裏的水溫适中,不燙嘴,放在手心也很舒服。
褚辭低頭喝了兩小口,而後默默握在了手心。
暖和的熱氣向上飄起,來不及碰觸什麽,便又消散不見。
柴悅寧搬了根板凳,在秋千的對面坐下。
她比褚辭高上那麽一點,此刻坐在小板凳上卻一下低了一大截。
她微微擡起頭來,望向褚辭,輕聲問道:“其實你想對我說點什麽的,對嗎?”
褚辭眼底閃過一絲稍縱即逝的慌亂。
柴悅寧看見她握着水杯的手指,在那一刻比先前更加用力了幾分。
“我知道,你有話想對我說,盡管你現在什麽都沒有說,甚至還在猶豫,在害怕一些事情,但你有這個想法,就代表把這些話告訴我,本就是你心底的希望。”柴悅寧說,“面對自己的內心,做出自己的選擇,去相信願意相信的人,那些壓着你的東西,就會有人替你分擔。”
話到此處,她見褚辭沒有應答,便又繼續說道:“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不管什麽事,都不該由一個人去承擔,你不是昨晚才教育過我嗎?身為隊長,老想撇下隊友自己去以身試險,結果最後還是被隊友救下的那一個。”
柴悅寧說着,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所以啊,我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決定無論發生什麽,都要和隊友一同面對。”
“你……現在還把我當隊友看嗎?”褚辭忍不住低聲問道。
“不然呢?為了讓基地承認你歸屬于我們小隊,我可是簽了一份責任書的,要是哪天你行為異常,我可是要負責的。”柴悅寧認真說道,“但我相信你,不管你從哪兒來,曾經是什麽,現在是什麽,将來又會變成什麽,只要你還認我這個隊長,你就是我可以交付性命的夥伴。”
柴悅寧說着,彎了彎眉眼,問道:“那麽你呢?在你眼裏,我還是你的隊長嗎?”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褚辭眼底藏了一抹微光,不曾讓誰看見。
她依舊沉默着,足尖卻輕輕點了點地,秋千再次微微蕩了起來。
這對柴悅寧而言,不是毫無應答,那份沉默也沒有持續太久。
褚辭輕聲開了口:“你有想過把我交給基地研究中心嗎?”
柴悅寧沉吟了兩秒,老實回答:“想過,但那對你不公平。”
褚辭:“可是,在更大的利益面前,只屬于一個異種的公平,根本不值一提。”
“我目光短淺,太遠的東西看不見。”柴悅寧深吸了一口氣,嘆道,“我只知道,我沒有權力,也不該決定你的去處……至少我自己做不到,我不允許我自己把你送到那種地方。”
“為什麽?我并不算是一個人類。”
“也許是私心作祟吧。”柴悅寧自嘲地笑了笑,起身伸了個懶腰,認真說道,“我啊,就是個普通人,處決的槍口對準旁人,我還可以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為了更多人的安全,可如果對準我在乎的人……我真的,真的很難做到旁觀。哪怕有人告訴我,我拼了命也想保護的人,或許只有萬分之一的概率能夠留存自我意識,我也不想放棄……萬一,萬一真有奇跡存在呢?”
褚辭擡眼望向柴悅寧:“我還是第一次聽人這麽說。”
柴悅寧笑着反問:“你以前經常聽人怎麽說?”
褚辭沉默了兩秒,淡淡開口:“我不……”
柴悅寧先一步搶答:“你忘了!”
褚辭愣了一下,見柴悅寧眼底含笑,一時也沒忍住微微揚起了嘴角。
她小聲說道:“我之前沒有騙你。”
“嗯?”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柴悅寧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
褚辭:“從霧區醒來之後,我确實什麽都不記得了,這點沒有騙你。”
柴悅寧:“那你……”
褚辭:“我也是在那天喝醉酒後,才發現了自己和大家可能不太一樣。”
柴悅寧:“那一天啊。”
褚辭點了點頭。
柴悅寧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那現在呢,你有想起什麽嗎?”
這個問題,顯然讓褚辭沉默了很久。
柴悅寧等了一會兒,見她不願說,便無所謂地笑了笑:“不方便說的話,不用告訴我,什麽時候想說了,我都聽着。”
“是有零零碎碎想起些事……”褚辭說着,彎眉笑了笑,“都不重要。”
柴悅寧望着褚辭看了許久,鄭重地點了點頭:“嗯。”
她想,她現在挺開心的。
她選擇相信褚辭的話,相信褚辭的到來是個偶然,相信自己不曾被算計與利用。
至于其他未知的,她雖然很好奇,但也确實不想深究。
因為每個人都有秘密,每個人都有資格藏起自己的秘密,任何人試圖碰觸,都是一種僭越。
如果有一天,褚辭願意主動告訴她,她會很樂意地去傾聽,并為其保密。
她希望會有那一天。
在尤蘭地盤上混吃混喝的日子,倒也算得上悠閑舒适。
酒店的服務員每天都會定時前來送餐,隔壁住着的小丫頭一起沾了光,原本低落的情緒似也被撫平了不少。
七區的黑市,一如既往的熱鬧。
尤蘭名下的酒吧、K廳和酒店,依舊有着非常好的生意。
不管外頭發生了什麽事,總還是有人在燈紅酒綠中貪享着醉生夢死的快活。
柴悅寧每次開門恰好看見有人勾肩搭背地從外頭經過時,都會懷疑尤蘭忙“生意”會忙到忘了自己的囑托。
不過老合作夥伴關鍵時刻還是靠譜的。
在七區住下的第三天晚上,一輛無比昂貴的,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搞到手的軍用大型裝甲車,被人停在了酒店大門的右側,威風得任誰路過都忍不住多看幾眼。
時隔三日,柴悅寧再次看見尤蘭,就是在這輛車前。
她連招呼都還沒來得及打,手裏便被塞進了一把車鑰匙。
“你要的東西都在車後艙裏,欠條我給你打好了,就夠你還好幾年的。”尤蘭說着,話語頓了頓,目光不自覺別向旁處,“你最好給我還清了再出事。”
柴悅寧拿着車鑰匙,一時有些哭笑不得。
為了避免漏掉什麽,她鑽進後艙看了一圈,确認無誤後跳了下來。
尤蘭抱臂站在一旁:“這車你會開嗎?它和你那輛破車可不太一樣,我可找不到敢給你當司機的人。”
柴悅寧:“見人開過,算是會一點吧,上手試試就熟了。”
尤蘭:“……”
柴悅寧:“謝啦。”
尤蘭:“多久走?”
柴悅寧:“現在都這麽晚了,明早走吧。”
尤蘭沉默片刻,輕嘆一聲,揚眉笑道:“祝平安。”
“嗯。”柴悅寧點了點頭,“命硬着呢,肯定把錢給你還上。”
“不說了,你家小寶貝在後面看着呢。我看她怪沉悶的,估計這兩天也吓壞了,趁着還有一晚上,你好好安撫安撫。”尤蘭說着,湊近柴悅寧耳畔,語氣暧昧地說了一句,“浴缸裏的那個彩燈,有三種光效可以選擇,氛圍感特別好,好評率特別高,你們一定要試試。”
“……”柴悅寧一時噎住,還沒想好怎麽解釋,尤蘭已經先一步離開。
看着尤蘭離去的身影,柴悅寧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回過神後,她向酒店裏走去。
旋轉玻璃門旁站着等她的褚辭,冷不丁問了一句:“尤老板和你說了什麽?你好像……如臨大敵?”
柴悅寧擺了擺手:“還不都是些欠賬還錢的事。”
“你臉紅什麽?”褚辭目光銳利,語氣較之平時略有波動。
“有嗎?”柴悅寧詫異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好像……真有那麽一點點發燙。
“她忽然靠你很近,和你說了什麽,你就開始臉紅。”
“……你看錯了。”她說着,頭也不回地走進了酒店。
--------------------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人緊張,有人警覺。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