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阮夏夏自覺無趣也不願在此多加停留,搖着自己的扇子有些無精打采地回了阮府,她相信男主還不至于昧了她賣糧草的銀兩。

“大公子,老爺請您到書房去。”剛進了府門,管家就告知阮父有事找她,阮夏夏凝眉細想覺得可能是揚州這幾日的亂象有關,點頭去了正院的書房。

推開門進去,阮元年也在,正襟危坐一臉緊張地看着她,阮夏夏眯眼瞧了瞧她老爹的臉色,似乎也有點難看,她咳了一聲,十分乖巧地開口,“爹爹,您有何事找我啊?”

阮老爺臉色鐵青,深呼吸了一口氣,又吸了一口氣,終究是忍不住猛拍了一下桌子,震得桌案上的筆架簌簌而響。

阮夏夏十分有眼力見地往高大威猛的弟弟那裏躲了躲,臉上帶笑,“爹爹,您怎麽了?可是有人惹您生氣了?還是哪個不長眼的動了我阮家的生意,和兒子說,我帶人去坑他們!”

阮元年輕咳了一聲,趁着阮父發火吼人之前小聲叨叨了一句,“前兩日的清樓好似有人看到了姐姐的身影,傳了出去。”

霎時,阮夏夏頭皮發麻,倒吸一口冷氣,讪讪道,“爹啊,您聽兒子解釋,那龍陽之好斷袖之癖我是絕對沒有的。您也清楚我和他們性別不同如何相愛?爹爹,這都是陸嘉平他好奇才硬拉着我去的,我絕對是無辜的。”

阮老爺念叨了一句她說的話,總覺得有突兀的地方在,又是一拍桌子,低聲喝道,“就是因為你們性別不同,你才不能去那清樓。”

“可是就是性別不同才不會有故事發生呀!”阮夏夏一臉天真無辜,“那些人不都喜歡性別相同的嗎?我是正兒八經的女性呀!”

阮老爺被她繞老繞去繞的糊塗,誰知阮元年這個時候幽幽說了一句,“那姐姐去秦樓楚館事因為性別相同,而那些妓子喜歡性別不同的嗎?”

阮夏夏理直氣壯地嗯了一聲,總之她逛宴華樓還是清樓都是沒有錯的,也不會産生任何事故。

“爹爹,這種小事你完全用不着生氣,怒火傷肝,我都是逢場作戲的,您可以把心放進肚子裏面。”她悠哉悠哉地搖着扇子,在盤子裏面撚了一塊桂花米糕放進嘴裏,頓時幸福地眼睛都眯了起來。

看到她這副模樣,阮老爺又皺了眉頭,“定又是早上還未用膳,如今都要到午時了,喝點茶水,別噎着了。”

說着遞給她一盞茶,阮夏夏忙不疊的接過去一口飲盡,又往嘴裏扔了一塊糕點,看得房中的兩人連連皺眉。

阮元年臉上閃過一絲不虞,小聲嘀咕,“那個姓褚的住在我阮府吃喝用度,姐姐每次都喊他大哥,結果竟然在他的園林住了一夜連早膳都未準備。”

他對那個姓褚的一點好感都沒有,若不是他早出晚歸與那人碰不着面,怕是早就和那人針鋒相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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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老爺聞言一臉嚴肅,等到阮夏夏一連吃了三塊糕點之後,他才鄭重其事地開口詢問,“夏夏,告訴爹爹,你是否對褚賢侄抱有別樣的心思?昨夜竟還宿在他的園林。”

阮夏夏正捧着茶壺喝水,聞言一口水好險才沒有噴出來,使勁咳了幾聲連連擺手,“爹爹,我沒有我不是不要胡說。就算是天崩地陷海枯石爛,我也不會對褚大哥産生一個小拇指指甲蓋的別樣心思!”

阮元年不太高興地反駁,“那姐姐為何與他走的那般近,而且昨夜還宿在他的園林。”

阮父也同樣不太相信地看着她,顯然是和阮元年一樣的心思想法。

阮夏夏蹙眉,知曉有些事情不可能永遠瞞下去,她定了定心神開口說道,“爹爹,昨日我跟着褚大哥見了總督大人,褚大哥他是總督大人的人。我一早就覺得褚大哥身份不凡,才對他那般熱情客氣,總督大人與定北軍有莫大關聯,與他交好我們西北的生意也能順利一些。”

“如今江南亂象頻出,爹爹,你也知道曹督查此人重利貪財,我敢确定假-幣和一事和他脫不了關系。怕是過不了幾日,總督大人就會徹底動手。這對于我們阮家是個大好的機會,我向總督大人示好就是壓準了曹督查等人一定會落敗。”

阮夏夏繃着臉,神色鄭重,對着阮父和阮元年侃侃而談。

阮老爺沉思了片刻才捋着胡須颔首,“不只是曹督查,關家、劉家還有齊家怕是都參與其中了,他們幾家與曹督查向來關系親近,甚至還有了姻親關系。”

“那姐姐的第九房小妾怕是不能待在府中了,不如将她送去莊子裏面?”阮元年當機立斷,沉着臉開口,他對阮夏夏的幾房妾室向來都不喜歡,逮着機會就要送走一個。

“畢竟她是曹督查那邊塞來的人,我們阮家也未參與到最近的事情中,何苦留着一個妾室?”他對着阮夏夏道。

阮夏夏哼了一聲,“她是曹督查那邊的探子,我已經決定好了事了之後送她到繡房去。”

“如此也好。為父會交代底下的人這段時日謹言慎行,夏夏,元年你二人也多加小心,勿要惹出什麽禍端來。”阮父看了看或俊秀或英毅的兩人,心裏湧出一股欣慰,他當年的決定并未做錯,兩個孩子長的都很正很好,阮家也越來越好。

兩人應是,阮父又瞥了一眼愛玩的女兒,不放心地囑咐,“無論是清樓還是秦樓,以後啊,都不準再去,否則你兩年都不準有一兩私房錢。”

阮夏夏聞言癟了癟嘴,哼唧唧地點了一個頭,末了還不甘心地反駁,“真的是陸嘉平那人慫恿的,我就是跟着去的。”

阮父和阮元年二人都不為所動。

“走,到你娘親那裏去用午膳。”阮父邊走邊還絮叨,“不吃早膳對人體損害很大,這樣下去遲早你的身體要出毛病……”

阮夏夏心中一熱,知道阮父是關心自己,乖巧地稱是。

保住了阮老爺和阮夫人的命是自己做的最好的一個決定,她現在有爹疼有娘愛還有一個高大威猛的臭弟弟,絕對是想不開才會對男主有別樣的心思。

做虐文女主哪有做寵文女主舒服自在呢?才和男主相處了數十日她就基本清楚了男主的性子,說一不二又愛說教,為人冷酷狡詐,掌控欲又強。

換句話說就是只可遠觀不可近玩啊!

再說裴褚那廂,他還不知道俊秀溫順的少年已經給他貼上了冷酷狡詐掌控欲強的标簽,正冷着臉對段衛骞吩咐,“陛下給了本督格殺令,若是那些小官吏的嘴撬不開,殺一兩個儆猴。”

“屬下明白,”段校尉拱手又道,“依屬下看曹督查怕是坐不住了,這兩日總督府抓了兩批潛入進來的死士。他竟膽大包天到敢對世子動手,屬下懷疑上一任的江南巡撫死因另有乾坤。”

裴褚眯了眯黑眸,眼底閃過愠怒,“他背後有人支持,殺了本世子如何不敢?糧草已經到位,明日你就去巡視官倉,本世子耗在這裏已經太久了,區區一個曹督查還不值得。”

“是。”段校尉頓時如釋重負,松了一口氣。只要這件事情了結,他也不必戰戰兢兢假扮世子了。天知道當世子對着他行禮的時候,他心裏有多麽慌張。

“世子,阮家的這批糧草質量還真不錯,屬下估計可以夠軍中支撐大半年的時間。”他能看出來世子對阮家大公子的另眼相待,美滋滋地決定以後要和阮大公子打好關系。

不過,段校尉還有着自己的小心思,昨日那一面已經證明,阮大公子根本就不知道世子的真實身份,他很好奇,到時候真相公開,世子要如何對阮大公子解釋。

裴褚似是摸清了他的心思,涼涼地掃了他一眼,“事情了了,莫要忘記自己到軍中去領十軍棍。”

居然還以他的名義收了一個江南瘦馬,裴褚的臉色冷沉,充滿了不善。

段校尉頓時閉嘴了。

一日很快過去,一支定北軍暫時駐紮在揚州城外,江南總督在意料之中提出了要去巡查揚州府中的官倉。

近些年江南的糧價不斷高漲,偏偏每年上報給朝中的是風調雨順谷物豐收,當今早有懷疑。

今日來的是北面的官倉,而昨日裏面暫時填了從褚商那裏得來的一批糧草,在場知情的人不由得都松了口氣。

曹督察當即便令手下的将士打開官倉,給總督大人查閱,面帶微笑,志得意滿。

段校尉在心中冷笑,徑直走了進去,随後便臉色鐵青地命手下的定北軍将曹督察和他的親信抓起來。

曹督察臉色大變,不敢置信地怒吼,“總督大人,雖說你比我的官職高,但我是朝廷命官,你無憑無據,為何要抓我?”

“官倉裏面是空的,只有極少的一些陳年爛谷,曹督察,這就是你看管的官倉?說,官糧都去哪裏了?是不是你中飽私囊?加上假-幣一案,曹督察,你沒救了!”段校尉冷笑不止,直接讓人扣壓着曹督察去看了空落落的官倉。

明明,自己不是讓關家人同那個褚商交易填滿了糧倉嗎?曹督察瞪大了眼睛,面上閃過一絲陰狠。絕對是有人背叛了他,不是關家人就是那個褚商。

“這不可能,一定是底下的這些小官小吏,欺上瞞下。還請大人息怒,我一定會盡快查清楚此事。”曹督察說着冠冕堂皇的話,賊喊捉賊。

奈何裴褚已經掌握了證據,幾個小官吏的嘴馬上便要撬開,不想再和他這種貨色周旋下去。段校尉依照他的命令,聽也不聽,便把曹督察等人壓入深牢。

不過半日的功夫,江南的局面風雲變幻。嗅到不同尋常的味道,許多人家都三箴其口不敢亂說話了。

就連往日熱鬧非凡的街道都蕭瑟冷落了幾分,阮夏夏搖着扇子慢悠悠地走着,阮夫人定了一套粉晶的頭面,她自告奮勇出門去拿,好好的裝兩日乖巧孩子,最好能多拿一些私房錢。

看了頭面,她滿意的點頭說好,讓一個下仆拿着。兩人走到一處糕點鋪子的時候,她停了腳,想起可憐的小夥伴陸嘉平最喜歡裏面的雪花乳酪包,想了想讓下仆守在一旁,她邁着步子進去。

然而她人還未走到門口,突然兩人斜插着從她身後擠過去。

阮夏夏翻了個白眼,正欲開口讓來人不要插隊,一只浸濕了迷香的帕子捂住了她的口鼻。

卧槽槽槽,自己要被綁票了。昏過去之前,她默默想着自己赫赫有名的阮大公子值多少銀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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