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周宿從來都潇灑,無拘無束,活得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與生俱來的家世和地位注定他不會平庸,所以擁有的東西從來都最好,沒有誰能忤逆他,也沒有誰膽敢忤逆他。

他習慣淩駕人,這大概是許多富豪出身者的陋習。當然,這在他們認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畢竟階層不同,環境不同,看的世界更不同。

他所擁有的東西帶給他無數“朋友”“追随者”“愛慕者”,他們絞盡腦汁,企圖和他拉近距離。

周宿也曾乏味,但更多是習慣。

現在突然有個姑娘冷冷清清告訴他,別對她上心,換個意思是,警告他清醒點。

周宿吹着江風冷笑。

至于麽。

他還能糾纏她?

沒這可能。

随意瞥眼去瞧葉青堯,又是一怔。

扁舟裏藏霧,這是雨停後的清涼白,船已經走得有些遠,行在水中央,湖面倒影淩淩,映着碧空藍天,幾裏綠樹雲臺山。

葉青堯的窈窕影子是其中靓色,裙袍寬寬,如借青空顏色漂染,渡一身藍白。

她孤身立在船頭,發絲風裏飛。

這江與湖,水與天,趕路的船槳,盡數同她一起入畫。

水是天,天有水。

而人,從天上來。

周宿有時候真覺得葉青堯可能不是凡人,而是個偶然來凡間渡劫的神女?

那麽,誰是她的劫?

他擰起眉,劫不劫的,和他有什麽關系?

他有驕傲,做不出低聲下氣讨好的事兒,所以從離開雲臺山後,倆人就沒再有任何交流。

葉青堯立船頭,他就呆船尾,分道揚镳,兩不相幹。

所謂喜歡。

周宿呵嘲。

大概只是情緒上頭,環境作怪。

他又怎麽可能真的喜歡誰呢。

熹陽推開黑雲灑進光,船靠岸的時候,天空最後的烏色散開。

葉青堯看到岸上有人在等,是一群算不上熟的“熟人”。

薛林,祁陽,當然還有她那個名義上的哥哥葉原。

倒都氣派,豪車排開,每個人身邊都有美女作陪。

似乎,他們這群人走到哪裏都會帶個女人。

或妩媚,或冷豔,或青春靓麗。

不在意旁人側目,他們穿着昂貴講究,姿态驕矜傲慢,懶洋洋摟女伴腰臀。

應該,周宿平常也這樣吧。

葉青堯想到在道觀裏,他也抱過她。

看來得洗洗。

她喜歡自己幹淨點。

再見到葉青堯,三人還是看直了眼,也不止他們,就連同樣是女人的女伴和行人,目光不約而同地都聚集在她身上。

美分媚與冷,很少有人兩者皆有卻不沖突。

她從船上來,撐傘遮陽,步行從容,不緊不慢。

白底裙藍綢紗,風吹飄渺,如同騰雲馭風。

傘輕擡,眼瞧來,淩淩清清目光震人心脾,叫人視物再無其她,唯見青山與她。

無數次感嘆。

葉青堯的美,當真是不可複制,勝卻不可方物,遇到這樣的妙人兒,難怪周宿最近這麽反常。

三人目光轉到周宿那兒,淡色淺光斜落他臉頰,人像是沒睡醒,慵慵懶懶漫步走來,那不知何時已經有些蒼白的膚色在這樣的天日裏竟病态陰冶。

他走在葉青堯後面,慢條斯理單手點煙,慵懶掃她一眼,夾着煙直接上了祁陽為他準備的空車。

葉原有些意外,這和他預想的不一樣,他以為這趟過來,會瞧見周宿情動的一面。

葉青堯走過來,看着薛林。

薛林一愣,“葉坤道有什麽指示?”

她笑:“指示不敢當,可以勞煩你載我一程嗎?”

“當然可以。”

周宿坐車裏瞧他們“相談甚歡”,沒心沒肺呵笑。

祁陽早給他準備兩個女人在車裏等,是他最近喜歡的清冷款,倆姑娘坐後邊倒是規矩文靜,清冷味兒也有些,可跟葉青堯比,真是小巫見大巫,東施效颦的滑稽。

美與氣質都得從小熏陶,從骨子裏散發。

葉青堯從小在雲臺觀長大,山川相伴,水月為友,日複月,月疊年,所以又怎麽可能是随便一個人,穿一身旗袍,收斂收斂性格就學得像的?

周宿懶問:“會開車嗎?”

兩女孩子都一愣,其中一個點頭,另一個搖頭。

最後,會開車那個充當周宿司機,而不會開車那個則被趕下車。

這會兒正是中午飯點,薛林來之前訂了地方吃飯,考慮到葉青堯,選的地兒挺文雅風趣。

祁陽等人開車野,提早到。

薛林最後到,引領葉青堯進飯店,途中為她講解飯店的趣味布局和有名好菜。

葉青堯聽得也認真。

地方倒真是好地方,采用古時候江南味兒的客棧風格,分雅居,天字一號房等排列,一路走來曲水流觞,詩情畫意。

他們快接近天字一號院落。

祁陽在裏頭聽到說話聲,伸長脖子說:“來了。”

周宿懶散側躺着,也撩起眼。

葉青堯文靜地跟在薛林身後,過來的路彎彎繞繞,她行走得體,根本看不出來腳崴。

昨晚不是疼得走不了嗎?

為什麽現在跟個沒事人一樣。

周宿眯起眼,分明看到她裙角蕩起時紅腫的腳踝。

根本沒好,反而越來越嚴重。

她到底是怎麽忍着痛,面帶淺笑的?

周宿別開目光。

與他何幹?

葉青堯自然是疼的,但疼一些也好,可以讓她随時保持清醒,只是總有意外發生,她瞧見周宿忽然朝自己走來,腳步越來越快。

葉青堯有些疑惑。

他要幹什麽?

明明不想管的。

她說過不要對她上心。

每多走一步,周宿都在扣問自己的心,逼迫自己停下,卻愈發快速地趕到葉青堯那裏,不發一語,忽然把她抱起來走。

“周宿?”她略疑惑,眉尖蹙。

周宿嗓音淡:“這沒有任何意義。”

是在對她說,但更像告誡自己。

“……”

“謝謝。”

葉青堯的道謝,周宿不予理會。

她被摟得過于緊,不太舒服,擡頭靠近他耳畔:“輕點。”

近在咫尺的溫與軟。

周宿忽然腿軟,差點兒沒抱穩。

他停下來調整,倒也沒看葉青堯,以為自己絕對冷漠,殊不知在外人眼裏,他這舉動已經石破天驚。

周宿放松手臂繼續走,葉青堯感覺到他腳步的紊亂,視線上移打量着他:“你看起來很虛,需要補補嗎?”

“……”

沒有哪個男人喜歡聽這種話。

更何況,是在懷裏抱着一個姑娘的情況下。

周宿沒有把葉青堯扔下去,已經算是好脾氣。

所以之後的飯局,他沒再多瞧她。

當然,葉青堯根本不會在意。

飯桌上的人稱不上庸俗,但也絕對不夠高雅,葉青堯與他們共同用餐,免不得要看祁陽摸女伴腰,葉原逗着兩個姑娘家喝酒,唯有薛林還算規矩。

周宿那兒籠着低氣壓,他身旁的姑娘想湊近又不敢湊近,躊躊躇躇很久才遞過去一杯酒,用柔得摻蜜的嗓音哄:“周先生喝酒嘛。”

周宿壓根兒不理。

姑娘臉皮薄,白皮膚透出尴尬的紅。

葉青堯垂眸淡笑,搖搖頭。

“你笑什麽?”

冷不丁的,周宿問。

葉青堯說:“沒什麽。”

周宿盯她好一會兒後,挑開眼接女伴端的那杯酒喝完,突然扯近女伴,然而眼神仍看着葉青堯。

“來,教教葉道長咱們的規矩,不喝酒光吃飯是什麽道理。”

忽然被周宿拉近,雖然并沒任何溫柔可言,甚至粗魯到弄疼她,但女人依然受寵若驚,連忙為葉青堯倒酒。

“道長請。”

“我不喝酒。”

“學呗。”他散漫,樣子要多不在乎有多不在乎。

周宿記得她會釀酒,她那瓶望青山他挺喜歡,酒瓶都留着,所以會釀酒的人怎麽可能不會喝酒?

“過敏。”

“死不了,能治。”老樣子,只要玩得開心,他不會管別人死活,在這方面不會有例外,哪怕這個人是葉青堯。

死不了。

倒也是。

葉青堯緩緩看向那杯酒。

昨晚是她第一次做夢,看到了從前場景,也不知道這杯酒能不能讓她再見到他。

她端起酒。

周宿心弦随她動作繃起,詭異地産生不太好的預感。

會不會……

她真的酒精過敏?

那杯酒就要送被送到葉青堯唇邊時,周宿忽然伸手拿走,遞給了身邊的女伴,“還是不了,葉道長是有夫之婦,要是喝醉賴上我怎麽辦?”

這話,祁陽和薛林怎麽聽都感覺有酸味。

葉青堯淡笑,沒有反駁。

提到陳慕,周宿喝下去的酒似乎變成穿腸毒藥,在肺腑裏煎得滾燙,灼燒每一寸皮膚。

他的骨與筋,連同頭都疼得要炸。

女伴離他近,聽到他壓低的呼吸,感覺他不舒服,貼近想關心,周宿頓時渾身如刺,臉色很快如紙白,森涼眼掃過去,齒縫裏擠出個“滾”字。

他樣子太陰沉瘆人,祁陽擰起眉:“你怎麽了?”

薛林和葉原同樣疑惑。

每個人看起來都很關心他,除葉青堯外。

她鎮定,從容,淡漠地瞧着周宿慘白的臉,說:“看着是有些腎虛。”

周宿:“……”

他眼神陰,警告她閉嘴。

葉青堯不為所動:“觀你面相,最近床事是不是不和諧?”

她就差說他陽痿了。

“……”

“你最好閉嘴!”

葉青堯慢聲繼續:“吃點補腎的藥吧,我這裏有方子,要嗎?”

“葉青堯!”周宿被氣到胸口痛,嗓子嘶啞。

葉青堯淡淡然,“看樣子你不太需要。”

祁陽和葉原在旁邊看戲,快被笑憋死。

他們頭一次看到這種場景,一向毒舌嘴不饒人的周宿竟然會遇到對手。

他近乎歇斯底裏,姑娘卻淡定,不羞不臊地問他補補補腎,真是奇女子,周宿的克星啊!

“葉道長怎麽會有補腎的藥方?”祁陽笑問。

葉原調侃:“八成是給老公準備的呗。”

葉青堯笑了笑,不回答,也沒否認。

于是,周宿喉嚨裏冒出腥甜,是血的味道。

他強吞下去,森森開口:“這種藥方你拿來幹嘛?”

葉青堯坦然自若:“賺錢,畢竟像周先生這樣後天不足的人挺多的。”

“……”

操。

周宿再也忍不住,一口血從喉嚨裏往外冒。

突然的吐血讓所有人慌了神,而葉青堯,氣定神閑地品着茶。

作者有話說:

《周宿日記》

後來我才知道,她折騰人的辦法多着,遠不止把人氣吐血。(強顏歡笑)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