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蓮鶴的過去
第26章 蓮鶴的過去
文物這類古物,存世時間長遠,歷經戰亂與盛世更疊,大多或長眠于黑暗的地底,或流落于民間,少數得見天日的,被供奉起來,沾染願力與香火,很容易開靈智修煉化形。
那年新元複始,恰逢百年難遇的太平盛世,多位能工巧匠耗時多年,打造出一批精美的宮廷器具呈進皇宮賀歲,運送的車馬浩浩湯湯,走了足有三個月餘。
這裏面就包括了一對鎏金紅玉銀瓶。
兩盞銀瓶窄口圓身,鎏金為底,瓶頸環繞如血紅玉,瓶底坐着一圈金蓮,一對仙鶴踏蓮而立,一只垂目靜思,另一只展翅翩然起舞,分于兩只成對的銀瓶之上,栩栩如生。
它們得到了皇宮主人的喜愛,被放在珍寶閣最為顯眼的位置。
百年後,蓮鶴于一片混沌中睜開眼睛。
彼時已經是戰火紛飛,硝煙四起。強盛了幾個世紀的帝國終于被外來入侵者的炮火轟開了大門。
她剛剛生出靈智,只是一抹寄生于本體之上的靈識,口不能言,目不能視,只能在黑暗之中提心吊膽地等待自己的命運。
某天,銀瓶被人踢翻在地,巧合之下滾進了架子後落灰的角落。
她聽到四周珠玉美器砸落在地上的巨響,那些曾被權貴們當做稀世珍寶而束之高閣的寶貝在哄搶中碎成了千瓣。
蓮鶴知道,這裏面有幾件與自己一樣,已經生出了靈智,她甚至可以聽到它們死去前的尖叫。
大火燒出滾燙的濃煙,像一只面目可憎的魔鬼,肆意吞食古皇宮華美的琉璃瓦,把柱子上盤繞了千年的白玉龍紋染成了墨黑。
她是這對銀壺中的一只,另一只算起來應當是她在這世間唯一的同胞兄弟姐妹,只是從這一刻開始,它們就被迫分開,再也沒有見過對方。
她的本體被人找到,從大火中救了出來。
有穿着長衫的人類把她藏在地窖、倉庫、幹涸的井道……後來又陸陸續續挪了很多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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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高級知識分子咬牙扛起搶,推起車,用瘦弱的肩膀和雙手,一點一點翻過崇山峻嶺,把所有幸存的文物從首都A市一直運送到了中部的大山。
幾經輾轉南遷,她被封箱掩藏于荒蕪的大山深處。
一躲便是幾十年。
建國後,這些文物陸續回到A市,她也終于得以化形成人。
成為怪類的她完全可以以人類的身份平靜生活,但蓮鶴感念當年在那場浩劫之中保全了萬千同族的文物保護局,自願在白天化為原形在新建成的A市皇宮博物館陳列打工,博物館下班後則是私人時間。
之後的時間,她都在找尋另一半——那只與自己成對的銀瓶。
蓮鶴不知道它現在在哪裏,是否已經化形,或者幹脆……早已在肆虐的戰火中灰飛煙滅,化成了塵埃。
這一找,又是許多年。
……
蓮鶴從往事中回過神來,失神地摸着手腕上的紅玉镯子。
它沒有半點溫度,紅的像要滴出血來,貼在皓白的手腕上,仿佛要融化到肌膚中去似的。
這塊紅玉正是她本體瓶頸上的沁色翡翠所化,原石一分為二,各自鑲嵌于兩只銀瓶之上,普天之下再難找到一塊一模一樣的。
這還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另一塊紅玉的氣息,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做何反應,慌張、激動、忐忑……好像都有一點,但又像什麽都沒有,到最後心頭空落落的,只知道一個勁地出神。
這個房間看起來像個小小的展廳,也像個實驗室。
一張墊着布的大桌子,上面擺放着那具不久前還在樓下考場中的盔甲。
僅僅過去半小時,它已經與之前完全不一樣了。
如果說原本它的氣息駁雜萬分,惡意與怨念糾纏,混合着血煞、靈力,自然形成一個如漩渦一般的氣場,那麽現在,那些原本相安無事的氣息竟全都翻湧起來,在這具小小的盔甲裏不斷竭力掙紮,互相攀咬撕扯不休。
這對抗的力量仿佛在它的身體內部引爆了一個小型核彈,炸出一串連鎖的崩塌反應,古舊的盔甲再也無力承擔,轉眼已經布滿了細細密密的裂痕。
饒是一貫笑眯眯的陳建國此刻也收了笑容,神色凝重地喃喃道:“怎麽會這樣。”
岳沉舟圍着桌子走了半圈,擰着眉頭,似乎在思考什麽,出聲道:“方才你在他身上看到了什麽?”
一句話沒頭沒尾,卻有人順其自然地接了下去:“靈識、血煞,還有惡意。與現在的情況不同,當時這三者互相牽制,尚且能形成平衡。”岳寒跟在岳沉舟身側,眼睛盯着眼前桌子上的盔甲,神色如常答道。
“平衡?”岳沉舟啧了啧嘴,也不知是滿意還是不滿意,斜晲了一眼,“你啊,還是嫩。”
岳寒被他生的極好看的眼尾一掃,只覺得心尖都像被撫了一下似的,通身說不出的舒暢,忍不住露出一絲笑容:“是,我錯了。請師兄教教我。”
“你都選出正确答案了,還想不通麽?”岳沉舟極為不滿地翻了個白眼,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它身上的惡意來自于外界,不過是生前強烈的執念作祟留下的一縷殘影。我猜,這盔甲的主人必定是被人類折磨慘死。”
說到這裏,他忍不住抱着手臂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眼神不冷不熱地看向陳建國:“說到這個……陳局,陳大局長,不也是把它視為定時炸彈,覺得它執念過重,化形後極易成為一方魔頭,使得異常生命體犯罪率大幅上升,影響異管委的政績,所以才把這炸彈打包送到了我鼻子底下?”
……這樣彎彎繞繞,算準了我不會袖手旁觀。
說不定連蓮鶴同為古物化形的心态都吃得死死的。
姓陳的老狐貍,空手套白狼。
啊呸!
岳沉舟心裏恨得牙癢癢,決定以後一定要做張“異管委與狗勿入”的牌子,貼在大門口,好好除除晦氣。
不過眼下的情況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算了算了,真是麻煩死了。”他揮了揮手,眼神再次落在面前的盔甲之上,稍稍起了些變化。
“這次就算了,也算你歪打誤撞,得了份機緣。”
岳沉舟修長的指尖在盔甲的上方随意畫了個圈,還來不及讓人看清他是怎麽做的,只聽“咯噠”一聲細響,那盔甲竟然瞬間從中間整整齊齊裂成了兩半,掉出一個匣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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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是架空的哦(劃重點)
這章裏稍微參考了八國聯軍侵華和當年的文物南遷事件,後續蓮鶴這條線可能會稍微帶到一丢丢歷史的部分,但不會寫出具體事件,只是參考,不要摳細節(作者歷史不大好,尤其近代史)
蓮鶴的本體和命名方式參考的是我國國寶鎏金舞馬銜杯紋銀壺,但她是個造型優美的瓶子。
我不知道在我們的古代會不會用這種鎏金材質做花瓶,印象裏仿佛在哪個博物館曾經看到過。
還是那句話,不要太摳細節,因為都是我瞎說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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