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雙更

今晚注定是個不眠夜。

宴會十點半就結束了, 賓客們有序離場。

開車回家的路上,顧嶼側頭望着窗外,一句話都沒說, 安靜的車廂內只有顧父不停數落他的聲音。

“你給梨夫人敬酒的時候不是說你和梨家小姐很熟嗎?為什麽她對你那麽冷淡?”

“你以前是不是惹到她了?”

“我問你話呢, ”顧父在副駕駛上轉頭看他,呵斥道, “說話!”

顧嶼本來就心煩意亂, 聞言不耐煩地嗆回去:“煩不煩?”

“你這是什麽态度?”顧父惱火,還想繼續說他,被顧母攔下, “好了,還有外人在呢, 有事回去說。”

“哼。” 顧父這才忍了下來。

車廂回歸安靜。

顧嶼眼底映着茫茫夜色,天空不知何時飄起了綿綿細雨, 雨珠子拍打着車窗, 彙聚成流慢慢從顧嶼眼前滑落。

他眯眼出神, 腦中不斷閃現着梨念的臉。

還記得那時候也是個下雨天, 烏雲翻湧, 他忘了帶傘, 被困在教學樓裏。

當時他和梨念剛交往不久, 彼此都不是很熟,但比起梨念動不動就緊張臉紅,顧嶼要淡然許多,他心裏清楚自己沒多喜歡她, 只不過是氣不過周梓悅談戀愛, 一時賭氣才找的梨念。

雨下得很大, 顧嶼打了電話給家裏司機, 完後梨念突然發了微信過來:【你帶了傘嗎?】

他看了眼,随手回複:【沒。】

她馬上道:【我帶了,要我來接你嗎?】

【不用。】

顧嶼慢悠悠地回:【放學人多。】

對面安靜了幾秒,然後問:【你現在在哪呀?】

【樓下。】

【你等一下哈,我馬上就來。】

顧嶼不知道都說了不用,她還來幹嘛,但也懶得問,随便她。

不一會兒,梨念就趕過來了,她是跑下來的,白皙的臉蛋因劇烈運動而變得紅撲撲的,顯得有些狼狽,但她看到他後,眼睛變得很亮,整張素面小臉都變得生動活潑起來,讓顧嶼略微失神。

她不由分說地把手中的藍色折疊傘給他,“我正好帶了兩把傘,不介意的話這把你拿去用。”

“……嗯。”顧嶼看着她的笑臉,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謝謝。”

梨念似乎還想和他多說說話,但又怕他覺得煩,最後什麽都沒說,只朝他揮了揮手,說了聲拜拜就轉身走了。

顧嶼最後并沒有用到這把傘,因為她走後不久,他家司機就開車來接他了。

再後來,他聽說梨念那天是淋雨回去的,她壓根沒帶兩把傘。

要問他怎麽知道的,因為周梓悅來找胡彤玩時說起了這件事,周梓悅還在笑,說窮人就是窮人,沒有專車接送就算了,連個出租都舍不得打。

當時顧嶼心裏生出一股難言的情緒,陌生又複雜,郁悶且難受。

那也是他頭一次對周梓悅黑臉,不知道氣的是她還是自己。

顧嶼思緒拉回現在。

現在的心情和那時很像,他終于明白這是後悔。

他後悔了。

以前周梓悅總是看不起梨念的家世,雖然顧嶼還說過她,但自己又何嘗沒有受到影響,他很長一段時間都覺得梨念也和其他女生一樣,因為他的家世才對他那麽好。

所以他從不覺得她會離開,除了她對自己一片癡心外,他的家世也是他最大的保障,她怎麽可能舍得離開一個有錢男朋友?

這個想法直到今天,被徹底粉碎,原來她什麽都不缺,她從始至終都喜歡的是他這個人。

顧嶼的唇緊抿,眸色晦暗。

剛回到家,顧父不忘初心,又開始教訓顧嶼,誓要把他和梨念之間發生了什麽問出個所以然來。

顧嶼煩不勝煩,直接道:“我和她以前好過,你滿意了嗎?”

顧父顧母被震得不輕。

顧母連忙問:“到底怎麽回事?”

顧嶼不情不願地把和梨念交往的事交代了。

顧父聽到他之前對梨念那麽混賬,氣得揚手要扇他:“你可真是出息,也難怪人家對你那麽冷淡,你趕緊的,明天就去和她道歉,就算跪下也要求她原諒你!我們家近幾年生意不景氣,如果以後你和梨家聯姻,那我們的機會就來了!”

顧母不贊同,“你滿腦子只知道利益,現在都什麽時代了,婚姻大事應該讓小嶼自己做主。”

顧父:“有了錢權後,才有做主的權利。”

“可是……”

顧嶼打斷他們:“你們別吵了,我願意服從安排,和梨家聯姻,我想和梨念結婚。”

顧母道:“你喜歡的不是梓悅嗎?”

顧嶼淡淡道:“早就是過去的事了。”

他現在無比确定,他喜歡的是梨念,那個處處替他着想,小心翼翼對他好的女孩。

他要去找梨念,他要和她和好。

就算她拒絕,他也願意重新追她。

他再也不想後悔了。

宴會結束後,晏西鳴還有工作,收尾到家時已經淩晨一兩點了,看到晏安月還沒睡,縮在沙發旁邊的小桌子前學習。

晏西鳴眉頭微皺,“你怎麽還沒睡?這都多晚了。”

晏西月扭了扭身子,嘟嘴小聲道:“我作業沒寫完,誰叫哥哥不在家教我。”

晏西鳴走過去翻了翻她的作業,果然大片空白,但是再一看她的草稿紙,步驟答案都有,只差謄寫上去了。

看着女孩悶悶不樂的小臉,他沒有揭穿她,只道:“下不為例,以後不管我回沒回來,你都必須十一點半前睡覺,聽到沒有?”

晏西月慢吞吞點頭。

晏西鳴放緩語氣:“今天後我都會早點回來,所以不用擺出那副表情。”

“真的?”晏西月眼睛一亮。

“嗯。”

“好耶!”

晏安月還沒高興太久,就聽到晏西鳴淡淡道:“你期中考試快到了,我會比平時更嚴厲,你做好心理準備。”

“……”

晏西鳴正要催她上床睡覺時,小姑娘的肚子突然叫了一聲,他動作頓了頓,“肚子餓了?”

“……沒有。”

晏安月雖然這樣說,卻不好意思地抿抿嘴。

晏西鳴想起梨念塞給他的甜點,去拿了過來,“你吃這個墊墊肚子。”

他還沒有吃過。

所以甜點還是她給他時候的樣子——用黑色塑料袋包裹起來。

因為包裝得太像垃圾,所以他對裏面的東西不抱期待,直到晏安月将袋子的結打開。

裏面的東西露出原貌。

提米拉蘇,黑森林巧克力,松糕布丁,法國慕斯……

大概有七八盒蛋糕排列在一起,做工精致又好看,有種高級感。

晏西鳴看着其中的種類和數量,懷疑梨念是不是把所有的蛋糕都打包給他了。

晏安月從沒吃過這麽好看的甜點,第一反應是問他:“這些是不是好貴啊?”

晏西鳴看着她不敢下嘴的模樣,內心嘆氣,道:“是梨念姐姐送的,放心吃吧。”

“哇!”晏安月這才真正開心起來,拿起一個蛋糕開動了,“真好吃,哥哥記得幫我謝謝她!”

“……嗯。”

晏西鳴垂眸看着這些梨念精心挑選的甜點,仿佛又能聞到那股濃郁的玫瑰香,心不在焉地應了聲。

他忽然想起梨念以前也送過他吃的。

晏西鳴把房間裏的書包拿出來,在裏面找了一下,真的翻出了一塊巧克力和兩塊牛肉幹。

當時梨念給他後,他直接塞進了書包,後來都忘了拿出來。

晏西鳴看了眼保質期,還沒過期。

他記得她強烈推薦過牛肉幹。

“哇,這是什麽?”晏安月看到他手裏的肉幹,伸手去拿,“看起來好好吃。”

晏西鳴手臂輕輕一擡,躲開了她的手,“這是我的。”

晏安月叫道:“有兩塊呢!”

晏西鳴淡定地“嗯”了一聲,“都是我的。”

“……”

晏西鳴把有點軟化的巧克力給她,“這才是給你的。”

“……”

梨念渾然不知別家今晚正在經歷着一場怎樣的驚濤駭浪,反正她是睡得很香,因為張郁寶受到懲罰了。

她告狀後,黎廣明立馬讓人調監控報警,并且單方面以張家人侵犯梨念生命安全權為由解除與他家的合作,不僅從他家撤資,還要求對方賠付巨額違約金。

而張郁寶則被行政拘留十五天。

梨念對這個結果還算滿意,第二天神清氣爽地去上學。

她一進教室,感覺原本熱鬧的空氣立刻安靜下來,教室裏幾十雙眼睛唰地一下朝她看過來。

情緒多種多樣,有嫉妒有羨慕,更多的是不可置信和震驚。

梨念腳步往後退了兩步,不明所以看過去,“怎、怎麽了?”

一個男生大聲問:“梨念,你真的黎廣明的女兒?”

他一打頭,班上又馬上炸了。

“沒想到有錢人就在我身邊。”

“是誰說梨念是村姑的?自己站出來,我保證不打死他!”

“為什麽這麽有錢還和我們一樣做公交?”

“你懂什麽,馬雲還騎自行車呢,人家那叫低調!”

……

其中,還有女生跑去問周梓悅:“你早就知道梨念是黎廣明的女兒嗎?那為什麽以前還那樣說她啊?”

周梓悅尴尬一笑,“不,我也是才知道。”

“咦,她不是你表妹嗎,你怎麽會不知道?”

周梓悅聲音漸冷,“這個你自己問她去。”

女生吓一跳,不敢再問,回去和其他女生嘀咕:“怎麽感覺周梓悅像變了個人似的,表情好吓人。”

“這還用說,肯定是嫉妒了呗。”

……

梨念一臉懵逼,看到李茹在座位,便過去問她:“怎麽回事,怎麽大家都知道了?”

李茹擡頭幽幽看她一眼,“是啊,我,身為你最好的朋友,竟然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梨念換了一個問話方式:“你們是怎麽知道的?”

她昨天才在宴會亮相,今天就在學校火了,明星在微博的熱搜都沒這速度吧?

李茹:“因為你也在論壇出道了,你和周梓悅參加的那個什麽宴會不是有很多媒體嗎?拍的好多照片都上了財經報紙。”

“其實學校裏本來也沒多少人關注那個宴會,但經過周梓悅之前的炫耀,好多人就去找了報紙看,所以當看到你出來後集體爆炸,立刻有人把你的照片發到了學校論壇上,然後……你懂的。”

梨念心情複雜,“我不懂。”

她以前還覺得論壇是個好地方,偶爾吃個晏西鳴的瓜,心情都變得愉悅起來。

可當這個瓜變成自己時,她一點都笑不出來。

論壇就是個萬惡之源!

“我才不懂呢,”李茹上下打量她,“你竟然真的是個大小姐!”

“我以前告訴過你的,是你自己不信。”

“是,是我眼拙,沒想到你爸是黎廣明。”李茹一臉生無可戀,“我還在你面前肖想他。”

梨念調侃:“看到本人後什麽感覺啊?”

“別說了,”李茹想死的心都有,“我現在看霸總小說都忍不住代入他的臉,好好的爽文都被我看成鄉村獵豔。”

……

梨念回到座位,喧鬧的環境中,晏西鳴一如往昔地兩耳不聞窗外事,低垂着頭學習,安靜得像個啞巴,臉上依舊戴着那個藍色口罩……嗯?口罩?

“你怎麽又戴口罩了?”梨念驚奇地看着他,邊坐下邊問。

晏西鳴沉默了片刻,“外市疫情嚴重了。”

“嗯……”梨念有點不信,語出驚人:“不會是因為我身上的味道吧?”

晏西鳴握筆的手指微微一顫,還沒開口,梨念又道:“沒想到我身上的風油精味這麽濃。”

晏西鳴:“……風油精?”

“對啊。”梨念嘆氣,“身份曝光後,我爸媽現在非得讓司機開車接送我上下學,我不是暈車嗎?現在只能靠風油精續命了。”

“……”

晏西鳴的表情恢複平靜,淡淡“哦”了一聲,眼眸在黑色碎發中情緒不明。

梨念疑惑,“你沒聞到嗎?”

“聞到了。”他說着,細長的手指勾着耳繩将口罩往上拉了一點,只露出雙漆黑的眼看着她。

“所以離我遠點。”

期中考試快到了,早讀課上,馬國富讓他們好好複習,考完是要開家長會的。

下課後,梨念拿着一堆不會的數學題去辦公室找馬國富,在門外看到晏西鳴在裏面,馬國富讓他填兩張表。

梨念隐約看到了貧困生獎學金和助學金的字眼,馬國富的聲音傳過來:“……助學金還好,但獎學金的要求比較嚴格,要求學生必須總分第一,其中三門課第一,不過以你的成績,只要保持住,老師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

晏西鳴輕輕“嗯”了一聲。

梨念站在門口猶豫,不知道能不能進去,雖然她早就知道晏西鳴家裏條件不好,但當着本人的面戳破就很尴尬了,晏西鳴又那麽心高氣傲。

梨念想到他不久前那句離我遠點就來火,這麽久了,她還以為他們已經算是朋友了。

“梨念,你在這裏幹嘛?”

身後有人叫她。

梨念轉頭,看到了物理老師,眉眼淡去幾分。

“我來找馬老師問題目,他好像在忙,我還是等會兒再來吧。”她道,“周老師再見。”

“等下,先別走。”周玲鳳抓住她手臂,笑得親切,“叫什麽老師,沒外人的時候叫我二姨就行。”

梨念沒說話。

眼前的女人确實是她二姨,也是她媽的親姐。

“離上課還有段時間,我們聊聊吧。”周玲鳳道。

梨念隐約猜到了她的目的,但什麽都沒問。

兩人沿着走廊慢慢走。

周玲鳳說她的物理成績太差,“你爸媽什麽時候有時間?我想和他們聊聊你的學習。”

“不知道。”她說,“不過我媽家長會會過來,您到時可以和她聊。”

周玲鳳:“家長會能聊什麽,還是約個時間吃飯吧,就來我家怎麽樣?我正好想和你媽敘敘舊。”

梨念暗道果然來了。

“您想約可以電話聯系的。”

周玲鳳暗罵她不識趣,他們早就把她的電話拉黑了,打得通才怪。

“我就是約不到才找你的啊。”她勉強笑道,“這麽多年不見,我真的很想三妹,拜托啦。”

梨念簡直要笑出聲,輕輕說:“二姨,你都帶了我們班兩年。”

言下之意是,為什麽早不約晚不約,偏偏這個時候約?

還不是因為黎廣明的身份曝光。

梨念永遠不會忘記,當他們家和舅舅家鬧翻時,媽媽的兄弟姐妹沒有一個站在她這邊,都是讓她忍。

忍忍就過去了。

沒辦法,誰叫舅舅家有權有勢呢,舅舅還是他們周家唯一一個男丁。

高一的時候梨念就認出了他們物理老師是二姨,也早有預料,因為還在她的小時候周玲鳳就被分到這所學校當老師了,然後正好教他們班物理。

不過周玲鳳不是很想認她,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她倒是很親周梓悅,考試前經常給她開小竈,非常巴結那家人。

被她這麽直接戳破,周玲鳳表情不大好看,“你怎麽和老師說話的?我之前就是沒想起來罷了。”

“你爸如今是發達了,但也別忘了當初是誰借錢給他蓋房子的,做人就該知恩圖報。”

她幹脆撕破臉道,“你回家問問你爸,我兒子想進他那個公司,你看能不能給他安排個一官半職的。”

竟然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梨念嘆為觀止,“你怎麽不讓舅舅給你安排?”

“小孩子問那麽多幹嘛。”周玲鳳板着臉,“你幫我傳話給你爸就好。”

梨念拒絕,“他很忙,可能沒時間聽我講,你可以直接去他公司找他。”

把周玲鳳氣得要死。

梨念把周玲鳳抛之腦後,回教室發現晏西鳴已經回來了,剛剛在辦公室看到的那一幕再次浮現腦海,她走過去扭捏道:“你說,期中考試我要不要讓讓你啊?”

“你說,”晏西鳴聞言,看向她,“誰,讓誰?”

“我,讓你。”梨念學着他道,“我對獎學金又沒興趣。”

晏西鳴揚起眉梢,“用你八十分的數學和六十分的物理讓嗎?”

一句話就戳中梨念死穴。

如果不是這兩門拉分太多,哪有他說話的份?

“那你等着。”梨念皮笑肉不笑,“我一定會把你從第一名的位置拽下來!”

晏西鳴平靜地“哦”了一聲,“我拭目以待。”

接下來整整一天,兩人都沒再說過話,梨念為了戰勝晏西鳴,學習的熱情空前高漲,直到看到手捧着玫瑰花站在學校門口的顧嶼。

他看到她出來,馬上叫了她一聲。

剛放學,是人潮高峰期,不少學生往這裏看,梨念只恨自己為什麽認識顧嶼。

“梨念。”顧嶼已經拿着花來到她身邊,眼神帶着祈求,“能不能再給我一個機會?”

“你能不能注意一下場合?”梨念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着他,“在學校門口抱着玫瑰花,虧你做得出來。”

“你不是喜歡我在學校對你表白心意?”顧嶼道,“這夠顯眼吧。”

“都說了分手了,你是聽不懂人話嗎?”

“那又怎樣?我也有重新追你的權利。”

梨念顯然無語了,當着他的面上了自家的車,并且甩上車門,“等你考試超過五百分再說吧。”

……

她這句話讓顧嶼醍醐灌頂,對啊,如果下學期他考上了重點班,那就可以和梨念在一個班了!

當天晚上,周梓悅去顧家找顧嶼玩,被顧嶼本人當面拒之門外。

“不好意思,我要學習,沒時間玩。”

“還有以後別再找我,梨念會誤會。”

周梓悅:“?”

後一句就算了,前一句什麽鬼?

顧嶼會學習,天是要塌了嗎?

然而需要學習的不只有顧嶼,還有她。

自從黎廣明的身份曝光後,周家的氣氛一直很差,周父周母心情就沒好過。

看黎廣明的樣子,他們和好是不可能和好了,周父為此傷透了腦筋,周母除了這之外,還有對梨家的嫉妒和不服氣,怎麽能輕易被他們比下去?就算他們現在發展再好,也依舊改變不了他們沒文化的事實。

所以她勒令周梓悅這次期中考試必須考過梨念,給周家争一口氣。

周梓悅學習一般,在班上排在中游,遲疑道:“會不會有點難?”

梨念的成績在班上一直名列前茅。

“再難也要考好。”周母咬牙,“不準丢我臉,聽到沒有?”

“……知道了。”周梓悅道。

梨念雖然在學校裏看不出來,但其實高度重視這次期中考試,每天在家複習到深更半夜,特別是物理,四天就刷了八套卷子。

一個禮拜後,期中考試如約而至。

他們學校很小氣,寧願在安排考場上多下功夫,都不願意買監控,梨念從高一開始遇到的大考都是考一科換一個考場座位,最大限度防止作弊。

考試有兩天,梨念看着剛出來的考場安排表,只有考理綜時有同學在同考場,其他幾門一個認識的都沒有。

“卧槽,考理綜時周梓悅坐你旁邊耶。”李茹在旁邊道,“你要小心點,感覺她會在考試時給你扔紙條誣陷你作弊。”

梨念不以為意,“算了吧,她扔的紙條感覺正确率還沒我自己寫的高。”

第二天,考試正式開始。

因為複習得當,準備充分,梨念毫不緊張,下筆飛快,考理綜時,周梓悅坐在她右側,中間隔得并不遠。

梨念看都沒看她,因為注意力高度集中在卷子上,所以她沒發現周梓悅有意無意看過來。

兩天轉瞬即逝,期中考試平安結束,考完後就是周末,大家盡情玩了兩天,梨念也不例外,她感覺自己這次發揮不錯,說不定能超過晏西鳴。

她信心滿滿地等到星期一上課,早自習時,馬國富突然一臉陰沉地叫周梓悅去辦公室。

班上嘩然,還從沒見過馬國富臉色那麽差,發生什麽了?

梨念也很好奇,沒過多久,馬國富又過來了,眼睛看向她。

“梨念,你也來一下。”

“……哦。”

梨念有種不好的預感,起身過去了。

在辦公室裏,她看到除了周梓悅,周玲鳳、晏西鳴也在。

晏西鳴是來幫馬國富整理卷子的,梨念來時看了她一眼。

氣氛有些凝重。

“怎麽了?”梨念問道。

馬國富從她進來就在觀察她的表情,緩緩開口:“你和周梓悅的理綜成績高度重合,選擇和填空題一模一樣,我們找了周梓悅,她說是你抄她的。”

梨念猛地看向周梓悅,才發現她眼睛有點紅,像是剛剛哭過,被她看時柔弱地縮了縮肩,聲音還哽着,“我、我真的沒作弊……”

“我成績比她好,還用得着抄她的?”梨念冷笑,沒想到李茹那個烏鴉嘴真的應驗了。

“這一看就是賊喊捉賊!”

“難說啊。”周玲鳳開口,一副幫理不幫親的模樣,“你這次物理成績高得離譜,以前六十分就頂天了,現在直接79,這其中有沒有貓膩誰也不知道,看來你家長還是得來一趟。”

馬國富搖頭,“在結果出來以前,我們不能亂說,反正只要讓她們在這裏再寫一遍卷子就行。”

他看着兩個女孩,表情很嚴肅,“我先給你們說清楚,作弊後果很嚴重,不但理綜的成績清零,還要在全校通報批評,是要被釘在恥辱柱上的,你們現在承認還來得及。”

梨念根本不怕:“現在就開始嗎?”

周梓悅竟也不慌:“我準備好了。”

馬國富嘆氣,拿出空白的理綜卷子給她們做,只需要做選擇填空題。

期間,周梓悅做的比梨念快。

一小時後,兩人都放下了筆。

馬國富仔細批改卷子,發現周梓悅考得比梨念好。

作者有話說:

晏安月:大聲告訴我,我哥騷不騷!

感謝可愛的小仙女的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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