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三顆種子
試膽大會舉行的時間是周五晚上,一輛輛救護車呼嘯着在陰森的廢棄校舍進出,警車和救護車刺眼的閃光把漆黑的夜晚照得好生熱鬧,校方領導抹着冷汗從警局出來又進了醫院,奔波一番之後,被告知昏迷的學生都只是睡着了并沒受什麽傷,皆大大地松了口氣。
警方在舊校舍中展開了挖地式的搜查,結果自然是無疾而終。
但是奇怪的是,自這天開始,舊校舍就再也不鬧鬼了,直到半個月後校方領導抱着試試看的态度又找來了工程隊拆遷,看着轟隆隆的巨響後坍塌下來的樓舍,不管是工程隊還是教導主任,都有一種解決了心腹大患的暢快感。
“那丫頭,果然沒胡說!”
胖胖的教導主任頂着烈日用手帕抹了把額頭,露出非常滿意的微笑。
……
當然,這些事情柚希都不知道,她在那奇異的花香之後就昏睡了過去。
然後,做了一個夢。
與其說是夢,不如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她是在周六的早上清醒過來的,經過醫院的檢查之後确定并沒有什麽事情,就回了家。
一路上,直到推開獨自居住的小公寓的門,她還都有些恍恍惚惚猶在夢中的不真實感。
“喲——”
穿着寬松浴衣的男人叼着一把小叉子朝她招手,長長黑發垂在身後被綁成了一束,他習慣性地閉着一只眼睛,露出笑容來,“早啊,小柚希也到了喜歡徹夜不歸的年紀了呀!”
晨早的日光從敞開的落地窗外透進來,高層的風把紗制窗簾吹得揚起,晨曦下的男人沐浴在聖光一樣的微亮中,很有一種精致飄逸的感覺。
柚希面無表情啪的一聲關上門,彎腰在玄關處換了鞋子。
“你是怎麽進來的?”
她走到桌邊,拖開椅子坐下來,然後撐着下巴耷拉着眼皮子看他,目光從那張笑得風流俊逸的臉慢慢挪到了他面前已經吃了一半的草莓蛋糕上。
“呃……”注意到她慢慢黑下來的臉,男人哈哈哈地笑了兩聲,大咧咧地說道,“這家蛋糕店的味道很不錯——”
柚希默,一想到那是自己排了好久的隊才搶到的限量款,她就很想把剩下的蛋糕拍到他臉上去。
“嗯——”
他用手拿着迷你的小叉子,單手托着臉,側目望過來的時候,眼睛微微眯了眯,“你的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哦?”
柚希的臉更黑了。
她呼啦一下站起身,踩着重重的步伐往卧室走。
“咦?”
男人疑惑地看她,“你去幹什麽?”
“洗!澡!”
随着重重的關門聲,還有啪嗒一聲上鎖的聲音,男人低低笑了兩聲,然後用手指揉了揉英挺的鼻子,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雖然确實一天一夜沒有洗過澡了,但是要說什麽奇怪的味道,也太失禮了些,柚希快速沖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出來的時候,就見那家夥正倚着陽臺門站着,望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什麽。
風吹起了他長長的頭發,連同寬大的浴衣袖子與衣擺都飄了起來,就視覺感官而言,是一副讓人賞心悅目的美景。
如果柚希能夠忽略掉已經空了的蛋糕包裝盒的話。
“洗完了?”
聽到動靜,他側過臉來,揚了揚眉毛,唇角又擒起了幾分不羁的笑意。
抱着髒衣籃走到陽臺邊,柚希頭也不擡,“讓讓。”
男人眨巴了一下眼睛,聽話地縮回腳。
看着她一臉冷漠地把衣服一件件丢進洗衣機,男人搓搓光潔的下巴,“哎呀,生氣了?”
柚希擡了一下眼皮,“沒有。”
“嗯……”
男人發出一聲不置可否的聲音。
柚希盯着快速運作起來的洗衣機發了會兒呆,然後終于轉過了頭來,目光平靜幽深地盯上了面前這個人。
“你……”她面無表情,語氣卻涼涼的,“不會也是妖怪吧?”
男人愣了愣。
“嗯,不對……”柚希搖搖頭,“若菜姐和陸生都是人類。”
這點她還是可以确定的。
那麽作為若菜姐的丈夫和小陸生的父親,面前這個不太着調,認識十年以來外貌都沒怎麽變過的男人,應該也是個人類。
奴良鯉伴聽到她的話,露出了幾分玩味的笑意,他抱着手臂,“昨天晚上遇上什麽事情了?”
柚希垂下眸子,“十年前的事情,我想起來了。”
果然如此,鯉伴點點頭,“那個味道——”
柚希的眼神暗了暗,“同一個人。”
“打算怎麽做?”鯉伴好奇地問,“要報仇麽?”
“呃……”柚希撇嘴,“我打不過。”
何止是打不過,現在的她,不止沒有靈視,連靈力都沒有。
“而且——”
她咬了咬牙。
而且,對方還是……還是她暗戀了快三年的人……
她非常非常地郁悶。
……
她想起了很多很多的事,也想起了被遺忘在過去的小時候的花開院柚希。
如果說現在的柚希,是花開院中一株不起眼的小草,那麽7歲以前的她,絕對是整個院子裏最受矚目的一朵含苞待放的豔紅玫瑰,驕傲又張揚,每每都昂着小腦袋擡頭挺胸地游走在大家羨慕的視線中。
因為她是在被羽衣狐的詛咒束縛之下,出生在本家的難得的天才,天生擁有強大的靈力,又具備了優秀的陰陽術天賦,不管是多麽難懂生澀的術法,她很快就能學會,從3歲開始就被帶在現任當家身邊學習,5歲的時候可以連續召喚出三個式神作戰,在出事之前的一個月,她已經開始嘗試召喚「破軍」,幾乎已是注定會成為下一任花開院當家的人。
那個時候,她也是理所當然地覺得,28代當家,肯定是自己了。
因為有實力,又受寵,她想要什麽就有什麽,衣食住行每一樣都被照顧得很周到。
俨然是花開院家的小公主,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順利得不得了,因而她的性格,明豔張揚中,又有些被嬌寵出來的任性,由于年紀小的關系,大家都縱容着她,直到——
直到她遇到一個叫做南野秀一的小男孩。
具體發生了什麽,除了柚希和南野沒有人知道,第27代的花開院秀元只知道,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春日下午,滿身是血的柚希,被奴良鯉伴抱回了花開院家。
她受了很重的傷,一度危及生命,幸虧遇到繼承了自家母親治愈能力的奴良鯉伴,這才堪堪保住了一息生機。
只不過,當她醒來以後,她失去了作為陰陽師的所有一切,甚至于連同相關記憶一并丢失了。
柚希不記得到底是誰傷了她,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她身上的傷口,身為大妖怪的奴良鯉伴很快辨析出有妖狐的氣息。于是大家便認定,這一定是轉世後的羽衣狐的手筆。
羽衣狐對于奴良與花開院家的後代,有着深深的怨恨,扼殺未來的花開院當家,是非常順理成章的事情。
沒有了靈力,柚希就什麽也不是了。雖然痛惜于花開院家難得的天才就此殒沒,但是不得不接受現實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看着昔日驕傲活潑的小女孩咬着唇蒼白着臉從頭開始學習禹步,卻連就在旁邊的式神也看不到的時候,27代當家有些心酸,他決定讓柚希離開這裏。
……
而這一切,柚希已經全部都想起來了。
“哦呀……”奴良鯉伴看着她的神情,有些感興趣,“要我幫忙麽?”
柚希瞥他一眼,悶悶地,“不要。”
對于奴良鯉伴,柚希只知道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且與花開院家頗有淵源,倒是從未想過他是否也是妖怪。
畢竟,如果他是妖怪的話,作為家主的伯伯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讓他進本家大門的。
就是十年來他完全沒有變化的樣子,和老是神出鬼沒的行蹤,讓她略有些疑惑。
以及,總是跑她家來偷吃東西這一點,實在是把過往她對他的尊敬和感激消磨得就快見底了。
柚希猜測,最大的可能,這個奇怪的男人也是某個陰陽世家的後人,所以才會跟花開院有交情。
如果是陰陽師的話……
紅發少年溫柔微笑的臉在眼前一晃而過,柚希別過腦袋,心情複雜。
沒有怨恨是不可能的,他幾乎毀掉了她的人生和對未來的所有憧憬,絕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原諒的。
但是真的找陰陽師去對付他,柚希又有些遲疑。
撇除掉十年前的事情,單從國一開始同班,到現在五年的時間,柚希認識的南野秀一實在是一個非常溫柔又善良的人,樂于幫助別人,又很細心,對朋友也非常好,他認真又有禮,長相也出衆,就像童話故事書裏的王子那樣完美。
是柚希的憧憬。
一想到周一上學的時候不得不面對他,柚希就感到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這麽早出來當然是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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