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八顆種子

第二天放學的時候，還沒等柚希找到逃避社團活動的借口，螢已經拖着她沖出了教室。

直到被拉到商業街拐角巷子裏一家不起眼的音像店門口，柚希才明白這是要做什麽。

“真是的，山田那家夥啰嗦死了，還好今天被警察叫去配合調查，否則我又要趕不上了啊混蛋！”

小個子女孩熟門熟路穿梭在擁擠的貨架當中，目标相當明确，“找到了！哈哈哈，果然到貨了，谷口沒騙我！”

她從架子上拿下一張光碟，眉開眼笑。

“這是游戲光碟？”

柚希随口問了一句，她對這類電子游戲沒什麽興趣。

“是呀，柚希你要不要也試試看？”

日森螢笑嘻嘻地晃了晃那張碟，上邊寫着「刀劍狂舞」幾個字，“你就是生活太無趣了嘛，總是看那些老古董才看的書，偶爾體驗一下正常高中女生的日常怎麽樣？”

柚希看了看那張游戲光碟，對着上頭肌肉鼓鼓的壯漢抽了下眼角，“我不覺得正常高中女生會喜歡玩這個。”

“啊，這個嘛确實有點冷門，我之前找了好久才打聽到這家店裏有……”螢撇了撇嘴，“結果上次被山田叫去幫忙搬試卷，晚了那麽一會兒就沒貨了。要不是我跟谷口有交情，他告訴我這周會再進貨，我絕對跟山田沒完！”

“山田老師真可憐——”

柚希感嘆，一邊跟着螢來到了收銀處。

“咦，今天谷口不在麽？”

螢把游戲光碟遞給坐在收銀臺後邊的一個中年人，好奇地問，“我之前都跟他約了說今天會過來的。”

“哦，你跟那小子認識啊？”

中年人麻利地收錢包裝好，“他家裏出事了，所以這幾天都請假。”

“出事？”

好奇心旺盛地螢追問，“出什麽事了？”

中年人看了看她，“你們沒看新聞麽？就是最近鬧得很大的入室搶劫，谷口那小子運氣真差，也不知道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

“咦！”

螢一怔，張大了嘴巴，“谷口家也被襲擊了？”

“是啊，雖然沒受什麽大不了的傷，家裏父母被驚吓到了，他這幾天都忙着配合警方調查呢。”

中年人搖搖頭，“真是倒黴哦——”

“诶，那還真的是呢。”

螢一臉心有戚戚地點頭。

沒想到又遇上一個受害人，這個世界真小啊，柚希有點感嘆。

“工藤那家夥不是老喜歡吹噓自己是平成年代的福爾摩斯麽……”回去的路上，日森螢哼了一聲，嘀咕，“都那麽久了，也沒見他破案嘛。”

嘛，這種事情，也不是說解決就能解決的，從之前警方的新聞發布會內容來看，似乎對于嫌疑犯的身份特征，他們都還沒有什麽明确的方向，尤其是受害人的共同點上。

柚希想了想一臉古板的山田老師，又想象了一下音像店打工的收銀員谷口君，搖搖頭。

這種事情，她們在這裏想那麽多也沒用。

她聽到身旁傳來螢一聲誇張的嘆息，“要是我跟游戲裏那麽厲害就好了。”

“嗯？”

柚希疑惑地看她，“你是說，變身魔法少女之類的？”

“才不是呢……”日森螢翻了個白眼，随即一握拳，眼眸晶亮，“是男人的話就該真刀真槍上！”

“呃……”柚希對這句話一時不知該從哪裏吐槽起才好。

“所……以說啦，上學什麽的，真的麻煩死了。”

她背着手走在前面，腳步輕快，“要是我能跟游戲裏那麽厲害，才不要再去學校上課呢——”

說着，她忽然轉過身來，比了一個握劍下劈的動作，嘴巴還配合着發出「飒」的一聲，表情嚴肅霸氣，很像那麽回事。

柚希有些好笑，覺得她根本就像是個沒長大的小孩子。

“喲，這裏有兩個可愛的小姐呢——”

夕陽下，安靜的小巷子裏，兩個細長的人影攔在了前方。

柚希和螢都愣了一下。

看打扮，像是別的學校的學生，雖然也穿着制服，但是光看發型和他們的表情，顯然都不是什麽好學生就是了。

“你們是誰啊？”

螢插腰，不客氣地問。

氣勢立刻就被這小個子女孩給壓制住了的兩個不良少年對視一眼，其中一個環着手臂，嘴角勾起流裏流氣的笑，“你們是盟王高中的吧，我們是隔壁X中哦，怎麽樣，要不要跟我們一起聯誼？”

“沒興趣……”

螢翻了個白眼，毫不客氣，轉頭就拉了柚希，“我們走了。”

“诶诶诶，這樣就走了麽？”

另一個男生一個跨步就擋在了她們兩人面前。雖然也是在笑，眼中卻滿是惡意，“我們又不會把你們怎麽樣，只是一起去玩玩嘛——”

“你們是這樣邀請人的？”

柚希盯着攔在她們身前的那只手，臉色冷冷的。

“嘛，這不是看你們急着要走，所以才一時心急嘛——”

先說話的男生似笑非笑地轉過頭來，“怎麽樣，兩位小姐要不要考慮一下？”

“考慮個鬼啊！”

螢斜眼，“你們先自己照照鏡子吧！”

螢的話激動了那兩個人，原本還敷衍着笑容的男生臉色立刻沉了下來，“混蛋，給臉不要臉！”

“既然這樣，就別怪我們不夠溫柔了。”

柚希目測了一下這兩個男生的身高與體型，發現光靠自己和螢要對付他們可能有些困難，好在她們本來就已經快要走出巷子了，這家音像店位置雖然看起來偏僻，但是其實也是在商業街，只要出了巷子，就是人來人往的大街上。

所以——

她正準備拉着螢跑，轉頭就見螢忽然抓起靠在牆邊的一個木棍。

“蛤？？”她愣了愣，那邊兩個男生也愣住了。

“是男人就真刀真槍地上啊！”

螢擡擡下巴，不屑地哼了一聲。

二臉懵逼的男生們對視一眼，同時沖了過來。

柚希眼神一凜，瞬間繃緊了神經，然後下一秒就呆住了。

個子嬌小的女生動作利落而娴熟，她以握劍的姿勢拿着棍子，下劈，橫掃，旋身揮斬，一套動作流暢又漂亮，絲毫沒有一點的拖泥帶水，幾乎只是一個眨眼，那兩個氣勢洶洶的高大男生已經捂着肚子跪趴抽搐了。

“你們還差得遠呢……哼！”

丢開木棍，日森螢插腰，細細的雙馬尾在腦後飄啊飄，氣場十足。

“螢——”

柚希忍不住出聲。

“怎麽樣怎麽樣，柚希，我剛剛是不是帥炸了？”

上一秒還一副女王範的螢下一刻就像拼命搖起尾巴的小狗，湊過來一副求摸頭求表揚的小得意，“哈哈哈，原來游戲裏的招數這麽簡單啊，我本來就想試試看的，沒想超級順手嘛！”

柚希聽出她話裏的意思，呆滞，“你用的游戲裏的招數？”

“是啊——”

螢點點頭，笑眯眯，“不過啊，游戲裏要更加酷炫一點，還會有音效和特技——”

“呃……”柚希一時有些不知說什麽才好，“那是什麽游戲？”

“刀劍狂舞啊……”螢一邊提起書包一邊給她科普，“好像是根據歷史上那些有名的刀劍改編的游戲，情節是有一天，那些名刀都有了人形……”

兩個女孩一邊說一邊離開，完全沒去管還癱在地上的人，直到她們的背影徹底消失了，那兩個不良少年這才咬着牙，一邊咒罵一邊互相攙扶着站起身。

他們捂着肚子，正要走，忽然被身後傳來的聲音給叫住了。

“你們兩個。”

那聲音聽起來年紀不大，少年的樣子，但是語調平淡，毫無起伏。

“誰啊？”

心情正不太痛快的男生回過頭。

迎接他們的，是小巷深處，陰影中閃爍着猩紅暗光的眼睛，和一道冰冷的刀光。

慘叫聲驟起。

……

第二天剛進教室，柚希就看到日森螢的座位旁邊圍了一圈的人，她有些莫名其妙。

“這是在做什麽？”

下意識嘀咕了一句，卻沒料到有人接了她的話。

“日森在向大家描述昨天她制服不良少年的經過。”

帶着微微笑意的聲音親和溫潤，很是好聽，“早上好，柚希。”

“早……”

柚希習慣性地僵硬了一下。

南野秀一看着她不自然的反應，面不改色地繼續說道，“很厲害的樣子，柚希當時也在麽？”

柚希「嗯」了一聲，她不想跟他多說話，自顧自低頭整理課桌。

“今天工藤君也來了。”

南野秀一的聲音不疾不徐，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冷淡反應，“看起來，山田老師的案子有進展了。”

柚希「哦」了一聲，一副興趣缺缺頭也懶得擡起來的樣子。

于是南野秀一就沒有再說話了。柚希暗暗松了口氣。

趁着将書本放到桌上的時候，她朝着工藤新一的座位掃了一眼，就見那位高中生偵探正一手托着下巴，目光似有若無地落在那群圍攏在一起的學生當中，像是在思考着什麽事情，眉頭都皺在了一起。

他在想什麽？

關于這一點，柚希很快就知道了。

因為放學之後，她和螢正往社團活動室走，在經過學校花壇時，被這位高中生偵探攔住了。

“你說什麽！”

日森螢跳起來，氣憤地指着面前雙手插着褲兜表情漠然的少年，“憑什麽把我叫去問話！”

工藤新一目光沉靜，絲毫不像往日跟她鬥嘴時那般滿是挑釁和跳脫，“山田正夫，谷口建三，川島次郎，戶屋和志，坂口勝彥，山內正宏——”

他報了幾個人名，停了一下，“還有昨天新出現的受害者南智史和津川秀治，這幾個人，你有印象麽？”

“你在胡說八道什麽啊！”

螢怒氣沖沖，“除了山田和谷口，其他幾個名字我聽都沒聽說過，你憑什麽懷疑我是兇手啊！”

她說話的時候，工藤新一的目光一直盯在她臉上，似乎在判斷着什麽。

“我并沒有懷疑你是兇手……”他說得平靜，“但是你是唯一一個與所有被害人有接觸的人。”

螢愣住了……

“昨天放學以後，我一直和螢在一起……”柚希開口道，“我可以為她作證。”

她看向工藤，一臉認真。

工藤新一眯了眯眼睛，轉而看她，“你和日森一直在一起？包括回家以後？”

“呃……”柚希頓住了，她跟螢在商業街不遠處的路口就分開了，畢竟又不是真的住在一塊兒。

但是看他的神态……

“你到底想說什麽！”

日森螢有些不耐煩地插腰。

“你的手，讓我看一下。”工藤新一道。

作者有話要說：

繼續破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