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第四十六顆恒星

那只貓咪已經來到船上十天了。

它是幸運的，在被深海的水壓壓成一張紙之前正好遇到了飛翔的荷蘭人號。

同時也是不幸的……因為它碰上的是飛翔的荷蘭人號。

這艘游走在現世和彼世的船上載滿了不是活着，也不算是死亡的「亡靈」，這是一艘幽靈船，碰上它絕對是不幸的。

即使是有海拉，死亡女神庇護的貓咪也不例外。

原本是該如此的，但是顯然海女神卡裏布索的詛咒和海拉的死亡眷顧并不屬于一個神系，因此——

在海洋中不生不死地過了這麽多年，在陰陽兩界橫行霸道的幽靈船船長戴維?瓊斯，這麽多年來第一次——

翻船了……

這個翻船不是指的在海上因為暴風雨翻船還是什麽，飛翔飛荷蘭人號并不會這麽翻船。

現在的翻船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翻船。簡單來說就是想搞清楚為什麽這個地方會有一只落水的貓咪于是抓到船上看看結果導致船員對貓咪生理上恐懼這件事。

說實話，這題确實有點超綱了。

還以為自己要死在深海裏的貓咪還沒從得救了的喜悅中緩過來，就看到自己周圍圍滿了各種奇形怪狀的人形海鮮。

雖然說奇形怪狀的生物也見過不少，但這種的，貓咪還是第一次見。

跟着傑克的時候吃了太多魚的湯姆決定這輩子至少十天都不會碰海鮮了，現在被海鮮團團圍住，它甚至以為自己還在夢裏，強烈的腥味讓貓咪忍不住反胃，下一秒它的面前就出現了一只更大的章魚臉。

湯姆：“嘔——”

貓咪扒着船舷止不住地嘔吐，然而，這裏不是地面上。所以海水的浮力讓那些不可描述的物體飄得到處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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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維?瓊斯：“……”

“抓住它！”他憤怒地命令道。

湯姆要是能被抓住那就不是湯姆了，美國隊長教出來的貓咪就和他本人一樣靠譜。

所以想在海裏抓住液體做的貓咪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就算是這群海鮮也一樣。

更何況他們對貓咪有一種生理性的恐懼，飛翔的荷蘭人號對船員的保護此刻便宜了貓咪，他們不僅根本抓不住湯姆，甚至還讓湯姆跑掉了。

戴維?瓊斯在船上整整搜索了三天才抓到它。

這位老船長經歷了這麽多年的風風雨雨，可以說什麽離譜的事情都見過。唯獨像這只貓這樣離譜的事情還是頭一次見。

啊？你要問他是怎麽抓住湯姆的？

那架他寶貝的管風琴，他找到貓的時候貓咪正在那上面彈得正起勁。

“所以，現在湯姆将是你們的大副。”之後的戴維?瓊斯宣布道。

貓咪眯着眼挺着胸膛用後爪站立在他身後，頭上戴着一頂船長帽——傑克的。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飄過來的，或者是那只挪威海怪撿回來的。總之現在這頂湯姆眼熟的帽子現在在它的頭頂上了。

海鮮船員們目瞪口呆，甚至有海鮮小聲交談是不是戴維?瓊斯的腦子被海水泡壞了，不然怎麽會有這麽離譜的命令。

然而在飛翔的荷蘭人號上面，船長的命令就是絕對的。

交頭接耳的海鮮被狠狠教訓了一頓，湯姆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一把劍——

它的劍術一向可以的，它還曾當過英國的皇家護衛，威風凜凜地站在戴維?瓊斯邊上，就像一位真正的船長。

它現在已經是了。

單純的貓咪并不知道這是戴維?瓊斯設下的圈套。

其實這件事很好解決，找一個陸地，讓船員把貓扔出去，完事。

但是戴維?瓊斯現在忙着追傑克，他又不想讓貓成為他的威脅或者任何阻礙。

所以幹脆把貓騙到明面上，但是飛翔的荷蘭人號上的詛咒對貓咪卻根本不起作用——

不如說所謂的「宣誓為它效力」這種話也沒法指望一只貓咪說出口。

現在某個不聽話的傑克?斯派洛就在不遠處，他們即将追上黑珍珠了。

——

海拉沒想到傑克說的引路者居然是另一位神明。

嗯，不過硬要說的話，這只應該是地球本土的神明，被什麽力量給封印在了人類的身體裏，與力量不匹配的精神讓她顯得有些瘋瘋癫癫的，傑克看起來很信任她，并且兩人看起來很熟。

海拉也不确定傑克是否知道這件事。但顯然這不妨礙他去問卡裏布索關于戴維?瓊斯的事情。

在海上航行的船上愛上了海洋的化身，比起求而不得更令人無法接受的是背叛。

女巫——暫且這麽叫她吧。她用神神秘秘又有些悲傷的語氣講了一個很浪漫卻又很悲劇的故事，末了她告訴傑克戴維?瓊斯心髒的事情，并給了他一罐泥土。

“等等，我可以先問問我的貓在不在。”海拉攔住了匆忙的傑克，“還有，你不是說找到戴維?瓊斯就可以了嗎？心髒是怎麽回事？你要幹什麽？”

“黑斑……”女巫撐着頭道，“擁有黑斑的人，他欠了戴維?瓊斯的債，現在戴維?瓊斯來讨債了，傑克當然要跑，不是嗎？傑克。”

“Wait，我之前是不是說過你再忽悠我我就把你喂給海怪？”海拉震怒。

“噢……是的，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傑克臉上一點都不心虛，他連忙道，“你要相信我，我從來沒有騙你，現在貓不是找到了，等戴維?瓊斯送過來，只要我們有這個——”他舉起手上的玻璃罐。

“你之前從我這裏得到的羅盤，沒有辦法幫你找到貓的所在嗎？”女巫問道。

還在看女巫房間裏奇形怪狀的帽子的傑克，下意識地往海拉的方向看了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道：“也許可以？為什麽？”

他的小動作被盯着他的女巫完全捕捉到了，女巫露出恍然大悟又暧昧的表情，甚至帶着一絲幸災樂禍：“傑克?斯派洛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麽，或者你知道，卻不願自己承認，不是嗎？”

女巫又把暧昧的目光投向海拉：“讓我看看，和戴維?瓊斯一樣的道路，你永遠得不到的神明……”

她的語氣變得同情又像是在看笑話，“傑克?斯派洛，桀骜不馴的船長，優秀的水手，也和戴維?瓊斯一樣，碰上了讓他苦惱的事物？你明明懂得戴維?瓊斯的心理，卻看不明白自己的嗎？”

“女人？”圍觀的吉布斯忍不住看向了傑克，又看向了海拉。

他好像發現了什麽？

其他人的目光也看向了海拉。

海拉：“……”

“什麽？他沒在開玩笑吧？”死亡女神臉上寫着「敢騙我試試」的類似「我很不好惹」的字眼。

“和戴維?瓊斯一樣，這樣的愛痛苦，卻又不致命。”女巫的語氣暧昧又充滿誘惑，她看着傑克道，“我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你避免痛苦，你想試試嗎？”

傑克：“……”

他看了一眼海拉，又看了一眼女巫，果斷丢下手裏的東西：“揚帆起航了夥計們！”

“站住……”一直沉默的海拉開口了。

傑克腳步瞬間停下頭也不回：“她是個不靠譜的神棍。”

得了便宜還賣乖估計也就他僅此一家了。

看穿一切的女巫也不反駁，她看着海拉，兩個神系的女神第一次或許也是最後一次見面就在這個昏暗的雨林裏，海拉把散亂的龜殼推到巫女面前：“我的貓确實在飛翔的荷蘭人號上？”

“是的……”女巫這次給的答案倒是很肯定，她暧昧地看着海拉，“你不屬于這裏，你的身上充滿了另一個世界的死亡氣息，多麽令人着迷的死亡，難怪連傑克?斯派洛也會淪陷……”

“我對自己的魅力一向很有自信……”海拉毫不心虛地說，“既然貓在我就去找回來了，你知道飛翔的荷蘭人號在哪？”

“我會幫你找到的，但是海洋有海洋上的規矩，想要那只貓咪真正地活過來，你需要一場「調換」。”

“「調換」？”

“必須去那個世界走一趟，才算真正地回來，你掌握死亡，你知道那是什麽地方。入口就在戴維?瓊斯的寵物嘴裏。”

女巫的線索多少讓海拉有了些頭緒。但毫無疑問這裏的彼世和阿斯加德定義的彼世肯定是不一樣的，海上死去的靈魂不會去到赫爾海姆，而海怪的嘴裏？還有這種地方？或者那只是一條通道？

怎麽感覺事情越來越麻煩了？

從這幾位的口中海拉算是知道戴維?瓊斯絕對不會是什麽好說話的人了，萬一湯姆在他的船上惹了什麽亂子，想簡單要回貓顯然更不可能——并且她不覺得湯姆在那種地方會乖乖的，想想都不可能。

更關鍵的還有一件事——

那個心靈羅盤被傑克交給了海拉——誰都看得出來她對貓咪的執念，她拿着羅盤更精确。

至于傑克不拿着羅盤的原因，剛剛已經解釋過了。

掌舵的船長不能迷失了航向，所以傑克會過來時不時找海拉确認方向，夜幕降臨時他把舵交給了吉布斯，自己朝坐在船頭的海拉走了過去。

“很美好的夜晚，是嗎？”傑克說。

他話音剛落，一片烏雲遮住了月亮。

“呃……”

“我看見了。”海拉出口打斷了他的尴尬，她收回挂在船頭外面的腿，轉向站在身後的傑克，另一條腿搭在船舷上，這個姿勢挺危險的，但對她來說完全不擔心。

傑克的目光在那穿着緊身衣的小腿上一掃而過，他清了清嗓子，剛準備說點什麽，就聽海拉道：“你知道嗎？你跟我認識的一個人很像。”

“我？像誰？”傑克突然很好奇，又有點不爽。

“他跟你一樣，我看得見，你們真的很像……”海拉勾起嘴角，像是在透過他看什麽人，她伸出手搭上傑克的胸膛，那下面跳動着的心髒越來越快，“玩世不恭的外表，以及這個胸腔下孩子般的心。”

作者有話要說：

晚點再更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