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1)

喬震在島上溜達,從一條小道走下來,遠遠就看見拐彎那的石榴樹,枝頭上的石榴都裂開口了。喬震本着不浪費自然饋贈的美好願望,沖刺、跳躍,樹枝窸窣晃動了一下,最後喬震手上就多了一個石榴。

喬震笑着抛石榴玩,沒想到馬叔家院子的小門開了。

哎?這也太時運不濟了吧?

喬震條件反射,調頭就跑了!

幸好是個彎道!沒和馬叔打照面!

但他還是遠遠聽見馬叔吼了一嗓子——你們這群臭小子!年年惦記着馬叔的石榴?別被馬叔逮着啊!逮着有你們好看的!

喬震笑了,馬叔精神勁不錯呀!

喬震找個石墩坐了,正剝石榴,手機響了,助理曉雯打來了,頭一句就熱情洋溢地問:

“土豪!我們做朋友呗?”

喬震莫名其妙。

曉雯電話裏掩飾不住激動的心情,說:“JOE,你瞞得好嚴實,我還是看娛樂新聞才知道你是喬氏集團的少爺,還有影後林寶欣是你二嫂?她的大批粉絲到你的貼吧表示了友好慰問……JOE,你的粉絲數一夜之間翻了好幾十倍!”

喬震愣了一會。

“JOE,原來你拍戲是興趣愛好!”曉雯樂滋滋地說,“毒蘑菇們說你喜歡演悲催角色,是因為缺什麽演什麽,拍戲是為了體驗人生的不同層次……”

喬震緩了緩,說:“我上網看看,回頭再和你說。”

曉雯識趣地結束通話。

喬震就上網逛了一圈,發現整個世界突然對他友好起來,人人喊他土豪,還誇他沒架子,混演藝圈憑真本事,雖然成長軌跡悲摧了點,但好歹熬出頭,而且電影節最具潛力新人獎,他忽然成了呼聲最高的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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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震越來越疑惑,誰給他貼上高帥富的标簽,對他的家世只說了一半?

喬震無跡可循,也只好把這件事抛在腦後。

他更喜歡留連在半年前、他和齊為川呆過的地方,他坐在夜晚的咖啡館,桌腳下點了晃動的香茅蠟燭,莫蘭迪的畫風仍舊是莫蘭迪,只是眼前的一切看起來都是單調乏味的,但過去的感覺仍然清晰極了。

喬震曾經接受這是一個遺忘的世界,半年或者一年,可以摧毀很多記憶,但現在,他一想到齊為川也會記住每個細節,哪怕時間浮動了、漂離了,變成夢境一樣不能捉摸到精确的幻影,齊為川仍然不會忘記所有發生過的一切。

他說過,除非他得老年癡呆。

喬震想到這一點,愉悅起來,就像他倆之間建立起永恒的過去,不用經過拂拭,仍然鮮豔如同昨日,而他不經意觸動的懷舊之情,也不再帶來心痛的感覺,因為從來沒有失落過。

惟一的美中不足,就是等待太漫長了。

喬震只能抱着咖啡館的貓,憑記憶畫了幾張素描,消磨掉好幾個傍晚。

于是,他又錯過好戲。

這天傍晚,曉雯又打來電話,口吻已經遺憾起來,說:“JOE,我不知道你身世那麽複雜,難怪你不想提,對不起。”

喬震問:“又有什麽新聞?”

“唉,娛樂新聞都說你是喬氏集團私生子,沒有繼承權,議論紛紛的,有人說你名不正、言不順,有人說你不孝順,還有人說你難相處,和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鬧翻,嗯,也有人說你沒有經商才能。”

曉雯收集的信息還挺全面。

“所以呢?”喬震早知道他的家世一旦揭開,絕不會以歡喜大結局告終。

“你上了娛樂頭條,粉絲又翻了好幾倍。”曉雯說。

“哦,這算是好事吧?”喬震自言自語。

“是啊!”曉雯恍然大悟,又遲疑,補充了一句,“就是不太正面。”

喬震笑了。

結束通話後,他又上網晃了一圈。

這個世界真是變化太快了,他轉眼從土豪變成了私生子,還是個沒繼承權的,貼吧那群毒蘑菇們,個個跟打了雞血似的,大放送新制作的視頻,正标題《悲摧帝定律》,副标題《他的每一次華麗轉身必将迎來更悲摧的大逆轉》……

看熱鬧的網友們,更是才華橫溢。

——看到悲摧帝還悲摧着,我就放心了。

——前幾天還以為悲摧帝變王子,害我好幾天食不下咽!連悲摧帝都能翻身,我等還是純屌絲!這也太不勵志了! 幸好才三天,王子又變成悲摧帝了!撒花熱烈慶祝!

——樓上太不厚道了,悲摧帝他容易嗎?你們在網上放縱享樂的時候,他默默地努力着,醞釀一波又一波的悲摧!燃燒自己,娛樂大衆!你們還有基本的感恩心嗎?

——我拿項上人頭打賭!悲摧帝這次肯定拿不到最具潛力新人獎!否則,悲摧帝定律何以安撫民心?

……

喬震嘴角抽搐,從天堂堕入地獄原來是這麽個感覺。

不過,娛樂圈本來就是鮮花荊棘道,越往前踩,紮得越厲害。

喬震雖然早就看開了,但他還是趴在桌上,想有人安慰他幾句。

齊為川打電話過來了。

喬震眼睛含着笑,真是心有靈犀啊!

可惜齊為川說:“我另外還有事,要拖延一段時間才能回來。”

“那是多久?”喬震問。

“說不準。”齊為川說。

“嗯。”喬震又趴在了桌子上,玻璃窗外,三三兩兩的游客,在香茅蠟燭的光裏,低聲交談,各有笑意,幸福得十分刺眼。

“我給你買了半行李箱的零食,你那個牙還是找醫生看看,這樣我就能多喂你吃幾次巧克力了。”齊為川無比熱情,又問:“你在島上嗎?”

“嗯。”喬震心情終于有些振奮,應了一聲。

“馬叔打電話跟我告狀,說你偷他石榴了。”齊為川說。

“啊?”喬震吃驚,自己明明跑得挺快的……

“馬叔還說你起碼摘了三十個!讓我帶點外國水果給他賠禮。”齊為川說。

“我只摘了一個!”喬震義憤填膺。

“馬叔說是累計的,是你從小到大摘的數。”齊為川說。

長浪島上的居民,個個都這麽有經濟頭腦……

喬震遲疑了一下,說:“馬叔打國際長途給你,也不止石榴錢啊?”

“馬叔就是關心關心你,他老人家還是有上網的。”齊為川說。

喬震停頓了片刻,說:“哦,我沒事。我明天就上馬叔家吃海鮮去。”

“那就好,等我回來,我很快就回來了。”齊為川的聲音,充滿了安撫的意味。

喬震心裏有點快樂,就像麥田裏的狐貍,聽說小王子下午四點回來,那麽它從陽光照射的三點起,就會有幸福的感覺。

過了半個月,齊為川還是沒回來。

因為參加電影節頒獎禮的緣故,喬震到了香城。

按照既定安排,喬震和《戀戀》劇組,一起在香城文化大劇院門口的紅地毯見媒體,喬震穿西裝溫文爾雅,沈藍一襲珠光白裙,挽着他的手臂出場,十分養眼。

頒獎禮開始,最具潛力新人獎最早頒出,頒獎嘉賓熱場說了些俏皮話,介紹了提名的演員和作品,将要頒獎時,停頓了片刻,最後念出了喬震的名字,燈光鏡頭落在後排位置的喬震身上。

祝賀的掌聲響起,喬震上臺領獎。

頒獎嘉賓活躍氣氛,調侃了幾句,問他拍電影時是否在戀愛?喬震無端臉紅了一下。嘉賓笑着問,你在臉紅嗎?這可真是少男心!

幸好嘉賓恰到好處收住,放過喬震。

喬震這才致詞,照例說一些感謝的話。

雖然只有短短一分鐘,但他看着臺下星光熠熠,資深前輩雲集,受到震動不小。

等他回到座位,之後才是頒獎禮真正重頭戲,一系列有份量的獎項宣布,特別是影帝與影後,作為演員的最高榮譽,全場的注意力瞬間集中,甚至連燈光都耀眼奪目起來。

喬震望着臺上,不知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還是野心已經茁壯,他忽然很肯定,那座金燦燦的影帝獎杯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頒獎禮結束之後,守候在劇院大廳的娛樂記者專程等候喬震——新人獎得主與豪門私生子,賣點十足……

只是記者問題尖銳,專程打探喬氏集團內部是否和睦。

喬震只有微笑沉默,問題卻越來越不客氣,甚至有記者問他作為私生子是否壓抑?是否需要定時看心理醫生?

喬震停住腳步,這些記者和他素不相識,何以判斷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正這時,他的手機響了,是齊為川打來的。

喬震迅速擠過記者,上了車才接起電話。

齊為川問:“你頒獎禮結束了嗎?”

“結束了。”喬震盡量用平和的語氣。

“記者騷擾你?”齊為川笑着問。

“你在幸災樂禍嗎?”喬震反問。

“沒有,我想找個最合适的時機安慰你,”齊為川輕笑着說,“我在香城的星港酒店等你。”

喬震微微一怔,臉上有笑意,跟司機程哥說車子往星港酒店開。

到了星港酒店,喬震找到齊為川的房間。

他按響門鈴沒多久,齊為川就開了門。

只是熱情地對望了一眼,齊為川就用力拽住他的手臂拉進房間,捧着他的臉,吻住了他的唇。

作者有話要說:

☆、39

房間的燈光全都開了,短暫的親昵之後,齊為川忽然問:“你喜歡那家FF公司嗎?”

喬震聽着耳熟,問:“你說的是那家奢侈品牌嗎?”

齊為川點頭,眼睛裏有狡黠的笑意。

喬震忍不住一直凝視着他,問:“為什麽提起這家公司?”

“只要你願意,”齊為川微微一笑,說,“你可以成為這家公司的董事。”

喬震想了片刻,剎那明白了。

FF公司去年被喬氏集團收購,最大股東是喬氏集團,第二大股東是公司的管理層,第三大股東是國外一家時尚傳媒。

齊為川一定擁有了FF的部分股份,足以任命喬震為董事。

而消息一旦傳出,外界會誤以為,喬震的權利來自喬氏集團。

他不受寵的傳聞就會煙消雲散,更誇張一些,輿論會以為他是喬家最受疼愛的幺兒,他老爸喬雄毅有意讓他不參加管理,遠離集團紛争,做一個富貴閑人。

可真正為他綢缪這麽多的,是齊為川。

喬震心上一點溫暖,說:“我本來就沒有繼承權,粉飾太平顯得可憐,不如坦蕩一些。”

“怎麽會說到可憐?”齊為川輕輕抱住喬震,笑着往他額頭上吻了一下,說:“做一個纨绔子弟也好啊,像張岱那樣的,愛繁華,愛熱鬧。”

“張岱?”他從來不知道齊為川是這麽想的,可張岱也不是凡人,喬震調侃地問:“為什麽對我期望那麽高?”

“因為你還小,”齊為川輕笑着說,“學識不夠,還有幾十年可以鑽研;享樂不足,也還有幾十年可以放縱。”

喬震聽着快樂,說:“你如果去當人生導師,一定是最差勁的那種。”

“上進和玩樂沒有必然沖突吧?”齊為川思索。

“只有游刃有餘的人,才會說這種風涼話。”

“你在誇我游刃有餘嗎?”

齊為川拉着喬震,往房間裏走,他把零食都堆在桌上,問:“怎麽樣?我精選的。”

喬震看着各色各樣的巧克力,彩紙包裝閃着光,平靜地說:“上回你提到精選這個字眼的時候,就拿我當試驗品了。”

喬震記仇,聽歌那件事耿耿于懷。

齊為川微微一笑,說,“那我先吃,試完再請你隆重品嘗怎麽樣?”

“我牙疼。”喬震說。

“能換個新鮮借口嗎?”齊為川不滿。

“張岱不喜歡吃甜食。”

齊為川定定看着他,問:“你以為我不看書?”

喬震微微臉熱起來。

齊為川轉眼又顧着嘴饞,說:“不知道張岱先生吃過的甜食,是什麽滋味的?他寫的那些松子糖、橄榄脯、套櫻桃、桃門棗,是不是真的很好吃呢?”

喬震笑了,他忽然很喜歡齊為川的這點愛好。

下次,他可以把魚做成糖醋的,土豆做成拔絲的,一水甜到發膩。

這時,窗外忽然下起急急的夜雨,落在玻璃窗上,迅速集結了萬千粒雨珠。

整座城市浸潤在這雨裏,從透明變得半透明,又從半透明變得完全模糊,于是,遠處的燈光成了遠處的一天繁星,遙遙地與近處玻璃窗上的水珠,重疊成一片熠熠生輝的星河。

齊為川為這流光閃爍的雨景着迷,拉開窗簾,隔雨望向樓下街景。

喬震忍不住問:“你這次會呆多久?”

“兩天。”齊為川說。

喬震一滞,他忽然相信自己提筆能寫出閨怨詩。

“你跟我一起嗎?”齊為川問。

“什麽一起?”

“跟我一起工作,”齊為川轉過身,蠱惑地說,“你會驚訝于你看到的,這個轉動的世界。合規的、不合規的,交替得那麽自然,也許,你閱歷更多,可以演得更好。”

喬震遲疑片刻,齊為川已經拉着他,将他整個人壓在窗玻璃上,問:“你不答應嗎?”

這一瞬間,喬震覺得自己站在水珠銀爛的星光裏,一回頭幾乎能墜落灰濛濛的天地,齊為川看喬震怔住了,含着笑,吻上他的唇。

吻到窒息之時,喬震已經有些旋轉。這個房間的位置太高聳了嗎?還是這萬千雨珠的光太眩目了?他眼角能瞥見濕漉漉的大街,縱橫的車流似乎被雨天擾亂,格外忙碌擁擠,車燈閃爍着,照着急雨劃落的斜線,一瞬颠倒了。

齊為川已經動手脫喬震的衣服,領帶、襯衫、褲子,什麽都不剩了。喬震的背脊瞬間頂着冰冷的玻璃,忍不住貼緊齊為川熱燙的身體。

齊為川抱起喬震,分跨在腰際,一進去就大力挺聳着。喬震的趾尖觸不到地,無可着力之處,只得死命摟着他的脖頸,顫抖的身體迎合着。

他們的唇齒間交換着激烈的吻。

齊為川仍然不忘記,聲音低沉而纏綿地問:“答應我嗎?”

喬震唔了一聲。

顯然,他不是被野心驅使。

他是被色-誘的。

這夜的雨,一直下到了第二天的中午才停,齊為川和喬震一起回賀家的宅子。

大客廳裏,賀老正同林家的龍鳳胎聊天,林紫玉和林仲玉一見喬震來了,半年沒欺負,熱情地打起招呼來,賀老也很喜歡喬震,專程讓惠姑把自個兒最近練的字又拿出來,說讓喬震看看。

齊為川坐下,不客氣地問:“您不會又精心準備了陷阱吧?”

“你這小子,越大越不招人喜歡。”賀老笑着訓斥,只關心喬震,問:“小朋友,最近不順利的事情多嗎?”

“沒有什麽事情。”喬震微笑着說。

賀老沉吟着說:“我在大浪道有一套小房子,你平時要是過來香城,住在那裏好,不用專程到這村屋裏來。”

大浪道是頂極富豪區,哪裏有小房子?

林紫玉微笑着說:“JOE,我在秋季拍賣會上看中一幅山水畫,單純覺得好看,畫上再細一點的玄機,我也看不出來。所以我以你的名義買了,挂在你的小房子裏了,給你鑒賞着玩。”

林仲玉也笑着說:“我呢看中了一個車牌,但想着有了車牌,得找輛車子挂上,所以自作主張買了一輛跑車搭着,先存放在你的車庫裏,JOE,你不會介意吧?”

喬震怔住了。

他從來沒有想過,會收到這麽多貴重禮物,而且,當中的心意,讓人深深感動。

不出所料,這些故意張揚的禮物,使得喬震的身價頓時深不可測。

一夜之間,網上的消息傳得飛快。

網友們受了刺激,群情沸騰,紛紛喊話。

——誰說的悲摧帝是私生子、沒錢沒米只能靠自己打拼的給我站粗來!你們知道他的豪宅值多少錢嗎!你們又知道他的跑車加車牌多少錢嗎!還有悲摧帝在秋季拍賣會一擲千金你們知道嗎!別跟我說這些錢都是他拍電影掙的!

——悲摧帝拍電影的報酬和身價不成正比,幾乎等于免費獻身!不看白不看!我的頁面有合集鏈接,大尺度與清純完美結合,請戳!

——悲摧帝一定是故意的!土豪太頑皮了!怎麽能醬紫欺騙大家的感情呢?害大家前段時間傷了和氣!是我們不對!我們被蒙蔽了!土豪,還做朋友呗?

……

傍晚,齊為川正陪喬震看大浪道的房子。

曉雯也喜滋滋地打電話來問:“土豪,你一定是故意的吧?聽說你身家不止好幾億,慧姐驚到下巴都快掉地上了!我和阿JIM都看出她後悔死了,她平時對你那麽不上心,這回她的态度可是大轉彎!特別用心地安排你的事不說,還建議公司給你出寫真集,JOE,你什麽時候回來清門市?”

喬震說:“寫真的事情先推掉吧,我還有一些事。”

“啊?”曉雯轉念一想,又“嗯”了一聲。

也是,JOE是土豪,想怎麽安排就怎麽安排。

錢最大的好處,就是買自由。

結束通話,齊為川笑着問:“世界是不是很美好?”

喬震嘴角翹起,說:“是和過山車一樣刺激。”

齊為川笑了,說:“其實,金玉銷融,更有趣,明天我們去看庭審。”

“什麽庭審?”喬震問。

齊為川微笑起來,說:“玩弄法律的庭審。”

作者有話要說: 那愛情的绮麗……

俺個人認為俺寫的H一點都不H。

☆、番外-兩個男人的消遣

深夜,大浪道,某座被稱為小房子的豪宅,卧室。

齊為川硬攬着喬震,躲在溫暖的被子裏,看視頻。

齊為川感慨:這部片子太寂寥悲傷了,對不對?

喬震想掙開齊為川的手臂,唉,掙不開,只好盡量讓自己趴得舒服一點,目光無神地看着平板:嗯,是挺悲傷的,而且還很深刻。

齊為川臉上閃着幽幽的光:我就說吧,而且名字也起得很有寓意,重點表現了純真的人物性格,還有簡單的人物關系。

喬震無奈地撐着腮,敷衍:嗯,經過你這麽一分析,我也有同感了,為什麽你說話總是很有道理?

齊為川:我說話一向很有道理的,沒有道理的話我不說的。

喬震趁熱打鐵:嗯,那我有個小小的建議。

齊為川:什麽?

喬震:看完這集《天線寶寶》,咱們能換個娛樂活動嗎?

……

新的娛樂活動-坦克大戰雙人游戲,打通關進行中。

喬震:為什麽你每次開局,都要發射子彈把咱家的老鷹外牆給拆了?你不知道這樣很危險嗎?萬一哪個冒失的敵人闖過來,一發子彈就能GAME OVER了。

齊為川:我不是為了增加游戲難度嘛?不然這個游戲得多無聊……

喬震:那你的坦克在冰上笨拙滑翔、在草地裏偷懶,讓我一個人迎戰二十部敵方坦克,也是為了增加游戲難度?

齊為川無比慎重:不是這樣的,舟舟你誤會了,我只是想單純地、感受一下吃軟飯的節奏而已。

……

齊為川決定好好打游戲了,他和喬震的小坦克在打通無數關之後,修練成了霸氣十足的大三號坦克。

齊為川:我給你擋子彈的樣子是不是很帥?

喬震:你能別阻止我和敵方坦克的視線交流嗎?

齊為川重生的小坦克,跟在舟舟霸氣的坦克後面,亦步亦趨,忽然來了一點靈感,朝舟舟的坦克發射子彈。

齊為川:我的坦克生命都是你輸送的,你要我怎麽報答你?

喬震:怎麽報答都好,你能別用子彈凍住我嗎?

齊為川華麗操作廢柴小坦克,繞着喬震的戰鬥主力大坦克,轉圈跳舞,世界兵荒馬亂,敵方橫沖直撞,齊為川渾然不顧。

喬震問:你幹嘛呢?

齊為川:難道你沒看出來我在求婚嗎?

……

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時,齊為川當然知道他對舟舟的迷戀,帶着對少年無憂時光的留戀,又因為光陰的不可倒流,他越留戀,就越像作繭自縛,但幸好不管世界如何瞬息萬變,舟舟總在某處等他,也因此,每當他看見舟舟的眼眸閃過天真的情緒時,總是忍不住微笑起來。

愛他,就捉弄他。

作者有話要說: 廣府的南國秋山,不知道怎樣,周末不想寫文,用番外湊數啦。

☆、41

喬震和齊為川并沒有直接進去法庭,他們看的是林仲玉遠程黑入現場攝像、轉回來的直播,而林紫玉還周到地帶了附近最好的咖啡,紙杯還是微燙的。

于是,晴朗的這天,拉上落地窗簾,齊為川還有林家雙玉,三個人一邊悠閑地坐沙發上喝着咖啡,一邊觀看大屏幕上的激烈辯論,只有喬震有些深沉在反思,此情此景,是不是有什麽不合适的地方?

可哪裏不合适?他也沒有答案。

林仲玉說:“老姐,我看見喬震,想起我的十七歲。”

“你十七歲的時候也沒這麽純潔。”林紫玉說。

“姐,你公平一點,我怎麽不純潔了?”林仲玉問。

“我記得你那個時候蔫壞,竊取DML集團的內部帳。”林紫玉悠閑地喝一口咖啡。

“我那不叫壞,”林仲玉追憶般,含笑說,“我那叫路見不平,DML集團也真夠有趣的,把支出的賄賂款項,統一标注為傭金、特別折扣、N.A有用款項,要不是我出手,這宗查了十年的海外賄賂案,再查十年也不會有結果。”

“嗯,那你領到好市民獎沒有?”林紫玉揶揄。

“沒有,”林仲玉靠着沙發仰着頭,說:“可DML集團交了1.85億美元罰款!多麽刺激,我一下就戒了網游的瘾。”

“老弟,你那是以毒攻毒,後患無窮。”林紫玉不屑。

“人人都要有點愛好。”林仲玉笑着說。

殺傷力這麽大的愛好……

喬震也覺得刺激非常,類似于被某輛時速兩百公裏的快車,瞬間甩出了車窗。

齊為川卻平淡地問:“我的咖啡為什麽這麽燙?”

“BOSS,不會吧?我檢查過的,要不我給您倒進杯子裏?”林紫玉的态度特別溫和。

齊為川點點頭,林紫玉接過咖啡,下樓,去廚房找杯子。

齊為川又看了林仲玉一眼,說:“我一會要用游泳池,仲玉,你去看看那個水溫合适嗎?”

林仲玉終于明白了,BOSS要和喬震二人世界。

“我這就去。”林仲玉利索地離開了。

齊為川起身,打開一扇窗,風吹進來,問:“房間是不是太悶了?”

“沒有。”喬震說。

齊為川側着臉,一半是明亮的,一半在陰影裏,他的頭發微微地被風吹起,衣服也吹起了輕柔的波紋,嘴角微微上翹地問:“那是不是沖擊太大了?”

“還好。”喬震看上去十分專注地傾聽齊為川,但目光漫無焦點,他的靈魂壓根兒不在這個房間,不知飄蕩到何處。

“罰款兩億美元并不算多,DML的市值,最高峰一千多億美元,最低谷也有三百多億美元,”齊為川耐心地解釋,“他們為獲得政府訂單,現金賄賂是普遍做法,有時為了迎合本地官僚的口味,還會組織訪問歐洲,嗯,學習先進經驗。”

喬震溫和地說:“我以前的想法是,眼不見為淨。”

齊為川坐回喬震旁邊,握住他的手掌,用大拇指輕輕地揉搓,像進行某種神秘的按摩,體貼地問:“現在有沒有好一點?”

喬震覺得手掌很舒服,想換另一只手,很上道地點點頭。

齊為川笑了。

像經過中場休息一樣,龍鳳胎也回來了。

林仲玉說:“游泳池水溫很不錯,BOSS你随時可以下水。”

林紫玉也把咖啡換好杯子了,但齊為川并不着急喝,繼續觀看大屏幕上庭審。

從控辯雙方的論述,喬震大概了解這件官司的來龍去脈。

A公司擁有稀缺礦産,出于保護目的,設置了投資門檻。之後,符合資質的B公司收購了A公司,而不符合資質的C公司收購了B公司,間接成為A公司的實際控制人。

在數年前,一份稀缺礦産的概念,還是非常有吸引力的,而且C公司開發得漂亮,使得C公司與A公司的市值,都上升到了一個非常可觀的地步。

人人側目之時,C公司借道B公司、控制A公司的行為,被揪了出來,同時,被起訴了詐騙罪,C公司董事長、高管都被控制、羁押。

但案子的審判卻一直拖延着,到底是不是詐騙罪?好幾年沒有定論。

無論是輿論對超期羁押的質疑,還是法律教授們聯名出具意見,都對事件進展毫無幫助。

顯然,這個案子涉及的不僅僅是法律問題,背後有深層次的利益在博弈。

喬震對結局很好奇,問:“這個案子最後會怎麽判?”

齊為川平靜地說:“這個案件不論怎麽判決,都會成為标杆性的案例,當地法院承擔不起這個責任,多半會不了了之。”

林紫玉說:“控方一定後悔死了!誰讓他們自個兒挑了最燙手的山芋下口?”

“這個山芋真不是一般的燙手!”林仲玉添油加醋,說:“C公司的律師也相當厲害,抓住'投資門檻不合理’這一條,死磕,舉例也很到位:早有外商投資過相關公司,還有一些更稀缺的礦産,也允許外商進入,偏偏A公司不允許投資,不符合法律精神雲雲。”

“所以,C公司的行為相當于,鑽了一條不合理規則的漏洞。”林紫玉說:“如果法院判決詐騙,相當于鼓勵不合理規則;判決不是詐騙,就相當于鼓勵鑽漏洞。哎,這是一個兩難困境呀。”

“除此之外,還有一層麻煩,”林仲玉笑嘻嘻地說:“他們當初争奪的稀缺礦産,由于這幾年風雲變幻,市值已經蒸發掉九成,大肥肉變成雞肋骨,就算贏了官司,也不過是背上一個大包袱,輸了,反而是一身輕松。”

林仲玉閑閑地說:“嗯,這等于是一個雙重的兩難困境。”

“只有老天爺才能導演出這麽精彩的劇情,不看白不看,長見識。”姐弟倆一搭一唱,哈哈大笑起來……

喬震終于明白了,官司打到這份上,贏了也沒用,眼看名利雙輸。

既然問題解決不了,幹脆就不解決。

至于法律尊嚴,喬震微微有點失望。

林紫玉問:“喬,你很抗拒?”

“沒有,我的想象力得到了很好的拓展。”喬震說。

林仲玉從容地說:“我們都是肉食動物,這條長長的食物鏈,不是當獅子就是當兔子,對吧,老姐?”

林紫玉點點頭,說:“吃弱者是我們的本性。”

齊為川瞥了這對口無遮攔的龍鳳胎一眼,提醒:“含蓄一點。”

“是,BOSS。”林仲玉說,“吃弱者是不對的。”

“吃人更是不對的。”林紫玉補充。

“你們回去吧。”齊為川也拿雙胞胎沒辦法,只好下逐客令。

林紫玉和林仲玉就悻悻地起身,要走還回頭看一眼喬震,好像有點意猶未盡。

不能手把手地帶壞他,實在太可惜了。

齊為川關掉了庭審的現場直播,說:“去海邊散步吧?”

喬震點頭,兩人出了門,雖然是秋冬時分,但這裏的天氣偏于暖和,一路眺望,山巒間樹木蒼翠綿延,無比蔚藍的長天,他們的步子悠閑,像坐上一輛極緩慢的巴士、自動捕捉流動的鏡頭。

喬震更鐘情于平和、靜止的樂趣,可是,現實不進則退,不能選擇逃避。

“只要有利可圖,一定會争得不可開交?”喬震自言自語,又忍不住笑了起來,說:“我問了一個多麽幼稚的問題。”

他望向大海,靠近海灘的海水是碧藍,遠處是由淺到深的藍,天空是透明的藍,這些重重疊疊的藍色,令人心曠神怡。齊為川和他一同駐足,灌木叢海崖之外,的确天空海闊。

“我記得道家說,萬物分陰、陽。凡事,有能擺到光下,說得敞亮的一面,也有不足為人道的一面。”齊為川笑意慵懶,說:“這是很難接受的,但接受之後,世界會更真實。”

“這個過程很折磨人。”喬震說。

“只有兩類人可以不妥協,一種是不知道,一種是藝術家。”齊為川說。

“那我可以假裝不知道嗎?”喬震微微傾着頭,漫不經心地看一眼齊為川。

“舟舟,你知道你今年又長了一歲嗎?”齊為川笑了。

“我什麽都不知道,我想找個地方把自己埋起來,嗯,下邊那片白色的沙灘就不錯。”喬震耍賴。

“如果你能光合作用,埋在沙灘上也不錯,可惜你不是植物。”

“麻煩你給我送吃的。”

“還有,沙子底下相當寂寥。”

“麻煩你有空的時候,找我聊天。”

齊為川輕笑出聲,不客氣地說:“你這叫有恃無恐。”

喬震微微一怔,有恃無恐?

他已經深深地依戀齊為川了?

“這麽好的天氣,我們去喝一杯吧。”齊為川攬住喬震的肩膀,笑着說,“喝完酒你就能勇往直前了。”

作者有話要說:

☆、42

喬震是怎麽喝醉的?齊為川也不太清楚,也許他自己也醉了,天已經黑了,兩個人走在傍山路上默默無語,海浪的聲音此起彼伏,有什麽特別的喜悅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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