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海邊的杜鵑樹【正文完結】

影展閉幕頒獎禮,喬震跟着導演走紅毯之前,領他們上禮賓車的工作人員,比喬震還緊張,還囑咐喬震入場後千萬別随便換座位,燈光亮了再起立。

喬震的手心頓時開始冒汗,想起提名前,有記者采訪,問他想不想拿影帝?他當時只能笑而不語,心裏卻想着,誰不想拿影帝,誰就是裝孫子!

現在,只有一步之遙。

他進入大廳,故作鎮定地坐下,精神卻高度集中地看着臺上。

一個個獎項頒出,頒獎的都是這屆影展的評審,過了半小時,喬震神經緊繃,快到極限了。這時,其中一位頒獎嘉賓走上臺,也不知道頒的是什麽獎,當時也沒打英文字幕,頒獎詞說得很快。喬震還沒反應過來,燈光驟然打在他臉上,現場一片沸騰,觀衆都站起來。

喬震的腦子裏一片空白,一秒鐘過得特別慢,他知道,他的臉一定像面癱一樣。

他不知道的是,同行的國內記者在場外激動到不行,文化參贊甚至激動到從家裏沖到現場,連在滑雪的朱柏豪,一聽到這消息,直接在雪地上重重地摔了個大跟頭!

齊為川則鎮定地坐在沙發上,對向他咋咋呼呼的龍鳳胎,輕描淡寫地說:“他本來就有這個實力。”

……

而頒獎現場的喬震,完全靠潛意識的動作,上臺,從嘉賓手上接過獎杯。他甚至忘記自己是怎麽發表獲獎感言的,只是覺得眼前白光閃耀。

他暗暗在心裏給自己劃了個底限!

怎麽都行!千萬別暈在臺上啊!

回到國內,喬震一行繞開圍堵機場的記者,開車到公司。公司上下,包括高層,專門給喬震辦慶功party。衣香鬓影,酒過微醺,有人透露,喬震是評委會一致認定的最佳男主角,喬震當時就感覺腰板兒更直了。而後來見報的評委原話是,“我們都無法承受他在電影最後,站在窗前的一剎那,盡管這更大程度上要歸功于導演,但換了一個人站在那裏,就不會有任何效果,這就是演員最傑出的感情傳遞方式!”

而喬震獲得影帝的新聞一上網,微博和貼吧已經瘋狂了。

蘑菇恰恰、蘑菇華爾茲幾個密集地開始删帖,所有不符合影帝高、大、上主旋律的帖子一律删掉!尤其是以嘲笑為主、落井下石為輔的帖子更是一個不留,全部換成關于喬震在電視、電影出鏡的圖集,加上一些“我早知道悲摧帝會紅”之類的觀點!

齊為川一向低調,沒有參加慶功宴,而是開車在公司樓下等着喬震,臉上淡笑地抽着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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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誰都能做影帝背後的男人的。

這時,喬震下樓,一言不發地上了齊為川的車子,坐在副駕駛上一動不動的,散去了所有的緊張感。齊為川看他一眼,給他系好安全帶,開車直接回長浪島碼頭。一路上,喬震幾乎要睡着,只有手機不停地發出短促音——他讓林仲玉設置的貼吧提醒。

喬震微微一笑,看來以後他再也不用監控毒蘑菇們了。他正要關掉手機,林仲玉打電話過來。

“喬震,恭喜你啊!如願以償!”林仲玉和林紫玉在電話那邊搶着祝賀。

喬震笑,林紫玉又添了一句,嚴肅地問:“BOSS在你身邊嗎?”

“他在。”喬震說,又對齊為川說,“是仲玉和紫玉。”

齊為川專心開車,點點頭。

林紫玉說:“看來說話很不方便了!我說,你聽啊,別激動。”

“你說。”喬震一頭霧水。

“仲玉徹查了那四只毒蘑菇,發現他們最近同時向一個ID號為南極毒蘑菇的人,彙報工作!看來,這個南極毒蘑菇就是真正的幕後主使,當然了,肯定也是你的鐵杆粉絲,不然不會這麽無聊,潛伏了這麽多年。要說,這個貼吧成立得挺早,從你入行當模特起就有了。”林紫玉說。

“還有幕後主使?”喬震問。

“嗯,他行動非常神秘,大概半年指導一次貼吧的運營工作,而且貼吧各種福利活動的運營經費,都來自于他。”林仲玉說。

“這個人是誰?”喬震忽然有一絲預感。

林仲玉壓低聲音,說:“別說是我和我姊說的啊!”

“你說。”喬震嚴肅。

“是BOSS。”林仲玉說完,立馬挂斷電話。

喬震剎時無語!敢情這麽些年,有的沒的抓着他取樂的,居然是齊為川?

喬震瞪着齊為川,眼前這個舉手投足全是成熟氣息的男人,到底有多幼稚?

喬震冷不防地喊:“南極毒蘑菇?”

齊為川故作鎮定,停車在路邊,一臉無辜地問:“你都知道了?”

“嗯,我都知道了!看我怎麽收拾你!”說着喬震迅速解開安全帶,直接爬到主駕駛位上,掐着齊為川的肩膀,用力按着他。

齊為川還得意地笑,看着喬震,欠扁地說:“我早知道你是掐紅的體質。”

喬震瘋了,叫:“你知道個大頭鬼!我弄死你!”

齊為川高估了舟舟對他的愛,被修理得很慘。

……

長浪島上,夜宵時間。

馬叔熱情地把華人影帝光顧他家海鮮檔的合影,鄭重其事地挂在了牆上,還回回追着喬震要獎杯墊桌腳!

喬震總愛裝傻,堅稱沒有這回事。

馬叔拿這無賴沒轍,更何況這無賴還是影帝級的。

馬叔就請喬震喝酒,喝得大醉,就叫齊為川過來領人。

喬震準挨罵,這叫借刀殺人。

馬叔幸災樂禍,又做好人,勸齊為川說:“喬震愛喝酒是小事,年輕人嘛,總要做一兩件耽誤自己的事情!”

大道理說得動聽,但喬震不會感激馬叔。

喬震趴在齊為川的背上,回頭沖馬叔喊:“叛徒!”

馬叔笑呵呵的,跟叔鬥……

大醉後的第二天,喬震睡醒了。

看時間都過午了,海風嗚嗚地吹震窗戶。

他推開窗,看見齊為川正坐杜鵑樹下看書呢,天氣真好,旁邊還曬着一些舊書,書頁振振作響,齊為川守着,怕風把書吹海裏去了,跟放牧似的。

似曾相識。

喬震忍不住大喊一句川兒!

齊為川擡起頭,臉上露出陽光的笑意,向他招手,喊:“你快下來!”

喬震忽然百感交集,他幾乎不能确定。

他是否看見川兒的少年時候,穿着清涼的T恤、短褲、涼鞋,這樣在樓下,這樣在窗前,朝他招着手。

或者,這只是他的幻覺。

“你等我,我這就下來!”喬震大聲說。

齊為川點點頭,并沒有說話,但喬震似乎聽到回音,少年時候的川兒笑着的聲音。

你快下來!我一直在等你!

作者有話要說: 影帝的一些細節來自寥凡的新聞,但我按着我喜歡的樣子,東拼西湊。

完結啦,新文應該會寫古代推理BG的,BL暫時沒有現代素材。

放心,我寫古文很厲害的(哈哈哈)。

賀融番外之脫光記

賀融身體好了之後,就被賀老先生軟禁在賀家大宅裏。他住的那幢小樓,窗戶裝了鐵欄不說,門口還上了三層鐵鎖。聽說屋頂配了四個保安,樓外有八個保安,日夜巡邏,就差給他脖子上拴條狗鏈,要是再給他配齊一副手铐、一副腳铐,絕對就是個死刑犯的标準套餐。

我-操-你十八代祖宗!

賀融每天吃飽了飯就對着鐵窗破口大罵,夜裏睡不着,來了精神,不管老頭子睡沒睡呢,也鬼哭狼嚎上那麽幾嗓子。

賀老先生失眠之餘,萬般感慨,他平生沒少做善事,怎麽就偏偏生出這麽一個孽子來?

本着養生的原則,這天一大早,賀老先生就帶着惠姑、幾個下人,離開了十幾年沒挪過的村屋。賀融眼巴巴地從窗縫裏瞧見他家老頭子坐上汽車,還打包了一堆行李,嘴角不由露出了一絲邪惡的笑意。

老虎終于下山了啊!不枉費他嘶吼了半個多月。

當天晚上,淩晨兩點,夜深人靜。

黑暗中,賀融輕手輕腳掀開床單,将彈簧床墊翻個底朝天,往裏頭掏了半晌,終于掏出一個沉甸甸的大號密封塑料袋來。賀融拎着那袋子掂了掂,他的第一把卡拉什尼科夫步槍,配件應該沒有生鏽吧?

賀融坐在地上,也不開燈,慢條斯理地組裝大小零件。

半個小時之後,活好了,子彈上膛,賀融利索站起來,舉着步槍就瞄準門鎖。

深夜裏一聲爆響!

賀融終于打響了半年以來的第一場自衛反擊戰!

門口、屋頂那些赤手空拳的保安聽見槍聲,吓得魂都沒了!

這好好的太平盛世,怎麽巡個邏還要玩槍戰?

武器甩出保安好幾條街的賀融就那麽輕輕松松地離開了賀家,聽說臨走還順了幾軸家傳的古董畫,哪幅值錢卷哪樣,坐着走私船連夜離開了香城。

北雄市圍棋道館,宿舍大院。

一表人才的賀融拎着大袋小袋的保養品,跟門口保安大叔說了聲等家屬,就大大方方地坐在保安室,開始跟老保安套話。

這道館門口的老保安也是個棋癡,一邊擺着棋盤玩,一邊問賀融的家屬是誰。

賀融說是他表弟,拿霍氏杯冠軍的那個。

老保安連忙說失敬,還說這下圍棋靠遺傳,冷默下得那麽好,他表哥肯定不差,纏着賀融要下幾局。

賀融有那麽十年沒碰過這個玩意,他是本能地抗拒!但他看着老保安滿臉狐疑,他為了見冷默一面,咬咬牙,拈着白子,讓老保安執黑先行。

老保安下得一手臭棋,賀融根本沒費事,打得老保安落花流水,但贏是贏了,他的額頭也開始冒汗。

老保安看他臉色不好,給他倒了杯茶,還要拉着他再下幾局。賀融忍着,一邊讓子,還一邊打聽冷默。

棋下得酣暢,老保安就什麽都說了,還給賀融指着冷默的宿舍,第三層樓左手邊第二個窗戶,對,對,就是養着幾盆吊蘭的那個屋。

賀融問冷默什麽時候回來。

老保安說,他師傅管得嚴,圍棋訓練都是從早到晚,回來少說得傍晚六點。

賀融心疼冷默,下棋多費神啊,還不如跟着他,天天好吃好喝供着,何必掙那個辛苦錢?

傍晚,六點半。

冷默和幾個師兄弟回宿舍樓下的食堂吃飯,剛進大門,經過保安室,就聽見老保安喊他名字。

冷默,你表哥找你,等了你老半天了!

冷默擡起頭,就看見賀融拎着七八個袋子站在保安室的門口,眼巴巴看着他。

冷默沒說話,跟沒看見似的,繼續和師兄弟們一起往前走。

賀融連忙跟了上去,也不敢和冷默說話,就和他師兄弟打招呼,還說帶了鄉下土特産,又寒暄問大夥下棋辛不辛苦,要多客套有多客套。

要是擱從前,他賀融縱橫棋壇的時候,他能正眼瞧這些下爛棋的?

算了,為了老婆。

可冷默一句話沒說,但他的師兄弟們都是好脾氣,問賀融有沒有吃晚飯。賀融說沒吃。冷默的大師兄就說一起吃吧。賀融喜不自勝,可沒想到走到食堂門口,冷默就說要回屋,丢下一夥人,自己走了。

賀融連忙要跟上,可冷默是真沒打算接待他,一甩手,賀融差點沒被帶電子門禁的玻璃大門砸歪鼻子!

我靠!真翻臉啊?

賀融扒着玻璃門,眼巴巴地看着冷默上樓去了。賀融嘆口氣,看來冷默是打定主意不聽他說話了。就算他要痛改前非,他也要冷默給他機會不是?

賀融站在樓下,痛定思痛。他依稀記得,一個月之後,北雄市将會舉辦第二十屆春蘭杯圍棋職業大賽。賀融擡頭望着冷默房間的燈光,嘴角忽而露出一抹勾笑。

他賀融十年沒上棋壇了,要是去報名的話,大夥不會忘記他這個職業九段吧?

呵呵呵……

賀融胸有成竹地離開了圍棋道館。

圍棋賽,最終局。

賀融關心則亂,冷默一酷到底,冷默贏得輕松,卻不高興,在圍棋這件事情上,他不允許任何的兒戲。

比賽結束後,他逮着賀融,複盤繼續下棋,賀融在老婆面前,怎麽都沒辦法發揮正常水準……

于是,他們下了一生的棋……

插入書簽

作者有話要說:

忽然想起還有賀融這貨呢。

就沖他這個堪比城牆的厚臉皮還有這個層出不窮的招數,冷默逃不出他的魔爪的。

大家自行想象結局吧,我就不往下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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