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錯意 他總覺得這兩人之間的氛圍有些微……

姝娘看向門口的男人,怔愣了一下,随即喚道:“大成哥。”

許大成這才回過神來,他拾起地上的包袱,尴尬地笑了笑,餘光瞥見桌上的傷藥,試探地道:“姝娘,有病人啊?”

“嗯......是啊。”姝娘摸了摸鼻子,也不明白自己緣何會有些心虛,忙将話鋒一轉,“大成哥,你何時回來的?”

“剛回來,這不明兒便是清明了,就擱置下了鋪子裏的活,提前回來了。”許大成緊捏着包袱,視線頻頻落在沈重樾身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沈重樾看在眼裏,會意地站起身,“藥也上完了,小娘子既然有客,在下便告辭了。”

他利落地穿好上衫,還未走到門口,就被姝娘喊住了。

她拿起桌上的藥罐,塞到沈重樾手上,“公子這不算小傷,這幾日莫要沾水,早晚各上一回藥,晚上記得早些歇息,傷才能好得快。”

細細囑咐完,遲疑半晌,她又道,“明日是清明,奴家打算做些青明團子和烏米飯吃,公子若有興趣,可與小虎子一同來。”

自沈重樾來長平村,除了第一日,這是姝娘頭一回主要邀請他來吃飯。

他薄唇微揚,輕輕點了個頭,道了聲“好”。

姝娘目送沈重樾出了院子,轉頭便見許大成用怪異的眼神看着她。

他抿了抿嘴,躊躇了片刻,問道:“那公子是誰啊,我似乎從沒見過。”

許大成是隔壁孫大娘的兒子,在覆水鎮上盤了個鋪子,打鐵為生,大多數日子都在鋪子裏待着,逢年過節才回來,不認識也難怪,姝娘便将前因後果同他講了。

“原來是劉叔的客人啊。”

聽姝娘簡略地說完,許大成提着的一顆心才稍稍放了下來,因是女大夫,姝娘這些年看的多是村中的婦孺,極少給男子看病,所以在姝娘屋裏看見沈重樾時,他才不免驚了驚。

而且,看姝娘與那位沈公子說話,雖是客氣疏離,可他總覺得這兩人之間的氛圍有些微妙,但具體怎麽個微妙法,他也說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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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他多想了吧。

“大成哥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兒嗎?”姝娘問道。

許大成這才想起他來的目的,忙将手上的包袱遞給姝娘。

姝娘疑惑地解開一看,裏頭裹着十餘枚長短不一的繡花針和一把嶄新的剪子。

“我想着你平日做繡品,大抵是需要這些的,正好趁着清明回家,給你帶來。”許大成笑嘻嘻地撓了撓頭,說話間還有些赧然。

這些東西姝娘确實需要,她默了默,道了句你等等,轉身進了屋,再出來時,将手上的布帕子遞給許大成,“大成哥,這裏頭有一錢銀子,我也不知夠不夠,若不夠,我再去取些。”

“我不是要錢。”許大成忙擺手,“姝娘,這是送你的。”

“那可不行。”姝娘一把将布帕子塞進許大成手心,态度堅定,“你若不收,這些東西我也不能要了。”

許大成開鐵匠鋪辛苦,賺來的錢不僅要付鋪子的租金,還要養活母親和妹妹,着實不容易,她不能平白占人家便宜。

更何況,以她的身份,這事兒若傳出去,就怕惹人閑話。

見許大成捏着帕子不知所措,姝娘又笑着添了一句,“往後這繡花針和剪子,我還要同你買的,到時候,大成哥記得給我便宜些便是。”

許大成聞言,這才生了笑意,重重點了點頭,可他也知道姝娘不肯白收是因為避嫌,心底多少有些失落。

他暗嘆了一口氣,這樣下去,也不知還要多久,才能讓姝娘轉變心意,答應做他媳婦兒啊。

翌日天未亮,姝娘就晨起搗了艾草汁,蒸了幾個青明團子,同酒水、瓜果一起放進背簍裏,去劉獵戶夫婦的墳前祭拜。

爬上山時,已過了卯時,姝娘瞧見墳前有一些燒盡的紙灰,而且墳冢上異常幹淨,一根雜草也無,便知有人來過了。

也不知是誰,大清早來此祭拜。

姝娘只疑惑了一下,沒有多想,畢竟她公婆生前人緣好,村裏會有人前來祭拜也不意外。她将貢品擺出來,上了一炷香,磕了幾個響頭,又跪在墳前碎碎地說了些話,才起身下山去。

回到家後,姝娘撩起浸在楊桐汁水的糯米看了看,見泡得差不多了,便取出來,放進了蒸籠裏。

烏米飯剛蒸上,小虎子便小跑進來,大老遠就喊道:“姝娘姐姐,我來吃青明團子和烏米飯啦。”

姝娘透過竈房的窗子往外望,見跟在小虎子後頭的沈重樾也緩步進來,唇間不自覺泛起淡淡的笑意,拿起竈臺上早就備好的青明團子就端了出去。

她将盤子擱在外頭的石桌上,順勢問:“公子的傷可好些了,還疼得厲害嗎?”

沈重樾答道:“小娘子的藥極好,早便不疼了。”

姝娘這才放下心來,指了指盤中的青明團子,“甜鹹我都做了,這圓的是豆沙餡的,略有些扁的我在裏頭放了馬蘭炒筍絲。你們喜歡什麽便拿着吃,烏米飯在做,還要過一會兒呢。”

那青明團子油綠如玉,色澤誘人,小虎子上來就抓了個鹹餡的,這甜的青明團子倒是見多了,鹹餡還真沒怎麽嘗過。

餡料裏不止馬蘭和筍絲,還有切碎的香檀和豆幹,一口咬下去,散發着清淡艾草香氣的糯米皮兒混着鹹香的餡料,滋味豐富。

小虎子塞了滿嘴,囫囵吞下後,連道好吃。

姝娘用餘光瞥向沈重樾,見他嘗了個豆沙餡的,雖神色如常,但緊接着又從盤中拿了一個。

對下廚的人來說,最大的犒勞無疑是吃的人對菜肴的肯定和贊賞。

姝娘眉宇間透出幾分歡悅,這才滿意地折身回了竈房。

沈重樾不是個喜甜的人,可嘗了這青明團子後卻有些意外,糯韌綿軟卻不粘牙的外皮下裹着的豆沙餡兒甜而不膩,吃完後,唇齒間滿是清香,回味悠長,竟讓他忍不住伸手拿了第二個。

院中的兩人大快朵頤間,外頭突然喧鬧起來。

原是春桃拉着許大成,正往劉家走來,她邊踏進院子,邊喊道:“姝娘姐姐,我和我哥來玩兒了。”

跟在後頭的許大成稍顯別扭,可見姝娘出現在竈房門口,臉上登時露出一絲傻乎乎的笑。

“來得正好,你們若不來,待會兒我也是要送青明團子去的。”姝娘又從裏頭端出一個盤兒來,“你們再等等,烏米飯剛蒸上,一會兒便好了,你們先坐。”

姝娘說罷,轉身從廊下提了個木桶,往院子的角落裏走。

小虎子随口問了一句:“姝娘姐姐,你幹嘛去?”

“竈房的水缸裏沒水了,我去打兩桶。”姝娘答。

“可要幫忙?”

“我幫你吧。”

兩道幾乎同樣發出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出聲的二人互相對視了一眼,氣氛倏然變得微妙起來。

姝娘在沈重樾和許大成間來回看了一眼,輕笑道:“不必了,打水而已,我還提得動。”

這些活她打小便幹,都已經習慣了,哪兒需要人幫忙。

待姝娘走遠了,春桃在石桌底下暗暗踩了許大成一腳,努努嘴,沖他使勁打眼色。許大成反應了好一會兒,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忙起身去幫姝娘。

見沈重樾将視線落在許大成身上,春桃擔心他也跟去,忽得開口道:“沈公子,你在長平村住了一個多月了吧,打算何時離開?”

春桃的心思昭然若揭,沈重樾不至于看不出來,他頓了頓,涼聲道:“再過一陣吧。”

那廂,姝娘将水桶提上來,快至井口,忽得伸出一只大手,幫了她一把。

喉嚨裏的“公子”二字正欲吐出,轉頭看見許大成,姝娘慌忙閉牢了嘴,連她自己都有些奇怪,為何下意識覺得來幫她的會是那沈公子。

“多謝大成哥。”姝娘扯起嘴角有禮地笑了笑。

“謝什麽,都是鄰居。”

許大成拎起水桶,兩人并肩往竈房走。

一路上,許大成幾次張嘴欲言又止,也不知該和姝娘聊什麽,眼神亂瞟,便瞥見石桌上的青明團子。

“我想起劉嬸在時,每回清明,就常做青明團子給我和春桃吃。後來你進了劉家,劉嬸還親手教你怎麽做青明團子呢。”

孫大娘一家并非一開始就住在長平村,是後頭搬來的,孫大娘的丈夫病逝後,她被叔伯排擠欺負,一氣之下就帶着兩個孩子搬到了這裏。

為了維持家用,孫大娘晚上織布,白天拿到鎮上去賣,許大成和春桃便托周氏照顧着,自然也與周氏很親。

“是啊,我記得我頭一回做青明團子怎也做不好,廢了不少糯米粉呢。”

聽許大成提起周氏,姝娘說話間臉上不由得泛起柔和的笑意。

而這笑靥恰好被沈重樾看了去。

春桃見沈重樾的目光始終随着姝娘游走,心下不喜,暗自琢磨了一會兒,倏然問小虎子:“哎,你覺得我哥和姝娘姐姐相不相配?”

“相配?”小虎子咬着青明團子,懵懵懂懂道,“什麽相配?”

春桃本也沒指望他回答,順勢向沈重樾看去,“公子覺得呢?”

沈重樾沉默不語,只靜靜望着走進竈房的兩人。

想起姝娘方才那個發自內心的笑,他忽覺心口似壓了塊大石,略有些滞悶,至少她從未對他這般笑過。

或許,姝娘就是因為有心悅之人,才會在破廟那夜後倉皇逃跑,不願讓他負責的嗎?

他的眸色如暈不開的墨,愈發黑沉起來。

若是如此,她能和喜歡的在一起,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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