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生氣 和好

可是元筝的主意落空了。

在她甚至還沒有反應時, 謝昭立時便彈開了手,松開了與她之間的接觸。

但即使是這樣,也阻擋不了謝昭跳動越來越快的心。于是迎着元筝驚訝的目光, 謝昭幹咳一聲,道:“我出去了。”

元筝捂住原本脹痛的傷處, 感覺到了現在有絲絲涼意蔓延。她擡眸看着謝昭莫名越走越遠,神色有些疑惑。

不過因為藥效助眠, 元筝漸漸頭腦困倦地昏睡過去, 也沒工夫再管謝昭究竟是怎麽了。

第二日

元筝才一醒來, 便想在辰時之前趕去世子院。可她一掀開被來, 涼風吹醒意識, 昨日記憶便閃現了。

她意識到了什麽——謝昭他騙了自己!

這樣一想,元筝眉尾一挑, 又原模原樣地把自己塞回了被窩。當腦袋再次靠上松軟的枕時,她惬意地感嘆一聲, 果然回籠覺最是舒坦。

未過多時,侍女掀起簾子, 朝屋裏喊:“姑娘怎麽還未醒?”

往常這個時候, 姑娘肯定已經在世子院裏吃早點了。

元筝悶悶賭氣道:“我今日,不對,以後都不去謝昭的院了。”

侍女驚訝地走至床邊, 見姑娘好像是在生氣, 就也沒有再勸。她只是将一物什遞至元筝唇畔, 貼心安慰道:“姑娘喝點蜂蜜水吧,不要氣壞了自己。”

元筝哪裏需要人如此關懷備至,趕緊不好意思地自己接過來。她不好意思地朝侍女笑道:“你不用多管我,我只是因為連續外出三日, 所以有些累了。讓我自己一個人待會兒便好。”

侍女觀察元筝氣色還好,于是依言出了屋。

隔壁世子院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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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昭久等不見心上人來到,眉頭漸漸皺起。

長林在旁看得心急,連忙小跑着前來詢問侍女:“姑娘今日可是發生了什麽事?”

侍女迷茫地搖了搖頭:“沒有啊。”

長林奇怪了:“那姑娘怎麽不來世子院?莫不是病得更重了?快帶我去看看。”

侍女恍然大悟,嬉笑道:“姑娘的傷基本已經好了,她只是在生公子的氣罷了。”

聞言,長林急地敲一下侍女額頭:“像這樣大的事怎麽不禀告我?”

侍女委屈地捂住痛處:“是公子的錯嘛,姑娘現在還不想見公子呢。”

長林氣得說蠢,他沒工夫在聽了,匆忙回去告訴謝昭。

不多時,謝昭掀簾,默默走至元筝的床邊。

元筝此時已經又躺進被窩,正背對着床外。她聽到了腳步聲,不過還以為是侍女,所以随意揮手道:“有什麽事?”

身後那人悶不吭聲,只是走到元筝身邊,輕輕為她揉捏起後肩。

酸軟酥麻的感覺自那指尖傳遞,讓元筝極為舒适地輕哼了一聲。感受到力道有些加重,元筝趕緊喚“侍女”輕一點。JSGDJ

她指揮着輕一點重一點,直至無意間瞥到那熟悉的指尖,元筝全身僵直:“怎麽是你?”

謝昭知道她認出來了,于是淺笑着湊近:“你不來找我,我自然要來找你。”

元筝生氣地将腦袋垂在一邊,用烏發遮住雙眸。可是她雖不打算理人,但謝昭的一聲聲咳嗽卻不斷入她耳,讓她睡不下去了。

于是元筝煩悶道:“你呆站着幹什麽,不知道自己找藥吃麽?想死就到外邊去。”

見謝昭竟真默默往屋外走,元筝豁地起身,連忙又把他拉回來:“你真瘋了!外面現在風大,你剛好些了,又想給自己添病不成?”

見謝昭臉上出現不知所措的神情,元筝非但沒有感覺愉快,反而更是心煩意燥,好似心中有股亂麻在糾纏。

最終,她一橫心,嬌氣道:“我要吃魚。”

這個要求有些奇怪,畢竟元筝平日裏在世子院頗受歡迎,沒人會缺她吃喝。所以謝昭懂了,這意思是要懲罰他親自去煎魚。

不過這也難不倒謝昭,從前和元筝一起長大時,便是他承包了二人夥食。所以他熟門熟路地去了廚房,很快便把魚出鍋擺盤。

只是臨出門前,他好似不經意般,給手上添了道被燙的紅痕。

長林目眦欲裂,匆忙跑上來:“世子!”

他本想趕緊給謝昭治傷,可是見謝昭态度冷靜,好似是故意這般的。長林眼骨碌一轉,閉口不言了。

等謝昭做完端進屋裏後,元筝還未動筷,就又嫌棄地掩唇道:“魚刺。”

謝昭端給元筝的自然會謹慎,他早已在廚房挑過,根本不可能有魚刺的。但是謝昭沒有反駁,埋首又做了一遍挑刺動作。

元筝冷眼旁觀,對他的熟練程度略感困惑。

謝昭笑了笑,面帶懷念:“我以前也經常為你挑刺。”

元筝一噎。

這樣打不還口罵不還手,讓她更堵心了。她胡亂塞了兩口後,将筷子一擱道:“不吃了,太腥。”

謝昭沒有怨氣,只低聲應道:“好。”

語畢,做出一副要扔去屋外的打算。

“诶!”元筝沒想到謝昭竟然如此果斷,立時傻眼了。她看不得浪費,匆匆搶過來時,竟看到了謝昭手上那道十分明顯的紅痕。

元筝一呆,聲音有些輕顫:“你,你剛才受傷了?”

謝昭笑得狀若無事:“現在疼過勁了,便不疼了。”

元筝聽得抿了抿唇。她一肚子的氣乍然消了下去,現在是再也氣不成了。

不過她也不想輕饒了謝昭,所以碎碎念着謝昭對待他自己太過失慎。

謝昭暗中輕輕勾起唇角。阿筝這樣好哄,自己可得看緊一點,不能讓別人騙了去。

元筝終于面色有幾分和緩:“說說吧,之前為什麽騙我?你一個世子,為什麽要娶我一個小奴婢?對了,大家都叫你公子而非世子,是不是你故意欺瞞我的?”

謝昭沒想到元筝失憶中還是如此敏銳。他神色略微緊繃,不動聲色道:“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日久相處,我想娶你不是很自然的事麽?”

接着他眼神一閃,面容顯出幾分神傷:“不叫世子自然是因為我不喜歡謝府,你也知道謝府是如何待我的……”

元筝神情顯出幾分懊惱,怕戳謝昭痛處,不敢再問與之相關的事了,轉而去想有無其它異常。

其實謝昭的這番解釋還是很有疏漏,但是因為元筝現在和謝昭親近起來了。她潛意識裏不願去質疑謝昭所以又被謝昭蒙混了過去。

見元筝似乎還在思索,謝昭将魚又擺到桌上,引導元筝動筷。注意被轉移走,元筝總算将這件事擱在了一旁。

此事就此翻篇,但元筝還是警告道:“我只原諒你這一次。”

她最讨厭別人騙自己了。因為她現在失了憶,倘若別人趁機蓄意騙她,她根本分辨不出來。

謝昭一震,嗓音幹澀道:“好。”

但謝昭騙她的早已不止這一樁了。比起那個最大的謊言,世子之位甚至都成為了微不足道的事。

就在兩人又和好如初時,長榮聽從謝侯爺的命令,前來敲打謝昭。

一路走來,長榮不禁出神默嘆一聲,這真是世事無常。回想起他上次前來世子院的時候,衆人還對謝昭有着敬畏,可是轉眼間就已态度大變。

這樣一想,長榮不禁對謝昭起了輕視之心。這人人往高處走,從前謝世子位高權重,他長榮自然對他忠心耿耿。如今他半只腳都要邁進棺材了,自己也不必給他面子了。

他挺直脊背路過一片花叢時,眼尖地看見謝懷遠正在那裏打轉。長榮連忙過去問好道:“見過二公子。”

謝懷遠被這突然出現的人吓了一跳,連忙示意長榮噤聲。見左右無人注意,謝懷遠這才松了一口氣。

他來此處是為了尋找元筝的,雖知她出現地概率極小,但謝懷遠還是不死心地想要來碰碰運氣。這事不能被玉瑩發現,所以他自然很是謹慎。

謝懷遠本是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想讓長榮快退下去。但謝懷遠忽然想起長榮一手探聽消息的絕活,于是他鬼使神差地問道:“你有沒有見過……算了。”

到底是怕被人知曉自己主動□□的秘密,謝懷遠臨到嘴邊,又把話收了回去。

可長榮哪能任由讨好謝懷遠的機會白白流失,趕緊躬身哈腰問:“二公子可是有什麽煩惱,奴才願意為你分憂啊。”

聽他這樣說,謝懷遠才總算松口問:“你有沒有,聽過府上哪家院裏,有一位元筝小姐?”

可話才出口,謝懷遠忽然察覺到不對。他記起來了,當初好像就是長榮去迎接元筝的!于是謝懷遠神情驚疑不定,不知道長榮是否猜出了實情。

他話音一落,長榮便怔愣當場,喉嚨幹澀。二公子為何這樣問自己?二公子不是不想元筝做他妻子嗎?難道是自己猜錯了?

謝懷遠見長榮表情正常,就放下了心中警惕,轉而不耐煩地問了句:“究竟見過沒有?”

長榮連忙搖了搖頭:“沒,沒見過。”

“浪費時間。”謝懷遠撇了撇嘴,見他揣着補品,又随意問道,“去世子院啊?”

這剛問了元筝小姐,又問到了世子院,二公子他究竟知不知道……長榮感覺他腦袋現在都快有千斤重了,實在不知該如何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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