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淵止秒殺了虞黛

第八章:

黃泉路寂寥,冥風呼呼叫嚣,沒了王上壓制的彼岸花勾着花枝橫在路上,似吐着信子的美人蛇,場景雖妖豔,可不免恐怖了些。

我怕這孩子被吓着了,時不時摸摸他漸漸顯出來的黑色腦袋,笑着與他扯東扯西,也算是把他的情況摸了一個遍。

這孩名喚铉葉,是個早産兒,出生時便沒了母後。平常人家也罷了,可偏還在如狼似虎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家。

沒了母後的庇護,又天生一副孱弱的身子,這娃日子過得想必如履薄冰戰戰兢兢。縱後來被立為太子,繼了位,也不過是權臣手中一個身子孱弱到日日纏綿病榻的傀儡國君罷了。

“老祖宗,過了今日,朕便十七了。”說了這麽久的話,他也不似先前抗拒我了,處處流露出了對我這個祖宗的喜歡之情。

我一時摸不準他這話的情緒,傷心難過?惆悵失落?亦或單純的想提提?不過,這個會喚我祖宗熬不過十七歲的病弱少年,短短幾個時辰就戳中了我的心窩子,不由輕輕一笑,溫和道:“這樣吧,到了鬼界,寡人給你煮碗長壽面,怎樣?”

他沒了聲音,頓了半響問:“老祖宗,長壽面是何物?可是保長壽的?吃這可有損皇家顏面?”

我腳步一頓,萬分愕然,憶起自己當國君的情形,心中便料定他未吃過。心間五味陳雜,我沉吟了片刻方答話:“嗯,鬼界有鬼過生辰,大家都吃這個。無損皇家顏面,你會喜歡的。寡人廚藝不精,讓孟阿婆給你煮,她廚藝可好了。”

“那,朕,就有勞老祖宗了。”這話他說得很規矩嚴肅,也很端國君的架子。我啞然一笑,心裏也舒坦了不少,又與他消磨了幾個時辰,方到了鬼門關。

守門關的神荼核對了信息,覺着無誤後,方撇開铉葉,湊近我壓低了聲音:“你們中途可遇着什麽事兒?王上回來時神情可不對勁兒啊。”

我瞧了一眼那廂忙着招呼一衆新鬼的郁壘,捏緊了手裏的勾魂鎖,決定不參與八卦王上,一心忙自己的事兒好了:“王上的事兒,又豈是寡人能碎嘴的。哎,未出界前,寡人往這趕時聽有鬼碎嘴,說郁壘瞧上了一個女鬼,可屬實?”

神荼一頓,嗓子眼裏咕哝着了什麽,我也未聽清。瞧着他神色帶了點異樣,我正欲不再多問,又聽他道:“實得不能再實了。這事全是孟阿婆起的頭,她回來時帶了個新鬼,郁壘眼睛都直了,可不就是看上了。”

哦。我眼角又瞄了一眼忙得腳不沾地的郁壘,心思轉了轉,忙從懷裏抽出一根紅繩,笑着道:“寡人瞧着郁壘忙,就不過去讨他的嫌了。你将這紅繩交給他。天界月老的線,管用着呢。”

良久,良久,我伸出的手依然僵在半空中。神荼低頭,倆眼珠直愣愣瞧着躺着我手心裏的紅繩,眼冒紅光,問:“貨真價實?”

我擡擡眉梢,“若是欺騙,寡人這金字招牌随你砸。”話落,眨眼間,紅線落入他的懷中,“铉寺大人您走好,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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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笑,轉身将铉葉從勾魂鎖裏放出來,領着他往奈何橋走去。

行至橋下,我摸了摸他的腦袋,問:“铉葉,你現下這摸樣,不适合去投胎。若不急,就在鬼界待一陣子吧。”

他脫了勾魂鎖的束縛,晃了晃漸漸變得清晰的身子,一板一眼道:“老祖宗,朕不急。朕等就是了。”

得了他的同意,我領着他拐了一個彎,将走了幾步,擡眼瞧見不遠處圍着烏壓壓一群鬼。心間咯噔了一聲,我忙半抱着铉葉蹭了過去。

群鬼圍觀處,血河池紅水湯湯,翻滾出朵朵血紅的浪花,幾個姿态妩媚的水鬼趴在岸邊。

散亂濕漉的發,水光潋滟的眸,昔日巧笑倩兮的她們此時正狠狠瞧着池水中的一處,頗有咬牙切齒之味。

池水中央,淵止半個身子掩在池中,散開的發絲正滴着血珠,濕了上身不說,一張冷硬剛直的面容也沾了一幾滴血絲,更顯其肅殺傲氣。

他情商再低,也是一界戰神。縱渾身狼狽不堪,這翻滾血腥的池水也不過襯得他愈發凜冽威嚴,只瞧得裹在我懷裏的铉寺低喃:“老祖宗,他耍流氓耍得好威武。”

我抿唇,低頭湊近,軟聲贊他:“說得對極了!”

他謙遜,在我懷裏動了動,道:“多謝老祖宗誇獎,朕不過是一猜。”

嗯。一猜就抓錯了點。淵止被一群女鬼耍流氓的可能性更大。

我笑笑,雙臂裹緊了他,複将視線撩到了池邊。

池邊排着一株株碧落樹,傲挺挺如出征的将軍,且碧葉青花,生機勃勃,瞧着賞心悅目。

碧落樹下,虞黛手挽青泓劍,一身青衣泛着冽冽寒光。額間鑲了一枚彼岸花心,血紅的點,帶了點妖意,卻終不及他眉眼間的冰冷如雪。

他發上無意落了幾枚碧落花,愈發顯得姿容清華,可惜他原本便如那冰塊生冷,又裹了一股實質性的殺氣,只凍得瞧熱鬧的衆鬼齊齊後退了數步。

“關于虞黛,有一點,你是否忘了告訴淵止?”我正琢磨着淵止在血河池到底游了幾圈,耳邊徒地傳來問話,冷淡得很,“這主意也只有你能想出來。”

是王上。論及臉皮,我雖不薄,可在铉葉面前受教,即便他未說出那個馊字,亦讓我頗感尴尬,遂幹幹笑了一聲:“是寡人一時疏忽了。”

若說淵止是鬼界的戰神,那虞黛便是鬼界的戰神,頗喜生殺之事,淵止興許撞到這個點上了。

果然,虞黛擡擡眉梢,清冷似月,道:“素聞天界戰神威武不凡,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不如和本殿一較高下?”

他好戰不說,還頗講究輸贏。神華殿的孤梵深谙他的性子,每每談之便不由輕噓:“虞黛那個鬼,你瞧他沉思的模樣,鑽的一些牛角尖問題,定會覺着他翩翩欲仙無欲無求品質高潔超脫凡物。可你若再瞧他做的那些事兒,哎,他就是個俗得不能再俗的鬼。”

孤梵此話深有道理,即便我未聽懂,但亦曉得即為奇葩,自有其超長之處。對待奇葩,我想我與淵止還是疏忽了不少。

淵止果然為難,站在血河池裏搓了搓下巴,頗為無措,遂實話實說道:“虞黛,我在血河池鬧騰,為的也只是想見你一面,并未有冒犯之意。”

我與王上均滿意颔首,這答話很正常,并未暴露他少得可憐的情商。可惜我倆的腦回路與虞黛不同,他的合該是別致新穎的那一款。

于是,我聽他接話道:“見我一面?看來你也存了和我打一場的心思,甚好,甚好。”

我支手扶了扶下巴,耳邊傳來铉寺的話,老氣橫秋的:“老祖宗,朕知道,他這是被含蓄地調戲了。”

王上一聽,遂低眸往我懷裏瞧了一眼,眉尖微蹙,似要擡袖,頓了頓,又不動了。

我一時琢磨不透他的心思,也不想多做琢磨,遂朝铉葉笑笑:“你情商還行。”

我倆說話間,王上眉目一動,竟開口了,帶了點縱容無奈,“虞黛,若想打,出界打去。”

圍觀的衆鬼抖抖索索瞧了王上一眼,自動避到五步之外,滿眼憤怨又不敢發作。無聊了甚久,難得有場打架可看,可偏偏又不讓看!王上您如此殘酷,以後還能不能一起好好玩耍了?!

比之衆鬼,我心态尚可,只覺這架瞧不瞧都無礙,瞥了一眼神色冰冷且進入戰鬥狀态的虞黛,刻意拔高了聲音道:“虞黛殿主,來者是客。淵止貴為天界戰神,可謂鬼界的貴客了。何況,他這是慕你的名而來,萬萬不可動手,壞了鬼界的名聲。”

“不如你們在別的地方切磋切磋?聽聞你最近又有琢磨不透的問題了。這樣吧,打打殺殺多傷和氣,你與他談論人生理想諸如此類的也未嘗不好。”

這明顯是虞黛的七寸,瞧準打下去必出效果。且,對于一個能将太陽神為何不烤死自己不喜的同類思索上一百年還得出結論的鬼來說,我這個建議想必很中用。

然,我萬萬沒有想到,王上竟也來了興致。他擡手揮袖,數枚彼岸花飄飄零零,紛紛浮在血河池上,似與那血腥的池水融入其中。

只聽他眉眼歡喜道:“面團的提議甚好。這樣吧,本王做證人,你們以彼岸花為題。虞黛你可有什麽想問淵止的?若淵止答不出,他便輸了。”

衆鬼皆默。虞黛自是願意,擡眉望向淵止,嚣張到了極點的挑釁。淵止略微猶豫了一下,方重重點頭。

王上滿意:“那好,虞黛你可想到了什麽問題?”

虞黛沉吟,片刻,微微彎眸,一破先前清冷模樣,竟帶了活潑,青泓劍光灑上他的容顏,隐隐劍光流轉在他眉眼,似碎了的月光,清華素然。

若他出現這幅模樣,定不會是什麽好預兆。

故而,我與王上齊齊後退兩步,圍觀衆鬼齊齊後退數步,血河池裏冒頭的女鬼唰唰沒了影,全數鑽入了池底。

池中,淵止昂首而立,傲氣沖天。池邊,虞黛神似冰山,表情冷凝。

清淡目光粘了一枚飄來飄去的彼岸花,他問淵止:“敢問戰神,這彼岸花,為何這般的紅?”

………………

……

我狠狠打了個冷顫,王上神色一怔,唯有铉寺頗有骨氣,語氣板正且自責着問我:“老祖宗,朕也不曉得,是否有辱皇家顏面?”

我吶吶搖頭,興許西天如來能做一解答。王上憐憫的瞧了一眼淵止,難得自省且略微愉悅道:“難道本王作孽了?”

良久,王上良心大發,正欲揮手作廢時,那邊傳來淵止的答話。

低沉纏綿的調子,似将虞黛扯入自己心窩處好好捂着,又似小蟲般鑽入圍觀者的皮膚,激起一溜的雞皮疙瘩。

他答:“因為,愛情。”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七:

虞黛PK淵止場合:

虞黛:敢問戰神,這彼岸花,為何這般的紅?

淵止:卧槽!作者你玩誰呢!這是要東京巴比倫的節奏嗎!當我是昂流還是星史郎啊!我嚴重抗議!

面團:可你不是答出來了嗎?簡直要秒殺虞黛啊。

虞黛:秒個毛啊秒!作者你腦回路才是真的新穎別致吧啊哦草!

面團:唔,這麽一說,我總覺作者這幾個小劇場充分暴露了一個問題。

淵止:什麽?

面團:作者的笑點萌點。。有點獵奇。。幾乎不在大衆水平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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